《觊觎那只漂亮神明[快穿]》 第1章 《觊觎那只漂亮神明[快穿]》作者:三双鱼【完结】 本文文案(文案末可以康康排雷哇): 身为一只神鸟,时银成神了,然而成神当日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就被丢下了下世。看着接下来要完成的任务,他emo了。 世界一:【豪门少爷养成记】 辞承,本应作为豪门少爷一生无忧,却以克死双亲不祥不利为由被仆人抱到外乡抚养。他被最差劲的方式教育着,最恶劣的手段对待着,终于等到了一束光。 “乖,小朋友许个愿好不好啊。”时银手里拿着个棒棒糖企图诱哄。 十七岁的辞承甚至不敢直视眼前这个金灿灿的人,“毁灭世界可以吗”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时银看来乖巧瘦弱有些软软的小朋友,在每当黑夜到来的时候,就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沉着黑眸隐忍着描摹他的眉眼。 没人知道,那个还是孩子的辞承早就死在了上一世的十八岁。 重生而来的他,再也不会信任任何人:“这一次,我会折断你的翅膀,让你哪里都去不了,只能永远留在我身边,我的神明大人。” 世界二:【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 大玄七皇子,由于体质特殊,从出生那刻起,便被他的父皇当药人做实验,苟延残喘至今。 而时银的任务便是助七皇子登上帝位,以——他爹男宠的身份? 赫单尘觉得宫里新来的男宠对他的关注有些异常,异常的甚至让他觉得有些恶心。 “是我父皇满足不了你吗?”赫单尘捏着时银的下巴轻轻抬起,眼神轻蔑。 他迫不及待想要毁掉他所谓父皇的一切,如果眼前这人也是的话。 赫单尘潜进寝宫,将睡死过去的老皇帝一脚踢翻在地。 “按理我当唤你一声小父。”他从身后掐住了时银的脖子,“你对儿臣的侍奉还满意吗,嗯?” 时银呜咽着摇摇头,太可怕了。 此后,赫单尘日日都来,就在他父皇的身侧与他父皇的男宠,夜夜笙歌。 他情难自禁地吻着时银,虽是男子,却实在美丽。 “乖,叫的再大声点,让他也听见。” 世界三:【世间最后的吸血鬼】 人类从深海处打捞上来一副棺材,棺材里沉睡着一只吸血鬼,那是世间仅存的珍贵物种。 贵族们将他关进铁质的牢笼,挑断他的脚筋手筋,特殊材质制成的面罩只预留了一个可供呼吸的小口。 世人皆妄图征服他。 “从今天起你叫颜凪,而我是你的主人。” 镣铐被打开了,他看到眼前的人类撩起垂落耳际的长发,向他展露出了白皙纤长的脖颈。 时银佯装镇定,然而尖牙没入他血肉的瞬间,他还是不争气地伏在颜凪肩上哼出了声。 呜,为什么他的任务是要驯服这只可怕的吸血鬼啊? 世界四:【山神的新娘】 冬至后的第一百零五日,每年的这一天,达达村的村民都会选出村里最美的姑娘献给山神做新娘。 时银是被一片冰冷的触碰弄醒的,睁开眼,一条水桶粗壮的油亮黑蛇盘亘在他面前。 “你就是我的新娘吗?”他口吐人言。 时银挣扎着向后退去,连连摇头。 但渐渐的,他的嘴里身体里都被塞满了,他被一条蛇吻了! 更多小世界有待解锁中…… (封面人设致谢惓思记—尼古拉斯二狗)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天作之合 快穿 万人迷 主角视角时银互动辞承 其它:快穿;万人迷; 一句话简介:我不想做世界的神只想成为你的人 立意:月色和雪色之间 第001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01】 “阿承?阿承?” 小玉伸手在辞承眼前挥了挥,对方眼神扩散着,突然间,他仿佛溺水的人一般,瞳孔猛地收缩,紧接着大口喘着气,不可置信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死了吗? 酒吧灯光光影交错,嘈杂的音乐声刺耳,鼻端飘来的酒水味混杂着香水都无法遮掩的体味,更是让人作呕。 “辞承,你弄疼我了。”小玉提高了声音试图唤醒辞承,虽然能和他有肢体接触令自己很开心,但是那只手力气太大了,握的她指节“吱呀”作响,小玉几乎要怀疑辞承会将她的手捏碎。 “小……玉?”辞承低下头看向她,眼神却依旧懵怔,“你是小玉姐?” 趁着辞承出神的功夫,小玉迅速抽出了手,果不其然整只手被捏的通红。她委屈地揉搓着自己的右手,心下不禁嘀咕,这人看着瘦弱,怎么力气这么大。 “我们才几天没见,你就不认得我了吗?”辞承每周有五天都会来酒吧做兼职,俊朗的长相更是引起了一众姐姐的注意,小玉自然也是不例外。 几天没见? 辞承捂着心口处,那里还隐约残留着被利器贯穿时的痛苦。 他想起来了,他被他信任着的神明和辞家杀死了。那个美其名曰说是要来帮助他脱离苦海,完成他的心愿的神明,最终却为了别人,将他关在了无边的黑暗里,结束了他这可笑的一生。 “你还好吧?”小玉有些担忧地看着辞承,他的脸色好差,眼神也好唬人。 “我没事,刚刚抱歉了,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辞承回过神,他敛下了满目的心思,乌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小玉,象征性地勾了勾嘴角对着她歉意地一笑。 第2章 本来还不想这么快就原谅他,但是当看到辞承的那一抹笑容之后,小玉突然觉得心上被一只爪子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哼,下次可要温柔点。” 直到看到小玉离开,辞承才收了笑容,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酒吧和身上的制服,却恍若隔世。 “你听说了吗?那个辞家的独子马上要举办十七岁的生日宴了,你说我要是寄个祝福函送过去,他们会不会随便给我回个香爸爸或者lw?” 听到有人在谈论辞家,辞承走了过去,假意收拾他们桌上的垃圾。 “我觉得有可能,说不定运气好还能随手扔一块宝石给你。”另一人挤着眼附和道。 两人一拍即合地在那喝着最劣质的酒,已经在计划如何分头行动找到辞家的地址了。 独子?辞承听着心中冷笑不止,他这个长子尚且活着,辞瑾寒怎么就变成独子了。 他被送出去的第一年,离他母亲的死也不过才一年,辞尹游便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该说不愧是那个讲究效率的辞氏总裁吗? 所以他这是重生了?按照他们说的这样,辞瑾寒还没有过十七岁生日,也就是说自己现在还不到十八岁,离他上一世的死亡就只还有几个月时间了。 啊,辞家还有那个该死的神明。他该如何好好地去“报答”他们的恩情。辞承光是想着心脏便兴奋地“扑通”“扑通”地强力跳动着。 “喂,你没长眼吗?脏东西掉我身上了。”其中一人看着掉在他腿上的瓜子皮,“砰”的一声将酒杯摔在了桌子上。 “抱歉。”说着,辞承弯腰将瓜子皮从他的腿上拾了起来。 “难道就你有手吗?”那人按住了辞承的手,眼神挑衅,“说起来你也姓辞啊,怎么和那个辞家的差别天上地下,一个快活似神仙,一个就像狗啊。” 说完,这一桌的人都捧腹大笑了起来。 辞承却只是低着头不语,好像真的被他们戳到了痛处一样。 “放开他。”十分突兀地,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嗓音,就像丝绸一般柔和,却让人无法忽视。 辞承眉心一跳,被过长碎发遮住的眼睛迸发出了炙热的光芒。 他来了。 时银脚步有些虚浮,他实在是喝了太多的水。人类的水不仅五颜六色还口味甘甜,他到底还是没能够禁得住诱惑。 他本是一只神鸟,运气不错加上偷喝了仙子酿造的露水修得了人身。却被天上的那群神明告知,需得下凡完成成神任务,才能重返无界,也就是他一直生活的地方。 而他这次的任务就是帮辞承实现一个心愿,逆转他不幸的生活。 所以,当时银感应到了辞承就在这附近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便赶了过来。 “你是谁?让我放开我就放开。”曹老七抬起头正要发作,却被眼前这人的长相惊住了。 时银的手上还端着一杯酒,他纤细修长的手指轻碰了一下杯壁,杯中清液随之摇晃,荡出了一圈又一圈好看的涟漪,将投映在其中的他的脸一同打乱了。 “小兄弟。”曹老七咽了下口水,“你别担心,我只是和他闹着玩罢了。”说着,他放开了辞承的手。辞承故作害怕地躲在了时银的身后。 时银见曹老七不再为难辞承了,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他叫住了。可是闻着曹老七身上难闻的味道,他嫌弃地后退了几步。 “我看你好像很喜欢喝酒,就当是赔礼道歉,我这杯还没有动过,送给你喝如何?”曹老七一眼就看破了时银并不是酒吧的常客。他就好像是误入泥潭的乖乖公子哥,漂亮纯净,让人忍不住想要弄脏。 看着曹老七杯中五彩斑斓的颜色,确实比自己手里的还要好看。时银对好看又好闻的东西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他接过了杯子。 只见他微微眯起一只眼朝酒杯里探去,然后伸出了一小截猩红的舌尖在杯面上点了一下,辛辣的触感让时银一下子就收回了舌头,但似乎又有些上头,他仰头一饮而尽。 辞承看着时银没有丝毫防备地喝下了那杯加料的酒。他自然是看到了曹老七是如何下手的,不仅如此,他还看得很清楚。 愚蠢的神明就这样落入了凡人的陷阱。 “你还好吗?”看着时银身形有些摇晃,辞承怯生生地问道。 “当然。”时银笃定地回答道。他可是神明,怎么可能会出事? “那就好。”辞承嘲讽地勾唇一笑,他不用思考都可以想象的到,接下来曹老七会对他做什么。 平心而论,时银的脸生的很美,这样的脸,不论是对女人还是对男人都极具吸引。他上一世会被这只神明蛊惑,大抵也是有着这一张脸的功劳在的。 转身想要离开,辞承余光中却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彪哥,放下了手中的酒准备朝这里走来。 他是这里的常客,但是每次来除了喝酒什么也不做,不仅如此,他还喜欢多管闲事,不知搅黄了多少今天这样的事,偏偏他后台很硬,没几个人敢和他对着干。 思索了片刻,辞承突然改变主意了。这样的香饽饽与其让他捡了,不如放在自己身边,他们总归是要见面的。 “我有点害怕,我们走吧。”辞承小心翼翼地扯着时银的袖口说道。 时银确实有些不舒服,加上辞承是他的任务对象,他不假思索地便跟着辞承离开了。曹老七刚要阻拦,就发现彪哥的视线落到了他的头上,只能作罢。 第3章 下一秒,辞承只觉得肩上一沉,酒味混杂着莫名的香气涌入了自己的鼻子里。 时银倒在了辞承的怀里。他觑着眼看向眼前的这个人类,比他来到这里见到的任何一人都要好看。他嗅了嗅辞承身上的味道,有两种矛盾的气息纠缠在一块,但是并不难闻,应该是个好人。 想着,他便放心地彻底睡了过去。 就这么相信我吗?辞承的目光扫过他恬淡的睡颜,停留在了那晶莹剔透的唇上。他难道不知道曹老七会对他做的事,自己也能。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辞承吓了一跳,心下升起了异样的心思。 一路上,辞承避开了人多的地方,顺着小路将时银带回了家。 床下的小黑嗅到了陌生的气息好奇地探出了脑袋,他似乎很喜欢时银身上的味道。 可是印象中,上一世小黑在第一次见时银时,害怕地钻到了床底,辞承喊了两天它都没敢出来。 这一次为什么会不一样? 然而还不等辞承多想,床上的神明已经开始不安分地乱动了起来。 “好热。”时银小声嘟哝着,他一把扯开了身前的衣服,辞承只听“刺啦”一声,神明那如羊脂玉一般光滑白皙的身体便暴露在了眼前。 可是还不够,他只一挥手,身上的布料就瞬间消失了。辞承下意识地要避开视线,手腕却被那人不轻不重地扼住了。 辞承因为身体原因,手脚一年四季都是冰凉一片。时银只觉得有个东西好凉快好舒服,渐渐地,他整具身体都攀附了上去。 时银柔软的脸庞在辞承手上蹭了蹭,辞承没有避开,他眼神凌冽地望着他。 辞承的手不自觉地握住了时银那纤细的脖颈,他慢慢地收紧,感受着手心处温热跳动的血管。 神明也会窒息而死吗? 感受到了不适,时银不安地皱着眉,脑袋不经意间在辞承的手上蹭了蹭,有些迷糊地开口道:“唔,难受。” 突然,漫天的金光洒落,时银的头发开始疯长,银色的长发垂至于腰际,半遮半掩地覆在时银的身上,反倒是衬得他的皮肤赛雪一般白皙剔透。 更让人惊异的是那一双展开着的雪白的翅膀,将辞承本就不大的床铺占得满满当当。 辞承的心跳在这一瞬间漏跳了一拍。 这一幕堪称生艳旖旎的画面映在了辞承的脑海中,偏偏这只神明还不自知地扭动着身体朝他靠近。 “这次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不是吗?” 伸出手,辞承细细描摹着他的轮廓,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嘴唇。 在上一世,他一直真正将他当作是不可染指的神明,他尊重他、信仰他。这种僭越的举动他根本想都没有想过。 感受着指尖上柔软的触感,辞承的眼眸愈发深沉,不禁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直到将嘴唇摩得一片殷红才作罢。 “我的神明大人,这次你要怎么帮着辞家人来对付我呢?”辞承冷笑着俯下了身体。 第002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02】 “神明大人,你很难受吗?”辞承凑近时银的耳边,他皱着眉,似乎很是担心的样子。 热忱的呼吸烫在时银耳边,他觉得又酥又痒,却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比他在天上贪食了烈焰果还要难受,浑身就有如放在火上炙烤一般。 “好……热……”时银拉过辞承的手按在了心口处,“这里好热。” “哪里?”辞承敛眸,看着时银身上泛起的淡淡的粉,就好像是枝头上熟透了的果实,任人采撷。他故意装作不知,偏要时银自己说出来。 哪里?是哪里?他不知道。时银的脸皱作一团,他难受的就要哭出来了,雪白的翅膀无力地煽动着。 “这里难受吗?”辞承起了坏心,玩弄神明的感觉似乎还不错。他的手指压在了时银的唇上,揉搓着这抹柔软。 “嗯……”时银点点头,他张开嘴,轻轻含住了辞承的手指。 好凉。时银悄悄探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裹挟着。 辞承喉结轻滚,眸中暗色渐浓,他作势用指尖夹住时银的舌头轻轻向外拉扯,看着时银半吐着舌头的模样,就像一只乞求主人怜爱的小狗。 当真是一只放荡的神明啊,为何他上一世没有发现呢? “还想更舒服吗?神明大人。”辞承冷笑,他靠在床头,时银的翅羽紧追不舍地勾缠着他的手。 可以变得舒服吗?时银睁开眼,琉璃一般的眸子变得湿漉漉的。他的羽翼已经无意识地探进了辞承的衣服里,顺着腰腹紧紧贴着。 辞承故意在时银的面前将衬衫的纽扣解开了几颗,露出了里面冷白的皮肤和若隐若现的肌肉轮廓。 果不其然,时银的眼神一下子便被吸引了。只是手上一小块的地方变那样凉快,倘若是身上…… 时银只是一只刚化成人形的鸟,不懂人间情爱和需要与人保持的距离,他现在只知道,他想靠着辞承降温。 想着,时银爬了起来,他一点一点摸索着坐在了辞承的腿上,翅膀将两人紧紧包裹其中。 “唔——”时银胡乱抹开了粘在脸上的碎发,长发垂在身前,若隐若无地撩拨着,这让他好不容易冷下去的身子又开始热了起来。 他抓住了辞承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上,眼神迷惘却又带着丝命令意味:“人类,帮我。” 第4章 人类?也是,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世间一切在他看来都是凡俗之物。可是,现如今高傲如神明,不是依旧在他的身上乞、求、承、欢、吗? 压下心中的厌恶,辞承从床头摸出一支笔来,指尖穿过时银的发缝,替他挽了上去。 时银仰着头,脖颈白皙纤长,就像是在发出邀请。 辞承并不喜欢男人。他上一世的期盼是可以回到辞家和父亲相认,然后找一个如他母亲一般温柔的女人共度一生。 可是他似乎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厌恶男人的触碰,不——应该说是这只神明的触碰。 时银望着辞承紧抿的唇瓣,艳红色的带着些湿润的光泽,莫名很像他以前吃的仙果,他舔了舔唇角想要尝一尝,却被辞承偏头避开了,那一吻落在了辞承的脸侧。 被时银亲到的地方烙得一片红,纵然后面时银移开了嘴,辞承却依然觉得那里还有什么东西覆在上面一样。 时银好像更热了,茶色的眼眸开始变得暗红一片,他挥了挥手,辞承身上的阻碍便消失了。就在他的视线落在了辞承的裤子上时,却被一把扼住了手腕。 “那里、不可以。”辞承眼神警告着看向时银,却在后者望过来时迅速换了表情,他咬着下唇,几欲啜泣,卷翘的睫毛无助地颤抖着,就像是被人欺凌的受害者一般。 在看到辞承为难受委屈的神情时,时银也意识到了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份了?这么重的身躯压在一个人类身上,他一定很难受吧。 “对不起。”时银将脑袋埋在辞承的胸口处蹭了蹭,“我是神明,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愿望。所以帮帮我好吗?你的身上很舒服。” 时银的眼神真挚又纯洁,几乎就要让辞承以为,他对于神明来说是什么重要的存在了。 点点头,辞承若无其事地将手放在了时银柔软的羽毛上。对于时银来说,翅膀是他私密物,不可以被外人随意触碰,但是为了可以继续待在辞承的身上,他收了逆羽,将最柔软的软羽讨好似的展示在了辞承的面前。 辞承有些诧异,这一世的神明如此轻易地就将软羽暴露给了他。要知道,用来许愿的媒介便是这藏于□□的软羽。 “你刚刚,是想亲我,对吗?”辞承对着时银软软一笑,他引诱般地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设下陷阱等待这只神明上钩。 时银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他想,看起来很好吃。 辞承低下头,眉宇间迅速闪过一丝嫌恶,然后他轻轻挑起时银的下巴,倾身覆了上去。 多么可怜又可悲的神明,被人类玩弄于鼓掌。辞承嘲讽地扬起嘴角,他如时银所愿地送上了自己的唇,眼神却冰冷无比。 两唇相触的瞬间,时银心中的“渴”似乎有所缓解。他双手下意识环住辞承的脖颈,赤裸的上半身紧紧贴着辞承,一点一点汲取他身上的冷意。 然而,辞承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无动于衷。 神明的味道就像是毒素一般,沾染之后便迅速向四肢五骸蔓延开来。 就在时银仰头想要抽离的时候,辞承一把按住了他的后脑,在他的唇上重重碾过。 “神明大人,这次是你先招惹我的,可不能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张开嘴,辞承笨拙地啃啮着这片柔软的唇肉,吮吸着芳泽。时银吃痛低呼,扭动着身体要抽离,却被辞承不轻不重地拍打了下臀部。 “不要乱动。”辞承声音喑哑低沉,他也是男人,必要时,就算是仇人,他也可以“借来一用”。 明明是他想吃果子,但不知为何,最后变成了果子吃他。时银小声地呜咽着。 辞承撬开了时银的牙齿,勾住了那一抹湿热缠绵,他的脖子上满是隐忍的青筋,看得可怖。 时银觉得就要窒息了,他的手指在辞承胸前抓出了一道道红痕。 “唔——”突然背上一疼,时银只觉得他的羽毛似乎被人连根拔起了,他想要回头检查,舌尖却被人重重一咬,他无助地张着嘴,两人的舌尖之间拉开了一条透明的银丝。 辞承宽大的手掌轻轻揉搓着时银的软羽,时银的身体顿时便软软地瘫在了辞承的身上,刚刚突如其来的疼痛好似错觉一般。 辞承睁开眼,他看着自己指缝中藏匿着的那片软羽,唇角轻扬。 松开手,时银像是一只溺水的鱼一般大口喘着气,舌尖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他面上一片潮红,眼神迷离。 辞承温柔地替他擦去了嘴边的水渍,眼神就像是在看向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有着神力的加持以及这一番胡闹,时银身上的潮热散去了许多,他的长发褪去,翅膀也隐匿了起来,黑笔“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床上。 睡着了。 辞承听着这人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眼神有些复杂。 不管这一世的时银如何愚蠢,他都注定了是自己的仇敌。 重生一世,他可不仅仅只是要活过十八岁这么简单了,他要得到一切,然后让他们失去一切,包括这只愚蠢的神明。 可是当下——辞承低头看向自己高高支起的裤子,又看了眼熟睡的时银,他举起羽毛来到时银面前,弯身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破陋的木屋内霎时间金光弥漫,辞承眯着眼,几乎就要被这阵金光晃瞎了。好在并没有持续太久,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第5章 不成功便成仁,这一次他不会给自己,也不会给这个世界留任何的余地。 ** “咚咚咚”房门被人用力地敲着。 辞承第一时间看向了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时银,他思索了一会,然后将衣服脱下躺到了床上。 “醒醒,醒醒。”辞承将时银叫醒,“婶婶他们来了,如果被他们发现我在房间里藏了人,他们会把我打死的。”辞承急得眼尾通红,就要哭出来。 时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意识还不大清醒,但是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昨天将这个可怜的人类压在身下,还让他帮了自己。 点点头,时银保证自己不会出声,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神明,可以暂且隐匿自己的身形。 房门被人暴力地踹开了,秦悦不满地望向辞承,结果猝不及防地撞进了那黝黑的双眸中,和平日里逆来顺受的目光不同,秦悦竟从里面看到了一丝冷漠和不悦。 “婶婶,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辞承的目光略过了秦悦落在了她身后的刘芳身上。 “哼,我来干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刘芳一把推开秦悦,犀利的眼神看向了辞承紧裹的被子上。 第003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03】 时银团着身体,趴在辞承腿上一动不动,他其实就要睡着了,听到刘芳的那一句怒吼猛地惊醒。 辞承没有穿衣服,时银的头枕在他的肚子上,柔软的头发蹭过他的皮肤,他绷直着身体才勉强忽略了那一抹痒意。 “婶婶,我昨天兼职回来的有些晚,所以今天才没能早起,对不起。”辞承低下头,嘴唇微微颤抖,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哼,是我让你回来那么晚的吗?既然兼职到那么晚,一定有不少钱吧,钱呢?”刘芳朝着他伸出了手,理直气壮地榨干辞承的每一分钱。 “钱……钱给叔叔了,他说想去喝酒……”辞承有些害怕,不敢抬眼看向刘芳的眼睛。 闻言,刘芳的眼睛狠狠眯着,在松弛的脸庞上挤出了几道皱纹来:“你不要忘了是谁把你带回来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小畜生!” 说着,刘芳眼瞟见一个手边有一个杯子,拿起杯子就要朝着辞承砸去,吓得辞承当即闭上了眼。 疼痛迟迟未来。 “哎呀!妈~”一旁的秦悦看够了戏,她假惺惺地走上前拦住了刘芳:“你也不是不知道,爸他要的话,辞承能不给吗?” 她接过了刘芳手里的杯子。秦悦其实她一直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如何对待辞承的,但是她一次都没有试图阻止,反而当作不知道一般,时不时地施舍给他一些小恩小惠,就像现在这样。 她一边享受着这种“做好人”带给她的快乐,一边却又忍不住一起加入。 果不其然,听见秦悦替他说话,辞承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怯懦的眼神里划过一丝波动。 秦悦受用极了。 看到秦悦温柔体贴的笑容,辞承装作慌乱地赶忙低下头,被子下的手却按住了时银那个不安分的脑袋。 时银本想要调整位置换个姿势,然而还没有开始实施就被辞承识破了来意摁住了。 他的脸颊紧紧贴着辞承的下腹,嘴唇也在不经意间轻轻蹭过。辞承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就像他在天上养的那只叫小云的宠物,清冽干净,有种阳光的味道。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这人的身体僵了一下。 “咳——”辞承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婶婶我马上就起来,今天兼职的钱一定给你。” 刘芳冷笑着瞥向他,这才想起了来意。 “我问你,悦儿的项链你有没有看见?” “项链?”辞承摇摇头,他不明白什么项链。 “就是我之前脖子上戴的,镶着粉红小钻的那条。前几天和你去河边的时候还在,回来就不见了。如果你是因为贪玩偷偷藏了起来,我自然也不会怪你,只要你现在把它拿出来就行。”秦悦“大方”地安慰着辞承。 “我不知道……去河边的时候我没有注意到什么项链。”辞承小心翼翼地看向秦悦,秦悦却没有接过,一副认定他就是“拿了”的样子。 “你到现在还一直躺在床上干嘛?难不成那项链被你藏在了床上?”刘芳发现了不对劲,她一步一步朝着辞承走去。 辞承肉眼可见地慌乱了,白皙的脸憋的通红,耳垂也仿佛一颗熟透了的果子,摇摇欲坠。 时银的脸颊被辞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当然也是听到了刘芳的这句话。他没有忘记辞承叮嘱过他,不能被发现了。 于是时银快速转动大脑,项链是吧,他凝眸聚气,再睁眼时信心满满。 “放心,她要找的项链,现在就在她的口袋里。”时银藏在被中柔声说道,虽然这法术只是一时的,变出来的项链很快就会消失。 在辞承没有许愿的情况下他不能擅用法术,可是用来应急还是可以的。 “我没有。”辞承着急辩解道,“等、等一下——”他突然看向了秦悦的口袋处,“你们说的项链是那个吗?” 秦悦顺着辞承的目光低头,看到自己口袋里装着的东西时,眼睛瞬间瞪大。 “不可能,它怎么可能会在这?我明明——” “明明什么?”辞承一脸无辜地接话道。 明明早就被她自己藏起来了,又怎么可能会在口袋里。 第6章 呵呵,辞承心下冷笑。 上一世,这一幕也有发生,但他却没有今天的“好运”。秦悦在他这里没有找到项链,便勒令他去他们一起去过的湖里找。 十一月的河边已经开始泛着森森寒意了,单薄的外衣根本无力抵抗刺骨的河风,可尽管这样,辞承还是卷起裤腿,踏入这足以将人冻出毛病的河水中。 河水漫过小腿的那一刻,他只觉得从脚心起,密密麻麻地就好似有无数根小针在刺着他。 他便是这样在河里整整浸泡了一夜,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回去后因为他没有找到项链,刘芳便让他跪在门前又反省了一天,那时他的的膝盖早就已经动弹不得了。最后,他是爬着回的自己的屋子。 在那之后,刘芳甚至还提出了让他打工将那个项链的钱抵上,也因此他迫不得已地又做了许多事,最后甚至还卖了一颗肾脏。 然而,就在他终于赚够了钱可以赔那条项链的时候,竟意外发现秦悦脖子上正挂着那条“丢失”的项链,他至今都记得她的那句话,和说那句话时脸上的神态。 “啊,突然找到了,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她不在意地挥挥手,语气高傲地就像是对自己的赦免。 他的身体和他的苦难最后只换来这么轻飘飘的一句“不要放在心上”。 秦悦被辞承盯得有些发毛,她拿着项链,讪讪一笑试图掩盖:“可能是我记错了吧,不过找到就好。” 刘芳多么精明的妇人,一看到自家女儿这副模样,心下一片了然,毕竟她家女儿什么德行,她还是知道的。 不过即使是这样,她也不会去戳破,捉弄一个野种罢了,还没有什么需要在意的地方。 不得不承认,辞承虽然一无是处,但是这张脸却是极好看的,别说这些小姑娘,就是大人路过了也会多看两眼。 可惜这张脸长在他身上,可算是浪费了,毕竟是生来就注定了是要被牺牲的祭品。 “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可不要再睡了,已经七点了,我们家可不养闲人。”刘芳看了眼辞承漆黑深邃的眼睛,额前的碎发遮在眼前,倒是显得乖巧可人。 刘芳转身就要走,秦悦却一个回头,快速跑到辞承床头,抓住他的被子就要掀起来。 鬼鬼祟祟,一定有猫腻! 虽然辞承用力地压住了,可是被子还是被掀起了一角,秦悦看着辞承赤裸健硕的上半身,眼睛愣了一瞬。 再往下的地方被被子遮住了,可是她大概能看见,他的手正放在不可言说的地方。 “蹭”的一下,秦悦的脸羞的通红,她当然知道辞承是在做什么,难怪从她们进门起就一直待在床上裹紧被子不敢下来。 辞承也尴尬地无言以对,只能低着头紧闭双眸。 “臭丫头,还不走干嘛?”刘芳走到门口才发现秦悦还没有跟上,她回头催促道。她可不允许自己的宝贝女儿和这种人扯上什么关系。 秦悦的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脸依旧烫着。平日里看不出来,没想到他的身材竟然这样好。他刚刚算是对着自己在…… 秦悦一路小跑离开了这里。 等秦悦走后,辞承卸下了刚刚的无措模样。他若无其事地下床把脱掉的衣服又穿了起来。 目的已经达成了,他便没有必要再光着身子了,尤其是还要面对这个完全不懂把握分寸的神明。 可是就在他回头看的时候,突然发觉到了哪里不对劲。被子里就算是少了一个人,也不该是这样的。 他看着平铺在床上没有半点鼓囊的被子,然后伸手掀开了它。 在看清被子里生物的那一瞬间,辞承的思绪中断了一刻。 这是什么? “呼,刚刚闷死我啦。”时银双手叉腰站了起来,但很快他也发现了怪异之处。 “你……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看着这个天真又愚蠢的神明,辞承喉结滚动间,眼神隐晦地扫过了时银一张一合的嘴以及过分好看的脸庞,他抹了一把额,将过长的刘海尽数撩了上去,神情渐渐变回了以前的那个辞承。 “我没有变大。”辞承慢慢弯下腰,腼腆地歪头一笑,“是你变小了,刚刚谢谢你,不愧是神明,连这种事也能做到吗?” 时银溺在了辞承崇拜的眼神中,哼,被凡人追捧才不是一件多令人开心的事。 然而下一秒—— “什么?!你是说我变小了?”时银从被子上跳下来,显然是有些吃惊,他看了看周围,所有东西都大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时候,小黑也从床底拱了出来,它看着变小的时银也很是新奇。它“哼哼”地冲着时银叫了两声,很快便吸引了时银的注意。 时银本就是一只鸟,对于动物自然是要比人更为亲切的,他走到床边坐下,伸出两只小脚在它的身上踩了踩。 好软。 辞承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人一猪。 上一世的神明只是在他的房间里匆匆一坐后便离开了,他自始自终都是将小黑关在猪圈里,生怕亵渎了神明。 可是此刻,望着高贵的神明和劣等的野猪掺和在一起,他竟然有种无言的扭曲感。 为何?明明是同一个人,可他总是感觉眼前这个神明和上一世的,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 感受到了内心的动摇,辞承再一次冷下了脸,他没有忘记上一世轻信于人的教训。即使这一世悲剧还没有发生,但是按照目前的情节走向,那一天一定会到来。 第7章 毕竟神明擅长蛊惑人心,这是他上一世就该知道的。 趁着时银不备,辞承将手探到了枕头下。如果秦悦还在的话一定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因为那正是她的项链。 有钱能使鬼推磨。 况且,这本就是他辞家的东西,现在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不过这还要感谢这只神明了,要不是他,或许自己还不会这么顺利。辞承看着和小黑玩闹的那个背影勾唇一笑。 第004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04】 秦悦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抽屉。上了锁的小盒子还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她深吸一口气,拿出钥匙开锁,“啪嗒”一声,锁开了。 里面是空的。 可是她明明记得她亲手把取下的项链放在里面的,退一万步来说,也绝不会在她出门随手穿的一件外套口袋里。 难道是曼德拉效应?秦悦咬着指甲满脸的纠结。她摸着脖子上“失而复得”的项链,百思不得其解。 想着想着,秦悦觉得眼皮似乎在打架。为了和刘芳一起去找辞承,她七点不到就起来了。脑袋轻轻搭在枕头上,她睡着了。 “悦儿!出来吃饭了!你这孩子好吃懒做的,就算不上学,也不知道来帮帮家里的忙。”刘芳一进房间就看到了睡得正香的秦悦,她不满地把她喊了起来。 秦悦被人吵醒,脑袋一片混沌。她“啧”了一声,不耐烦地睁开眼,然后下意识摸了一把脖子。 项链呢?她的意识瞬间清醒。 “妈,你拿我项链了吗?”秦悦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问道。 “项链?项链不是在你这吗?”刘芳拧着眉,不明白她又在搞什么。 “我睡觉之前是戴着它的啊,但是醒来就没有看到了,我还以为是你拿的。”秦悦小声嘀咕着。 刘芳听说项链又不见了,立马就急了,她一把拧住秦悦的耳朵,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骂道:“你个小妮子,又在耍什么花招。这次辞承可没有机会进这个屋子,你总不能再说是被他拿了吧?” 秦悦被这么一弄,火气也立马上来了。她一把推开刘芳的手,提高了声音吼道:“不就是一个破项链吗?丢了就丢了,我也不知道你老是当个宝贝干什么!” “破项链!你知道这个项链多少钱吗?”刘芳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条项链是辞家夫人洛芸给她的奖赏,那个辞家出手哪里会有便宜货。所以她一直收的好好的,准备日后变卖。可偏偏就被秦悦发现了,她以为只是什么装饰品,非要拿来戴。 刘芳又不好告诉她真相引起她的怀疑,只好千叮铃万嘱咐可千万要收好。 外屋的秦大丰听见这两个娘们在屋内吵闹,也凑着脑袋过来了。 “不吃饭都在这吵什么?什么多少钱的,悦儿你又想买什么了?” 见秦大丰过来了,秦悦立马委屈地靠上前诉苦道:“爸,是妈她无理取闹。我不过是看中了她一条项链,她却当个宝贝一样,好像多值钱一样。”她家里的经济条件她自然清楚得很,更何况刘芳根本不可能花这冤枉钱去买什么奢侈品。 闻言,秦大丰抬头,那双混浊的黄豆大小般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看向刘芳,“什么项链啊,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前段时间逛街买的,小几百块呢。”刘芳移开视线,就算是一家人,她也不能告诉他们真相。 当年,洛芸找到她,说要把辞家的长子,也就是辞承交给她养育。辞承的母亲在他出生时就死了,洛芸是辞尹游找的第二任夫人。因为一些缘由,在辞承十八岁之前,他都不能回到辞家。 她需要做的就是在辞承回到辞家之前,将辞承彻底养废掉,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那就更好了。 作为报酬,洛芸会定期给她些好处,或是现金,或是珠宝之类。 她和秦大丰虽然是夫妻,但却深知他的品性恶劣,年轻时便嗜赌好酒,败坏了多少家产。这些年又仗着日子好过了点,赖在家里无所事事。如果告诉他这件事,指不定他怎么折腾呢。 “我还以为你中彩票了,以后就算中彩票了,也不要忘记我们是一家人啊。”秦大丰眯着眼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道。 刘芳心虚地“嗯”了一声,也不再接话。 吃饭的时候,眼瞅着秦大丰喝完了一瓶啤酒,转头又要开第二瓶,“下酒菜怎么没了?” “谁叫你一下就吃完了。”刘芳没好气地说道。 “辞承!”秦大丰突然扯着嗓子朝外大喊道。见一声不应,他又喊了第二声,直到足足喊了有五声不止,辞承才站到了门口,他微微喘着气,脸上的红晕还未消。 “小兔崽子!怎么才回来,我酒都要喝完了,还不赶紧去给我买点下酒菜!”秦大丰随手将喝完的啤酒瓶扔向辞承,只不过并没有中,“啪嗒”一声,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住。 辞承弯腰默不作声地将酒瓶拾起放好,对于男人的粗暴态度没有丁点的反抗之心。 “还愣着做什么?去啊。”刘芳走了出来,她推搡了辞承一把,丝毫没有要让他进屋,一起吃晚饭的准备。 这么多年来,辞承已经完全被这一家子打磨掉了锐气,完全不知反抗为何物,刘芳满意地看着辞承瘦骨嶙峋的窝囊模样,心里沾沾自喜着,终于离她和洛芸实现约定的日子不远了。 第8章 而辞承一言未发,他愣愣地点了点头,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双眼,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他被秦家收养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了,当然也包括秦家对他近乎于虐待的养育。不过没有人愿意去多管这个闲事,毕竟好心收养他,给了他一个家,态度稍微强硬些也没有什么好指责的。 “他们怎么能——唔唔!”时银的嘴被辞承的小指堵上了。 直到走远了,辞承才松开了手。 “我没事的。”辞承将时银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掌心,他安慰似的扯了扯嘴角。这一桩桩一件件,他都会记在心里,一个都逃不了。 时银来到这里,第一个认识的人类就是辞承,任务也是帮助辞承获得幸福,自然是见不得他受这窝囊气。 辞承看着时银气得鼓鼓的两腮,就好像一只河豚。要不是知道这是他的伪装,他都要信了。 “我没有受伤。叔叔婶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应该对他们过于苛责。”辞承解释道。 “是这样吗?”时银踩在辞承的手腕上,迷茫地歪着脑袋。他不懂人类的情感,他只知道对他好就是好,对他不好就是不好。 在他看来,这一家人对辞承都不好。 “是这样的。”辞承点了点头。 时银看着辞承顺承的眉眼,只觉得这个人类可怜极了,连埋怨怨恨的情绪都没有,他在他的手腕上轻轻拍了拍,“放心,以后我来保护你。” 辞承听着时银不知因什么心理说出的这话,他垂下眼眸,试图掩盖眼中的那抹讥讽。 “好。”他说。 将东西买回来之后,秦大丰从辞承手中接过了下酒菜,然后在他面前“砰”得一声关上了门,将他隔在了外面。 手上似乎还残留着饭菜的香味,辞承摸了摸肚子,转身回了他该去的地方。 坐到床上,辞承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桂花糕,这是他用仅剩的余钱买的。白色的糕点上撒着金灿灿的桂花碎,还冒着热气。 “你要吃吗?”辞承将桂花糕举到时银面前,他只是这么一问,毕竟神明怎么会看上如此寒碜的人类食物,就算是伪装也—— “咕———”话音刚落,时银的肚子便叫了。辞承的眼睛一瞬间瞪得有些大,他很好奇,这么小的身体是如何发出如此巨大的声音来的。 “可以吗?”时银的眼睛好像发着光,他伸出小手试探着拽了拽,没拽动。 辞承眼角微抽,只得松了手,他怎么不知道神明也会饿,明明上一世时银从未在他面前吃过任何东西。 早知道他应该多买一个的。 刚张开嘴,时银余光便看见了一直盯着自己看的辞承。 他好像也没有吃东西,人类的身体那么脆弱,太饿了会死吗?想着,时银看着怀里和他人一样高的桂花糕犯起了愁。 呜呜呜可是真的好香,时银咽了咽口水。 看了眼明明让出了食物还没有任何不满的辞承,时银在心里下定了决定。他抱着桂花糕,龇着牙,手脚并用地将糕点一分为二,然后邀功似的把另一半递给了辞承。 “诺,我们一起吃。”如果身后有尾巴的话,时银一定早已经疯狂摇动了。他觉得自己可真是一个普爱众生的好神明。 辞承看着时银递给自己糕点上的那两枚脚印和手印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接过来,然后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地小口吃着。 时银看着辞承开始吃了,他这才放心地转过身去抱着那块桂花糕开啃了起来。 辞承从侧面看时银,他的脸就像是仓鼠囤食一般圆成了一个球状,速度却不容小觑,很快便吃去了大半。 辞承真的很好奇,这究竟是伪装还是本性。若是伪装的话,又是为了什么?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好按照他的计划来吗? 时银满足地舒了一口气,他现在身体变小了,这一小块便足以填饱肚子了。 吃完后,他抹了把嘴,然后顺手将有些粘腻的手蹭在辞承衣服上擦了擦,接着又以为对方不知地悄悄收了回来。 辞承低头看向自己沾了脏东西的衣摆,以及那个偷感有些重的小小背影,沉默不语。 第005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05】 辞承是被胸口处的动静弄醒的,时银变小之后,这张床倒是足够容纳下二人了,几天没有睡好的辞承竟也沉睡了过去。 胸口处的粘腻触感让辞承不禁皱起了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后,他甚至还对着那个精致的小人愣了一下。 只见时银一只手正紧紧地扒拉着辞承的衣领,整个人就像是吊在上面一样,使得本就松散的衣领敞得更开了,隐隐露出了里面的春光。 而那股粘腻感不是别的,正是时银的口水。他毫不避讳地将头颅贴在辞承的胸口处,整个人就像是依偎在了他的怀中,均匀的呼吸混合着辞承有力的心跳,温馨得就好似童话世界里的画面。 这股怪异的亲昵让辞承眉心一跳,他伸出手,一点也不心慈手软地将时银整个人拎了起来,哪知那只手不知使了多大的力气,就像是钉在了他的领口上一样,怎么也不松手。 眼看着领口就要变形了,辞承拿着时银的手微微用力,“时银。”他按下心底危险的情绪,有些克制地开口道。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时银下意识地一个激灵,扒拉着衣领的那只手也松了开来。 第9章 他睁开惺忪的双眼,惬意地在辞承的领口处蹭了蹭,然后懒散地朝着辞承打了个招呼,“早啊。” 下一秒,时银便发现自己的身体悬空了。他看着眼前那张放大的脸,不安地蹬了蹬脚。 辞承刚睡醒,未来得及打理的头发胡乱地翘着。惺忪的睡眼中夹杂着一丝颓然和冷漠,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忧郁。 他将时银往上拎了拎,时银的那一脚刚好就踹在了他的脸上。 似乎是觉得脚感不错,时银的另一只脚也在辞承的脸上踩了一脚。 “人类,放我下来。” “我不叫人类,我叫辞承。”辞承刚起床,声音还有些沙哑。被时银脚踩过的地方痒痒的,他的指腹微微用力,在时银的腰间捏了捏。 好软。 “辞承,放我下来。”时银“服了软”,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自从变小之后,他不仅用不了法术,就连行动都不能如自己的愿,这和一只虫子有什么区别。 辞承看着“一只虫子”般的时银,倒也没有再计较。他将他放到枕头上,下床去做自己的事。 早上辞承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替秦家将屋前的地扫干净,如果他们有需要的话,还要帮忙跑腿买好早餐,最后等他们吃完了再进屋收拾好桌上的残骸,运气好的话还能吃点他们剩下的。 时银有些无聊,但现在的形象确实不方便出现在人前,他只能在辞承门口的范围活动。 扫起的灰尘飘在半空,将坐在门口的时银呛了个正着,他身体失衡地朝后仰去,迷你的四肢朝天,一时之间竟然翻不过来了。 “辞——”时银刚想要喊辞承,但一来距离有些远,喊了他也不一定听得见,二来他觉得自己好歹是神明,倘若被辞承看到了自己这副四角朝天的狼狈模样,指不定怎么嘲笑呢。 所以他将话憋了回去,一个人努力地翻腾着四肢,上衣翻卷上去,露出了白花花的小圆肚。 折腾了近十分钟时银都没能成功翻身,就在他要自暴自弃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哼哧”的声音。 是小黑。 只见小黑用鼻子将时银拱到了后背上,时银顺势抓住了它背上坚硬的鬓毛,一人一猪就这样在门口玩闹了起来。 辞承其实早在时银喊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听到了,他只是故意没有理会,想要看看他会怎么办。 看着时银和小黑玩闹的样子,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嘴角在无意识上翘。 等辞承忙完一切回去之后,只看见黑手黑脚的时银妄图往床上爬,他冷着脸一把揪住了他。 “不可以上床。” “为什么?”时银不服气地瞪圆着双眼,转过头,脸上就像被猫抓了似的印着几道痕。 辞承沉默着将他拎到了镜子面前。时银眨了眨眼,倔强地别开了脑袋,他看不见。 然而下一秒,时银便被辞承扔到了一盆温水里,水深刚好没过他的脖子。 “洗干净才可以上床。”辞承留下了这句话转身离开。 “人类,等我恢复了,你求着我的日子还在后面呢。”时银小声嘟哝道,但尽管如此,他还是照着辞承说的做了。 “辞承!” 门外突然传来了秦悦的声音,辞承第一眼看向了盆里的时银,然后将他塞进了一旁的柜子里。 “在洗衣服吗?”秦悦看到辞承蹲在地上,盆里放着几件衣服。 “嗯。”辞承点点头,低头认真地搓洗着。 你没有忘记周末的事吧?”秦悦好整以暇地看着辞承俊俏的侧脸,纤长的睫毛乖巧地垂在眼睑,光是看着便赏心悦目。 听着头顶处传来的声音,辞承动作一滞,半晌他才开口回道:“记得。” 见此,秦悦得意地笑了笑,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以示鼓励,“记得就好,那你好好洗衣服吧。” 他怎么会忘记?三天后的周六,他会受秦悦的邀请参加了她的高三同学聚会,美名其曰,为了带他见见世面,吃点好吃的补充营养。 上一世的他真就傻傻地相信了,但他低估了十八岁的学生对他这种不能读书、寄人篱下、整日与猪为伍之人的恶意。 他本以为他已经低到了尘埃里,可是当他的一切肮脏不堪都赤裸般地摊在那群同龄人面前时,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在那里,他也第一次正式和辞家打了照面,明白了自己,和辞家捧在掌心里养大的少爷的天壤之别,为此他付出了一条腿的代价。 ** “将照片拿给你的人看了没有?” “阿仔已经看过了。少爷请放心,他人高马大,跟了我不少年,别的不敢说,打架可是他最拿手的。”余高谄媚着一笑,生怕惹面前这位小祖宗不开心。 被唤作少爷的人端正笔直地坐着,双手整齐地交叠在身前,他神色淡淡地望了余高一眼,好看的薄唇紧抿着。 他的视线往下移到了桌面上摆放的一张照片上。照片上的少年穿着粗鄙的布衣,常年缺失营养的脸上,脸颊微微凹陷进去,一双眼睛怯怯懦懦地躲避着镜头。 据说,这便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辞承。这是他不久之前刚得知的消息,辞瑾寒拿起照片细细端详,修长的手指轻抚过辞承的脸,指甲却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痕迹。 神奇的是,他知道辞承。即使他从未在现实里见到过他,可是他一直都知道他。 第10章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已经超出普通事件的范畴了。 辞谨寒看过那个寄住在寺庙中的“假辞承”,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辞谨寒便知道他不是真正的辞承。 他们没有半点相似之处,那个假辞承劣质又寒碜,根本不会是辞家的血脉,但是用来偏辞尹游却绰绰有余了。 这大概就是关心则乱吧,不过能把自己的孩子亲手送出去的人,应该也没什么心。 “带我去那里,我想亲眼看看他。”辞瑾寒随意将照片扔在地上,下一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脚恰好踩到了照片上辞承的脸。 他要确认一下,辞承是否真的和梦里所见的一样。如果是的话,那可就有意思了。他是否能够期待另一个人的出现。 余高听到辞瑾寒的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要是让夫人知道了自己不仅透露了辞承的存在,甚至还亲自带他去见他,那么自己可就完蛋了。 “额,少爷......”余高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为难地说道:"夫人交代了我们让您现在家里静养几日,等身体好了再出去。" 辞瑾寒自小身体便孱弱,说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也不为过。辞尹游和洛芸为了他不知费了多少心思,但是身体依旧不见好,就在前几天,他不知是吃到了什么,剧烈咳嗽了一整晚,那动静听着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咳到最后他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已然是进气多出气少,白色的绢帕上染上了红梅一般的斑斑血迹。 这把洛芸吓坏了,连夜又是请医生又是烧香拜佛,这才勉强把辞瑾寒救了回来,那之后,辞瑾寒一连休养了好几天,但是直到今天气色都不见好,脸色白皙的宛若透明状,手上的血管也清晰可见。 余高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见辞瑾寒一个眼神投了过来,他心下一个激灵,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明明辞瑾寒才十六岁,或许是因着多年疾病缠身的缘故,他漂亮的像是一个女人,平日里三步一小咳,五步一大咳,柔弱得就像是书里的林黛玉,但是余高总觉得这个少爷没有这么简单,有时候行为举止怪异到让他发怵。 “那少爷可要向夫人保密。”余高一边带着路,一遍讪讪地恳求道。 “咳——”辞瑾寒突然捂嘴咳嗽了起来,好看的眉紧紧地蹙在了一起,由于猛烈咳嗽,他的脸上少见地出现了一丝红润,眸中都泛着水光。余高正要上前搀扶,却被辞瑾寒摆手拒绝了,他稍稍平复了呼吸,便继续往前走了。 为了不声张,两人并未坐专车离开,余高叫来了一个朋友在辞家门外等待,随即在车内铺设了一次性坐垫,这才请辞瑾寒上车。与消毒水作伴的他洁癖异常严重,除了特定的几人之外,他几乎不会有任何人做接触。 坐定之后,辞瑾寒闭上双眼假寐,余高小心翼翼地缩在角落,不敢有任何的打扰。看着辞瑾寒矜贵无双的模样,余高心下感叹着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只是可怜了那个流落在外,不受宠爱的原少爷了。 第006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06】 辞承脱下自己早已洗得泛了白的旧衣裳,换上了秦悦给他准备的新衣服。 不得不说,秦悦的眼光很好,没有给辞承选什么花里胡哨的衣服,只是挑选了一件简单的白t,下身是一件稍显宽松的黑色运动裤。 当他穿着这一身出现在秦悦面前的时候,秦悦的眼睛都看直了。细碎的刘海半遮住眼眸,五官精致得就如同小说里的校草男主,浑身散发着阳光般温和好闻的味道。 “谢、谢你。”辞承抓了抓两侧的衣服,有些局促地开口道。头顶处的呆毛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两颊处染上了淡淡的红。 “阿承能记住我的好就行。”秦悦甜甜一笑,她今天穿的是一袭白色的连衣裙,裙摆处点缀着一圈浅蓝色的小花,整个人显得知性而又美丽。 走上前,秦悦踮起脚尖揉了揉辞承柔软的头发,指尖插入了他的发丝,微微用力,辞承被迫仰起头,眼角微微发着颤,秦悦的目光在他那凸起的喉结上停留了一瞬,“真乖。”她说。 待秦悦转身后,辞承将手伸进了口袋,按住了那个想要往外钻的不安分的脑袋。 辞承用不要的布料为时银也做了一套衣服,同样也是黑白配色。 “再忍忍。”他温柔地劝说着,可是手下却没有丝毫的留情。兀得,他突然摸到了一处柔软,手中动作一顿。 他记得那神明的嘴唇,每每说话时,一张一合之间甚至能够看见嘴中那一小截嫣红的舌尖。他甚至怀疑那样柔软透着光泽的唇,是否私下里也有涂抹过什么胭脂。 想着时银涂抹胭脂的画面,辞承不禁喉结滚动,眸色变得愈发幽暗,神明的嘴,亲起来会是什么味道?他被自己的想法一惊。 手下的动作越发放肆,辞承假装不经意地动了动手指,小拇指抵在了他的唇中间,只需稍稍用力便可分开那两片唇瓣。 “唔——”时银不满地对那根手指发出了抗议声,听到他的声音,辞承的动作一顿,这才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 只是正要收手,指尖上却传来了一股微乎其微的刺痛,带着一丝温热将他的手指包裹了起来。 时银张嘴含住了那根手指以作宣泄,他恶狠狠地撕磨着,因为辞承不让他从口袋中出去的事而暗暗较劲。 因为变小了,所以仅仅只是那小半截手指都将时银的嘴塞得满满的,双腮高高鼓起好像是一只愤怒的小金鱼。 第11章 避无可避地,辞承的手指碰到了时银的舌头,只是那舌头一触就缩,辞承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坏笑,他挑起指尖勾了勾时银的舌尖,将它往下按了按。 “阿承走快一点,走那么慢在后面干什么?”突然走在前面的秦悦回了头,娇笑着望着辞承,当看到他难得微笑的眉眼时,她心下不禁泛起了一阵兴奋:果然是在后面偷偷看她的背影吗? 辞承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收回,他只得木木地点了点头,答了声:“好。” 他将手指从时银嘴中抽出,末了还不忘用手替他将嘴边的水渍轻柔地擦拭干净。 ** 刘芳和秦大丰虽然长得一般,但是秦悦却生得一副清秀皮囊,加上她总是名列前茅的优异成绩,是其他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虽说离高考只剩一个多月了,但是秦悦早已被保送进了当地有名的大学,紧张备考这种词在她身上完全没有体现。 不过保送这件事她还是有些意外的,因为就算她全力以赴报考这所学校,以她的成绩也不能保证完全能进,更不用说当时和她竞争这个名额的还有另外几个家境与成绩皆是上等的优等生。 今天这场聚会便是这优等生之一:杨丁雪发起的,借着她生日的名义请大家出来放松放松。 为了能够尽情地玩闹,他们约定的地点选在了ktv的包厢里。 辞承二人赶到这里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都在等他俩。 对于辞承,他们也是早有耳闻,可是如今见到了却发现和想象中的有所出入,因为眼前这个穿着整齐,面容姣好,身材高大的男生,与他们站在一起毫无违和感,与高中生没有任何区别。 不少女生都私下看红了脸,毕竟在学校里,她们可没有见过如此俊美的男生,如果是在学校,那么辞承的情书一定会每天收到手软。 看着那些女生羡慕的目光投向自己,秦悦不禁弯起了嘴角,她熟稔地挽住辞承的胳膊,将他拉到了一处空座上。 “你就坐这吧,不要害怕,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想吃什么就自己拿。”秦悦宛若东道主般向辞承介绍着,她一袭白裙飘逸惹来了不少男生的注视。 “等会,悦悦你来迟了,按照规矩可要自罚三杯啊。”杨丁雪上前要好地拍了拍她的背,眼睛往桌上一点,示意她不要耍赖。 在这里的都是高三生,所以大多都已经成年了,不过保险起见,他们点的都是一些低度数的果酒,秦悦见此也不矫情,随手便拿了一杯递到嘴边。 “喂,秦悦,你鞋带掉了。”人群中不知哪个眼尖的发现了这个,本来他也没有其他意思,可是突然看在大家眼里就变了味,更甚者有人吹起了口哨。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了辞承。 辞承安静地坐在一旁,双手规矩地搭在腿上,感受到来自多方的视线,他的身体一僵,眼神慌乱地看向地面。 下一秒,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马丁靴。 “那个,辞承……”秦悦试探着开口道,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没事,你不愿意的话——” 闭上了眼,辞承似乎是想要敛去眸底的悲哀,然后他慢慢蹲下了身子。 修长白皙的手指覆在黑色鞋面上,连系鞋带如此简单的动作都被他做得充满了美感。 秦悦居高临下地望着辞承,微微弯身,奖励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其余女生见状,纷纷来到她跟前,“我也可以摸一下吗?” 这种征求她意见的询问很好地取悦到了她,于是秦悦大方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啊。” 辞承还没有从地上站起来,便被围过来的女生堵住了,更可笑的是,她们摸完还要和秦悦道一声谢。 即使上一世已经经历过了这种事,辞承还是觉得恶心极了。 他压下眼中的戾气,仰起头,冲着最后一位女生腼腆一笑,黑白分明的眸子纯净透彻,额前的一缕头发软软地耷拉着,乖巧得不像话,这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杨丁雪。 一直关注着辞承的秦悦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幕,她不悦地压下了嘴角,看着辞承冲着杨丁雪的那一笑,是越看越扎眼。 她端起手中的酒杯晃了晃,余光看见了正要起身的男生,她便故意上前凑了凑,与他撞了个满怀,手中酒杯不慎滑落,恰好浇了辞承一头。 “啊,你没事吧。”杨丁雪捂嘴惊呼,她急忙从桌上抽来许多纸巾为他擦拭。 酒水顺着发丝滴落在了白色t恤上,渲染出了一处又一处绯红的色彩。衣服半贴在身上,隐隐可见其中的轮廓。仔细看,甚至连睫毛上都欲坠不坠地挂着几滴小水珠。 “我没事,谢谢你。”辞承不在意地甩了甩头,抓住了杨丁雪想要帮助他的那只手。 杨丁雪突然被抓住了手腕,那力道虽不大,她却丝毫动弹不得。手腕处的粘腻触感不仅丝毫没有让她觉得恶心,反而多了几分缠绵悱恻。 她咽了咽口水,两颊烧得通红,“那、那就好。”她有些结巴地回道,甚至不敢望向辞承的脸。 松开了她的手,辞承随意向后抹了一把头发,露出了光洁好看的额头,比起之前的乖巧奶狗人设竟是又多了几分的洒脱和俊美。 一旁的秦悦这时才走了过来,她从杨丁雪手中接过纸巾,替她帮辞承擦了起来。 第12章 “倒是可惜了这酒了,你不会怪我吧?”秦悦软软地撒娇道。 听到这话辞承摇摇头,然后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地任由她擦拭,和刚刚拒绝杨丁雪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这才对嘛,她的东西自然只有她才可以碰。秦悦在心中暗暗想道。 在一旁看戏的男生,早就辞承进门的那一瞬间就看不惯他了。对于他们来说,这种联谊存在的终极目的就是把妹,如果有人敢抢走他们的风头,那他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此刻的辞承便是如此。 “哎呀,和她们有什么好玩的,来,我们带你玩!”角落里窜出一个人,他一把从秦悦跟前搂走了辞承,秦悦被装得一个踉跄,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但并没有阻拦。 李鑫浩见状调笑着挑了挑眉,还冲秦悦抛了个媚眼。他喜欢秦悦的事已经算不上是个秘密了,其余男生也都心知肚明,他这是要干坏事了。 “会喝酒吗?”李鑫浩强行将辞承按在了座位上,坏笑着掏出了一瓶酒。不过这酒可不是桌上那些糊弄人玩的果酒,而是实打实的他从外面买来的高度数白酒。 辞承看了看李鑫浩,又看了看那瓶酒,他为难地皱起了眉,刚想要向秦悦求救,她却故意地移开了视线。 咬了咬牙,辞承伸手接过了那瓶酒,眼睛里流转着害怕的神色。 “哼,娘娘腔。”李鑫浩小声地嘟哝了一句。 “可以只喝一点吗?我不太会喝酒。”辞承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李鑫浩,双手抱着酒瓶一副受人欺凌的模样。 “当然不行,你是男人吗?”李鑫浩故意说得很大声让秦悦也听到了,旁边的男生也参与了进来,各种插科打诨要辞承一口闷了。 而时银,早在辞承进来之后被那些人类摸来摸去的时候就已经不爽了。 他私心里已经就把辞承当作专门侍奉他的人类了,怎么能被其他人呼来喝去,当作玩物一般。 他顺着辞承的口袋爬了出来,一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足以将他一脚踩死的脚步。 等辞承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时银走到了秦悦的桌底,试图在这么多人的眼底往上爬。 第007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07】 李鑫浩注意到辞承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冷冽了下来,他只当他是在害怕。 “怎么,不愿意”李鑫浩将酒瓶粗鲁地抵在了辞承的嘴边,眼中带着鄙夷的神色,“你放心这瓶就算是我请你的,不收你钱,毕竟我们可都知道,你应该是没有钱来这种地方的,既然蹭着秦悦的光,我劝你最好识点相。” 这个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朝着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童养夫”、“寄生虫”,“可怜的没人要的孩子”……这些难听并且粗俗至极的话语渐渐传入了辞承的耳中,啃噬着他的血肉与自尊。 但他却如同没有听见一般,只是抬头幽幽地望了一眼李鑫浩,然后轻眨了眨眼,水汪汪的双眸显得无辜又可怜。 “喝完了就可以了吗?”他刻意地提高了声音,顶着众人的目光,他就像是一只误入陷阱的小白兔,除了供人取乐外没有其他的用途。 辞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时银才得以在那无人注意的小小角落里忙上忙下。 他不知从哪顺来了一块薯片,抱在手上啃得“咔嗞”作响,目光还不忘瞅向正努力为他“吸引障碍”的辞承。 看到那个冷静却暗含警告的眼神时,时银只觉得自己像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辞承看着时银略带心虚地给自己投了一个讨好的微笑,与此同时还不忘舔舔手中的薯片,当真是天真无邪,又不知悔改啊。 接过那瓶酒,“啪嗒”一声,瓶盖应声而落,辞承的指腹在瓶口处磨了磨,他微微张开嘴,不远处的秦悦看到他竟然真的打算喝,也是露出了稍显吃惊的神情,但是下一秒便加入了看戏的大军,饶有兴致地看着辞承带给大家的表演。 仰起头,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冷,碎发散落在额前,遮住了他的眉眼,一滴酒水顺着他流畅的下颌落到了凸起的喉结上,然后顺流而下,没入了衣领中。 此刻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连一开始煽风点火的那些男生也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包厢内无比的沉寂,除了那一下又一下的吞咽声。 辞承懒懒地睁开眼,看见了淹没在人群中努力跋涉的小人。只见时银爬上了秦悦面前的桌子,然后不知道手上抓了一个什么,朝着面前的杯子里放去。 待看清了是什么之后,辞承面上闪过了一瞬的愣怔,但很快,他压下眉眼的笑意,举着只剩最后一口的酒瓶走到了秦悦的面前。 “这最后一点,我想敬你可以吗?”辞承搓捻着额前湿透的发丝,不知是灯光的缘故还是喝了酒的原因,辞承的目光带着些许的迷离,声音中也染上了一丝醉意,低声的微喘听得人面红耳赤。 在这时,众人的目光一瞬间又回到了秦悦的身上,她心中惬意极了。 “当然可以。”秦悦女王一般地点了点头,然后望着辞承邀请的眼神,端起了面前的那杯饮料。 辞承先饮为敬,然后向下倾了倾瓶口,示意他喝完了。 秦悦也不疑有他,仰头将手中的饮料喝了。只是她咀嚼着嘴里的“果肉”,感觉味道和口感都有些怪异。 第13章 实在是难以下咽,她张口,把那“果肉”吐在了杯子里。 “呀!秦悦你这吐的是什么?”杨丁雪率先反应了过来,她看着杯子里黑黢黢的一团捂嘴惊呼。 “什么?”秦悦闻言低下了头,“啊——这是什么?!” “呕——”秦悦不顾形象地推开众人跑向洗手间,其余人见状向她杯子里瞥了一眼—— 呕!竟然是蟑螂的尸体,还是被嚼烂的那种。 辞承的眼神不知为何也有些难看,他留下了一句“我去看看她”之后,便也离开了。 刚出ktv的门,辞承的脸色就变了,他好看的薄唇紧抿,眉头都拧在了一块,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呼吸比先前喝酒还要沉重的多。 一声隐忍的低吟从嘴中破碎地发出,辞承闭了闭眼遮住了眼底的滚滚欲色,然后加快步伐走到洗手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别闹,出来。”辞承一只手撑在镜子上,声音沙哑得可怕。 原来就在刚刚,时银趁着众人不备来到了辞承身边,为了掩人耳目,他竟然钻进了辞承的裤腿里,然后顺着他的腿往上爬,在里面玩得不亦乐乎。 这只神明当真是什么都不懂吗? 镜子里照出了辞承的半张脸,他正高高地仰着脑袋,手指在镜面上烫出了五道清晰的指印,用力得指节处都泛着白。 时银爬过的每一处地方都密密麻麻地像是点着了火,这股火一路从腿上烧到了他的心里。 在时银快要爬到大腿根部的时候,辞承黑着脸一把隔着裤子抓住了他。他不顾时银的反抗,直接将他从裤腿处抓了出来。 “轻一点!你就是这样对帮你报了仇的神明的吗?”时银不满地叫出声,他的腰被人掐在手里,险些就要断了。 辞承将时银捏在手中,眼神灼灼地注视着这个小小的人影,仿佛要将他吞噬成灰。 “我不是让你不要出来的吗?为什么不听我的?”辞承眼神复杂地望着时银,他是自己的绝对不会饶恕的仇敌,这点毋庸置疑。 “我是神明,应该是你听我的。”时银昂着脑袋,他丝毫不知这个将他捏在手中的人类,是真的想把他杀死。 见辞承不说话,时银伸出手就要去够他的头发。 见状,辞承移开了目光,他不知怎地,竟然真的将时银往上举了举,好让他能够到自己的头发。 时银拽住了那缕垂下来的发丝,然后顺着“跐溜”一下爬上了辞承的脑袋。他安慰似的拍了拍辞承的头,“不要怕,以后再有像今天这样的事,我会帮你报仇的。”他叉着腰,满脸的神气。 听到这话,辞承垂下眼眸,应了声“好”,心中不知做何感想。 突然想起了之前时银在角落里抱着薯片啃,辞承小心翼翼地翻过了他的手查看,果然上面沾满了碎屑。 于是,辞承将水龙头打开,控制水量到了一个极小的程度,他让时银坐在他的掌心上,然后低着头,认真地为他清洗着,过分纤细的手指就像是某种做工精良的艺术品,稍稍用力便会损坏。 如果用力将他折损,该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足以一报他前世的仇恨吗? 洗好之后,辞承又将时银放回到了口袋里。 刚离开洗手间,辞承便在门口与一个头带着鸭舌帽,脸上带着口罩的男人撞上了,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辞承微乎其微地朝他点了点头便回包厢了。 回去的时候,秦悦已经坐在沙发上了。她的脸上湿漉漉的,脸色透着脆弱的苍白。几个玩的好的女孩坐在旁边柔声地安慰着她,李鑫浩也殷勤地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 “听说你出去找我了?”秦悦冷笑着抬起头看向正打算关门的辞承。 辞承背影一颤,他门都没有来得及关,便转身向秦悦解释道:“我、我本来是想要去找你的,可是因为胃不太舒服,我就在厕所里吐了一会,出来的时候你已经回来了。” “是吗?”秦悦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辞承走来,“你从来都不会向我敬酒,所以是不是你其实早就看到了那杯子里有蟑螂,说!” 秦悦失控地推了辞承一把,后者的身体则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她真的要疯了,不论漱了多少遍嘴,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和触感一直在嘴里消散不去。怎么就会有这么巧的事,蟑螂就刚好掉进了她的杯子里,又偏偏这个时候,辞承来找她敬酒。 所以,不论真相如何,秦悦都认定了这就是辞承的错。 辞承摸了摸脑后,眼前有一瞬间的眩晕。虽然他知道秦悦只是想寻一个借口来发泄罢了,就像以前一样,可是她竟然误打误撞地猜到了,他还是有些意外。 “我没有……我只是真的很感谢你带我来这里……”辞承脸上还是装出了一副委屈的模样。 还不够,他需要秦悦的反应再激烈些。 “秦悦,他一直离你那么远,怎么可能会注意到这些,我们离你这么近都没有发现。”杨丁雪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孩什么都没有做错,不应该这么可怜。可她却忘了,在辞承被人当众羞辱和劝酒的时候,她也是那冷漠看客中的一员。 “雪儿,我在训斥自己家里的仆人。”秦悦尽可能地选择一个相对“稳妥”的用词,她微笑着看向试图插手其中的杨丁雪,眼里却没有丁点的笑意。 第14章 她会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吗?只是这好人还轮不到她来做。 “辞承,你是不是很期待她会帮你啊?”秦悦兀地抬头看向辞承,“大家都还在以为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今天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辞承知道,他又要开始了,当着众人的面开始捏造他的谣言。 “之前那么多次,不管是你偷妈妈的钱也好,还是弄坏我的东西也罢,我都觉得或许是你太困难了,所以便帮你压了下来。我不求你像看起来的这样乖巧,但是至少,你不应该狼心狗肺地在这样的场合里捉弄我。”说着,秦悦的眼眶里溢出了两行清泪。 秦悦在学校本就是品行兼优的好学生,外表又具有一定的欺骗性,不少人在心里已经信了一半,再加上那些男生的加入,连杨丁雪都开始退缩了。 辞承全程靠在墙上低着头不语。他想起了上一世,秦悦也是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他的。但是他嘴笨,半天都没能解释出一句话,就这么在舆论中坐实了这些“罪证”。 他本来真的很期待来到这里可以交到朋友的,去学校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念想。 可是一切都破碎了。 “我没——” “啪”的一声,秦悦抬手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之间,包厢内鸦雀无声。 辞承捂着侧脸,白皙的脸庞被那猝不及防的一下扇得通红。他怔怔地睁着双眼望向秦悦,却没有丝毫要反抗的意思。 秦悦的眼似乎被亮光晃了一下,她朝外面看去,又什么都没有看见。她重新将视线移到辞承的身上—— “我求求你不要再说谎了,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第008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08】 辞承这一次没有狡辩。 门被人关上了,众人又开始了新一波的娱乐,唱歌的唱歌,掷骰子的掷骰子,除了偶尔还会有几道视线落在辞承身上之外,其他再无人关注。 可是,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人不想轻易放过他。 李鑫浩给一旁的王志泰使了个眼色,心下又有了一个坏主意。这王志泰虽说平时也和他们玩在一块,但是那方面的性取向却和他们相反,简单来说,就是他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 他那几乎要在辞承身上拉丝的眼神,李鑫浩早就注意到了,他一边心下强忍着恶心,一边又觉得像他这样的娘娘腔和王志泰正好作配。 这边的王志泰也早已经按捺不住想要靠近辞承的心思了,他没有想到他的身边还能遇到这样的极品,俊美的脸庞仿佛雕塑一般深邃立体,高大的身材看起来像是可以把人死死禁锢在怀里。 “你叫辞承是吧?”他装模作样地套着近乎道,“那李鑫浩也是,怎么能让你喝这么多酒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辞承阴恻恻的眼神扫过王志泰那张阴柔猥琐的脸,他没有说话。 似乎是被辞承的眼神爽到了,王志泰舔着唇角靠得更近了些,“你知道吗?我看的出来,你也是同,所以我们是同类,我可以帮你,不论是生活还是……情感。” 王志泰一边靠近,一边作势搭上了辞承的手,独属于男生的宽厚手掌和那股炙热的温度,让王志泰的心跳疯狂加速。 见辞承没有反抗,他壮着胆子手又往下探了一点,就在他要得逞时,辞承却不知从哪拿出了一个刀叉,直对他的要害。 王志泰只感觉身下隐隐作痛,手不敢再前进一分。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同,但我知道你要是再不走,以后不论是男还是女,你都没有机会喜欢了。”辞承淡淡地望向王志泰,嘴边还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但是眸中一闪而过的阴鸷神色还是吓了王志泰一跳。 王志泰觉得眼前这个人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和在秦悦面前的判若两人。他额头上瞬间渗出了冷汗,此时他是真的相信秦悦口中那个品性恶劣的辞承不是随口杜撰的了。 “误、误会,我只是想要拉你一起去唱歌。”王志泰的那点龌龊心思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说到底他还是有贼心没贼胆。 从李鑫浩的角度里望去,他二人仿佛是在亲密地牵着手,于是他冷笑一声后,便走到了秦悦身边搭讪。 辞承手里还握着那柄刀叉,嘴角笑意不减,“那现在还想要邀请我一起去唱歌吗?”他纯真甜糯的微笑此刻却如夜叉般可怕。 “不了不了,我马上就滚,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了。”王志泰小心翼翼地回答着,直到看到了辞承拿开了刀叉,一刻都不敢停留地逃走了。 “辞承,什么叫同啊?”王志泰走后,时银从辞承的口袋里探出来一个脑袋。他刚刚云里雾里地听着两人的对话,抓住了机会便好奇地问道。 “等你长大了自然会知道。”辞承的眼神轻飘飘地下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我——”时银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嘴里便被塞进了一块小饼干。 好香!时银顿时忘记了那茬,低头开始专心嚼起了饼干。 等他吃完之后,辞承又递来一根薯条,时银眼神一亮,抓住辞承的小指就往嘴边凑。 这个人类真好啊,长得比天上的仙女还好看,还会伺候自己,就是有些娇弱和黏人。如果完成任务之后,可以也把他带回去就好了。 时银出神地想着,连手中的薯条吃完了都没有发觉,辞承也故意没有提醒,只是默默看着时银咬上了他的手指。 第15章 “是我的手指好吃,还是那薯条好吃。”辞承感受着手指上些微的刺痛感,他伸手在时银的牙尖上轻轻按了按,然后在时银发狠要咬下去的时候迅速将手抽了出来。 时银觉得这个人类幼稚极了,他磨了磨牙,没有同他计较。 “啊,还要吃。”时银张大嘴,等待投喂。人类的食物虽然不像仙露一般纯澈富有能量,可是胜在多滋多味。 辞承浅笑着又拿了一块锅巴喂给他,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若是这个神明可以永远这般,他并不是不可以考虑放过他。 锅巴有些辣,时银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辞承的指尖,被辣的吐了吐舌头,他目光盯上了他面前黑色的饮料。 人类好像叫它“可乐”。 辞承还在看着自己湿漉漉的指尖有些晃神,然后余光便看到了试图“逃狱”的时银。 他拎住了时银的衣领将他抓了回来,然后端起面前的可乐抿了一口:“想喝吗?” 时银眼神放光:“想。” “告诉我,为什么会是我?你又有什么目的,恩?”辞承的手指慢慢摩挲着时银的后颈,他就像是一个哄骗小孩的坏人,即使知道根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只能是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要你能向我许愿,愿望实现后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说到这里,时银突然清醒了,他是不是把自己的正事忘了? 不过以他现在的状态来看,估计神力不足以实现辞承的愿望,所以还是可乐更重要。 意料之中的敷衍,辞承将可乐拿到时银面前,杯子要比时银的身体还要大,他伸出舌头舔了一口,一种奇妙又冲头的感觉袭来,“嗝~”的一声,他打了个嗝。 “还要喝吗?”辞承憋着笑,笑完才发现自己是不是太放松了,随即立马板起了脸。 时银没有回答,他用事实证明,低头小狗一样地喝了起来。 “等一下,有人来了,先进去。”辞承注意到了不远处向他走来的几人,不等时银喝完,他一把将他塞回了口袋。 “那个……你是叫辞承对吧。”辞承闻声抬头,是秦悦的同学。 辞承礼貌点点头,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是这样的,我刚刚和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所以可能……” 看向她身后跟着的几个看热闹的人,辞承心中了然。 “需要我做什么吗?”他歪着头淡淡一笑。 “就、就——”女孩看起来有些犹豫,耳尖因为害羞泛起了一抹红,“我可以喝你杯子里的可乐吗?” 这话一出,她后面站着的人都炸开了锅,高声起哄一把将女孩推到了辞承的面前。 “抱歉。”辞承将手挡在杯子上,拒绝意味不言而喻。放在以前,他就算难为情也绝对不会直接拒绝,可是现在,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件事:这杯饮料,时银喝过了。 女生被如此直白地婉拒,尴尬地立在原地不知道怎么接话。她没有想过辞承会拒绝,她以为他会很开心有人注意到自己。 “切,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过是来蹭吃蹭喝的而已。”人群中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辞承只装作没有听见。 看到辞承吃瘪,有几人自然是高兴的。秦悦看到他没有给那个女生面子,心下窃喜,她以为辞承是为了她才这样做的。 “你怎么这么小气,不过是喝一口都不让人家喝。”等人散了,时银爬了出来,说着就要继续喝,却被辞承抢先了一步,只见他举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末了还不忘舔舔嘴角道:“看到了吗?这才叫小气,” “你在和谁说话?。”秦悦兀地出现在了身后,辞承连忙推着时银的脑袋将他按到了口袋里,还好ktv比较昏暗,秦悦并没有看清。 “我没有说话,太吵了,你听错了吧。”辞承看着秦悦的眼睛坦然回答道。 秦悦也没有怀疑,毕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回去的路上你去爸爸常去的那家买点吃的带回去,他在家等着了,你现在就走吧。”说完,她将手机屏幕亮给了辞承看。 本来秦大丰是让她买的,可是她还没有玩够。 “好。”辞承点点头,心下却有些意外。 这一世比上一世回去的要早,正好省的他找借口先离开了。 悄无声息地离开后,辞承带着时银来到了一个巷子里。 “时银你在这里等我,我上个洗手间很快回来。”说这话的时候,辞承的声音压得很低,时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却莫名觉得有些压抑。 “我和你一起去啊。” “不用了,刚刚酒喝的有点多,现在有些不太舒服。” “好吧。” 因为是在偏僻的巷子里,人很少,所以时银就站在废弃木材堆成的木板上。他四处张望着,无聊地有些想睡觉。 “干嘛去了,怎么还不回来?”时银低声埋怨道。话音刚落,巷子的另一头又走来一波人,时银还没有来得及躲避,便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他脚步一滞。 辞承自始自终都守在另一头。他在赌,重来一世,时银的选择是不是依旧还是那个人。 可是,眼前的事实却让他狼狈的像个小丑。他看见时银毫不犹豫地跳进了辞谨寒的帽子里,然后朝他挥着手,就像是在道别。 不管重来多少次,他都没有办法成为他的选择。还说什么“只能是他”。 第16章 明明是再清楚不过的事,他这些日子究竟被什么蛊惑了心智,竟然觉得这一世的神明不一样了。 辞承冷笑着走进巷子,那条回家的必经之路,就和上一世一样。他曾经在那里丢失了一条腿,那个时候他想不明白,为何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还要让他继续失去。 现在他明白了,有些人生来就拥有一切。只有让他们站在高处,再狠狠落下,那才叫复仇。 他看见了辞谨寒为他准备的大礼。胳膊粗的木棍被那人拿在手里,他眼神直直地打量着辞承,似乎是在确认。 “喂小子,要怪就只能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拖曳着木棍朝辞承走去。 一声痛苦的惨叫之后,巷子重归宁静,只余下地面上那一摊深色的血渍。 第009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09】 时银听到了辞承的名字,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少年的身上。 美丽的就像是一件瓷器,一碰就碎。 “你确定辞承会经过这里吗?” “是的少爷,我们已经调查过了。” 调查什么?他们找辞承是有什么事?眼见着这群人就要离开,时银见机跳进了少年的帽子里,想要一探究竟。 辞谨寒只感觉帽子一沉,但是回头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少爷,那您还要在这里等吗?”余高看着辞谨寒眉眼中毫不掩饰的嫌弃,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可矜贵得很,万一在外面染上了什么脏东西,洛芸不得扒了他的皮。 望着周围矮小灰败的建筑,辞瑾寒皱起了眉头。他突然偏头咳了起来,“咳咳,他还没有来吗?” “还没有……”余高摸了摸脑袋,他只知道辞承会经过这里,至于什么时候来就不知道了。但他又不敢提,总不能让辞谨寒在这里守一下午吧。 “那您还要在这里等吗?”余高小声询问着。 辞谨寒闭眼舒缓了片刻,不知为何,他的心绪有些激动,就好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不了,事情办好给我答复。”见辞承的机会有很多,不急于这一时。再者,不过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能不能活着回到辞家还尚未可知。 时银听明白他们要等的人可能就是辞承,但是一听见他要走了,便有些慌了。 坏了,他现在这个样子不好下来啊。辞承怎么还不回来! 眼见着辞谨寒就要离开,时银终于瞥见了辞承的身影,他扒着帽檐疯狂地朝身后的辞承招着手。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可是辞承却像没有看到一样,冷漠的可怕。 “砰”的一声,车门被关上了,时银的心也跟着一沉。他躲在帽子里,开始飞速思考他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车,然后找到回去的路。 辞谨寒上车都习惯闭目养神。他双手交叉,整齐地放在腿上,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整个人安静又沉稳。 时银瞅准时机,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衣服往下爬,突然,余高一个急刹车,时银直接被抛了出去,稳稳地落在了辞谨寒的腿上。 这时,辞谨寒也睁开了眼,他不悦地看向余高,然而话还没有说出口,他便被眼前的情景怔住了。 时银屏住呼吸,他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假装不动。 “不好意思啊少爷,刚刚前面有人闯红灯。”余高抱歉地说道,说完,他一踩油门,时银顿时又向后仰去。 糟糕,露馅了。 辞谨寒接住时银,他不可思议地用手捏了捏,活的。 “余高。”辞谨寒突然喊道。 “怎么了少爷,是哪里不舒服吗?我尽量开得稳些。”余高还以为是自己车技原因。 “你找个地方停车,然后下去。” “啊?”余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我现在下车吗?”他又确认了一遍。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在辞瑾寒的声音里听到了压抑着的欣喜和一丝颤抖。 透过后视镜,余高看到了辞瑾寒精致分明的侧脸,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怪诞又迷人。 余高走后,辞瑾寒将时银捧到眼前,他的神情中竟然有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狂热。 和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您是来找我的,对吗?” 或许是辞谨寒长相温润儒雅,所以时银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差。可是一个人类看到如此不合常规的景象,竟然分毫不诧异,他倒是有些惊讶。 “你不害怕我吗?不觉得奇怪吗?” 辞谨寒看着玩偶一般的小人一本正经地问着他害不害怕,不禁有些哑然低笑道:“你是神明,我为什么要怕你。 时银闻言眼神微闪,“你怎么知道我是神明?” 辞谨寒也不急着回答。他用温柔至极的眼神将时银贪婪地映入眼底,洁癖严重的他此刻浑然不觉时银沾满了尘土的脚底此刻正踩在他的掌心上。 “神明大人,我们见过的。” 看着时银眼底的茫然和疑惑,他低下头轻声说道:“我见过您,在梦中。梦里是您救了濒死的我,所以我一刻不敢忘记您,一直在期待与您的相遇。” 辞谨寒因为身体原因,很少做梦。便是偶尔做了梦也会很快忘记。可是偏偏梦到神明的画面始终都忘不掉,事无巨细地印刻在脑海里。一帧一幕都好像真实发生的一样。 “您叫时银是吗?” 第17章 时银点点头,他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可是他说不上来。难道这是天道追加给他的任务? “你……叫什么名字?”时银努力地做着严肃的模样问道,殊不知他现在的身体做出这个表情有多可爱无害。 “辞瑾寒。”此刻,辞谨寒莫名很想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时银喊出来。 “辞、瑾、寒。”时银一字一句地念着,“你也姓辞吗?”他没有注意到辞谨寒的脸色因为这句话变得有些阴沉。 “你遇到的人类里,还有谁也姓辞啊?神明大人。”辞谨寒的眸光微沉,他在尝试从神明的口中套话。 “辞承啊。”时银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辞谨寒的心一沉。果然,和梦里一样。可是为什么现实里神明先遇到的人会是辞承? 辞谨寒的眼神幽幽地扫过时银懵懂的脸,他其实到现在都不确信,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自己的身体他是再清楚不过,纵然是辞家如此财力的堆砌,治不好便是治不好。 明明给了他最好的一切,为什么不肯再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 辞谨寒突然觉得,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老天才赐下一个神明给他。 “辞承,他是我的哥哥,你们已经见过了吗?”辞谨寒敛眸装出一副柔和的模样来,好像他和辞承真的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一般。 “辞承竟然是你的哥哥吗?”时银有些激动地辞谨寒掌心中跳了起来,辞谨寒感受到那重量,勾唇一笑,“嗯。” “那为什么你们不接他回去?”时银看得出来,眼前的辞谨寒和辞承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辞承真的是辞谨寒的哥哥,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可以过上这样的生活? “个中缘由有些复杂。你如果好奇的话,我回去慢慢说给你听。” “可是——”时银有些犹豫,他应该陪在辞承身边的,毕竟他才是自己的任务对象。但是一想到之前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带走,时银心里又有些愤懑。 “你如果担心的话我可以告诉他,过几天就是我生日,到时候我会邀请他一起来,这样可以吗?”辞谨寒眸中笑意不减,心下却在算计该如何将神明一点一点拐回家藏起来。 “好。”时银觉得辞谨寒的提议很合理,刚好他还在生辞承的气,暂时不想见到他。 辞谨寒对于时银这么好说话,倒是有些意外。他看着时银,虽然这张脸和他在梦里看到的一般无二,可是他总觉得似乎要比在梦里的更加顺眼些。 只要有时银在,那么他的人生将不需要再惧怕任何事。这个神迹也只能属于他,他会除掉一切碍事的家伙。 不论是辞家还是神明,他都要。 ** 辞承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有些愣神,小黑也从床底钻了出来,围着他四处打转,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一般。 看出了小黑的想法,辞承将吃的放下后便摸了摸它的脑袋说道:“小黑,从一开始就只有我们,以后也是。” 小黑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它抬头“哼哧”了一声,然后埋头开始干饭。 不过是早就知道的结果罢了。站在他这一边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辞承梳理着发生过的事,计算着下一个事件来临会是在什么时候。 他的计划很快就可以实施了,时银和辞瑾寒两个人会像上一世一样开始合作,开始剥夺他为数不多所拥有的东西。 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他的心情却没有多舒畅,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烦闷。 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了时银那没心没肺的笑容来,辞承眼底浓雾翻滚,没有由来地想起了时银柔软的唇瓣和温热的舌尖。他的手指每每缠在时银的腰上时,他总会如一滩水一般靠在他的手上,天知道他是费了多大劲去忍耐,才没有折断他的腰肢。 神明总是擅长于蛊惑人心,他们天生一副魅惑皮囊,世人若是动了心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躺在床上,辞承以手覆面,嘴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转过头,鼻边隐隐飘来了属于时银的香气,那是他喜欢睡的位置,每次睡醒后那个位置上都会有一处小小的凹陷,然后他会揉揉眼睛,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型跟他说“早安”。 他开始期待了,当这只神明输掉了一切,一无所有地站在他的面前时,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纵然害他最深的人是秦家和辞家,但是两世加起来,辞承最恨的人只有时银,那个他曾经满心仰慕、信任着的神明。 或许还远远不够,这个诓骗他、引诱他、最后将他踩在脚底的神明得再不堪些,他要让时银后悔成为神明。 为此,他不惜献祭整个世界。 第010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10】 黑色的轿车快而稳地驶入了一片开阔的庄园内,不远处挑高而威严的大门上写着“辞家”二字,这里便是辞瑾寒自小生活的地方,能够容纳几百几千人生存的庄园却只住着他们一家三口,这生活是何等的奢靡。 辞瑾寒早在门口处便叫停了车,然后在余高疑惑的眼神中下了车。 穿过连续的拱门和回廊,皮鞋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了“啪嗒啪嗒”清脆的踩踏声,藏匿在他怀中的时银似乎是闻到了什么香味,好奇地探出了脑袋。 “什么东西这么香?”时银拱了拱鼻子四处张望着问道。 第18章 不知不觉中,辞瑾寒走到了小花园,触目皆是姹紫嫣红的名贵花草,香味混杂在一起却不会让人觉得突兀,融合在一起反而有种奇妙的异香。 时银的注意力停留在了一处藤蔓上,上面开着小小的淡黄色的花骨朵,香气便是从这里发散出来的,有着淡淡的奶香味,不禁让时银咽了咽口水。他的本体是仙鸟,本就以花草类为食,尤爱这种奶香味。 见时银感兴趣,辞瑾寒第一次对这些植物有了好感,它们的存在能让神明停下脚步,倒也是物有所值了。他耐心地在一旁解释道:“这叫香荚兰,您若是喜欢的话我天天让人送去您的房间。” 听到辞瑾寒的回复,时银也不急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继续前进。明明是副珍稀宠物的姿态,时银的一举一动却骄傲的像一个王子。 掌心处被时银轻轻一刮,辞瑾寒只觉得仿佛有一片羽毛落在了自己的掌心上,挠得心头泛起了一阵涟漪。 抿了抿唇,辞瑾寒现在只想尽其所能地,伪装成神明最为忠实的信徒。他会赢取神明的信任,然后让他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治疗。 垂下眼眸,辞瑾寒纤长浓密的睫翼扫过眼下的一颗黑痣,那一瞬间那颗痣仿佛活过来一般,妖冶俏媚。 时银哪里知道辞瑾寒的心思,他只是单纯觉得这里似乎比辞承的住处要有趣些。 辞谨寒将时银带回了自己的房间,时银看到面前的床,轻轻一跃便上去了。 这张大床足足有两米宽,上面铺着黑色的丝绸制品,平滑得无一丝褶皱。屋内的香薰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温度也是恰到好处。 辞谨寒看到时银的脚在床上踩出的一个个小脚印,他按下内心的强迫和不悦,神情依旧是那副恭敬尊崇的模样。 没一会便有人敲响了房门,辞瑾寒示意时银藏好,这才让佣人进来,原来他为时银准备了一些食物,当然还有大捧大捧的香荚兰,多到让人怀疑他是否将那藤蔓上的花全都采了下来。 佣人在按照辞瑾寒的吩咐照做的时候,心都在滴血,要知道这香荚兰不仅培育起来十分困难,价钱更是高得离谱,辞家种的是香荚兰中的精品,说是寸花寸金也不为过。 时银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自然是吃不了多少的,几乎每样尝一小口就饱了,他捧起有他人一般大的水杯“吨吨吨”喝了几口后便结束了用餐。 “您吃好了吗?”辞瑾寒拿起一旁的纸巾递给了时银,在得到他肯定的回答之后,辞瑾寒这才开始动筷子。 不知是不是巧合,他端起了时银喝过的那杯水,嘴唇又刚好印在了时银喝过的地方。 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排斥,辞谨寒本以为自己要装的很辛苦。说到底,现在的时银可爱又尊贵,很难让人对他产生任何嫌弃的想法。 神明会喜欢什么样的人类?他要怎么做才能得到神明的偏爱?向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所有人偏爱的辞谨寒,竟然也开始审视起自己来。 “神明大人,还请您委屈一段时间在房间里等我,我收拾完就回来。”辞瑾寒温顺地低下头向时银请示着。 这一声声“神明大人”听得时银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挥挥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叫我时银就好。” 得到“恩赦”的辞瑾寒笑着喊了一声:“时银。” 辞瑾寒一点一点将桌上的残羹收拾完毕。修长白皙的手指除了握笔和弹钢琴之外,哪里做过这种粗活,他一举一动就好似是在摆弄艺术品。碗盘在他手中发出了清脆悦耳的碰撞声,仿佛是在演奏什么动人的乐器。 出门之后,辞瑾寒将时银喝过的杯子单独拿了出来,然后鬼使神差地放在鼻边轻轻嗅了一嗅,骨节分明的手按在杯壁上,氤氲出一丝淡淡的水雾来。 澄澈的双眸倒映在杯中的水里,随着水波微微浮动,长而微卷的睫毛上就好像挂着水珠,欲坠不坠,美得扣人心弦。 辞谨寒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他隔着门,势在必得地看着时银的一举一动。这世上如果只有一人配站在神明的身旁,那一定只会是他。 ** “你是谁,怎么会在寒儿的房间?”洛芸听佣人说辞瑾寒刚用了餐,便打算来看看他,顺便带了医生对他进行复诊。但没有想到屋内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鬼鬼祟祟地在床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家里前些日子进贼的事情还压在洛芸的心上,她不由纷说地便命令身边的几个保镖将那人抓住。 时银刚沉浸在身体恢复的喜讯中,还没有来得及在床上滚上几圈便被人打断了。他抬头看着靠近他的几个人类,脸上都挂着不和善的神色。 洛芸在看清时银长相的瞬间,心下闪过一瞬的迟疑。这么精致的少年,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偷鸡摸狗的人,可是为了辞谨寒的安危,宁可抓错不可放过。 三个保镖也压根没有将时银放在心上,他们能进辞家都是经历了重重的筛选,哪里会忌惮这样一个瘦胳膊瘦腿的少年。 时银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人类的想法,毕竟物种不同,就像人类也不会关心一片树叶是怎么想的。 可是难得恢复了身体,他也想要好好玩一玩。 于是乎,洛芸便看了堪称诡异的画面。只见那几名保镖不论如何努力,连少年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少年俯视着他们,落下轻蔑的视线。 第19章 房间内的动静惹来了许多人,渐渐地时银被越来越多的人包围住了,时银见状也有些不悦了。这些人类对他的恶意好大。 还好,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辞瑾寒赶回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辞瑾寒手中捧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脸色阴沉,声音如同万年寒冰般冷峻。 听到声音,洛芸急忙转过头,在确认他没有什么事之后才放下心。不过很快她便察觉到了辞瑾寒的不对劲,“妈妈看到你房间里有个可疑的人,正在找人抓住他。寒儿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母亲,您就是这么对待我带回来的朋友的吗?”他黝黑的双眸中翻涌着一丝愠怒。 辞瑾寒从小除了体弱多病之外,几乎哪哪都是家中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先不说他成绩优异,才艺双全,就说他虽然身为富二代,总是待人温和,孝敬父母,平日里在家中一句重话都不会说。这是他第一次在家中,在洛芸的面前发火,连他第一次知道洛芸瞒着他辞承存在的时候都没有过。 “你的朋友?对不起,妈妈不知道,这是个误会。”这确实怪不得洛芸,辞瑾寒从小到大一直独来独往,从不与人交好,洛芸只当是他身体原因也没有做过多的逼迫。所以对于他有朋友这件事,她是第一次听说。 随即她瞪了一眼身旁的管家,苛责他为什么少爷有朋友这件事他没有向她汇报,让她出了这个笑话。 得知是误会之后,洛芸很快遣散了房内的人,细声细语地和时银道了歉,时银倒是无所谓,他玩的很尽兴,像猫捉老鼠那般逗弄那几个保镖。 放下了手中的礼盒,辞瑾寒试探着靠近了时银几步,“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他确认着神明确实没有因此而生气,靠的近了,辞谨寒甚至嗅到了时银身上浅淡的香气,这就是神明的味道吗? 时银自然没事,他看了眼辞谨寒手中的礼盒,金灿灿的装饰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洛芸望着辞瑾寒竟然低声下气地和别人说话,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她的儿子那么骄傲,什么时候露出过这样讨好的神色来。 “寒儿,要不还是让医生帮你看看,要是再像上次那样咳嗽,妈妈可真的要被吓死了。” “我没事,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好好休息,晚些时候再来吧。”辞瑾寒还在为了这群愚蠢的人类竟然妄图冒犯神明而生气,如果因为这个而使时银和他之间生了间隙……他略显疲惫地闭了闭眼,在洛芸面前尽力维持住了一副冷静的模样。 见他是真的累了,洛芸也不敢再坚持,她最后担忧地望了一眼后便关上了门。 洛芸前脚刚走,辞瑾寒便转头望向了身旁的时银。虽是神明,时银却比他还要矮上一些,辞谨寒内心一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惜,圣洁的神明不会懂世人龌龊的心思。 这样美好的存在就应该一直待在他身边,为他所用。 喉间突然涌出一股腥臭,辞谨寒痛苦地望了时银一眼,然后闭上眼慢慢倒在了他的的身上。 第011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11】 “你怎么了?” 时银身上一重,他将人托住,转头看着辞瑾寒正痛苦地闭着双眼,面色惨白。 感受到辞瑾寒身上滚烫的温度,时银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还能坚持吗?” 凡人的身体怎么会如此脆弱。 辞瑾寒强撑着点了点头,口中溢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声,眼角挂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欲坠不坠。见状,时银不假思索地将他一把横抱起来。 好轻。时银甚至在手上掂量了一下,人类对于他来说,和一个枕头也无异。 尽管意识已经疼到几近昏厥,但是被时银抱起的瞬间,辞瑾寒还是忍着脑袋的剧痛,睁开眼观察着时银的态度。 感受着手中细腻柔软的触感,辞瑾寒不禁用指尖轻轻地探在了时银的后脖处,宽厚的手掌几乎可以将时银的脖子尽数覆盖住。 他会救他吗? 时银好像对于辞瑾寒的小动作毫无知觉,他半撑起自己的身子,低着头温柔地望向辞瑾寒轻颤的睫羽,“你很难受吗?”那是神明对于世人的怜悯,是对他们弱小存在的恩赐。 两人此刻的距离靠得极近,辞瑾寒只觉得自己已经被神明的气息包裹住了,鼻边是从时银嘴中散发出的淡淡的香荚兰的香气,他像是没有听清时银在说些什么,便微微仰了仰头,鼻间却突然抵上了一物。 有些忐忑地虚开眼睛,辞瑾寒的鼻尖抵在了时银的鼻尖上,就在他担心这种僭越之举会触怒神明的时候,时银却只是不在意地眨了眨眼,“需要我帮你吗?” 辞瑾寒望进了时银眼中的潋滟光波,楞了一会后点了点头,然后松开了手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鼻尖上的那一点处还残余着时银触碰时的感觉。 “你的身体很糟糕啊。”这是时银第一次好好观察辞谨寒的身体,“放任不管的话,你可能会死。” 辞谨寒的身体轻轻一颤,不知是因为神明的“诊断”,还是因为时银在说这话时毫无波动的情绪。 “神明大人想要我死吗?”辞谨寒低低地喘着气,而后偏过头猛烈地咳嗽起来。殷红的鲜血浸在黑色的床单上,昙花一现般,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时银看着辞谨寒嘴角残留的血迹,有些苦恼地轻皱着眉头。 第20章 他不愿插手人类的琐事,也说不上希不希望他去死。可是辞谨寒是辞承的弟弟,并且又对自己很好,如果放任不管,是不是显得他过于无情了些? “我可以救你,但是我不能保证时效。”时银低下头,他将辞谨寒额头的碎发一点点撩到旁边,然后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他没有办法用神力直接救辞谨寒,因为辞谨寒并不是他的任务对象,不过还有一个办法。 “闭上眼睛。”时银命令道。 辞谨寒甚至没有思考,他只是听到这个声音,身体便不自主地照做了。 “向我许愿,说你希望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时银在辞瑾寒耳边招诱似的开口道,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根本不像是一个证得大道的神明,反而像是一个蛊惑人心的妖孽。 辞瑾寒沉溺在了时银诱人的声音中,他闭上了双眼,喉结上下滚动着。 “我,希望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他循着时银的话说着,内心却滋生出了阴暗的心思:只是一个苦肉计罢了,便能让神明心软。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渴求更多呢?他啊,想要得到神明的一切。 他没有看到的是,时银张开了嘴,一枚拇指大小的珠子被他衔在口中。 ——那是他的神核。顾名思义,时银能成神,有这神核一大半的功劳。 可是不知为何,在时银想要收回神核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神核竟然试图进入辞谨寒的体内。 身侧的床单被辞谨寒揪作一团,他觉得有一股力量在拉扯着他,身体像是被撕成两半地疼。 收不回来了!时银瞪大了双眼,他挑起了辞谨寒的下巴,用力想要掰开他的嘴,可是那一半神核已经进入了他的体内。 时银将手塞进了辞谨寒的嘴里,那一刻辞谨寒的眉心重重一跳,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咬上那根手指,然而还没有等到他实施,时银面不改色地一掌将他拍晕了过去。 “我劝你在我生气之前自己回来。”时银板着脸对着辞谨寒体内的另一半神核说道。 回答他的只有辞谨寒平稳的呼吸声。 时银怒了,他用了各种各样的办法,甚至试图从辞谨寒嘴里将神核抠出来,可都于事无补。 为什么会这样?时银面目狰狞地瘫倒在床上,不忘将沾上水渍的手蹭在了辞谨寒的衣服上。 早知道他就不救了呜呜呜,万一缺失这半块神核,他回不去了怎么办? 该死的神核,等它回来了,他一定饶不了它!时银暗戳戳地想着。 看来在他想办法弄回神核之前,只能暂时呆在辞谨寒身边了。这一切都要怪辞承,要不是他当时忽略了自己的求救信号,他也不会跟着辞谨寒回来,更不会损失神核了。 时银开始记恨上了辞承。 醒来的时候,辞瑾寒看着身旁躺着的神明,心跳漏了一拍。他甚至能感觉到时银身下的那处凹陷。 他真的好了?身体从未有过的轻盈,呼吸也顺畅了。 “神明大人,这是您带给我的神迹。”辞谨寒半撑起身子,温柔的视线落在时银的脸侧。 他本以为这个神明看起来愚蠢了些,实力上也会大打折扣呢,现在看来,该说神明不愧是神明吗? 然而时银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要是牺牲了半颗神核还治不好他的话,那自己也别做神明了。 现在的关键是,他没了半颗神核,神明之神便不完整了,估计就算是辞承向他许愿,他也实现不了。 辞瑾寒并不知道时银心中所想,也拿捏不准他的心思。他只以为是时银嫌弃自己诚意不够。 于是他走到了那个包装完好的礼盒面前,解开了金色礼盒上包扎着的黑色绸缎,然后双手奉上。 见到是自己感兴趣的那个盒子,时银的眼神里有了一丝波澜,他轻掀起眼皮,朝着辞谨寒手中的盒子望了一眼。 入眼是一片温柔的白,隐隐还闪着金光,辞瑾寒甚至还戴起了手套,生怕将它弄脏了,紧接着他将它从盒中拿出,时银这才看清楚这个东西的全貌。 是一件衣服,准确来说是一件长袍。长袍的领口处镶嵌着整整三圈的深蓝色钻石,每一颗都是大小匀称的精品。在看到这些钻石的第一眼,辞瑾寒便联想到了梦中时银深色的眼眸,那一刻起,这些钻石就是为时银而生的了。 衣袍之上没有加入多余的元素,辞瑾寒认为除了白色,其余颜色只会玷污了神明的身份。只是这衣服上闪烁着的光芒很难让人不去怀疑他是否将钻石碾碎融入了其中。袖口和衣边之上辞瑾寒埋入了金线,勾勒成了祥云的样子。 这件衣服是辞瑾寒亲手花了数年时间采用藕丝制作的。他自诩天资聪颖,可是为了让整件衣服看不出缝合的痕迹,他拜了不少师,也受过不少苦。 时银从他手中接过这件衣服,略微动动手,便穿在了他的身上,他几乎感受不到任何重量,衣服柔软地包裹着他的躯体,像他自己的羽毛一样服帖。 他很喜欢。时银伸手在辞谨寒的头上奖励似的拍了拍,这个人类仆从似乎也不错。 辞谨寒为了让他拍得不费力,像一只顺从的家养狗一般低着头,表达着自己的衷心和顺从。 只要他可以帮自己,做神明的狗似乎也不错。 ** “辞承,你给我出来!” 第21章 辞承听出了是秦悦的声音,他不紧不慢地又翻了个身,对于秦悦急切的嘶吼声置若罔闻。 直到一旁的刘芳出了声,辞承这才慢悠悠地起身,然后有些茫然地打开了门,“发生什么——”然而还没有等他话说完,秦悦二人便推开门挤了进来。 “我刚刚喊你你没有听见吗?”秦悦有些暴躁地开口道,她早已顾不得伪装,脸上哪里还有半丝往日里的温柔平易。 “好了悦儿。”刘芳破天荒地拦住了秦悦,“辞承啊,我收留你在秦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吧?” 听着刘芳打着感情牌,辞承心中一阵冷笑,但面上还是装出了一副纯善的神色,他点了点头。 “那既然如此,现在我要你帮个小忙,你是不是也应该义无反顾呢?”刘芳觑着眼打量起辞承的态度,她总觉得他和以前相比,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什么忙?”辞承小心翼翼地伸着脑袋问道。 “我要你帮悦儿录一段澄清视频。” 原来秦悦在ktv里让辞承帮忙系鞋带,泼他酒以及扇了他一巴掌的事,不知道被谁偷拍下来传到了网上。 现在视频发酵,舆论几乎一边倒,连原本可以保送的a大,也迫于压力取消了秦悦的资格。秦悦现在连学校都不敢去,嚷嚷着要死要活的。 a大的保送名额是刘芳向洛芸求来的,现如今出了这事,她自然是不敢再去求洛芸了,只能从辞承身上想想办法。 思索片刻,刘芳突然上前温柔地拉住了辞承的手,眼中一片慈祥,“小承啊,这些年我们一家子可没有半点亏待你,当初要不是我们收留了你,你早就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发霉发烂了。我们也从来不要求你报答我们,只是你也知道,小悦她年纪小,有时候玩闹没个轻重,但心总都是好的。 她可是一直护着你的,宁愿自己少吃点也要让你留在这个家里,这次的事我相信一定是个误会,婶婶已经替你教训过她了,她也知道悔改了,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所以你就当是帮帮她,跟网上那些人解释一下,我可是听小悦说了,是你想要偷别人钱包,她才教育你的。” “我没有......”辞承连连摇头想要否认,却被刘芳阴暗抓住了手,“小承啊,你不是一直努力想要和我们成为一家人的吗?只要你乖乖听话去拍一条澄清视频,我就让叔叔为你重新收拾一个干净的屋子,以后一日三餐你都可以和我们一起吃,怎么样?” 辞承迟疑了。大概这是他上一世到死都求不来的奢望吧。 辞承闭上眼,认命地点点头。 既然选择了帮忙,那自然是要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辞承望着眼前的这两个蠢货,勾唇轻笑。 第012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12】 时银看着秦悦怼到他眼前的手机摄像,眸光向下,压了压黑色的睫羽。 “我叫辞承,为前两天的事做一个澄清。前面的系鞋带和泼酒都是大冒险输了的惩罚,也是我的自愿行为。最后秦悦打我也只是因为我对别人的钱财起了贪念,我并不怪她。这么多年来都是秦家收留了我,供我吃住,我很感激,也会努力变好。以上——都是我的个人之言,也没有受到任、何、人、的胁迫。” 说到最后一句话,辞承抬头看向了摄像,意味不明地眨了眨眼。 “可以了吗?”见秦悦停止了录像,辞承小心翼翼地问道。 “等一下,别吵我。”秦悦打断了辞承,她在研究怎么把这段视频上传。 可是它不知道的是,早在她上传这个视频之前,有一段视频以更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被发到了网上。 “好啦。”秦悦拍了拍手,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竟然天真地以为这样事情就解决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你不会真的以为妈妈说让你成为家里的一份子,你就真的可以了吧?” 利用完之后,秦悦便推攘着将辞承赶出了她的房间。虽然辞承的脸她很吃,但是这种穷小子她才看不上。 辞承低着头,看向秦悦刚买的新鞋子,很漂亮,是某牌的新品。 “你的鞋子很漂亮。”辞承突兀地开口说道,秦悦被他怪异的语气弄得有些不舒服,她不自在地向后退了几步,“怎么了吗?这是我妈给我买的,你有意见?” “我没有意见。可是你们答应我的,我替你们圆谎了,我觉得你们也应该兑现诺言。”辞承皱着眉头,看起来似乎很苦恼。 “那又怎样?这些年你的意见还少吗?”秦悦高傲地抬起头。她以前其实还会带些伪装,觉得她爸妈似乎做的有些过了。但是这么多年的耳濡目染,她早就把这最后一丝怜悯之心给丢了。 “那确实是没有办法了。”辞承遗憾地叹了口气,头都没有回地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辞承从床底拿出了一个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一个未接来电,他回拨了过去。 “事情办好了吗?”辞承刻意压低了声音,嗓音醇厚低沉。 “都办好了,视频已经发给你了。老板不要忘了我剩下的部分啊。”电话那头是个年轻小伙的声音,他嘴里含着颗棒棒糖,有些口齿不清地回道。 辞承点开了对方发来的视频,“好,钱会打到那张卡上的。只是我还要麻烦你帮我送我一封信到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梵灵寺。” 第22章 挂断电话后辞承这才看起了视频。视频都是他重生以来用摄像头偷偷记录下的,有他被秦大丰和刘芳指着鼻子骂的画面,也有被秦悦欺负的样子,无一例外他每次都被关在门外,从未踏进过他们的房门。 当然,他还请人加工做了点虚假画面加进去。不过也不算是虚假的,那都是过去真真切切地在他身上发生过的。 十二月的大雪天里,他只是因为忘记将他们一家人的衣服收回去,他们便令他跪在雪地里好好反思。 期间,秦悦来看他,猫哭耗子似的赏给了他半个馒头,还“一不小心手滑”掉在了地上。 往事历历在目,辞承却是笑了。 越来越多的人点开了这个视频,秦悦随后发的那则澄清,直接被人骂到顶上了热门。 【这样的人也能保送a大?a大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了?@a大】 【天哪,这孩子已经就差把“我是被人威胁的”这七个字写在脸上了,谁家好人大冒险直接泼酒啊?真可怜。】 【校园霸凌,这边建议校方严查,看她熟练的动作这绝对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家里是算命的。这一家人的面相都面皮青薄而眼下视,穷凶极恶不说,最后下场都会很凄惨。】 【请问虐待养子这种,可以判多少年?】 【举手举手!我知道这是哪?因为我经常看到,我也可以作证,视频里的都属实,想要地址的人私我。】 【话说,只有我一个人发现了吗?视频里的小哥长得也太帅了吧?好想穿进去替他擦脸。】 【妈耶,是吧是吧,我也发现了,这一家人真的是畜牲啊,怎么忍心的?!】 …… 诸如此类的评论不胜枚举。 不出预料,辞承的门又被人敲响了,这次的动作又急又切。 “辞承你出来!” 这次辞承倒是很快开了门,“你是来喊我吃饭的吗?” 秦悦当即就被噎的说不出来话,“不是。”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 辞承诧异地张开了嘴,那表情好似在说:那既然如此,你是来找我干什么的? “又出事了,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一个视频,我怀疑有人想整我。”刘芳出去办事了,秦大丰又是个不管事的,秦悦没有办法,只能来找辞承。 闻言,辞承只是懒懒抬了下眼,似乎有些不解地说道:“可是我该做的都做了,你不来找那个想整你的人,来找我做什么?” “我——”秦悦再次语塞,但是她也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还是说,这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辞承眼神复杂地望着秦悦,有时候不知是该说她愚蠢好还是聪明好。说她愚蠢,她却总能一语中的,说她聪明,她每次都只是不带脑子地刚好猜中答案罢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ktv是你带我去的,酒水和巴掌也不是我要求你打的,就在刚刚,我还帮你做了澄清。” 话都没错,可是秦悦觉得辞承今天似乎有些过于伶牙俐齿了。 辞承的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秦悦回头,就看到了一群陌生人熙熙攘攘地朝着她走来。 “哎,那个就是秦悦吗?”人群中有一人指着秦悦,吓得她赶紧躲进了辞承的屋子关上了门。 她心虚地挡在门前,急得额头上冒出来汗珠,“就当是我求你,先不要出去好不好。”秦悦软声软语地央求道。 突然,辞承将手按在门上,手臂直展着,看姿势就仿佛是在将秦悦拥入怀中,他低下了头,秦悦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俏脸庞,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 “可是,我记得我求你的时候不是这样求的吧?”辞承冰冷的话语传进了秦悦的耳中,她顿时吓得睁开了眼。 “什、什么意思?”秦悦害怕地抱住了自己,“你想对我做什么?”害怕之余,她竟然还有一丝该死的期待。 “呵。”辞承冷笑一声,“你该问的不是我会对你做什么,而是他们。” “吱呀”一声,辞承打来了门,秦悦的背僵住了,她甚至不敢回头看,都能感受到那数不清的灯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辞承!你怎么敢——”秦悦的眼神恶毒凶狠,但是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对辞承做出些什么了。 她被那帮看客包围了。 ** 阿仔躺在阴暗的角落中,嘴中咬着一块毛巾,他用木板夹住左腿,再缠上绷带,做了个简易的救急措施。虽然极力忍耐,但是还是没忍住叫出了声。 擦去脸上流水一般的冷汗,他的目光落在了从刚才就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上。 “喂,老大。“阿仔握紧双拳,力道之大指甲都陷进了肉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腿上的疼痛。 “滚去做什么了?现在才接电话。“余高的声音冷的可怕,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的夜晚。阿仔知道,如果他没有办法做出合理的解释,那么就意味着他永远失去了辞家的庇护。 “老大,事情办妥了,辞承的半条腿算是废了。“阿仔说这话的时候在盯着自己的左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条街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多了很多警察在附近巡岗,当时闹的动静有些大,被他们听见了,我好不容易才躲开他们,所以一直没有敢接电话。” 第23章 听到这个解释,余高的表情缓和了不少,他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没有被他们发现吧?“ “没有。“阿仔肯定地回答道。 “行,下次记得有事提前说。放心,这次好处少不了你的。“余高把玩着拇指上的一个扳指说道。 辞谨寒交给他办的任务,他可不敢马虎。不过手足相残,该说这个小少爷是狠心呢,还是压根就没有心。 直到挂完电话,阿仔才敢叫出声,他捂着腿在地上疼的四处打滚,头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墙壁,试图缓解腿上的疼痛。 对余高,他没有敢说实话,因为他永远都忘不了辞承最后的那个表情。 “现在你是要爬过去跟你的主人汇报战绩吗?哦,我突然想起来,在吴镇老家,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快要寿终正寝的老母亲,你说她能等到那一天吗?“ 少年的眼睛又黑又深,像鬼像兽却唯独不像人。 第013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13】 空旷的茶室中,若有若无地萦绕着一阵雾气,辞尹游虔诚地低下头,捏着手中的香火对着佛像拜了三拜,然后将香插进了面前的香炉中。 香火的顶端燃着点点猩红的火星,香烬灰落。辞尹游拿着拂尘拂去了桌面上多余的灰烬,这才转身看向身后等了他许久的儿子:辞谨寒。 “听说你最近新交了一个朋友?”辞尹游掸了掸衣服坐在主位上,端起了辞谨寒为他沏好的茶水,轻抿一口。 “是的,我有课题想和他一起研究,就邀请他来家里暂住几日。”辞谨寒也尝了尝自己沏的茶,如玉的手指端起茶杯,指尖被杯壁上残留的温度烫的指尖泛着红。 涩了些。 “嗯,不要荒废了学业玩物丧志就好。”辞尹游放下茶杯,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从他只浅浅抿了一口来看,已足以说明他并不满意这杯茶。 “明天是你的生日宴,今晚好好准备,不要在人前坏了形象。” “好的父亲。” 临走前,辞谨寒替辞尹游将门关好。他看到辞尹游盘腿坐在垫子上打坐,这是他每日必做的活动。 不知道当辞尹游知道,他日夜参拜的神佛,此刻就在他的房间里,他会如何感想。 想到这里,辞谨寒嘴角微微上挑,眼神中透出一丝讥讽。 ** 辞家举办的宴会,便是上层阶级都挤破了脑袋想要参加。因为这不仅仅只是辞谨寒的生日宴而已,更是与辞家攀亲带故,发展关系的大好机会。 辞谨寒虽然才十七,但是人中龙凤的长相加上显赫的家世,早已经被不少家族“盯”上了。若是能和辞家联姻,子孙后辈的幸福都不用愁了。 时银本来是和辞谨寒站在一起的,但是他被那些炙热又充满贪欲的眼神看的有些烦了,便趁着辞谨寒不注意,悄悄溜走了。 走着走着,时银来到了一个甜品桌前,他顺势拿起一块蛋糕,然后端起桌上的一杯饮料想要一饮而尽。 “上次的事还不长记性吗?”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只见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绕到他身前,拿走了那瓶果酒。时银还没有来得及多想,腰便被人一把搂住,然后将他带进了身后的房间内。 “啪嗒”一声,门被锁起来了。 “你不是答应我了会在那里等我的吗,为什么和别人走了?”肩膀一沉,身后那人的下巴抵在了他的肩上,时银只觉得热忱的呼吸尽数吐在了他的颈侧。 是辞承的味道。 刚想要转过头,时银却被辞承按在了门上,他的一只手被辞承折在身后,腰也被紧紧地禁锢住,动弹不得。 是这样的吗?时银被辞承弄得大脑一片空白?是自己没有等他吗? 不对!时银摇了摇头反应了过来:“明明就是你一直不过来。我朝你挥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理我?” “理你什么?还要我给你送个离别祝福吗?”辞承情不自禁在他颈后落下一吻,“就算是这样,在那之后过去那么久,你为什么一直没有联系我,嗯?” 虽然知道眼前的这人是他的仇人,辞承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戏弄他,让他露出更多的表情来。 时银感觉到脖子一痛,这个该死的人类竟然在咬他。 “你弟弟不应该都告诉你了吗?”时银龇着牙说道。虽然眼下他的身体是恢复了,但神核丢失了一半,神力紊乱,导致他现在根本使不出神力来。 “弟弟?”辞承喃喃重复了一遍,嘴角却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来,“看来你都知道了。” “是啊,辞谨寒都告诉我了。” 已经亲密到可以直呼姓名了吗?明明之前还在叫自己“人类”,辞承眼神一黯。 “你既然知道他是我的弟弟了,那你就应该知道,我和他之间,你只能选一个吧。”辞承松开手,他看着时银转过身来,露出了那张足以惊艳世人的脸。 辞承看着时银新换的衣服,薄如蝉翼的丝制中式套装服帖地穿在身上,腰身内收,衬得那处不盈一握,往下衔接着挺翘饱满的臀和一双纤长笔直的双腿。 大概,是要贴身度量,才能制作出如此合身的衣服来的吧。 想着,辞承的双手已经在不自觉间握上了时银的腰。 “阿银觉得我和他谁比较好。” 时银注意到了辞承古怪的称呼,但想着人类社会可能有自己的喊法,便没有在意。 第24章 “谁比较好啊……”时银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辞谨寒吧。”时银没有注意到辞承瞬间冷掉的眼神。 辞谨寒长得好看,家境又好,待人也彬彬有礼,好像是那种站在最顶层的人类,而辞承就要可怜许多了。时银在心中想道,大概这就是为什么他的任务对象会是辞承的原因吧。 “是吗?”辞承没有想到时银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就直接选择了辞谨寒。 “那——你是觉得他的吻也会比较好吗?”辞承挑起了时银的下巴,在他发出声音之前堵住了他的嘴。 时银眼睛倏的一下睁了好大,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和辞承做这种亲密的接触。 牙齿被对方轻轻撬开,时银茫然地攥着辞承的衣角,不明白他是在干什么。对于人类的情事与爱意,时银现在并不了解。 腰腹上的衣服被人撩了上去,时银低头,看见辞承的手不安分地伸了进去,在他腰间揉搓。 在脑中氧气就要耗尽之前,辞承停下来,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然后看着时银嫣红的眼角微微一笑。 时银没有拒绝他。虽然他可能也不会拒绝辞谨寒,但是这个认知依然让他有些餍足。 既然他不会拒绝亲吻,那更进一步呢?会拒绝吗?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即是钥匙扭动的声音。辞承不疑有他地拉着时银钻进了衣柜里。 “嘘——”辞承示意时银安静,他透过衣柜的缝隙看向外面。 是一男一女两人。 “这里总不会有人了吧,宝贝。”男人迫不及待地松了松领带,然后低头亲吻那个一脸娇羞的女人。 粘腻的口水声在这不大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就在时银也好奇想要看的时候,却被辞承捂住了双眼。 “拿开。”时银不满地推了下辞承,他也想看。 “很难看,会脏了你的眼睛。”辞承的声音很平静,手依旧没有移开。 衣柜的空间很小,辞承和时银又是两个男人,只能勉强地挤在一起。此时,时银正坐在辞承的腰腹上,而辞承的一只手捂着时银的眼睛,另一只手则是托着他的臀部。 时银看不见东西,其他感官变得无比灵敏,他感觉到辞承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腰间被抵着,很不舒服,他试图挪动身子—— “别动。”辞承哑声警告道。 脖子上又一次落下了一个湿漉漉的吻,和之前不一样的是,辞承并不是浅尝辄止,而是含着那一口软肉吮吸咬啮。 时银感到了细细密密的酥麻和刺痛,他眨了眨眼,蒲扇一般的睫毛轻轻刮动着辞承的掌心。 “阿银讨厌我这样吗?”辞承在时银耳边轻声呢喃道,舌尖不忘勾缠他软糯的耳垂。 讨厌吗?如果时银讨厌的话,早就在第一时间将人推开了,不论对方是谁。但也仅此而已罢了,倘若他知道人类的亲吻是什么含义,或许从一开始就不会让辞承靠近他。 回答辞承的是一声粘糊的闷哼,时银只觉得身上粘腻又潮湿,衣柜里面更是又闷又挤,他一刻都不想待了。 辞承没有再继续下去,毕竟两世加起来,他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一个男人接吻。 衣柜外的两人很快发出了满足的低吼声,直到看见他们穿好了衣服,辞承才放开遮在时银眼睛上的手。 眼上一松,时银觉得视线都透亮许多。 “可以出去了吗?”时银还坐在辞承的身上,神情乖巧地询问道。 辞承看着时银,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这么乖的话,会让他生出将这只神明永远囚在身边取乐的想法。 不等时银从他身上下去,辞承单手抱去时银,然后另一只手大佬了衣柜。 时银身体一轻,他下意识地搂住了辞承的脖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抱着他,时银的感觉有些奇妙。 “不舍得下来了吗?”辞承看着将他搂得紧紧的时银,语气不禁带上了一丝温柔。 时银摇摇头。他突然觉得,虽然辞谨寒对他也很好,但是似乎还是和辞承有些许的不一样。 然而,涉世未深的神明还不懂这种不一样到底是什么。 “你要回去找他吗?” “嗯。”时银其实还惦念着门口的美食。 辞承打开房门的瞬间,外面的人同时打开了门。当两人看清是对方时,神色都有一瞬间的愣怔。 辞谨寒看着在屋内不知做何的“哥哥”和本应该待在他身边的神明,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 他的视线透过辞承,直直看向了站在他身后的时银,目光在触摸到他脖子上的痕迹时紧紧一缩。 “你们,在里面干什么?”他的声音里藏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愠怒和嫉妒。 第014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14】 此时,宴会正进行到高潮,没有人发现,身为主角的辞瑾寒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活动中心。 辞瑾寒虽然没有经历过情事,但也不是傻子。时银脖子上的痕迹实在是过于惹眼,红彤彤的就像是枝头上盛开的桃花,任人采撷。 为什么神明会躲在这个房间里,和一个卑贱的人类做出这种有碍观瞻的事情来? 辞瑾寒构想过无数次两人的关系,却独独没有想到会是这一种。 “时银,我一转头就发现你不见了,我好担心你,几乎找遍了家里。”辞瑾寒穿着一身高定的燕尾晚礼服,身姿高大卓越,胸口处别着的一副胸针更是价值不菲。 第25章 可是更引人注目的还数他那一张脸,如瓷器般精致细腻,因着身体好转的缘故,脸上更是多了一抹气色,垂眸间,他深邃的眼睛含情似的盯着时银。 “嗯,太无聊了,就出来找了些吃的。”时银丝毫没有发现几人之间气氛的不对劲。 “这里是怎么了?被虫子咬了吗?我帮你上点药吧。”辞瑾寒走到时银面前,当着辞承的面,抬手轻轻点上了那个红痕。 时银“嘶”的一声想要避开,却被辞瑾寒扼住了手腕,“有些虫子不干不净的,如果不及时处理是会感染的,是疼了吗?那我轻些。” 字字句句都在点辞承。 说是轻,但是辞瑾寒的力度却分毫不少,他的指尖重重地辗在红痕上,试图将这个碍眼的痕迹揉开,“时银,所有的一切我都想给你最好的,可是我只离开了这么一会,你便这样了。看来以后我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你。” 说着,辞瑾寒拉起时银的手,暧昧地在他掌心处落下一吻。 辞承接收到了挑衅,却依旧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侍在时银身后。 时银被辞瑾寒蹭的有些发痒,他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说道:“不是虫子咬的,我没事。” “不是虫子咬的,那是什么?”辞瑾寒平静的表情就要裂开一条缝,他隐忍着看向了辞承,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一个厉声质问,一个云淡风轻。 “阿银的皮肤太娇嫩了些,也是我考虑的不周全,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辞少爷。”辞承抬眸看向辞瑾寒,眼底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他将挑衅还了回去。 阿银?他们的关系已经亲密到这种地步了吗?辞瑾寒的一颗心好似掉入了冰窖。 他绝对不允许有人要来抢属于他的神明。 辞瑾寒原以为,只要将一切好的,将自己的一颗赤诚仰慕之心献给神明,便可以获取他的全部信任。但是现如今看来,还远远不够。 想到这,辞瑾寒看了一眼辞承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他第一次开始审判起自己的长相,他和辞承究竟是谁比较好看,神明大人会更喜欢谁? 没事,辞承能做的事他也能做到,甚至可以做到更好。 “我没有看错的话,你是我们这次雇来的甜品师吧,你不在外面招待客人,来这里做什么?” 不过只是区区一个下人,辞承要拿什么和他争? 闻言,辞承不紧不慢地拉住了时银的另一只手,“阿银对我的甜品很感兴趣,所以我才想着找个安静的地方言、传、身、教,如果因此而耽误了工作真是抱歉。” 显然这四个字成功激怒了辞瑾寒。 “外面那些甜品是你做的?”时银突然甩开了辞瑾寒的手,星星眼地望着辞承。辞瑾寒就仿佛被人浇了一桶凉水,从头淋到脚。 “是的,阿银爱吃就好。”辞承没有忍住用手摸了摸他的头。 不过如此,辞承心下冷笑。 “时银,这次我特地请了一个国外的米其林大师来单独为你制作糕点,我保证,比你之前吃过的都要好吃。”辞瑾寒又将时银拽了回来。他虽然不会做糕点,但是他可以让所有会做糕点的人为他服务。 果不其然,时银又动摇了。 “现在,我和时银有事情要谈,你可以出去了。”辞瑾寒下了逐客令,而身为仆人的辞承必须遵守。 “啊呀,怎么这么热闹。表哥,你怎么在这啊?我找了你好久。”门外又走进来一人,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高欣悦穿着一身开叉礼服,满头黑发用一根簪子尽数盘起。她脸上带着甜腻的笑意看向辞瑾寒,却被站在他一旁的时银吸引去了目光。 “这位是?”高欣悦的眼睛就差要黏在时银身上了。 好漂亮干净的少年啊,她原以为辞瑾寒已经是她能见到的妖孽级的长相了,没有想到还有人能更胜一筹。 “不要打他的主意。”辞瑾寒不悦地警告道,他挡在时银身前,心里第一次生出了要把时银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的想法。 高欣悦被辞瑾寒拒绝,说实话还有些意外。家族里的女孩子并不多,所以其实辞瑾寒对她还算宠溺。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几乎没有例外,辞瑾寒都会送给她。 但是高欣悦之所以能入辞瑾寒的眼,还有一点就是因为点到为止。 “好吧。”高欣悦委屈地嘟了嘟嘴,“表哥你也不要这样防着我嘛,我是不会和你抢的。我就是单纯欣赏、欣赏。” “欸?”这个时候高欣悦才注意到背对着她的辞承,“表哥,你家连招厨子都卡颜吗?”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向眉眼清冷的辞承。 虽然辞瑾寒不明白“卡颜”是什么意思,但他觉得这是让时银看清楚辞承身份的好时机。 “嗯,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放他半天假,让他陪着你。” “好啊好啊!”高欣悦拍手叫好,她可真是太高兴了。表哥碰不得,少年吃不得,一个厨子总可以任她处置了吧。 辞承没有反应,他还在看着时银,然后他任由高欣悦将他拉走了。 两人走后,辞瑾寒并没有将门关紧,他虚虚地留了一条缝,然后将时银压在了墙角。 “你们不是兄弟吗?为什么好像装作不认识一样?”时银终于问出了那句疑惑。 “我们的相处方式一直都是这样的。”辞瑾寒握着时银的手腕轻轻用力,柔软光滑的触感让他有些上瘾。他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时银看起来这么诱人呢? 第26章 “那,你说的那个米其林我什么时候可以吃啊?”时银满心满眼只有好吃的,他要在回去之前吃个尽兴。 “想吃吗?”辞瑾寒轻声引诱道。 “想。”时银点点头,浑然不知他又掉入了另一个陷阱。 “那你告诉我,这个是辞承做的,对吗?” “是,你们人类也真是奇怪,喜欢咬人。” 辞瑾寒的心上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涩,就好像被无数只蚂蚁咬了一口一样。 时银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那么,辞承可以做的事,我能做吗?”辞瑾寒的视线紧紧地盯着那一抹红,然后不等时银同意,就低下了头。 好香。明明时银每天的衣服都是他亲手准备的,并没有用什么香水,但是凑近了总能闻到一阵异香。 辞瑾寒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太会。他动作笨拙地伸出舌头舔舐着,可是毕竟高智商的少年,他很快便掌握了诀窍,无师自通地含住了那块软肉。 他要将那里不属于他的痕迹覆盖掉。 “哇,这个也是你做的吗?”高欣悦拉着辞承在门口闲聊,辞承冷淡地点点头,视线却忍不住钻进了门的缝隙里。 辞谨寒就像是早已预料一般,他吻着时银的脖子,眼神却在盯着辞承,嘴角勾起了一抹嘲弄的弧度。 从辞承的角度来看,两人就像是在接吻一样。 这只神明,是来者不拒吗?辞承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移开视线,然后端起了面前的一块糕点,举到高欣悦的面前,嘴角噙着一抹敷衍的笑容问道:“要试试看吗?” 他在极力忍耐着闯进去将两人分开的冲动。 “啊,好、好啊。”高欣悦愣愣地点点头,平白生出了一种受宠若惊的心思。她看着辞承精致的眉眼有些出神。 一块糕点吃完,辞承贴心地替她擦了擦嘴边的奶油,眼神有些飘忽:“之前一直听说辞少爷身体不好,刚刚看到,好像并没有传言中说的那样糟糕。” 高欣悦早就被辞承迷得五迷三道了,现在辞承就是问她她家保险柜密码,她恐怕都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来。 “之前是这样的,所以表哥他很少会参与我们之间的活动,可是最近好像身体好多了。听姨妈说,估计是吃的那些药开始起作用了。” 辞承表面上柔声附和着,心里却在想其他的事:看来时银已经治好了辞瑾寒的病,动作当真是迅速。 他没有再看屋内的两人,可是脑海里却自动闪现出了时银泪眼朦胧的模样。时银总以为自己是神明,没有凡心不谙世事,实则一张脸上露出的娇媚神情,让人看了只想把他弄得更糟糕。 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接吻了吗?可是第一个亲吻神明的人是他。 辞承烦躁地看了一眼时间,他以为自己毫不在意的,为什么那人还不来? “等一下——”就在辞谨寒痴迷着要吻上时银的唇时,时银一把推开了他,“我又不是吃的,你们为什么老喜欢咬我。”时银有些不满,明明说好了带他去吃蛋糕,为什么反悔了。 辞瑾寒抬起头,嘴唇上还泛着亮晶晶的光泽,他满足地舔了舔嘴角,看着成功被他覆盖的痕迹,内心雀跃不止。 食髓知味,不知魇足。此刻,辞瑾寒看向时银的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不单单地是想要利用神明这么简单了,他要神明完完全全、里里外外地全部都属于他。 “好,那我带你去吃蛋糕。”辞瑾寒并没有因为时银的拒绝而感到不满,得到甜头的他只想着来日方长。 “我也是辞家的少爷,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来?!” 辞谨寒正想着和时银温存几句,只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响,门外的辞承听到这个动静,幽深的眸中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为辞谨寒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终于到了吗? 第015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15】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强行闯入的那人身上。敢到辞家闹事的,这还是第一个。 高欣悦看到辞谨寒出来了,下意识要上前打招呼,但是看到那一张阴沉着的脸,她还是识趣地待在了辞承的身边。 辞承自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他的注意力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时银。 他们没有接吻。 时银的嘴唇又软又薄,吻完之后的模样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就像是被人咬了一口的草莓味果冻一样。 “外面怎么回事?”辞谨寒忽略了辞承那炙热的目光,他牵着时银的手宣示主权,拉过一旁的管家问道。 “啊,不好意思少爷。门口有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自称也是辞家的人,闹着非要进来,拦都拦不住。” 辞谨寒循声望去,等看清那张脸之后,眸光狠狠一顿。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紧锁转头望向一旁的辞承。 是你?他无声地做着口型。 谁知道呢?辞承勾唇浅笑。 该死,当初就不应该只是打断他一条腿这么简单。不对!腿?辞谨寒低头看了一眼辞承的腿,哪里有半分瘸的样子,所以究竟是余高骗了他还是…… 辞谨寒已经来不及多想了,他得在辞尹游发现之前提前赶过去。心下想着,他已经松开了时银的手,神色凝重地朝着门口的“假辞承”走去。 没错,那个人就是被洛芸寄养在寺庙里,想要代替辞承的冒牌货。 第27章 “我很少看到表哥有那么紧张的时候诶。”高欣悦挽住辞承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说道。 “是吗?”辞承的目光觑了一眼高欣悦挽着他胳膊的手,然后毫不犹豫地挣开了,“我想我要去忙了。” 说完他便留下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高欣悦站在原地。 什么情况?这是拒绝她了?高欣悦微张着嘴,不明白只是一个厨子,竟然放着辞家的关系不要,他怎么想的? 看了眼在一旁埋头苦吃的时银,高欣悦内心几经挣扎,还是忍着没有上前搭讪。眼不见心不馋,她惋惜地离开了这里。 等时银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一抬头,发现人都不见了。 凭着时银的长相和气质,加上身边没有了辞谨寒“保驾护航”,前前后后来了不少人想要和他套近乎。 时银反复在心里催眠着自己:打人不好,打人不好。这才没有动手。 辞承和辞谨寒虽然不在时银身边,但是余光一直在注意着他。 尤其是辞承,他饶有兴致地将时银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那些人该庆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时银才没有揍他们。 看到时银向着自己走来之后,他假意别开脑袋,端起一旁的茶壶给座位上的客人添水。 “嘶——怎么这么烫!你这个服务员怎么做事的?”袁恒的手在碰到杯子的瞬间立马弹开了,“我让你给我倒杯水喝,不是让你来谋杀我。” 坐在袁恒旁边的女友,从看到辞承的那一刻起,眼神就没有离开过他。他已经不爽很久了,又怎么能错过这个送上门来的机会。 “对不起,我去给您再换一杯。”辞承好脾气地弯下腰,想要将这一杯茶撤回。 “说对不起就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袁恒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嘴边扬起一抹坏笑,“要我原谅你也可以,我要你空手握住茶杯,能坚持一分钟以上的话,我就原谅你。”他将托盘拿起,举到了辞承眼前。 “阿恒,要不我看就算了吧。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女友觉得有些过了,忍不住插嘴劝慰道。 “你闭嘴,吃你的饭,这里没有你的事。”袁恒听见女友帮别的男人说话,更是气不打一出来,直接当众吼了她。 周围开始窃窃私语,他们也觉得袁恒有些为难这个服务生了,可是他家里还算是有些权势,他们还犯不着为了一个小小的服务生得罪他,都乐的事不关己地看戏。 “好。”辞承应下,他伸出手就要接,身体却被人一推,他没有接到。 “嘶,好烫!”时银注意到了辞承又被人欺负了,他想都没有想就推开了他,可是那袁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托盘一倾,热水尽数淋到了时银的手上。 “啪嗒”一声,杯子落地了,水洒了一地,辞承的心也跟着一跳。 “你的手怎么样了?”辞承连忙牵起时银的手,他皱着眉,看着原本白皙如玉的手现如今被烫的褪了皮,红的令人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他不是神明的吗?为什么也会受伤?难道又想要耍什么把戏,博取他的同情? 在怀疑之前,辞承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地有了动作。他一把扯下象征服务员的领结,然后裹在手上一拳朝着袁恒砸了过去。 那一拳几乎打了袁恒的半条命,他的身体飞了出去,接连撞翻了好几张桌子,然后瘫坐在地上愣愣地张着嘴,血水混着口水从嘴角流下。 那一桌人包括袁恒的女友都尖叫着捂着嘴,避得远远的。 一时之间,辞家的宅院之中,说不出是辞谨寒那里还是辞承这里更加引人注目了。 辞谨寒注意到了时银那里的动静,但是无暇分身,又想着时银是神明,不会出什么事的,便没有放在心上。 他现在既要处理眼前的事,又要防止辞尹游注意到真正的辞承,所以他不能过去。 递给管家一个眼神,管家心中了然。那两人似乎都是少爷的朋友,他自然不会叫他们难做。 他先是找人扶起了袁恒,然后疏散了围聚在那四周的人,将地上的残骸打扫干净。这事就像是一个插曲一样,给无聊的众人提供了一个乐子。 “疼吗?”洗手间内,辞承捧起时银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他神色有些复杂,弄不明白时银的目的是一点,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也是一点。 看到时银吃瘪,他应该是高兴的。可是一想到这杯热水本应该烫在自己手上,是时银帮他挡下的,他又有些烦闷。 察觉到自己又被时银牵着走了,辞承开始冷静下来。不过这点小伤罢了,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消除,而现如今却故意留给自己看,其心可鉴。 “当然不疼。”时银回答道,当然如果他不龇牙咧嘴的话或许更有说服力。 早知道会这么疼的话,他才不会替辞承挡呢。可恶,偏偏他的神力还没有恢复,只能等着伤口自愈。 好在神明的体质不同于常人,冷水降温后,手上的红肿消了许多,看着不像之前那样可怖了。 “我如果不来的话,你就要那样被他欺负吗?”时银任由辞承抓着他的手,心下却有些不满。 先不说辞承是他的任务对象,他有义务保护他。就凭着辞承照顾过自己几天的份上,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欺负。 辞承敛眸,神色再无波动。 第28章 “不然呢?我只是辞家请来的仆人。” “可你也是辞家的孩子啊。” “可能吧,但是目前为止,没有人希望我是辞家的人。” 时银反手握住了辞承的手,认真地说道:“我希望。你是我的任务对象,我希望在我回去之前,可以实现你的心愿。” “任务对象吗?”辞承冷笑一声,“那如果我不是你的任务对象呢,你会多看我一眼吗?” 时银沉默了。如果辞承不是他的任务对象的话,他不会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管一个不相干的人类。 “怎么不说话了?神明大人。”辞承将时银按在洗水池边,一条腿抵进他的两腿间,将他的腿分了开来。 “在我还是你任务对象的情况下,你都能毫不犹豫地选择辞谨寒,那倘若我不是呢?那我是不是连出现在辞谨寒面前的机会都不会有?” “不是的……”时银小声地反驳着,他真的不明白该怎么说。 辞承挑起时银的下巴,看着这张让他欲罢不能的脸,他的手轻轻抚摸过他的侧脸,温柔缱绻,“如果不是的话,那我要你现在跟我走呢?之前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管他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是不是在做戏,这都不重要。 “现在还不行。”但是直接告诉时银,他不能把自己神核丢失的这件事说出去。人类是贪婪的,也是邪恶的。神核引起的事端是他所不能想象的。 时银看着辞承越来越近,他以为辞承就要像之前那样亲自己,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推开的时候,那个吻并没有落下。时银抬眼看见了辞承冷淡的神情。 “你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现在你可以回去找你的辞谨寒了。” “真的吗?”时银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生怕他反悔。 辞承没有再说话,他松开对时银的钳制,转身离开了。 这是他给时银的最后一次机会,既然他不要,那就不要怪他心狠了。 ** “寒儿,究竟是什么事这么吵闹。”辞尹游终于还是注意到了,他从高位走下来,不明白为什么处理了这么久都没有处理好,成何体统。 “父亲,我——”然而,不等辞谨寒开口说话,假“辞承”便抢先一步说道:“父亲,是我啊,我是辞承。” 辞尹游看着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承儿?”他曾多次去过寺庙,远远地看过几眼,确实是眼前的人没错。 第016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16】 这一声父亲,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注意。他们开始想起来,早年,辞尹游似乎确实还有一个孩子,只是一直没有对外界公布罢了。 “辞承”看着辞家壕无人性、财大气粗的豪宅,眼神里的贪婪在那一刻具化了,辞谨寒厌恶地皱了皱眉。 “承儿,你先进来吧,有事我们稍后再说。”虽然辞尹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毕竟是他的儿子,他肯定不会将他拒之门外。 向门外看了看,辞尹游并没有看到蓝明的身影,既然如此,为何辞承会提前知道真相呢? 辞谨寒早年便听辞尹游提起过辞承的事,所以他也不必伪装的过于惊讶。他秉承着东道主的原则,耐心地将“辞承”带到了房间里休息。 “需要什么的话尽管和管家说就好了。”辞谨寒脸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辞承”闻言抬头,看着这个打扮矜贵的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都是辞家的孩子,凭什么他就要如此寒碜,于是他不快地挑眉,双腿大大咧咧地敞开对着辞谨寒说道:“按理,你应该叫我一声哥哥吧。” “稍后父亲会来看你的,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就行。” 辞谨寒眉心跳动,他压下对面前这人的鄙夷,装作没有听见地离开了房间。辞承他尚且不会喊,更何况是他,真是可笑。 辞尹游心里说不出的烦闷,偏偏是在今天。他快步走着,在转角处突然撞上一人,“怎么——” “对不起。”对面那人不安地道着歉,辞尹游见只是一个少年,倒没有发难。 “没事,下次小心就好。”辞尹游揉了揉眉心,“你、是哪家的公子?”辞尹游见他眼生,便顺嘴问道。 “我不是哪家的……我只是来这里兼职。” 辞尹游这才注意到他穿着服务生的衣服摆了摆手,他正要让他离开,可是看着他的脸又莫名觉得亲切,“等一等——”他叫住了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尹游,我听说承儿回来了,到底怎么回事啊?”洛芸扭动着腰肢从不远处走来。她穿着一袭碧蓝色旗袍,长发用一根发簪挽在脑后,眸光似水,红唇娇艳,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十七岁孩子的母亲。 她走到辞尹游跟前,软软地靠在他身上,挽住他的手臂捂嘴轻笑,“我还没有见过那孩子呢,想来也是双喜临门,你刚好带我一起去见见吧。” “也好。”辞尹游点了点头,很快便将眼前的这个小服务生忘记了。 洛芸作势靠在辞尹游肩头,遮住了眼底划过的一抹慌乱:他怎么会在这?刘芳是怎么办事的?怎么会让辞承出现在这里?要不是她及时出现,辞尹游再和他交流下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辞承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将指缝中夹着的钥匙放到口袋里,辞承穿过熙攘的人流,离开了这里。 第29章 辞家的二儿子集宠爱于一身地大张旗鼓办着生日宴,而前妻生的大儿子却流落在外,竟然连回自己家都要被人拦下一身狼狈。 这件事很快便传开了,尤其是在他们的这个圈子里,传播速度尤其之快,连带着辞家的生意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 辞尹游看着他的这个大儿子,本应是父子重聚的温馨场面,可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明明只要再过几个月,他就会把他接回来,风风光光大办他的十八岁生日宴,为什么偏偏他在这个时候自己跑回来了。 “父亲。”“辞承”努力装出一副温情懂事的模样来,可是他随处乱瞥的目光已然暴露了他的本性。 辞尹游看着这个儿子,很难感受到久别重逢的惊喜。毕竟是在外面长大,辞尹游也不敢苛责他能有辞谨寒那样的涵养和气质,可是他竟然连自己刚刚遇到的那个服务生都比不上。 他一点不像自己,更不像他的母亲。 “嗯,我会让管家把你的房间收拾出来,这些年你在外面受苦了,你放心,既然回来了,我会给你一切辞家少爷应有的东西。” “谢谢父亲!”“辞承”就在等这一句,他抬头注意到了站在辞尹游身旁的洛芸,他常年在寺庙里,基本山每天都是在和秃驴打交道,哪里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一时之间,他眼睛都望直了。 洛芸强压下心中的恶心,她虽然当初让人特意找了个品行不端的孩子,想着不能对辞谨寒造成威胁,但眼前这个未免过于…… 看着他那双贼溜溜的双眼,洛芸勉强扯动了一下嘴角说道:“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可以和我说,不嫌弃的话,你也可以和寒儿一样叫我一声母亲。” “好的,母亲。” 辞谨寒有些看不下去了,便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他差点把时银忘了。 出来时,众人看向辞谨寒的眼神已然不对味了,好好的生日宴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搅成了这样。 没想到辞尹游表面看着正经端庄,实则也是那种为了“小三”可以将原配给他生的儿子抛之脑后的人。 想当初,他和原配的一段绝美爱情可是在圈里传得沸沸扬扬的。 他们连带着看向辞谨寒的目光都变得轻蔑了起来。 这些人表面上惧怕辞家的势力,对他们“俯首称臣”,实际上,只要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联合起来站在辞家对面,笑看着他走向堕落。 然而,辞谨寒并不在意别人是怎么想的,他现在只想找到时银。 “时银。”辞谨寒看到那个身影的瞬间唇角便不自觉弯起。 “嗯?”时银叼着一块有他半张脸大的肉饼回头看去,肉饼末端被甩的“滋溜”一下滴下了一滴油落在了地上。 “好吃吗?”辞谨寒拿出纸帕,弯身将地上的油渍擦拭干净。 辞承不在周围,说明时银是选择了自己。 “好吃,你要吃吗?”时银本来还想叫辞承来一起吃,但是找了半天都没有看见他,不由得内心感慨:现在的人类气性可真大。 “好。”辞谨寒莞尔,说完,他走到时银跟前,微微侧头,就着时银嘴里的这块肉轻咬了一口。 确实很好吃。 咬的时候,辞谨寒不可避免地从时银嘴里扯出一小块来,他如视珍馐地卷入口中,本来不爱吃荤膩的他竟然吃得干干净净,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高欣悦站在不远处看到了这一幕,他那个洁癖到了一定程度的表哥,竟然会吃从别人嘴里掉出来的肉。再联合之前他不让自己靠近时银,她心中顿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突然,辞谨寒凛冽的目光朝着她射了过来,晦涩的眼神看的高欣悦心中一寒。 她知道,辞谨寒是在威胁她,如果她敢说出去的话,不论他们之间有没有这层血缘关系,他都不会放过她。 她也知道他会做到的,因为他从来都和别人不一样。往日的回忆涌上心头,高欣悦反胃地捂住嘴,惊恐地逃离了这里。 这个人,是没有人类的情感的。 ** “小辞承,这些日子去哪里潇洒去了,我可是好久没有看到你来这了。”小玉涂抹着浓妆,上半身穿了一件黑色的亮片吊带,下身穿了一件短裙,长发随意散落在肩头,是属于第一眼望过去就感觉好看的女孩。 她本来坐在角落里观察着来往的酒客,看看能从哪一个身上捞点油水,却陡然发现了手上端着酒水,穿梭在人群中的辞承。 于是她立马起身朝着辞承走了过去,毕竟她捞不到好处,赏赏美色也是不错的。 听到小玉叫他,辞承听话地停下了脚步,照旧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小玉姐好。” 从辞家离开之后,他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酒吧。 “怎么,这又是你叔叔叫你跑腿买的东西?”小玉看了一眼辞承手中的酒水小菜问道。 “嗯。”辞承点点头,这早已是常态了。 “我说——”小玉伸手戳了戳辞承,有些好奇地问道:“我看你叔叔隔三差五地往这跑,又不见他去工作,他们家很有钱吗?” “之前我不知道,但最近不知道婶婶是做了什么,好像家里富裕了不少。”辞承乖巧地任由她伸手戳自己。 “多富裕?”小玉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 “前些日子还听婶婶提起,她买了一个几万的包。”辞承努力回想道。 第30章 “真的吗?”小玉倏的一下凑到了辞承跟前,吓了他一跳,“嗯、嗯。” “好吧,我看你好像有些累了,那今天这个也让我帮你送吧。”说着,小玉从辞承手中接过了酒水,让他去休息休息,她去拿给秦大丰。 辞承不忍拒绝小玉的好意,道了谢后便把东西交给了她。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辞承这才褪下了那副乖巧的面容,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 小玉的男友可是赌场里出了名的人物,两人里应外合,不知道骗了多少人输的倾家荡产。 为了让秦大丰能常常来酒吧消遣,辞承不惜用自己辛苦打工挣来的钱贿赂他来酒吧喝酒,久而久之,年轻时被他压下的酒瘾便苏醒了。 现如今,只差一个赌,他便就沾全了。 鱼儿就要上钩了,他也差不多该收网了。 第017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17】 辞谨寒的生日宴毫无疑问地被搞砸了,众人心怀鬼胎地聚在这个家里。 等客人都走后,辞尹游疲惫地坐在沙发上,不多时,管家便传话道有客人上门。 客人?这么晚了会是谁?辞尹游本想要拒绝,那人却自己走进来了。 “辞施主别来无恙啊。” 听见这声“施主”,辞尹游睁开眼,像是见到知心旧友一般惊喜,眸中掩不住的兴奋:“蓝师傅!” 蓝明眉眼清秀,宽大的衣袍之下是削痩的身躯。他合十的双手之上隐隐有青筋乍现,在雪白的皮肤上实在是惹眼。 辞尹游见状赶紧将蓝明带到了净室内,然后将其余人一同喊上了。 辞谨寒一进门便与面前的大佛对上了视线,他长卷的睫毛微微颤动,下一秒看到了蓝明。 他点点头,示意他对蓝明的尊重,而后坐在了桌子的侧面。 “辞承”紧随其后,进来之后眼神四处打量,甚至好奇这尊金灿灿的大佛是否是纯金打造,动手就想上前用手摸。 “辞承。”蓝明看穿了他的意图叫住了他。 闻言,“辞承”只得老实作罢。他被这和尚管制了十几年,说完全不忌惮也不可能。更不用说,他这次是自己偷跑出来的。 辞尹游是出了名的信佛,连洛芸都不敢依仗辞尹游对她的宠爱亵渎神佛,她规规矩矩地坐在辞尹游身旁,脸上脂粉未涂,反倒是显得清纯怜人。 蓝明的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了洛芸的脸上,而后又悄然移开,手中佛珠转动不止。 “让辞承提前回辞家并非我本意,但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难违。”蓝明淡淡瞥了“辞承”一眼。 “那这可会有影响?”辞尹游有些心急地问道。 “离十八年之期不过只剩几月了,贵子身上的业障已消除多数,近几年或许会遭遇一些波折,其余不必担心。” 听到这里,辞尹游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蓝师傅,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是一点没变。”辞尹游替他斟了一杯茶。 蓝明穿着浅蓝色僧衣,衣服不知被水洗了多少遍,蓝色都快要褪成了灰色,可是依旧无法掩盖他出尘的气质。 或许是常年诵经礼佛的缘故,他眉眼慈悲干净,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只见他狭长的凤眸微阖,形象倒是与那身后的佛像在一瞬间重合了起来。 “相由心生,小僧一日未曾忘记师傅的教导。”蓝明捻着佛珠对着辞尹游微微颔首。 提起蓝明的师傅,辞尹游脑海里不禁想起了蓝智的形象。 辞家信佛已经是从好几代之前便一直遵守的规则了。做生意的尤其是做到他们这个地位的,都要尊崇些什么来抵御外敌。 而辞尹游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绝对信佛,只要是佛说的,他都会义无反顾地遵守实行。 这一切就要说回蓝明的师傅蓝智。在辞尹游十岁那年,蓝智曾救过他的命,准确来说,他是未卜先知了一场事故。 当年,只有辞尹游一人从那辆出事的大巴上幸免于难,原因是他半路想起蓝智的话提前下车了。 在那之后,他便找到了梵音寺,顺利和蓝智结缘。 辞尹游与他的发妻,也就是辞承的母亲叶珂,是青梅竹马,两人悬殊的身世虽然不被众人看好,但是辞尹游一人力排众难,还是娶了她。 可惜好景不长,叶珂被查出有从娘胎中带来的疾病,但那个时候她已经怀孕了,没有办法吃药治疗。她坚持要生下辞承再做打算,辞尹游拗不过她,只得安排医师日夜守在她的身前。 即使是这样,叶珂最终还是因为难产而亡,几乎是同一时间,辞家的公司也出了大问题,资金链中断,股东纷纷要求撤资。 辞尹游无奈找到了蓝智,向他说明了情况。 “你这孩子身上孽障未除,现在养在家里,恐有恶事发生。”蓝智只看了刚出生的辞承一眼,便如此说道。 “师傅,那我应该怎么做?”联想起家中发生的这一系列事,辞尹游更加坚信了。 于是,辞尹游做了一个令家族都不可置信的事:他决定将辞承送出去,待洗清身上业障再将其接回。为了堵住他们的嘴,他保证会尽快再娶一个,然后生下二子。 这样一来,那些反对他的声音也少了许多。 这些年,其实辞尹游都有去寺庙远远地看过“辞承”,为了保证他的生活,他更是向寺庙捐了足以再建一座寺庙的香火。 第31章 “您师傅他老人家还好吗?算起来我和他已经十多年未见了,听闻他四处云游去了,不知还有没有缘分再相见。”提起蓝智,辞尹游总是怀念感恩的。 “有缘自会相见,你是师傅的有缘人,想来是会得见的。”蓝明端起茶水喝了一小口。 辞谨寒几人完全没有参与话题的机会,他好不容易捱到了结束,却被辞尹游叫住送蓝明出去。 送到小门处,蓝<a href=https:///tags_nan/mingchao.html target=_blank >明朝着辞尹游摆了摆手,就此别过。辞谨寒巴不得早点回去见时银,只是分开一会,他都担心时银是否还乖乖地留在他的房间。 正要转身赶往别院,辞谨寒却鬼使神差地想要再看几眼。突然,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在拐角处拉住了蓝明。 好奇心使得辞谨寒停下了脚步,他不明白他的母亲,一个不信神佛的人怎么会找一个和尚,而且看蓝明的神情,他似乎早就知道了洛芸会找他。 二人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行为上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就在辞谨寒还在思考,洛芸是因为什么事情找蓝明的时候,只看到洛芸微微前倾,附在那所谓的得道高僧的耳旁不知道说了什么。 高僧并没有避让,他动了动嘴,辞谨寒没有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洛芸同蓝明说完之后,并没有急着抽身,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又聊了一会,期间洛芸似乎是有些无聊,摘下枝头一朵开的正红艳的桃花碾在脚下。蓝明只淡淡地望着她,不置一词。 可是辞谨寒的脸色却有些微沉,他觉得两人是否过于熟稔,举止姿态亲密了些。 ** “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干什么?”秦大丰在外面看到了辞承,他似乎心情很好,脸上带着春意,第一句话竟然不是斥责。 “我、我……”辞承“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拿出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我在猪棚那里找到一个手镯,正想着拿给婶婶。” “手镯?”秦大丰接过,顺势放在嘴边咬了一口,“真金的?” 辞承低下头,避开与秦大丰的视线交流,秦大丰眯着眼,一把揪住辞承的后颈让他直视自己:“说实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在秦大丰的威胁之下,辞承也不敢再隐瞒了。 秦悦自从那一件事发生之后,整日躲在房间里,连学也不去上了。她只要一出门便会遭到路人的辱骂和丢东西。 她彻底被磨去了傲气,成为了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刘芳看着心疼,也在四处想办法,刚巧在打电话时被辞承听见了。辞承将他最近一次听到的刘芳打电话的全过程尽数告知给了秦大丰。 “你是说刘芳她最近在和什么人打电话,希望她可以帮帮悦儿,再次争取上 a 大的名额” “嗯。” 本来秦悦能上 a 大这件事,秦大丰就有些不可思议,毕竟那可不是他们能够得到的门槛。 果然,刘芳有事在瞒着他,还是个大事。他就说这些年家里经济条件突然转好肯定有猫腻。再结合上次那条项链,秦大丰决定一定要好好弄明白。 “你说,你刚刚在哪里捡到的?”秦大丰眯着眼问道。 “猪圈旁。”辞承伸手指了指。 “我今天问你的事,你一个字都不要告诉刘芳,秦悦也不行,明白吗?“秦大丰暗暗使力,将辞承的肩膀捏得”咯吱作响“。 辞承吃痛叫出声,肩膀止不住地在颤抖。 “明白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您可以放开我了吗?“ 看到辞承如此害怕他的模样,秦大丰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秦大丰走远后,辞承才慢悠悠地晃回了屋子。他开始期待等秦大丰挖出了刘芳这些年费尽心思藏着的那些“宝藏”,他会是什么反应,刘芳又会如何。 上一世,秦大丰直到最后才知道这件事,那个时候,刘芳早已经就翻脸不认人,攒够了钱将秦大丰一脚踢开。 毕竟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一无是处,只知道躺在家里喝烂酒的男人,更不用说那时的刘芳已经有足够的资本过上一个安稳舒适的生活了。 要变天了。 辞承拿出手机,看着那一连串的阴天。 “据本台报道,今日十六时五十二分,龙脊山顶有一块陨石降落,引起了小范围滑坡,但并未造成严重损伤。市民朋友们请尽量避开,以防有辐射危险……” 终于来了吗? 辞承关掉手机,他将床底的小黑一把捞了上来。上一世,到死,陪在他身边的都只有这一只预备储粮罢了。 “小黑,如果我杀了时银,你会生我气吗?” “哼哼——”小黑在辞承的手里不安地动了动。 “这样啊。”辞承挠了挠它的下巴安抚着,他的眼神深邃如夜空,带着丝不详的气息,让人无法参透。 第018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18】 辞谨寒又出去了。这些日子因为“假辞承”的事,他似乎一直很忙。 时银就这件事找辞谨寒问过,明明他们都知道那人不是辞承,为什么要装作他是。 对此辞谨寒给出的解释是:他会在合适的时间向辞尹游说明,但不是现在。 “神明大人,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父亲这个人执拗又自大,我贸然去说,可能会连累我的母亲。” 辞谨寒本就长得清润,如今刻意服软撒娇,眉眼之间更是平添了一抹艳色。时银看着他求情的模样,心软了。 第32章 如果不同意的话,显得他就像是多不通人情的神明一样。 时银躺在辞谨寒为他做的花椅上晒太阳,听见门后声音,只以为是辞谨寒回来了。 “回来啦。” 回答他的是一双粗粝的掌心缓缓摩挲着他的后颈。 时银察觉不对,身体一个激灵向后看去,“辞承?”看到眼前这人,他显然有些惊讶。 “你以为会是谁?”辞承明知故问,视线却一路向着时银浑圆的眼睛望到了他泛着光泽的唇。 “嘘——”辞承朝着时银眨了眨眼,他捂住时银的嘴,感受着那片柔软在掌心留下温热的一吻。 掌心微微用力,时银柔软白皙的脸庞被辞承的手指捏得稍稍凹陷了进去,像是掌握手中的猎物。 时银歪着脑袋,动了动嘴唇,微弱的吐息扫在辞承的掌心,辞承敛下眸中疯长的心思,他松开手。 “你怎么来找我了?”时银小声问道。他以为辞承走了就不会回来了,还想着后面去秦家找他呢。 辞承看着时银清冷美丽的侧脸,半边脸隐在光晕中,黑色的睫毛乖巧地垂下来,鼻梁挺拔,唇似樱花。 “手还疼吗?”辞承没有正面回答,他拉起时银的手举到眼前细细观察。 或许是因为时银太瘦的缘故,他的手修长骨感,指节清晰,左手中指上长了一颗黑痣,在冷白的手上显得格外突出,让人移不开视线。 “不疼了。”时银手指微微蜷缩,修剪圆润的指甲轻轻划过辞承的掌心。 “不疼了就好。”然而辞承并没有因此而放开时银的手,他牵着时银,试图带他走出房间。 “小黑想你了,我带你回去看看它好吗?” “现在吗?可是我还没有和辞谨寒说。”听说小黑想他了,时银内心还是有些开心的。 “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送你回来的。而且我来的路上遇见他了,已经和他说过了。” “真的吗?”时银确认道。 “真的。” “好。”时银点点头,一路乖巧地跟在辞承身后。虽然他总觉得今天的辞承隐隐有些不对劲,但是因为是辞承,所以他并没有多想。 可笑的是,他如何被辞谨寒骗来,就如何以同样的招数被辞承给骗走了。 “我们、还要走多远啊。”时银有些累了。出了辞家之后,他们上了门口的一辆车,可是车将他们放在一个山脚下就离开了,那不是通往秦家的路。 “快了。小黑很喜欢吃这里的果子,摘好了我们就走。”辞承低声回道。 龙脊山,因外表酷似一条陨落化骨的巨龙而得名。 龙脊山未经人开发,山路崎岖,极其难行。时银虽非凡人身躯,长时间走也难免劳累。反观辞承,如履平地一般走着,每当时银抬头,都会发现辞承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走在他前面。 “累了吗?”辞承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时银,时银猝不及防间撞在了他的背上,而后一个反弹向后退去,辞承长手一捞便将时银揽在了怀里。 “当然不累。”时银咬着牙嘴硬道,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还不如一个人类,实则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整个人就差化成水瘫在辞承身上了。 松开了时银的腰,辞承绕到时银身后,贴心地替他掸去了粘在衣服上的落叶灰尘。 “我去前面探探路吧,你在这里休息,我很快就会回来。” 听到这话,时银眼神一亮,但为了不让辞承发现自己的小心思,他还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随即才勉为其难地应答道:“嗯,也好。”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辞承也没有再耽搁,他沿着这条路继续向前摸索。 ……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时银只觉得自己的脚下都要生出根了,还不见辞承的身影。 “等久了吧。” 时银应声回头,看见了在树下站着的辞承,斑驳的日光投射在他的半边脸上,仿佛为他带上了一副面具。他脸上还留着淡淡的笑意,但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也没有很久,果子呢?”时银看向两手空空的辞承问道。 “果子我已经找到了,但是我发现了更有趣的东西,我想着你应该会感兴趣。” “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辞承极其自然地牵起了时银的手 没有给他反悔的余地。 一路上,时银跟在辞承身边,只觉得他有些过于安静了。他的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越往前走,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听着脚下传来的踩断树枝的噼里啪啦声,时银才找回了一丝清醒:“还没有到吗?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再坚持坚持,快要到了。”辞承难得没有顺从时银。他不动声色地看向时银深凹的眼窝和略显苍白的唇色,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这样,反应就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过了这条河,到了对面就是了。” 时银猛地被惊醒,他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己的脑袋一直靠着辞承的肩。 两人的手依旧紧握着。神明的手不大,刚好可以被辞承完全包裹住。或许是因为神明不需要干活的缘故,时银的手简直柔软细腻的不可思议,就像是在摸一块上好的丝绸。 辞承一路上揉过了时银的每一处指节和指缝,直到将他的手揉捏得通红,时银都没有意识到。他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眼神晦暗不明。 第33章 时银勉强提起精神,顺着辞承所指的方向朝前看去,隔着一条十米余款的河流,他看见了一块巨石屹立在眼前,那一瞬间他感到脑海里紧绷的弦断了,耳中只听见“铮”的一声,震得他四肢五骸都颤了一下。 “所以,我会感兴趣的是什么?”时银有些愣愣地问道。 “就是你看到的那个,他是从天上坠落的,所以我想着,大概你会喜欢。”辞承盯着时银,试图从他茫然的表情里看到一丝破绽。 可是他确实不知道。看来对于上一世发生的事,他确实没有半点印象。 那就好。 时银移开视线向下看去。只见河中央悬着一根浮木,窄小的空间只够一人通过。浮木漂浮在水面之上,就像是一叶扁舟,漂浮不定,依水而动。 他无意识地捏了捏辞承的手,他不想过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越靠近那块巨石,他便越排斥,甚至可以说是到了要厌恶的程度。 “你走在前面,我在后面跟上你。”辞承主动松开了时银的手,时银本想拒绝,但他已经被辞承推了上去。 踏上那块浮木,时银本就虚浮的步伐变得更加摇晃了,但一想到辞承还在后面看着自己,他只能挺直脊背继续走下去。 辞承在身后没有放过时银的任何一个动作,包括那因为重心不稳而微微发颤的纤细腰肢。 多少次,辞承想要把前面佯装镇定的胆小神明揽进怀里,但是他忍住了。 时机还没有到。 浮木长期浸在水里,早已经被泡得又湿又滑。更不用滋生出了碧绿的苔藓,缠绕其上,阴湿又恶心。 辞承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时银即将落步的地方,那里生长着一大片苔藓,只是在背光处,看上去就是一大片深色,就像一小片危险的海域一样,会吞噬所有自投罗网的猎物。 时银并没有观察到这一点,他就当作什么都没有一样踩了上去,然而踩上去的瞬间,脚底一滑,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下浮木,落进了水里。 “扑通”一声,时银只觉得无数的水在一瞬间灌入了自己耳鼻喉,不一会五脏六腑都喝满了水。他挣扎着想要游上来,可是在他还是鸟的时候,他便不通水性,为此没有少被其他鸟嘲笑。 辞承站在浮木上,冷眼看着时银痛苦的模样。 多么狼狈又多么可笑,神明也不过如此。 ** 辞谨寒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脸色阴沉的有些可怕。时银从不会一个人自己离开房间。 他叫来一个人,那人却只说看见时银和一个仆从打扮的人一起离开了。 调出监控,辞谨寒看清了那个仆从打扮模样的人:是辞承。 为什么?明明答应他会在这里等他的,为什么要私自离开?是他哪里还不够好,比不上辞承那个臭小子吗? 辞谨寒的眼中划过一丝寒芒,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辞承,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他们去了有多久了?”辞谨寒用看垃圾的眼神看向这人。 “大、大概半小时。”底下人磕磕绊绊地回答道。 辞谨寒不等这人将话说完便直接进了地下车库,驾着一辆黑色的车疾驰而出。 第019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19】 站在岸上,辞承冷眼望着那抹渐渐下沉的白色身影,此刻他好像才是主宰时银生命的神明。 不过,神明又怎么可能因此而死去,辞承心里清楚得很,他只是想要尽可能地看到时银吃瘪的模样,这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看着水面上不断荡开的波纹,辞承甚至可以想象的到时银因为呛水和窒息而痛苦挣扎的模样。 那张瓷□□致的脸蛋此刻一定憋的通红吧,他嘴里又会喊着谁的名字呢? 听说溺水而亡的人类往往会形成巨人观,尸身膨胀,颜面肿大,眼球突出,再光滑白皙的皮肤都会被泡成污绿色,就像这苔藓一样。 时银也会这样吗? 本想再看看神明的惨状,可是辞承远比他以为的要心急。 明明想要多折磨他一会的……为什么竟然会有些……不忍? 咬了咬牙,辞承跳下了河,他用尽全力朝着时银游去。他看见时银原来身上穿着的衣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第二次见他时穿着的羽衣。 洁白的翅膀在水中无视水压地展开将时银包裹在其中,银色的长发在水中飘散开来,就像是无所依附的水草一般。 而时银,双手安好地叠在胸前,安静地闭着双眼,丝毫没有辞承想象中的可怖、狼狈,相反,他美的惊心动魄,几近透明的皮肤在水中仿佛发着光,无可挑剔的五官是造物者伟大的神迹,让人多看一秒都生怕亵渎。 神力在自发地保护他。 辞承游到时银身旁,羽翼就像是有生命一般缓缓张开,然后羽衣褪去,时银恢复成了原先的模样。 辞承有些呆滞地朝着缓缓下坠的时银展开双臂,将他搂入怀中。 独属于神明的清淡香气飘入鼻端,辞承曾经想过,这究竟是什么味道,可是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初春的第一缕朝阳照拂在还带着露水的花瓣上这样的感觉。 “咳——”过了没多久,时银终于恢复了知觉,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攀附在来人的身上,想要从这河底上去。 时银眼睛都还没有来得及睁开,他憋着气,可是河水还是慢慢地浸满了他的鼻腔,窒息的感觉直冲脑门。 第34章 “辞——承——”下意识地,时银喊出了这个名字。 听到时银叫了自己的名字,辞承搂着他的双臂顿时收紧,在水中泡得通红的双眼露骨而又具有侵占性地看着他。 “时银,睁开眼,看着我是谁。”辞承附在时银耳边蛊惑地开口劝诱道。 明明辞承也只是人类,而人类很难想象可以在水中待这么长时间,更不用说他还带着一个人。 听到辞承的声音,时银竟然真的缓缓睁开了双眼。他定定地看着辞承在眼前放大的俊脸:“辞、承。”水中冒出一个个泛白的小泡泡,咕嘟咕嘟的。 “嗯,我在。抱紧我,我带你上去。”辞承看出了时银坚持不了多久了,便搂住他的腰,开始向上游去。 时银早已经体力透支严重,他柔若无骨地靠在辞承怀里,身体对他不做任何排斥,任由辞承触碰。 辞承咬着牙,脸色有些难看,倒不是因为在水中难受,而是时银枕在他的肩膀上,沾湿的头发时不时地蹭在他的脖子和脸上,又痒又麻。 而且时银的手好巧不巧地刚好落在了辞承的大腿上,若有若无的摩擦引得他的身体就像是一个肿胀的气球,下一秒就要爆炸。 本想一鼓作气地就这样憋着游上岸,但是时银的脸色越来越差。辞承看了一眼离岸边的距离,心下一紧,时银估计撑不到那个时候。 “你还坚持的住吗?”辞承偏头看向时银紧闭的双眼,卷翘的睫毛在不安地颤动。 刚想要点头,转念一想,时银摇了摇头,表示他可以。 见状,辞承停了下来。他按住时银的肩膀,将他转向自己。 “看着我。”辞承轻启薄唇,紧接着在时银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慢慢俯身。 “唔——”嘴被人堵上的一瞬间,时银心里想的是: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想着咬自己? 柔软的双唇相触,辞承的身上仿佛有电流穿过,心中酥酥软软,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 时银犹豫着要不要推开辞承,嘴中却被他渡进来一口空气,难受的状态似乎缓解了许多,胸前的窒息感也没有那么明显了。 最终,时银选择了攥紧辞承胸前的衣服,将人拉得更紧了些。他甚至第一次主动地含住了辞承的唇瓣,将自己往前送。 他还需要更多的空气。 这一举动在辞承看来无异于是邀请,还是来自于神明的邀请。 “乖,张嘴。”辞承眼中暗流涌动,浓重的欲色几乎就要将他吞没,可惜时银并不懂人间情爱,他只知道辞承是在帮他,所以辞承说什么他都会照做。 懵懂的神明当真张开了嘴,而辞承就像是在暗处蛰伏已久的野兽,终于看见了自己的猎物踏进了自己的领域,他搂着时银的腰肢,将舌头抵了进去。 神明的味道当真是甜美迷人,教人欲罢不能。 为什么……要咬他的舌头……时银被迫仰起头,他眯着眼看着辞承动情亲吻他的模样。 舌尖被尖锐的牙齿细细啃噬、厮磨,然后又含在嘴中。两人的舌头一触即分,然后又交缠在一起。 时银觉得自己好像要化在水里了。流动的河水包裹住他的身体,时不时地撩起他的衣服钻进去。他一边感受着身体被河水侵入,一边又无法忽视嘴上侵略感十足的啃噬。 辞承有过这几次和时银接吻的经验,将时银吻得晕头转向。 腰间钻进来一只冰冷的手,像是水蛇一般缠绕在时银的腰间,让时银身上起了阵阵颤栗。 为什么渡气还要摸他的腰?无知的神明并不懂这其中含义,却还要安慰自己,辞承这样做一定是有自己的道理。 见时银并不抗拒,辞承心下起了更恶劣的心思。 他掐着时银腰间的软肉,像是要在他娇嫩的皮肤上留下独属于自己的印记。手指深陷其中,辞承甚至可以想象的到时银肌肤上留下的点点如红梅一般的指印。 手指顺着时银腰后的脊骨向上游走,看见时银分神的样子,辞承惩罚似的咬了一口时银的唇瓣,然后又安抚着细细舔舐。 原本还想要做更多,但是长时间的索吻反而让时银缺氧缺得更厉害了,涨红的脸色就好像云霞,连带着眼尾都扯出一片红来,眸中的泪水欲坠不坠,像是镶嵌了一颗晶莹的珍珠,美的动人心魄,让人想更多更深的侵占。 辞承知道,如果再不收手,他便要做出更过分的事来了,更何况,他今天还有更重要的目的。 辞承松开时银的时候,时银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下意识就想离辞承远一点,渡气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现在腰间还在隐隐作痛,要不是看见辞承已经把手拿了出来,他甚至还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 看着时银可以算得上是娇嗔的表情时,辞承的脸色也开始缓和下来,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他看向时银的眼神是多么的深情和宠溺。 “好一些了吗?”辞承使坏地问道,偏偏神情乖巧软糯,让人看不出破绽。 时银生怕辞承再来一次,他疯狂地点了点头,唯恐辞承不信。 辞承没有再逗弄时银,这一次他很快就将人带上了岸边。 “噗!”时银伏在岸上,朝着地上吐了好大一口水,“咳咳——”他止不住地咳嗽,似乎是要将喝进肺里的水尽数咳出来。 不过好在有羽翼和辞承的保护,他并没有呛进去太多河水,休息了一会之后便恢复的差不多了。 第35章 走到巨石面前,时银观察着这个出现在他脑海里的东西,在岸边看的时候还觉得不是很大,直到现在,时银才发现,这块巨石足足有十余米高,他就算是抬头都看不清它的全貌。 而且,在这块巨石旁边,时银可以感受到,此刻他与凡人无异。这块石头几乎吸走了他所有的法力。 时银用手抚摸着巨石的纹路,细细的颗粒感和上面头颅般大小的坑洼让他的心里感觉到了一阵恶心。 他们八字不合。时银在心中定下结论。 辞承站在时银身后,默默看着时银的举动,并未阻止他。 这块陨石当真会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吗? 这块巨石在人间有个名字——陨石,也就是从天上降落的星星。因为陨石周围有着强大的辐射,所以研究人员只敢先驻扎在外围,不敢深入研究,只等着辐射散尽才能靠近取样。 不过,它可不只是一块陨石这么简单。 时银摸着摸着突然发现了一块形状不规则的凹陷,他凑近了才发现,这里少了一块。 是颗星星的形状,这块石头上少了一颗星星。 与此同时,辞承放在口袋中的手动了动,如果时银能看到的话,一定会惊讶。因为此刻辞承手中盘弄的石头正是星星形状,和陨石上缺少的那一块完美吻合。 第020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20】 “你最近去哪厮混了,饭点都见不着人。”刘芳一边收拾着桌上晚饭的残骸,一边抬头不满地质问着秦大丰。 秦悦这些日子不去上学,除了吃饭,一天到晚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谁说话都不理。而秦大丰身为父亲,不仅不加以安慰,反而天天玩失踪,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我不回来,你刚好少做点菜不好吗?丫头呢,还在屋子里吗?”秦大丰瞥了一眼秦悦紧闭的房门问道。 “我还以为你都忘记自己还有个女儿,还有这个家了。”刘芳冷笑一声。 秦大丰不以为意,打了个酒嗝便往房间里走去。 “等一下——”刘芳突然眼尖地瞅到了他手上戴着的东西,“你手上那个戒指哪来的?” 闻言,秦大丰意味不明地咧嘴一笑,露出了黄渍渍的牙齿:“我当然、是捡来的啊。” 刘芳的心跟着也“咯噔”了一下,她越看越眼熟,终于在秦大丰转身之际想起来了。 那是她的金戒指! “你从哪里捡到的?”刘芳抓住了秦大丰的手臂,咬牙切齿地问道。 秦大丰被她弄得也有些不耐烦了,直接一把甩开了她,自顾自地回到房间里,往床上一躺,睡着了。 刘芳连桌上的碗筷都还来不及收拾,她连忙跑到了猪圈,“走走走,都别靠着我!”她烦躁地用木棍驱赶着围绕在一起的猪群。 她急切到连工具都顾不上用,徒手扒着地上的泥土,泥土混着猪粪味沾在手上,钻进指缝,鼻腔里被骚臭味塞满,但她却没有心思嫌弃。 没了。没了。她的宝贝没了。 刘芳浑身一软瘫坐到地上,后背的汗打湿了薄衫,脸色一片惨白。 “畜生!畜生啊!”她嘴唇禁不住地哆嗦着,双手无意识握紧。 她这么些年从洛芸那里得来的珠宝都没了,不仅如此,秦悦上名校的机会也没有了。 刘芳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夕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她这么多年的隐忍、努力都白费了。 秦悦在房间里,把枕头盖在头上,拼命地捂紧耳朵。 又在吵,又在吵,又在吵! 他们不去想想该怎么给她洗白,天天净想着自己。说到底,如果不是他们从小耳濡目染地同化他,将那些卑劣的品行展示给她看,她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还有那个该死的辞承!竟然敢把她推出去,亏她家养育了他那么久。果真是个狼心狗肺的小畜生,他不得好死! 秦悦怨恨地诅咒着,目眦欲裂。 都该死!都该死! 现如今的她不修边幅,发黄的眼球内满是猩红地血丝,哪里还有之前清秀甜美的模样了。 不过,秦大丰以前出门前总会向刘芳伸手要钱,现在竟然频繁不回家,而且再也没有要过钱了。 他有秘密。不——是他们都有秘密。 秦大丰、刘芳还有辞承,她们都有秘密在瞒着自己。 都等着吧,她一定会一个一个地找到他们的秘密,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发烂发臭。秦悦嘴角露出了一个瘆人的微笑,将手中的枕头掐出了一个洞。 **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小黑不是想我了吗?”时银在陨石旁实在待的难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他扯了扯辞承的衣角,试图劝走他。 反观辞承,这里对他来说有着莫名的吸引,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一个地方感到这么亲切了。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我以为你会喜欢这里的。” 放眼望去,这里依山傍水,远离人烟,还有着一块壮阔奇特的异石,倒很适合两个人在这里生活。 其实辞承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厌恶、恐惧这里。因为上一世他就死在了这里,罪魁祸首就是现在这个拽着他的衣角,面色不安的神明。 不过这一世,如果有人会死的话,那一定不是他。 “好啊,那我们走吧。”辞承反手握住了时银的手。神明已经掉进了他的陷阱,只要他动动手指,就可以收网了。 第36章 辞承的指尖轻轻搭在时银的脉搏上,感受着他紊乱的心跳,“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他听见了一声细碎的机械声,以他的反应完全可以在下一秒避开,但是他却毫不犹豫地将时银推了出去。 “唰”的一声,一支弓箭破土而出刺进了辞承的左腿。时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辞承的腿上涌出了许多鲜红的血。 “辞承!”时银跑到辞承面前,将他扶了起来,“你流了好多血。”他眉头紧锁,如果刚刚不是辞承推开了他,那么现在受伤的人就是他。 可是他是神明,就算受伤了也不会死,为什么要帮他?人类不应该顾好自己就行了吗? “嗯。”辞承强撑着站了起来,他早应该注意到的,这附近的地上仔细看便能发现很多猛兽的脚印,来的路上他也看到了猎人设下的一些陷阱。 可是比起这个,辞承更懊恼的却是前面入戏太深,他身体的本能反应竟是将时银推了出去。 真是该死,经历了那样的一世还不长记性。 辞承半边身体的重量都搭在了时银的肩上。时银虽然暂时用不了法术,但是力大无穷,他本想将辞承拦腰抱起,却被后者言辞拒绝了。 “还疼吗?”时银看着地上拖曳着的触目惊心的血痕,柔声问道。人类这么脆弱易碎的□□,流了这么多血,一定很难受吧。 “疼,很疼。”辞承的头在时银颈侧蹭了蹭,刺囊的发梢蹭得时银有些痒,但因为过意不去,他硬生生忍下了。 按照辞承的身体状况来看,他们也不可能顺着原路再游回去,就算有可能,时银也拒绝。 两人一瘸一拐地走进了不远处地森林里,离得稍稍远了些,时银的不适感也减少了许多,但是为辞承疗伤的事他还是没有办法做到。 他只剩最后半块神核了,万一再被辞承吃了进去,他就真的没有办法了。现如今只能想办法从辞谨寒那里拿回那半块。 辞谨寒开着车一路打听,几经波折终于找到了送时银和辞承来这里的司机。司机没有经得住金钱的诱惑,亲自带他来到了龙脊山。 可是他千辛万苦得奔波,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画面。 只见辞承亲昵地环着时银的腰,两人肩并肩地走在一起。而时银,时不时地抬头观察着辞承的情况,对那只放在他腰上的手熟视无睹。 他就像是闯入其中的第三者,两人在看到他的瞬间,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时银。” 时银抬起头,看到了逆着阳光站立的辞谨寒,大片的阴影遮住了他的面容,让人看不清情绪。 “啊,你怎么来了?”他以为来这里的事只有他和辞承两人知道,而且现在辞谨寒不应该待在家里吗? 辞承不着痕迹地勾住了时银的小指,然后脑袋歪到了他的肩上,靠得更近了。 “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说要在那里等我回来……”辞谨寒走到时银跟前,落寞地低下了头,可是当他看清时银嘴上的痕迹时,他的心顿时沉到了底。 “这是……怎么回事?”辞谨寒身体不受控制地上手触碰神明。 神明的唇瓣就如同他无数个日夜中想象的那般,柔软光滑。可是此刻本应该红润有光泽的唇上却高高肿起,唇角还出现了可疑的瘀口,就像是被人咬了一口。 辞谨寒的手碾在时银的唇瓣上细细摩挲,将那一抹嫣红按的深深凹陷下去,似乎是要擦去上面不干不净的痕迹。 “很疼……你在做什么?”时银向后退了一步,无辜水灵的双眼不解地看向辞谨寒,凡人对神明的嘴都是这么好奇的吗? 辞承跟着他也一个踉跄。 辞谨寒自知不妥地收了手,他咬着牙,脸色阴沉的可怕。 “辞承,你几次三番利用神明的宽忍做出这种龌龊的事来,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无耻吗?”他就像被人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平日里的冷静、克制通通被他抛在了脑后。 “我卑鄙无耻?”辞承可怜兮兮地望了一眼时银,“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并非我本意,是神明自己想要我这么做的呢?是吧,阿银。”他朝着时银的脖颈轻轻吐了一口气。 时银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如果不是辞承救了他,他可能现在还在河底。 “是的,不能怪他。”时银附和着点点头,却发现辞谨寒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这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大舒服。” 辞承在一旁瞄了时银一眼,有时候他是真不知道这个神明是装作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简直是愚蠢的可爱。 辞谨寒遮盖时候才注意到了辞承受伤的左腿,他冷笑着勾起嘴角嘲讽道:“受伤了吗?真是不小心,好在我有时银,治好了我多年的顽疾,所以我现在才能在这里和你说话,我的好哥哥。” 就算神明在他身边又如何?不照样没有帮他治好伤?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时银并不想浪费自己的精力去救他。他,还不值得。 辞承眼神一黯,唯独这一句他无力反驳。他因神明而伤,神明却连简单的治疗都不愿给予。 他挑衅着看了辞谨寒一眼,能让他感到挫败的方式有很多,比如—— 突然,辞承偏过头吻住了时银,他故意将声音弄的很大,然后在时银推开他之前,看着辞谨寒挑了挑眉说道: “这才叫卑鄙无耻,看清楚了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再给你示范一遍。” 第37章 第021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21】 “啪”的一声,辞谨寒没有丝毫犹疑地,上前往辞承的脸上挥了一拳。 辞谨寒攥紧了拳头,出拳之快好像撕裂了虚空,辞承眼睁睁看着辞谨寒出拳,他听着耳边风划过的声音,并没有要躲的打算,然后左脸便结结实实地接了一拳。 强劲的拳头让辞承直接从时银身上跌落,他连连后退,直到背后撞到了一棵树这才停了下来,然后又因为左脚剧烈的疼痛直接栽倒在地。 辞承靠在树上,眯起一只眼轻仰着头,虽然身体很痛苦,但他嘴角却勾着一抹笑。 对于辞谨寒会揍他这件事,他一点也不意外。可是比起他所得到的,这点疼痛根本无关紧要。 辞承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他舔了舔嘴角,似乎是在炫耀,神明的滋味有多美妙。 “你也配?”辞谨寒看着辞承嚣张的嘴脸,扬起拳头就要再揍他一拳,不过时银并没有给他打第二下的机会。 “他已经受伤了。”时银挡在辞承面前。他姑且将这个理解为他们两兄弟闹着玩,但是玩闹也应该有度。 动物的直觉告诉他,这座森林很不安全,他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而且辞承的伤也需要尽快治疗。他虽然不能帮他,但是人类的医生可以。 时银看着辞承嘴角的淤青,就像是一副完美的画卷上不小心滴下了一滴墨水一样。 “能起得来吗?还是说需要我抱你?”时银对着辞承伸出了手,抱起一个人类对他来说还是不值一提的。他已经抱过辞谨寒了,所以莫名地,他也想试试看辞承。 听到时银后半句话,辞承果断地拉住了他的手站了起来。他就算再如何狼狈,还不至于要时银来抱他,倒不如说,他再狼狈,抱起时银还是可以的。 由于只有一条腿,他失衡地倒在了时银的怀里,时银连忙揽着辞承的腰,两人才没有摔倒。 辞谨寒站在时银身后,对于辞承只会示弱装可怜的本事感到不屑。他冷漠地瞪了他一眼,默默走到了时银的另一侧。 他还不想被时银讨厌。这世上会伪装的人也不止辞承一个。 “我帮你吧。刚刚我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小心伤了哥哥,还是我来搀扶比较好。” 辞谨寒一口一个“哥哥”听得辞承就要反胃,他猜到了他的意图,并试图让时银不要听,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也好。”时银扶着辞承的手一松,或许他们兄弟需要好好培养感情,他得给他们留一点相处空间。 时银总是会以为,人类之间有着血脉的牵连,感情都是极好的。与他们这种吸收天地精华,无亲无故、无情无欲的灵兽不同。 辞谨寒从时银手中接过辞承,他假装无意地在辞承左脚上重重一踩,然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的左半边身子上,这让左腿本就受伤的辞承直接闷哼出声。 “怎么,是哪里又不舒服吗?”辞谨寒明知故问,虽然上一次他派的人没能毁了辞承的腿,但是现在报应延后了倒也不错。 辞承并没有搭理他。这些人或早或晚一个都跑不掉。 三人走着走着,辞承却是眉头一皱,很快,在他身边的辞谨寒也发现了不对劲。 那里有什么。 辞谨寒转过头,看着身后寂静的草丛,心弦却在那一刻崩到了最紧。 突然——丛林中的鸟四处飞散开来,树上的树叶簌簌落了一地。草丛里发出了“轰隆”的声响,伴随着沉重的脚步,一点一点朝着几人靠近。 辞谨寒和辞承的神色开始凝重了起来。时银也知道,他担心的东西来了。 草丛被一脚踩踏开来,灰棕色的巨大身影出现在几人的眼前。那是一头比成年男性还要高壮的棕熊,它的胸腔中发着“呼呼”的吼声,嘴角的涎液流到了胸口上,看得出来它很饿了。 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个伤兵。两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向时银,只要他愿意出手的话,这头熊根本不在话下。 察觉到了他们灼热的视线,时银却有些无奈。他就算可以使用法力,也不能随意伤及这里的生灵,哪怕只是一只熊也不行。 “在它没有实质性地伤害到你们之前,我不能动它。”言下之意,或许等到他们受伤了,时银才可以一试。 明白了时银的意思,他们也没有再刨根问底。辞承却暗暗记下了这一茬,竟然连只熊都不愿意伤害,为什么上一世却可以那么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杀死? 呵。 “你先带他走,我来引开他。”辞谨寒望着越来越近的棕熊,心下做了一个决定。 听到这句话,辞承扭头看了他一眼,他当然不会相信他有这么好心。某种程度上,辞谨寒和他是一类人,所以他了解他,也知道怎么样做才能让他最痛苦。 让他登上高坛,觉得自己拥有全世界高枕无忧的时候,再一脚将他踹下深渊。把所有的美好都在他面前一点点碾碎。 不过,不管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现下最重要的就是先解决掉这头熊,至于辞谨寒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了。 “要不我去吧。”时银还不至于让一个人类去做这种危险的事,他虽然不能贸然伤它,但是甩开它还是绰绰有余的。 辞谨寒摇了摇头,“你留下。我只会保护你,如果辞承出了什么事,我绝对第一个丢下他。”这是事实,可是也不尽然,就比如他明明可以带着时银先走。 第38章 临走前,辞谨寒回头看了一眼辞承,讥讽的意味不言而喻。 “等我回来,神明大人。”说完,他捡起地上的一块尖锐石子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源源不断地从手上流出,很快新鲜血腥味便引来了那头棕熊的注意。 显然,它也是被地上辞承的鲜血吸引来的。 这个行为看得时银眼皮一跳。人类都是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的吗?他难免有些担心,一个辞承他尚且照看不过来,更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辞谨寒。 不过,好在辞谨寒体内还有着他的半块神核,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想着,时银带着辞承悄悄向反方向走去。 “你很担心他吗?”辞承看着时银几步一回首的姿态,不得不说,辞谨寒的这一招棋子落得恰到好处,现在就算时银在他身边,心却早已飞到了辞谨寒那。 “我怕他会出事。他身体那么弱,怎么能够斗得过那只熊。” “是吗?”辞承嗤笑一声。时银总是会担心辞谨寒是个人类,需要关心在意和保护,却从来没有不会在意,他也是。 “那你跟着他一起去吧。” “也好。” 辞承没有想到时银会答应得那么干脆。时银本来就想着把辞承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就去找辞谨寒。不论怎样,他的神核不能有事,如果辞谨寒在这个时候出事了,很有可能他的神核也会回不来。 只有收回神核,他才有能力保护他们。只要辞承还有那个愿望在,就是死了,自己都能将他救活。 辞承腿上溢出的血迹已经氧化成了深红色,和他的黑色的裤子完美融合在了一起。更糟糕的是,他的力气在逐渐消逝,那支箭上怕是抹了什么东西。能够迷晕一头野兽的量,对付一个人类自然是绰绰有余。 “砰”的一声,远处突然响起一声枪响。时银脚步一顿,似乎从飘来的风里嗅到了硝烟的味道。 那里是辞谨寒的位置。 “这枪会打在他身上吗?你说他会不会死啊。”辞承饶有兴致地看着时银的侧脸问道。 伤口这么久都没有处理,早已经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了。辞承抿着唇,唇瓣血色尽失。 “辞承。”时银将辞承放下,“你在这里等我,我会来接你的,但我要先去看看辞谨寒的情况,他是你弟弟,你也不想他出事,对吧?”时银摸了摸辞承的脑袋。 “好。”辞承笑了,果然不论给他多少次机会,他的选择永远都是辞谨寒。 心软和原谅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 辞承看着时银离去的背影,直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才收回视线。 为什么,偏偏就要是辞谨寒呢?他给了他那么多次选择,只要有一次,时银选了自己,他都会放过他的啊。 喉头一阵微甜,辞承一口鲜血喷涌在了地上。暗红的血沾到了一旁淡黄色的花朵上,触目惊心。 他靠在树干上,眉眼的疲惫消散不去。明明他只是坐在那,就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身后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辞承别过头,在看到那抹棕色的身影时心下一凛。 棕熊不止一头。 闭上眼,辞承安静地等待着命运的降临。许久未进食的猛兽在嗅到血腥味的瞬间,瞳孔便开始发红。 辞承已经可以闻到棕熊身上腥臭的口水味了,“嘀嗒”“嘀嗒”地落了一地。 棕熊猛地张大嘴,这个毫无反抗意识的人类几乎就要成为它的晚餐了。可是说时迟那时快,辞承却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狠狠地抵进了它的腹部,血液喷射了他一脸。 咬紧牙关,辞承用着最后的力气,握紧匕首,从它的腹部一直到胸口开了一条血淋淋的大口子。 棕熊应声倒地,挣扎着再也没有起来。 这一世,他又死一次了。 将口袋里的陨石碎片握在掌心,辞承的双眸逐渐变得喑暗幽深,一道极亮的光在眸中闪过,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沉重无比…… ** 辞谨寒一路上有目的地指引着棕熊。饿的快要发狂的熊步伐迅猛,辞谨寒只能不停地穿梭在灌木丛中,才能勉强将它甩在身后。 就快要到了。 其实他早就在来时的路上便发现了猎人的住所,甚至还找他们问了路。所以他才提出了要引开熊,一来他有自信,二来他可以借机让时银关注到他。不过就是为了时银受点伤罢了,他也能。 千钧一发之际,辞谨寒赶到了。猎人夫妻见状快速掏出了猎枪一击毙命救下了辞谨寒。 就在他们在为辞谨寒包扎手腕上的伤口的时候,辞谨寒听见了时银在叫他。他知道,时银再一次选择了自己。 嘴角情不自禁地翘起,辞谨寒眉梢处都带着胜利的喜悦。他顾不得手上的伤口,朝着时银的方向跑了过去。他看到了那绿茵中站着的一抹纯白,那是为他而存在的。 可就在下一秒,那抹身影凭空消失了。辞谨寒甚至听到了时银口中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那句“你没事吧”。 是错觉吗?不、不是。 就在刚刚,神明真真切切地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 “咚——咚——咚” 药臼捣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强有力的撞击声像是砸在了辞承的心脏上,让他的呼吸渐渐开始平稳下来。 浓郁苦涩的中草药味萦绕在身上挥之不去,辞承不适地皱了皱眉头,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药罐中,被深深腌入了味。 第39章 顶开眼皮上并不存在的禁锢,辞承倏地一下睁开了眼,眉眼中的刀锋唰唰朝着捣药的那人扫去。 “施主,你醒了?”说话的那人头都没有回地说道。虽然是反问句,但是语气中却满是确信。 是个和尚。 托辞尹游的福,辞承上辈子这辈子包括下辈子,都不会对“和尚”这个物种有任何的好感。 强撑着从床上起来,辞承左腿上缠绕的纱布顿时被鲜血染透了,刺骨的疼痛直钻他的脑海,疼得他打了一个痉挛。 “施主又何必勉强,到头来受苦的还是你的身体。”那和尚转过身,端来一碗黝黑的药汁递到辞承面前,“放心,贫僧如果要害你,不必等到现在。” 辞承犹豫着伸出手接过那碗药,却发现了这和尚的眼神从始至终就没有落到自己身上,混浊的双眼没有半点光芒。 接过药,辞承试探着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毫无反应。 仰头一口饮尽,苦涩的药汁挂在嘴角,顺着脖颈流进了肩头缠绕着的纱布中。 辞承将空掉的碗还给了和尚,却在他伸手来接时,稍稍向左移了些,“啪嗒”空碗落地,瓷片碎了一地。 “你看不见?” 和尚没有回答,只是弯身一点一点摸索着将碎片拾起。 他穿着素淡的佛衣,衣摆上补丁的针脚歪歪扭扭。脚下的布鞋也不知道穿着走了多少路,磨出了一道道豁口,可是他步履从容,眉眼出尘,似乎毫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辞承的视线移到他的胸口处纹着的的法号时,眼神狠狠一滞,他悄无声息地摸在了身侧的一把匕首上,凝重的恨意喷涌而出。 “蓝智。” 许多年没有听到人喊他这个名字,蓝智身形一顿,他慢慢直起身子,手上的碎片就像是掩藏起锋芒一般,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施主认识贫僧?”无视辞承逼至眼前的杀意,蓝智双手合十,眉目低垂。 “我不认识你。”辞承冷笑一声,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可是你应该认识我,因为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听到这句话,蓝智少有的愣神,他掐指一算,古井无波的脸上瞬间闪过许多情绪。 “罢罢罢。”蓝智拂了拂衣袖,合掌坐于地上继续说道:“一切皆天意,万般不由人。施主若是心中记恨,那便动手吧。”他闭上了本就看不见的双眼,淡然面对生死。 “为什么?”辞承心中郁结千万,可是最终说出口的就只有这苍白无力的三个字,他将匕首抵在蓝智的脖子上,只需稍稍用力便可刺破他的动脉。 上一世加上这一世,蓝智并没有直接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但是他却是他悲惨命运的始作俑者。 如果不是他,辞尹游根本不会将他送人,而他,自然也不会落得一个身死无人知的下场。 “贫僧曾自以为探得了天道。”纵然脖间抵着一把匕首,蓝智也毫不惊慌,他悲寂地抬头朝上望去,可惜他看不见,就算看见了,抬头也只能看到灰败的木制屋顶,便是苍穹的一角都触不到。 “而将你送出辞家便是打开天道的第一道阀,现如今我在这里遇见了你,即是第二道阀。” “那你可曾预见,我在这里杀了你将是第三道阀。”辞承敛眸,匕首在蓝智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不。”蓝智摇了摇头,只是这轻微幅度的摆动,让匕首又往里刺了一寸,菩提子般的血液串成滴滴落下来,“你回辞家才是第三道阀,施主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是吗?”他睁着无神的双眼看向辞承所在的方向,似是已经参破了少年的心。 “当啷”一声,辞承松手,匕首掉在了蓝智的脚边。 杀死一个无求生之欲的人过于无趣,辞承要留住他的这条轻贱的命,让他好好“看看”他造下的因果,以及这因果所指引的方向。 蓝智望着辞承离开的方向久久无言。 他曾以为自己窥破了天道,顺势而为将辞承送出,只为迎接那人的到来。后来,他为了离天道再近一点,这才决定云游四海,寻找突破。 可是这样做的代价就是他的一双眼睛。这一双眼睛让他知道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只不过是天道愿意让他知道的,他的所闻所见所知所想不过就是海中飘零的蜉蝣,微不足道。 蓝智没有告诉辞承的是,打开天道的第四道阀门便是他自己,他的选择将会决定这世间乃至更遥远的命运。 ** 辞谨寒在森林中找了时银整整一天一夜。 期间,不仅没有找到时银,连辞承的身影都没有看到,两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难道是时银带着辞承离开了?不、不会的。他可以确信,时银曾来找过自己。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辞承将时银藏起来了。 如果说,自己是因为那个梦境和手下人的情报才得知了这一切,那么辞承又是如何做到的? 辞瑾寒心中隐隐感觉,辞承早就知道一切了,甚至知道的事情或许比他还多。难道他也做过那个梦?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辞承,到时候再问清楚也不急。 回到家的辞瑾寒还不知道,现在辞家上上下下早已因为他乱作一团。 “母亲不要心急,弟弟他可能只是因为贪玩忘记了时间。”假辞承闲情惬意地坐在一旁,欣赏着洛芸忙碌的身影。 第40章 “寒儿从不会贪玩。”洛芸厌恶地回头瞪了一眼他,而后迅速收回了表情。 不过就是个冒牌货,还敢喊寒儿“弟弟”,他又是哪门子的哥哥,就他也配? 就在这时,本应该在公司开会的辞尹游竟然回来了。 “怎么回事,我听说寒儿一晚上没有回来?”辞尹游显然是很关心辞瑾寒安危的,不然也不会放下重要的工作赶回来。 “寒儿他——”洛芸看了一眼屋内的人,不明白是谁向辞尹游通风报信,她明明吩咐过谁都不要说的,“寒儿他可能刚好有事,你知道的,他从来不会做危险的事叫我们操心。” “电话打过了吗?”辞尹游看着洛芸,他知道如果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不会这样着急。 “打过了……可能是因为手机没电了,所以没人接。” 派出去的保镖还没有回来,偏偏还不能报警声张,洛芸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弟弟出门之前找过我,会不会是我说了什么话让他不开心了。”假辞承突然插嘴道,他低着头,看起来好像有些自责。 “不要多想,寒儿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你也是我的儿子,和他一样,所以也不用感到自责。”辞尹游抚慰着拍了拍他的肩。 洛芸几乎是拼命咬着牙这才忍下没有开口骂人,可惜这人是她找的,她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家里怎么这么热闹?”关键时候,辞瑾寒回来了。几人的对话,他大概听到了几句,在路过假辞承身边的时候,他不着痕迹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寒儿!”洛芸看着辞瑾寒,泪水在那一瞬间涌出了眼眶,她一把抱住辞谨寒,直到确认着他没事了才放心。 “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为什么电话也不接?”洛芸无助地捶打着辞谨寒的胸口,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辞谨寒的身体禁不住她这么打,她摸着她刚刚打过的地方紧张地问道:“寒儿,疼不疼啊,妈妈不是有意的。” “妈,我没事。”辞谨寒一把抓住洛芸的手,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了。 “你怎么没事了?你整整消失了一天!”洛芸还想要说些什么,看到辞尹游的脸,连忙压低了声音没有再说。 “寒儿你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你妈妈有多担心你。”辞尹游皱着眉头训斥着,“简直是胡闹!” “对不起父亲,我本来和几个同学约了去山顶看星星,但是刚好山里信号不好,我们又迷路了,不敢在晚上随便乱走,就在那里待了一夜才回来。 辞瑾寒确实很爱看星星,加上他以前也没有出格过,所以辞尹游勉强接受了他的回答。 “下次还是和爸妈说一下的好,而且我也很喜欢看星星,之前也并没有机会,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下次可以约我一起去,这样爸妈也放心。”假辞承熟稔地走到辞瑾寒面前,企图在辞尹游面前表现。 “欸?这里是什么,在哪里沾上的吗?”假辞承视线落在了辞瑾寒的领口上,那里有着一抹红,他刚要伸手去摸,就被辞瑾寒避开了。 “没什么。”糟糕,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小心沾上的血渍,估计是辞承身上的。 “咳咳,懂的。你也在外面累了一天了,赶紧去洗洗吧。”假辞承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的这一番话立马引起了洛芸和辞尹游的注意,尤其是辞尹游,他最讨厌男女厮混一事。 “把昨晚和你一起参加活动的同学名单给我,我会一个一个去核对,你最好不要在说谎。” “好。”辞瑾寒愣了一下之后点点头,比起是鲜血,他更希望他们以为的是另一样东西,尽管这会需要他花费一些时间去摆平。 假辞承看到辞尹游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对,就是要这样,让他知道他的宝贝儿子不过如此。 洛芸大概也明白了,但她可不忍心让辞尹游一直数落辞瑾寒,顺了假辞承的意。她连忙将辞瑾寒往房间里推:“好了,你先去洗个澡吧,身上臭烘烘的,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辞尹游见此也给了洛芸这个面子,临走前他再三强调着让两兄弟好好相处。 洗完澡之后,辞瑾寒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等着他的洛芸。 “有什么事吗?”他甩了甩半湿的发,晶莹的水滴四处飞散,他整个人在灯光下显得莹白矜贵,眉眼中散发着淡淡的冷。 “妈妈只是想来关心关心你。”洛芸被辞瑾寒的冷漠噎了一下,但因为他从小到大向来如此,所以洛芸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我不需要关心,但我确实有一些事想要问你。”辞瑾寒坐到了洛芸的对面,“你认识秦大丰一家人吗?” “什、什么意思?”洛芸心虚地避开与辞谨寒的眼神对视。 “倒也没有什么。”辞谨寒直起身子,眼神不经意地看着洛芸胸前的胸针,“只是听说了一些事情,想要验证一下。” “什么事情?”洛芸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明明辞谨寒只是她的儿子,可是她莫名地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被他看破了。 辞谨寒没有说话,他幽深的双眸紧紧地盯着洛芸,他还在给她机会。 两人这样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洛芸浑身泄了气般靠在了沙发上,咬了咬牙,向辞谨寒“招供”了一切。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做好了打算,把辞承藏起来,然后找一个冒牌货先顶替他,机会合适了再除掉?”辞谨寒睨了洛芸一眼,后者诺诺地点了点头,洛芸怯生生地打量辞谨寒的表情,生怕他会厌恶自己是一个恶毒的人。 第41章 可是,辞谨寒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他一直以为洛芸只是一个被娇生惯养坏了的有些天真的女人,可是实在是有些愚蠢。 既然都已经想到了这一步,为什么不再彻底些? “妈,你当真以为,只要辞承没有我优秀,父亲的心便会偏向我这里吗?”辞谨寒冷静了下来,他审视地望着洛芸。 “那你说,妈妈应该怎么做?”洛芸的眼神一颤,她第一次发觉自己的儿子是这么的冷血无情。他早已经不是需要被她保护在温室里的花朵了。 辞谨寒看着洛芸下意识捏紧衣角的动作,眼神一冷。 她还有事在瞒着自己。 第022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22】 “你终于醒啦?” “哒哒哒哒”, 时银觉得耳边吵闹极了,他烦躁地伸手向一旁打去,却打在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上, 那一刻疼的他瞬间清醒。 愤怒地睁开眼, 时银看到了——一块石头。 “你是个什么东西?”时银伸手戳了戳它,一个会说话的石头, 这放在哪里都是不常见的。没有生命的物体根本不可能修得灵智。 “我是石头啊。”说着它自豪地在时银面前转了个圈,展示着自己圆润魁梧的身材。然后在时银脚边讨好地蹭了蹭, “对不起,你打疼了吧, 要不我帮你吹吹?” 于是时银将手伸到了它面前,他确实很好奇, 一块石头要怎么帮他吹。 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一双白皙无暇的手, 上面的伤痕格外醒目。石头有些心虚, 它跳上时银的手背, 冰凉的石身在给他降着温。 “好一点了吗?”石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太好。”时银实话实说着, 反而坚硬的石身磨得他更疼了。 “呜呜呜好吧。”石头滚到角落里委屈地缩成一团。 它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人来陪它, 结果这么快就被讨厌了, 嘤嘤嘤。 “这里——是在哪里?”时银完全不知道石头心中的想法,他站起来,看着这漆黑一片的空间。 走到头,时银摸着凹凸不平的墙壁,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在石头里。”时银竟然从石头的口中听出了几分的沉闷不悦。 “什么石头?” “一块巨大的黑色的石头。” “具体一点呢?” “不太好具体……”石头犯了难, 难得人类向它搭话了, 他却没有办法给出正确答案,“从它掉下来的时候, 我就在里面了,所以也不是很清楚它是什么样的。” “掉下来?从哪里掉下来的?”时银抓住了关键。 “天上吧。” “天上?你确定?” “确定啊,我当时掉下来哇哇吐了好久呢。”提起伤心事,石头看起来抑郁了许多。 天上掉下来的一块巨大的石头,时银只能联想到辞承和他说的那块陨石了,难怪他会觉得看起来眼熟,可是他为什么会在陨石里面? “那你知道怎样才能出去吗?”时银将石头托在掌心,流光溢彩的眼睛看得石头浑身通红:好、好漂亮的人类。 “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去。不过既然你可以进来,那就说明也可以出去?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进来的吗?”石头凑近了看时银,只觉得他的睫毛长到可以扫到自己,身上又软又香。 时银闭着眼努力回想。他是怎么进来的呢?他只记得自己去找辞瑾寒了,好像看到他并没有受伤,他似乎也看到了自己,但是之后的事他就不记得了。 走之前,辞承的状态看起来似乎不大好,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辞瑾寒有没有回去找他。 摇了摇头,时银对他是怎么进来的完全没有头绪。 “哎。”一人一石坐在地上开始叹气。 渐渐地,时银那种恶心的感觉又上来了,果然靠近这块石头就没有好事。 “喂,你没事吧?脸色看起来好差。”石头从时银的怀里跳下来,还以为是自己压的。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一靠近这里就会很难受。”时银靠在墙壁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然而,还没有等他休息太久,陨石内部突然传来了很大的声响,地面开始猛烈晃动,直接将时银掀翻在地,他正要支撑着爬起来,就看见了眼前的一双脚。 又有人来了?这个认知让时银很开心,他立马抬起头,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眼中的惊喜多到快要漫出来:“辞承是你!怎么样,你的伤口都好了吗?” 下一秒,辞承避开了他的触碰。 “我来看看你,看到你确实过得不太好,我就放心了。”辞承勾唇一笑,眼神里的冰冷如同冰锥一般刺向时银。 时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歪着脑袋,笑意凝固在了脸上,“你说什么?” “怎么,神明的耳朵已经差到需要听第二遍了吗?”辞承掐住时银的下巴,眼神中混杂着厌恶与恨意。 时银不可置信地听着,内心却在无助地颤抖:呜呜呜他被讨厌了,他被自己的任务对象讨厌了。 “为什么?”时银小声询问,心里的羽毛落了一地。 “为什么?”辞承嗤笑一声,“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还记得这里吗?上一世是你把我关在了这里。比起饥饿和寒冷,更可怕的是黑暗啊。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黑暗吞噬,自己曾信任的人却站在光明里,冷眼嘲笑着。” 第42章 上一世,辞承直到被关在这个陨石里,都没有想过会和时银有关,相反,他还在期待时银会来救他。 一天……两天……三天……他在心里记着数,每过一天,便会在地上刻上一道痕迹,可是直到第五天,他崩溃了。 不会有人来救他的,他会死在这里。 无边无尽的寒冷、饥饿、黑暗蚕食着他的身体和灵魂。 可是如果他在那个时候死去也很好,至少不会怨恨任何人,至少是怀着期待和希望死去的。 第六天,时银来了。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你们人类好坚强。”他的眼神里投下一片惊讶,就好像看着垂死挣扎的猎物。 辞承已经动不了了,说实话,这六天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他都不知道。 瘦骨嶙峋的四肢就像是干枯的树枝插在皮里,眼眶深深凹陷,巨大的眼球镶嵌其中就像快要掉出来一样。他不是人,他是怪物。 “不过真是可惜,神明的救赎只能给一人,或许你的弟弟要比你更适合。本来你死了就不用知道这些了。”说完,时银悲悯地叹了一口气,“就当是奖励你对神明的虔诚之心,我最后再送你一程吧。” 下一秒,地底升起了一根藤曼,直直刺入了辞承的心脏。 辞承以世上最痛苦的方式死去了——被自己信赖的神明亲手杀死。 “不可能。”时银摇摇头,“我没有做过这些也不会做。” “事实上你都做得很好,从你选择辞瑾寒的那一刻起。”辞承手下突然加重了力道。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他不能说。一旦让辞承知道了自己神核的事,没有利用价值的他,可能会死的更惨。时银没有回答。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的。”辞承冷笑着将时银逼到了墙角,“很快,这一世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就可以惩罚所有人。先是秦家然后是辞家,最后就是你心爱的辞瑾寒。” 明明现在他已经将时银逼到了死路,明明他就快要将所有人都踩到脚下了,可是为什么他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复仇的快感? 一定是因为这个神明,直到现在他还在轻视自己,没有为他的罪行感到忏悔,一定是这样的。 辞承眼底猩红,他的手从下巴上移了下来,紧紧掐住了时银的脖子。 “为什么?他哪里比我好?为什么就偏偏是他?是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可是看着时银痛苦的模样,他还是松了手。 不对,他不能这么轻易就让他死了,他不配。他应该再屈辱些,再不堪些。 辞承突然挑开了时银衣服的纽扣,在他落雪一般的肌肤上狠狠辗着,“辞瑾寒碰过你这里没有?” 时银虽不解其意,但还是摇了摇头。 他好难受,本来陨石的存在就已经够折磨人了,现在还多了一个“叛逆期”的辞承。人类的杂念很多,贪欲也很多,一不小心走偏了路,时银完全可以理解,所以,其实他并不怪他,只是想着怎么才能把他拉回来。 等他取回神核,实现了辞承的心愿之后,一定要赶紧离开这里,他一刻都不想再待了。 肩上被人重重咬了一口,时银在半清醒半迷糊之间低咛出声。上衣被辞承随意丢在了一旁,这让本就有些冷的时银雪上加霜,他只能尽可能地缩在辞承的怀里汲取一丝温暖。 辞承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地方,他宣泄似的在时银身上啃噬,所经之处几乎没有一块完好。 “神明,不过是供我泄/欲的工具罢了,阿银,你说是不是啊?” 时银其实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真的好难受,但是得不到他的回答,辞承便重重拧着他的肉,他只得迷迷糊糊地回了句“是”。 如此顺利地便得到了答案,辞承有些愣住了,这和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神明被人羞辱就只会摆出这种反应吗?当真是厚颜无耻,可是辞承还是无可救药地兴奋了起来。 “取悦我,我便饶了你如何?”辞承开始一点一点描摹时银的眉眼,摸到他滚烫的肌肤,他的心似乎都被烫了一下。 “怎么、取悦?”时银重重地咬着唇肉,才勉强找回了一丝理智。 不知何时,辞承掰开了时银的嘴,取而代之将自己的手指放了进去。时银并没有感觉到,他依旧重重地咬着。 辞承感到痛意的同时,心下却畅快许多。他几乎病态地看着时银,毫不在意自己的手指正在被他咬着。 “咬得舒服吗?”辞承奖励似的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时银的脑袋,将他的头发揉得一团乱。 舒服吗?时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他的嘴好像确实没有那么疼了。 “辞承,你的愿望是什么?”想想,时银似乎从来没有问过,他一直在等着辞承自己说。 “愿望?你现在才问的话会不会太迟了。”辞承意味不明地说着,“我的愿望就是毁灭世界,你会帮我吗?” 好可怕……时银默默闭上眼。之前那么乖那么可爱的辞承去哪里了? 辞承低着头,一点一点吻开时银嘴角溢出的属于他自己的鲜血,好像这样才能缓解心中的渴。 实在是无趣,辞承有种怎么做都不会让时银产生情绪波动的错觉,他似乎总是高高在上,如同看待蝼蚁一般看着人类露出丑态。不论他怎么做,他似乎都不在意,哪怕是在这样羞辱他。 第43章 辞承重重地在地上砸了一拳,他推开时银,将地上的衣服拾起扔在了时银的身上,勉强盖住了他身上斑驳的痕迹。 “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哪怕你是神明都会魂飞魄散,你就在这里好好忏悔你的未来吧,这就是你的报应。”说完这句话之后,辞承便离开了这里,那枚陨石碎片就是进出这里的钥匙。 时银躺在地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费力地爬了起来,将衣服重新穿好,他还以为辞承是来带他出去的,原来不是这样的吗?真是喜怒无常又言而无信的人类啊。 石头直到辞承走远后才敢出声,太可怕了那个人类,他几乎一出现,这个空间里便凝聚出了一股扭曲的力量。 “那个人类,和你什么关系?”石头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它还不知道非礼勿视,直勾勾地盯着时银身上的青紫痕迹看,玉色的肌肤上落下的斑点触目惊心,但又好看极了。 时银浑然不觉地穿好衣服,额间落下一滴冷汗顺着锁骨滴落至胸前的衣服里,然后消失在沟壑中。 什么关系?大概是—— “朋友吧?可能。”时银重新靠在陨石壁上,虽然他觉得辞承应当是他在凡间的人类侍从,可是从人类的角度来看,他们或许是朋友?除此之外,他的脑袋里也想不到什么其他的词来代替了吧。 “朋友?”石头的语气有些不可置信,“外面的世界里,朋友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嗯。”时银有气无力地回了句,然后脑袋一歪,眼皮渐渐阖了起来。 第023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23】 屋内灯未开, 只听得窸窸窣窣一阵声响,从抽屉到柜门都被开了个遍。 “嘶——竟然有这么多好东西,竟然都藏着不告诉我。” “这个好看, 既然不给我钱花, 那我暂时那这些将就一下应该没有问题吧。” 幽暗的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来人凭借着手机上的微弱灯光才能勉强视物。 可他没有看见的是, 在偏僻的角落里,有一处开关内却闪烁着微弱的红点, 方向正是直对着他。 “辞承”从房间内蹑手蹑脚地走出来,他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衣服, 还没有等他转过身,身后却冷不丁地传来了一句人声:“来这里做什么?母亲在找你。” 辞谨寒看着“辞承”做贼心虚的模样, 嘴角讥讽地扬起,心中不禁冷笑一声。 “好的, 我马上去。本来想要找一下书房在哪的, 走错了哈哈。”“辞承”摸了摸后脑勺假笑, 然而辞谨寒根本不在意, 传达完洛芸的指示后就离开了。 “辞承”望着辞谨寒的背影恶狠狠地咬了咬牙, 他知道, 在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瞧得上他,可是他明明才是这个家的嫡长子,嫡长子就应该有着嫡长子的地位,他总有一天要让这些人认清。 毕竟, 他身边还有一个“神使”在帮他。 “承儿你来了啊。”洛芸掀眼看向“辞承”, “来,坐吧。我给你叫来了几个裁缝, 为你定制几身衣服,过两天你爸爸要送你去学校看看。” 言下之意,他的衣服太寒碜了,见不了世面。 “好的,母亲。”“辞承”对于洛芸还是很满意的,大方漂亮,温柔知性,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不过他的儿子却不像她这样讨人喜欢,一张永远没有表情的“扑克脸”看着便让人心烦。 裁缝很专业,几分钟就量好了他的尺寸,在问了他有什么喜好和要求之后,很快便着手开始准备了。 “辞承”临走前又看了洛芸一眼,只见她目光款款地朝着自己笑,像极了是真心在为他考虑的模样。 回到自己房间后,“辞承”将外套脱下,包裹成团后塞进了衣柜的最底下,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喂。”“辞承”下意识接通。 “在辞家适应的如何?”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辞承”率先反应了过来。 对面的人声线低沉,尾音总是喜欢戛然而止,很特别也很好听,所以“辞承”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适应的还行,就是到现在还没有人给我钱花,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神使你呢,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神使是梵音寺里的人,据他所说,他关注自己很久了,凡世间万事万物讲究一个“缘”字,他们便是有缘人,所以他才会告诉自己真相,带他回辞家。 对“辞承”来说,神使就是他的恩人,如果不是他,自己可能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在那个穷酸的寺庙里,天天守着戒律清规,过着穷苦的生活。 “该有的,辞尹游都会给你。在此之前,不可轻举妄动。”“辞承”似乎听见神使那里传来了一声微乎其微的哼叫声,“我会的。”他装模作样地回答道。 “真的、会吗?” “辞承”的心一颤,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紧,不可能,他绝对不会知道的。想着,“辞承”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 “那就好。”神使似乎信了,“你要小心在这个家里被抓到把柄,那里到处都是眼睛,有的时候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事也会漏洞百出。所以,有任何事都要和我说。” “那当然了。对了神使——有件事我想问你一下,洛芸和蓝智的关系很好吗?” “怎么说?”那头似乎沉默了一下。 “大概前几天,蓝智来辞家的时候,临走前我看到他和洛芸有过接触,两人在一个小房间里待了很久才出来。” 第44章 “除此之外呢,有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吗?” “没有,门是关起来的,两人出来之后也没有再说话。”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两人的关系不一般,“也没什么,等我再看到什么再告诉神使你。” “好。”那头很快便挂断了电话。 “我不是说我在忙的时候不要打扰我的吗?”辞承轻轻踢了踢小黑一脚,将它从脚上踢开。可是小黑看出来辞承也只是同它玩,“哼哧哼哧”地叫了两声之后,反而靠得更近了。 辞承合上电话,上一世“假辞承”回到辞家后,洛芸很快便设计他犯下了许多错误,偷窃就是其中一条。 后来各种各样的事情堆积在一起,纵然是发妻的儿子,辞尹游也难免失望,他只得将他送了出去,离开了辞家,“假辞承”如何还不是看洛芸一句话了。 所以从那之后,辞尹游便将辞谨寒看作了唯一的继承人,洛芸也再无后顾之忧。 可是——辞承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如果只是为了这样,没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而且梵音寺的蓝智,不论是行为还是动机,也都透着古怪。 他为什么一定要帮洛芸?金钱或是名利,他似乎都不需要。 想到了“假辞承”的话,辞承心底也隐隐猜到了一个可能性。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很快就会败得一败涂地。 ** 寂静的城外很早便没有夜生活了,几乎家家户户都熄了灯,进入了梦乡,偶尔能够听见叫唤的,也只有那丛林里的狍子和半山腰上的饿狼。 床边的手机发出了微弱的光亮,秦悦猛地睁开眼,眼睛里哪里还有半分睡意。她侧身看向睡在她旁边的刘芳,波浪一般的打呼声听得她眉头皱起。 刘芳因为担心她,这几天提出了晚上要陪她一起睡。秦悦破天荒地没有拒绝刘芳的请求,这让刘芳以为:秦悦很快就能忘记过去的事正常生活了。 “妈,妈?”秦悦轻轻摇晃着刘芳,又逐渐加大力度,“我有事找你说,妈,你能听见吗?”反复试探后,秦悦见刘芳没有任何反应,她这才彻底放心。 她受够了这个家里只有她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了。 刘芳向来有睡觉说梦话的习惯,所以白天清醒时问不出来的答案,秦悦想在晚上等她睡着了试一试。 为了让刘芳晚上可以想到辞承,秦悦这几日白天里几乎十个字不离辞承,为的就是现在了。 “妈,辞承说他也想要和我门成为一家人,为什么你一直不肯接纳他呢?” “呼——”刘芳睡的死,压根听不见秦悦在说什么。 可是如果她不说话的话,那秦悦让她睡在这里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不行。秦悦坐起身,她今晚一定要问到。 “妈,辞承今天向我表白了,你说我和他在一起好不好啊?”秦悦观察着刘芳的表情,果然看到她皱起了眉头。 “不行!” “为什么?” “因为——”秦悦屏住呼吸听着刘芳的答案,“因为他只是辞家的牺牲品,配不上我们悦儿。” 辞家?哪个辞家?虽然辞承也姓辞,可是秦悦从来都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那可是辞家,和辞家但凡沾的上星点关系的人,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辞承到底是谁,他和辞家有着什么关系?”秦悦虽然心底隐隐有了答案,可是她根本不敢相信,只得又问了一句。 刘芳没有再回答了。任由秦悦怎么摇晃她,她都没有再开口。 下床,秦悦披上一件外套,出去了。 “咚咚咚——”她来到辞承住处,敲响了他的房门。她今天一定要问清楚。 辞承开门,虽然现在已经是半夜两点了,但他似乎并不意外。 两人自那天之后还是第一次见面。 “不请我进来坐坐吗?”秦悦看着憔悴了许多,往日里的嚣张气焰似乎也消湮了不少。但是辞承心里清楚得很,这个人,无非就是烂透了和没有完全烂透的区别。 “有事你就在门口说吧。”辞承已经完全不需要伪装了。 秦悦看着辞承,似乎有些恍惚,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真的是辞承吗?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吗? “你是谁?”秦悦望着他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的脸庞,整个人像是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俊美的不可思议。即使知道他的本性,秦悦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吸引走了目光。 “我是谁你不知道吗?”辞承莞尔,他依靠在门框上,柔软的头发垂落着。 “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现在已经意识到了,在这里我向你道歉。所以我希望我们可以重头再来,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秦悦可怜地央求着,鼻尖红红的。 “如果说出的话你自己都不信,你觉得我会信吗?”辞承低着头看向秦悦眼中低劣的伪装,黝黑的双眸清晰地倒映着秦悦丑陋的模样。 秦悦像是被那双眸子刺痛到了,她眨着眼后退了几步。 被识破了。不过没事,她已经知道了。 “你既然知道了一切,为什么还继续留在这里,只要你想,所有的一切对你来说都唾手可得不是吗?”秦悦也不再伪装,她讥讽一笑,眼前这间猪舍里住着的竟然是一尊大佛,真是可笑。 “你觉得我不走的原因是什么?”辞承反问秦悦,上一世秦家的三人中,他最应该怨恨的就是眼前这个明明最应该感同身受、可以为他带来救赎,却偏偏将他踩踏道泥泞里的同龄人吧。 第45章 为了报复他们所有人。秦悦心里有了答案,却还是被辞承泠泠的目光盯得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都逃不掉,她是第一个。秦悦突然意识到了这些日子在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一切都源于谁。 “是你……”秦悦伸手指向辞承,后者只是挑了挑下巴。 “不是我,是你们。你们如今所遭受的和以后会遭受的,都是你们自己选的,怨不了任何人。”他只不过是埋下了几颗种子,现如今,种子发芽了,恶的果实很快就要长成了。 “我爸呢?他也是你做的,对吗?”秦悦怨恨地瞪着辞承,果然是他,他要毁了他们。 “做什么?”辞承没有承认,“不过他倒是让我跑过几次腿,你要是关心的话,我不是不可以告诉你他在哪。” 辞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扔在了地上,然后不再搭理秦悦关上了门。 秦悦眼睁睁看着房门被关起,她屈辱地弯下腰捡起那张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四个字: “万条赌场”。 第024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24】 嘈杂、逼仄。 除了乌泱泱的人头和直冲脑门的烟酒混合味, 似乎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开开开!” “大!我全压大!这是我最后的钱了!”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哎,又输了。” …… 秦悦挤在人流之中, 她穿着宽松的t恤, 压下棒球帽,对于这些人她心里既害怕又厌恶。 如果不是为了找人, 她一辈子都不会来这种地方——一群败类的集中地。 就在不远处,她终于找到了那个人——秦大丰。 “秦大哥, 你这都输完了,还不回家想什么呢?”小玉依偎在她男朋友的怀里, 她没有想到这秦大丰竟然真的这么有钱,他已经输了有一百多万了。 “你不要管, 我有的是钱,再来!”秦大丰魔怔了, 他一开始在不知不觉中了小玉和她男朋友为他上的套, 自以为以小博大地中了一大笔。可是在那之后, 他妄想着用手里的钱再博一笔大的, 却不想, 有这个想法的开始就坠入了深渊。 “也不是不可以让你继续。”小玉男朋友大壮开口了, “可是你知道的,在这里没有钱是不让玩的,你想要继续的话,就只能借钱了。” “我借,我借!等我赢了, 我立马还给你!” 小玉奇怪地望了一眼大壮,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她虽然爱钱, 但却并不想害人。不过,男朋友和一个外人,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和我借钱可没有那么容易,你真的想好了吗?”大壮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好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冤大头了。 秦大丰签了一个协议,保证会在一个月内把钱还上,如果还不上,每个月都要赔偿高额的利息。但是前面几次的好运气,让他觉得他肯定可以回本的。 秦悦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疯子、疯子、都是疯子!她怎么能和这样的人是一家人。 果然他们都靠不住,只能靠她自己了。她一定不会继续这么悲惨下去的,她要努力往上爬。 ** “芸儿,收拾一下,我们下午去梵音寺上香。”辞尹游擦了擦嘴,众人也都停下了筷子,没有再吃。 一年中有三次,辞尹游都会带着一家人去寺里祈求平安和顺利,如今刚好“辞承”也回来了,一家人就齐全了。 “东西我早就让人收拾好了,只是往年我总是戴去寺里的首饰不见了,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不知道是让人拿出去保养了,还是怎么了。”洛芸说着,视线若有若无地看向了“辞承”。 “多叫几个人找找吧,之前家里不是进过贼吗?不要是让人偷走了。”辞瑾寒也附和道。 “辞承”一直没有说话,后背却早已被冷汗浸湿了。 “承儿。”“辞承”听见辞尹游在叫自己名字,顿时一个激灵,“怎、怎么了父亲。”他有些结巴地回道。 “你也帮着他们一起找找吧,对于下午的事不懂的也可以问问他们。” “好的。” 饭后,“辞承”跟着他们一起进了一个房间,洛芸有意无意地朝着那个抽屉边走去,“我记得应该是放在这里的啊。那一套首饰是你爸爸十周年纪念日的时候送我的,还特地送去寺庙里请主持开了光,价值不可估计,如果弄丢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既然是那么重要的东西,那你应该是没有记错的。”辞瑾寒打开抽屉,空的。 “可惜了,门口没有安装摄像头,想查也查不了。”洛芸无奈摊手,似乎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记得,当初这间房子是专门用来给你存放首饰的,不是在里面装了个针孔摄像头的吗?”辞瑾寒及时提醒道,洛芸似乎开始回想起来,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辞承”咬着牙,他当初就是看见这间屋子前没有摄像头才进来的。而且想着辞家是大户人家,怎们可能会在意丢了几条首饰。 “寒儿,你去调一下监控吧。首饰是小事,抓住那个小偷才是正事。你爸爸生平最讨厌偷鸡摸狗的行为了,能抓住小偷的话他也会安心一些。”洛芸的每一句都像是一把剑扎在了“辞承”的心上。辞谨寒已经走到了门口,一旦出来这个房间门,一切就都暴露了。 深吸一口气,“辞承”突然弯身打开了下面一层的抽屉,“你们说的首饰长什么样子啊,会是这个吗?” 第46章 两人应声回头,看到首饰的瞬间眼神中都闪过了一丝惊疑:怎么可能会在那? 辞谨寒看了洛芸一眼,有些质问意味,但既然找到了,就没有必要再去看监控了。 “找到就好,找到就好。”洛芸笑的勉强。 怎么可能,她明明在监控里亲眼看到了“辞承”将首饰拿走了,他什么时候又放回来的? “辞承”并不知道洛芸和辞谨寒的心思,他内心松了口气。还好他最后还是听了神使的话,将东西还回来了,不然就要出洋相了。 溪流潺潺,不远处沉重敦厚的古钟声回荡在空旷的山野间,其中还能听到信徒虔诚的祷告。 梵灵寺。近几十年以来香火从未中断的寺庙,豪门权贵、娱乐大咖,只要稍微有些名气的人都会来这里还愿,足以见得它有多受推崇。 而此刻,标明“外人止步”的寺庙重地,却见辞家人一家四口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辞先生。”门前的扫地僧人看到辞尹游客气地问了句好。 “嗯,请问小师傅,蓝明在里面吗?” “在的,蓝师傅已等候多时。”那僧人放下扫帚,双手合十邀请辞尹游进去。全寺上下都默认,辞尹游并不在那外人之列。 对于“辞承”来说,他自小在这寺庙之中长大,对这里唯恐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他不理解为什么辞尹游还要来这里。 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不少僧人都感到惊奇。就在不就之前还同他们一样,在这寺庙里诵经念佛的小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那个最为尊贵的辞家的孩子了。 礼佛完毕之后,蓝明因为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便没有再继续陪着他们了。 寺里的樱花开得正旺,辞尹游带着几人去到山顶上赏花,一家人难得有着清闲的时光。 “寒儿,你帮妈妈拍几张照片吧。”洛芸摆好了造型,辞谨寒接过手机应付着拍了几张。 兀的,辞谨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连忙将手机还给洛芸,然后追了过去。 “站住,我知道你看到我了。”辞谨寒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 辞承转过身,将辞谨寒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视线轻飘飘地从辞谨寒那张狰狞的脸上划过,“怎么,你现在是想带着我去和辞尹游相认吗?如果是这样,那也不是不可以。” 辞承的力气大的不可思议,辞谨寒只得被迫松开了手说道:“时银,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他可是神明,你以为我是有什么能耐能让神明听我的话吗?无非就是他厌烦你了,所以不想再看见你,就是这么简单。”说完,辞承舔了舔嘴角,眼神挑衅又露骨。 “我不信。”辞谨寒咬着牙说道。 “不信?你有什么样的不轨心思,对时银又有着什么样的所求,你比谁都更清楚,不是吗?” 辞谨寒身侧的手被他攥得吱吱作响,他凑到辞承耳边,眼神冷的好似腊月寒冰:“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我在等你。”辞承丝毫不畏惧地针锋相对,“哦对了,还有一件事,麻烦你帮我向洛芸带一句话:只有一个人知道的那才叫秘密,一旦被第二个人发现了,那可就要出事了。” “你什么意思?” 辞承刚要在说些什么,就看到不远处的几人开始朝着自己靠近。 “寒儿,你在这里做什么?”洛芸正奇怪辞谨寒为什么突然就走开了,突然,她看清了辞承的脸,她整个人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怎么了?你是来买水的吗?”“辞承”看向一旁的推水车,以为辞谨寒是来买水的。 “请问客人们要买几瓶水吗?”辞承笑得温柔,手中拿着几瓶水朝着洛芸递去。 “啪嗒”一声,洛芸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水打落,她惊恐地盯着辞承,不明白为什么在这里会遇见他。 “芸儿,你在做什么?”辞尹游皱着眉头走了过来,“你怎么可以打掉人家的东西?” “我、我不小心手滑。”洛芸连连解释道,她试图拦住辞尹游上前的身体,让他离辞承远一点。 “辞承”并不知道辞承的长相,自然也是不知道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就是正主。他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水,“没事的,这些水我们都买了。”他知道辞尹游在寺庙中是个出了名的“大善人”,他刚好投其所好。 “谢谢。”辞承怯怯道了句谢。 一旁的辞瑾寒看不下去了,他付完钱就要离开,偏偏辞尹游似乎记起了什么,他走到辞承面前,微微一笑:“小兄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对不起,我也不大记得了。”辞承乖巧地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遮过眼角,看起来很局促的样子。 “没事。”辞尹游摆了摆手,“这些水都是你搬上来的吗?”要知道这里可没有缆车或者电梯,只有那一阶一阶看不到尽头的阶梯。 “嗯,习惯了也还好,不辛苦的。” “你叫什么名字?年轻人,可以做的事有很多,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和寺里住持说说看。” “我……”辞承抬起头,眼神一一扫过辞尹游身后站着的几人。 第025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25】 洛芸一只手搭在辞谨寒的手臂上, 手指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在辞谨寒白皙的手臂上抓出了一道道清晰的红痕。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辞承,好像在威胁他:你要是敢说就死定了。 第47章 辞谨寒淡淡地看了一眼洛芸蜷缩用力的手指, 淡粉色的指甲狠狠地扎进了他的皮肉里。 “放心。”辞谨寒轻轻拍了拍洛芸的手, 在她耳边轻轻说着。如果辞承真的想说,那么他有无数的机会。辞谨寒相信, 他还在等待一个更好的时机。 尽管如此,辞谨寒难免还是有些犹豫, 他审视着看向辞承,后者果然受到了某种感应抬头回视了他一眼。 自从上次之后, 辞谨寒就知道辞承从来都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或许他从很早以前就在谋划着今天这一幕了。 “叫我阿承就好了。”辞承顶着众人“虎视眈眈”的眼神, 弯眸轻轻一笑,两颊边映着两抹浅浅的小酒窝。 果然, 他没有说。 辞尹游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讨好的笑容击中了内心, 实在是太眼熟了, 这个孩子总是能让他想起某个故人。 听到辞承的回答之后, 洛芸浑身卸了力般地靠在了辞谨寒的身上, 还好, 还好他没有说。 果然,他和他的母亲一样地令人讨厌,现在看来,就连长相都是如出一辙,活脱脱的狐媚子。 “我叫辞尹游, 这里的住持是我的朋友, 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你可以找他, 他会帮你的。” 辞谨寒站在一旁看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只觉得碍眼恶心,该说是血脉之间的吸引吗?可是如果真的那么在乎,又怎么会任由自己的亲生儿子一出世就被人送走,这么多年以来不闻不问? 真是可笑。辞谨寒没有忍住嗤笑一声。 辞尹游最后买下了辞承一车的水,好让他提前去休息。 辞承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开的正旺的樱花,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辞尹游按照惯例要去找住持诵经洗尘,辞谨寒向来不喜欢和人呆在一起,便一个人找了个偏僻的角落休息去了,洛芸也暂时离开了,只剩下“辞承”留在原地不知道做什么。 “白初。” “假辞承”回头,看到了之前在寺庙里玩得比较好的朋友,“白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白初”是“假辞承”在寺里的法号。 “我听见有人说看见你的,就来找你了。”白未上下打量着“假辞承”,该说是钱能养人吗?他看着比在寺里的时候要好太多。 “我现在叫‘辞承’,不要再喊以前的名字了。”“假辞承”纠正道,他再也不想回去以前了。 “辞承?你也叫辞承?”白未有些奇怪地皱着眉,他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还有谁也叫‘辞承’?”“假辞承”内心一凛,面上却没有表露。 “不大记得了。”白初摇了摇头,“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两人寒暄几句之后就各自离开了,“假辞承”走着走着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寺庙,他刚要转身,却在里面听到了一声微妙的呻吟。 “哼,那个该死的辞承,他怎么会在这里的?我看他一定是想借机威胁我,真是不知死活。蓝明,你会帮我的,对吗?”洛芸软侬软语地抱怨着,她伸出手勾着蓝明的僧袍,媚眼如丝,欲拒还休。 “嗯。施主放心。”蓝明别开头,看似不近女色,实则耳畔早已通红。他用余光望着洛芸,悄悄将衣袖靠得更近了些,能够让她抓着不费力。 “为什么不看着我,还叫我施主?”洛芸坏笑着凑到蓝明眼前,唇瓣若隐若无地蹭过他的脸颊,却不急着亲上去。 蓝明的呼吸声渐渐沉重,心动压过了心中佛祖的呢喃。他收起佛珠,抓住了洛芸乱动的双手,然后俯身在她唇上留下一吻。 “芸儿。”他柔声唤道。 几十年吃斋念佛、清心寡欲的修行在这一瞬间化为齑粉。 不,在更早的时候就灰飞烟灭了。 洛芸阻止了蓝明想要更进一步的想法,她等会还要见辞尹游,不能让他发现破绽。 “蓝明,就算不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也千万要帮我。”洛芸捧着蓝明俊俏的脸,看着他动情的模样,心中也泛着波澜。 这么优秀俊美的大师,还可以为了她一人守身禁欲,她如何能够不心动? 洛芸最开始认识蓝明便是在梵灵寺,那时她还没有认识辞尹游。从不信佛的她第一步踏入这里只是为了寻乐子,于是她便遇上了一身素净、眉目如画的蓝明。 当时她还年轻,才不管什么佛家重地与戒律清规,她只是单纯地想要戏弄一下这个看起来心高气傲的小和尚。 可是她漏算了蓝明对七情六欲的好奇。 两人在一起了。 洛芸玩够了之后便想一走了之,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怀孕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遇到了同样意气风发的辞尹游,几乎是第一眼她就被那个高高在上,矜傲无双的男人吸引了。 她需要给孩子找一个合法而且尊贵的父亲。 经过多方打听,洛芸得知了辞尹游绝对信佛,尤其是梵灵寺的佛。于是,她便找到了蓝明说明来意,她坦诚地告诉了他一切。 蓝明虽然喜欢洛芸,但也无法舍弃自己现如今的身份和信仰。他觉得他能和洛芸有一个孩子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经由蓝明出手,洛芸也成功嫁进了辞家。 蓝明和洛芸的孩子:辞瑾寒,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辞尹游的孩子。 “你放心,我会帮你的。你可以继续高枕无忧地做你的辞夫人,而寒儿也会成为辞尹游唯一的孩子。”蓝明轻搂着洛芸,眼底再无佛家的慈悲,他知道他会下地狱的。 第48章 “那假辞承怎么办,我不喜欢他,他天天在我面前我看着都难受。” “假辞承”在门外呼吸一滞,他知道洛芸说的人是自己,他其实一早就知道他不是辞家的孩子。他来寺里的时候虽然只有四五岁,但他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是有印象的,绝对不会是那个寸金寸土的辞家。 “不是说让他待一段时间的吗?你不用担心,他的品性我了解,他不会安分太久的。”蓝明温柔地劝慰道。 “假辞承”听见蓝明对自己的评价,恨的牙痒痒。弄了半天,他不过是他们的棋子。 哼,可惜苍天有眼,让他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假辞承”举着手里的手机,笑的阴险。就算他是假的又如何,辞谨寒不也是假的吗?他倒要看看洛芸在这个铁证面前,要怎么维护他的宝贝儿子。 “那真辞承该怎么办?他已经和辞尹游接触过两次了,我担心会露馅。”洛芸这些日子心里总是隐隐不安,像是有一块悬着的巨石,在某一天的时候会毫无预兆地掉落下来。 “秦家这些日子没有和你联系吗?”蓝明对这些事都很清楚,因为都是他一手操办的,包括选定这一家人。他们势利、自私、冷漠,只能看得到自己。 说起秦家人,洛芸嫌恶地“呸”了一声,这些年她断断续续给过刘芳不少好处,还给他们女儿着了呙好去处,可是前段时间,那个刘芳竟然还求自己再给她女儿一次机会,还想威胁她送些钱给他们,当真是贪得无厌。 “他们也该到头了,我不会让他们抓住我的把柄威胁我的。那个秦大丰最近似乎惹了点事,差不多也该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了。” “好。”蓝明眼里只容得下洛芸一人,不论她说什么,他都会记在心里,然后替她去完成。 洛芸看着蓝明恬淡地侧脸,心下微动。辞尹游这些日子因为工作的原因,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她了。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一样,他是她的附属物,可以随她掌握。 “蓝明,你喜欢我吗?”洛芸描摹着蓝明的轮廓,语气蛊惑。 “喜欢。”蓝明的眼里沾染上了一丝情欲,他攥住洛芸的手将她拉至眼前,然后倾身覆下。 事后,两人若无其事地相继离开,蓝明看着地上之前还没有的杂乱脚印,又看了看四周,神色有些凝重。 ** 白未去给住持和辞尹游送茶水,半途遇见了一个推着贩卖车的眼熟的人,“你又来卖饮料吗?今天这么快就卖完啦。” “嗯。”后者微微一笑,“遇到好心人了。” “对了,看你经常来咱们这里,还不知道你叫什么?”白未看着他的模样,很是俊俏,难免有些好奇。 “辞承,我叫辞承。”说完,辞承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然后推车离开了,留下了一脸震惊地白未,“他也叫辞承?难道是同名?难怪他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原来就是他。” 辞承打开手机,看着“假辞承”发来的视频,嘴角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看来,他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在落幕前倒是可以作为一颗有用的棋子。 洛芸娇艳的脸庞和蓝明出尘的面容交叠在一起,倒是让人看的赏心悦目。 这是上一世他没有掌握的情报,虽然多骨诺米牌地第一块已经倒下了,但是往后会走到哪一步,他这一世又会达成怎样的结局,一切都尚未可知。 这种未知的未来让辞承更加跃跃欲试,他该给他们每个人安排一个什么结局才好?此刻他不再是上一世那个唯唯诺诺受人欺凌的可怜虫,他是他们的上帝。 只有他,是绝对不可能输的。 第026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26】 陨石内安静的只剩下了时银绵长的喘息声, 一月之期可能就在今天,也可能是明天。 就像辞承说的那样,他真的会死, 时银感觉得到体内生命的流逝, 即使他是神明。 可是除了感受到生命的流逝之外,时银还隐隐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就好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要破竹而出一般, 那不是他可以掌控的东西。 “时银,你没事吧?你看起来就要变透明了。”石头在一旁有些急切, 一石一人经过将近一个月的相处,已经有些难兄难弟的意味了。 时银已经没有力气在开口说话了, 他只能扇动扇动睫翼,表明他还活着。 他的脖颈处, 清晰可见的血管在缓缓流淌着,就好像是分叉的枝桠。时银好像并不畏惧死亡, 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体验过生命的可贵吧。 “那个人类会来救你的对吧?你有办法联系上他吗?”在石头的认知里, 他们可以那样亲吻, 必然是极其亲密的关系, 既然亲密, 又怎么会放任自流时银就这样死去呢? 会来吗?不过不管怎样辞承会不会来, 时银都不打算那么快地原谅他。毕竟是他将自己关在了这个漆黑一片的地方,连吃的都没有。 简直莫名其妙。 石头望着时银就要消逝的模样,坚硬冰冷的心竟然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酸涩与痛楚,快的让他给没能够抓住。 它开始从内部疯狂地撞击着陨石,妄图制造动静吸引外面人的注意, 可是陨石哪能轻易就被撼动。 好冷。时银开始想念辞承的床了, 那里真的很温暖,还有小黑, 一身的皮毛踩着好舒服。 “石头……我好困……等可以出去了再叫我,我要睡了……”时银阖上了眼,任由石头怎么拉扯都毫无知觉。 第49章 然而就在石头以为回天乏术的时候,一束光亮突然照了进来,它条件反射地原地罚站,假装它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辞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曾几何时风光无限的神明大人,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稍稍一碰便会碎掉。 今天是最后一天,他可以得偿所愿的日子,但是他还是来了。 是要亲眼见证神明的陨落还是别有所图,辞承并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在这个即将大仇得报的日子里,他想见他。折磨也好、嘲讽也罢,他只想见他。 “时银,你可曾后悔。”辞承的声音消散在风中,他注定了听不到这个答案。 好香。神明的嗅觉一向很灵敏,时银耸动着鼻尖朝着辞承怀里钻了钻,然后无意识地将一旁的石头紧紧揣进了怀中。 他答应过它会带它一起出去的。 辞承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那块丑陋的石头,下一秒就要将它拿扔掉,却见时银像护着一块宝一样地护着它,有种石在他在,石亡他亡的即视感。 “松手。” 时银抱得更紧了,无声地抗议。 盯着时银看了半晌,辞承才移开视线。最精彩的片段,他想要时银一起见证,看看他的辞谨寒是如何输的一败涂地的。 他能将他关在这里一次,也能关他两次三次,所以即便是神明也不足为惧。 辞承开了一间房。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抚上了时银的脸,一点一点描摹着他的眉眼、鼻梁和嘴唇。 只是一个月未见,他便瘦了,原先还有些肉的脸上现在棱角分明。 末了,辞承看着自己染黑的指尖,眸光一凝,好脏。 起身,辞承打来一盆热水,他将毛巾浸湿后铺在了时银的脸上。 潮湿的毛巾带着丝温热将时银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热气浸入了每一个毛孔,时银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 他无法呼吸了。 一秒,两秒,三秒……辞承看着时银窒息的模样,心中不知在想什么,他最终还是揭起了毛巾。 重获空气的时银小心翼翼地平稳着呼吸,卷翘的睫羽末端挂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欲坠不坠。他的鼻子轻轻的抽搐着,鼻尖泛红,樱桃般的小嘴微微张着,隐约可见其中一小截嫣红的舌尖。 就连痛苦的呈现都如此勾人,他不是神明,而是妖孽。 辞承眸色渐深,看着时银沉睡的模样,干燥地舔了舔唇角。既是好心将他放了出来,那收取一些“利息”不过分吧。 两唇相触的瞬间,辞承的体内宛若有电流闪过。他闷哼一声,抬起头,拇指用力地在时银的唇瓣上碾过,然后轻轻地掰开了他的嘴。 辞承挑起指尖,翘开了时银的牙齿,捻住他的舌尖。他感受着手指上传来的粘腻的湿意和温热,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他朝下按了按时银的舌根,紧致的包裹感让辞承难耐地眯起了眼。 抽出手指,一根银丝缠绕其上,辞承耐着心思一点一点涂抹在时银干燥的唇瓣上,听着时银渐乱的气息,辞承俯下了身体。 他一只手勾起时银的下巴,另一只手顺着时银的衣摆处探了进去,辞承觉得他的心快到就要跳出来了。 他对时银的谷欠望,已经到了这般难以自持的地步了吗? 借着时银唇上的湿滑,辞承顺利地将舌尖抵入。当然他的手也没有闲住,冰凉的手指在时银纤细的腰肢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颤栗。 时银觉得难受极了,他梦到了自己掉进了河里,一只半人高的章鱼将他紧紧束缚着,湿滑的触角伸进了他的嘴里和衣服里,无法呼吸的同时又觉得身上印满了冰凉的粘腻。 身前有如电流般的刺痛让时银浑身一个哆嗦,他慢慢睁开眼,眼前却一黑。 辞承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唔……”时银想要说些什么,舌尖却被辞承缠住,被迫张着嘴迎合。 很奇怪,虽然时银看不见,但是他知道是辞承,因为味道很熟悉。 所以他救自己出去了?石头呢?也出来了吗? 可是时银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那些,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滴落,滚烫的液体落在辞承掌心的那一刻,他的心也跟着轻轻一颤。 和人类接吻会哭。这是时银用两次亲身经历换来的真理。 可是时银并不想这么快地就原谅辞承,他用手努力推开这个压在他身上的重物,却纹丝不动。 “放、开我,好难受……”时银抓着辞承的衣领,将他熨烫整齐的衬衣捏得皱作一团。 “哪里难受,嗯?”辞承抓过时银的手,轻啄时银的嘴角,吻去了他的泪水。他依旧没有放开遮在时银眼睛上的手。 “呼……吸难受。”时银如实回答,他被辞承吻得喘不过气来。 “我教你换气,好吗?”辞承的小指轻轻挑拨了一下时银的睫毛,他看着时银露出的下半截精致白皙的脸庞,以及高高肿起的唇瓣,喉结轻滚,眸中欲色浓重。 失去了视野,时银处于极度缺失安全感的状态,他只得紧紧依附着辞承,任由他摆布。 “怎么换气?”时银受了辞承的蛊惑,以为只要学会了换气,自己就能舒服些。 见计谋得逞,辞承坏笑着再一次覆了上去,“乖,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现在,张嘴。” 第50章 闻言,时银果真听话地张开了嘴,小巧的舌尖被过度索取而微微发颤。 “然后伸出舌头让我看看。”辞承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很乖,能找到我的嘴吗?” 时银点点头,然后努力地仰起脖子,碰到了辞承的嘴。 “含住它。” 愣了一下之后,时银还是听话地轻轻在辞承的唇瓣上舔舐了一下。 很软,似乎还有些甜。想着,时银确认着又舔了一口,发现确实如此。 “现在,伸进来。”辞承的声音渐渐变得沙哑,他按耐着就要爆炸的身体,生怕操之过急把时银吓跑了。 时银虽然不懂,但还是照做了,他生涩地将舌头伸到了辞承的嘴里,横冲直撞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把它想象成一颗糖就好了。”辞承蛊惑着继续说道,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时银的眼角,好整以暇地看着时银诱人的模样。 一颗糖?时银似乎懂了,他含住辞承的舌尖轻轻吮吸,感受到时银的主动,辞承也纠缠着上前。 “用鼻子呼吸。”眼见着时银又要喘不上气,辞承及时提醒道。 “现在,换气。”辞承轻轻咬住时银的唇珠厮磨,还不忘尽心尽责地“教导”。 如此操作下来,时银发现自己真的不会再呼吸困难了,他心中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掌握了某种厉害的诀窍,与此同时他报复似的在辞承舌尖上重重一咬。 人类,敢得罪他,这就是下场。 “嗯——”辞承低吼出声,时银这家伙当真把他的舌头当成了糖果,腥锈的血液在两人口中蔓延开来,时银想要抽身,却被辞承狠狠压住,咬了人可不能就这么结束了。 良久,辞承这才恋恋不舍地放过了时银,两人的嘴都已经亲到麻木了。 “现在有力气洗澡吗?”辞承温柔地用纸巾擦去了时银嘴角的痕迹,顺势在他的耳垂上轻轻一咬,圆润饱满的耳垂被牙齿咬的微微陷了下去,透着熟透的粉,时银的身体也紧跟着一颤。 眼上的束缚移开了,时银这才看见了辞承。 明明长相并没有发生变化,时银却觉得辞承看起来不像以前那般乖了,他摇摇头,现在别说是洗澡了,他连起身都没有办法做到。 这具身体在陨石中就像死过一次一样,短期内估计无法恢复。 “那我帮你吧,神明大人。”辞承沉着黑眸在时银手背上留下一吻,似乎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哄骗着时银,唤他一声“神明”。 说着,辞承环着时银的腰将他轻轻抱起,稳健的步伐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心间上。 “扑通”“扑通”。 调试好水温之后,辞承将时银放进了浴缸之中。 “阿银会恨我吗?”辞承将时银的头发打湿,挤上了洗发露,细细地揉搓着。 时银舒服地闭起了眼,享受着辞承给他洗头,他对于人类的情感并不是很明白,爱也好恨也罢,他都体会不到。 应该是不恨的吧,时银摇摇头。但是有了这次的事,他大概没有办法再去相信人类了。 “不,你可以恨我。恨到一闭眼,脑海里就是我。因为我就是这样恨着你的。”辞承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时银身前的钮扣,他神色平静,恨意却不作假。即便是在这种时候,神明的眼里也没有他。 时银不懂,他也不知道为何辞承会如此恨他,但这些或许并不重要,神明与人类没有达成和解与统一的必要。 神明藏于衣服之下的皮肤就如同月光一般皎洁、光滑,隐隐可见埋于肌肤理的青色血管。 借着给时银洗澡的间隙,辞承的手抚过他身上的每一片肌肤,他深邃晦暗的眼眸一寸一寸地侵略着他的身体,可是当事人却惬意地躺在浴缸内毫无感觉。 “阿银,我对你做这些,你没有感觉吗?”辞承垂下眼睑淡淡地说道。 “什么感觉?”时银睁开眼,热水包裹着的身体隐隐有了重生的感觉。在浴室雾气的氤氲之下,时银那双眼睛显得尤其潮湿。 “可是,我有感觉。”辞承关掉了花洒,他拉过时银的手缓缓来到身下,“你感觉到了吗?我和你不一样的地方。” 第027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27】 时银的手要比辞承小上整整一圈, 紧紧束缚的包裹感,让时银心头一颤。 他抬眼看向这个印象里还是弱小可怜无助的人类,不知何时, 他长得更高了, 居高临下的位置,健硕的上半身几乎将他毫无保留地遮盖住了。 时银看着辞承, 就好像是看着一只亲手养大的漂亮宠物,只是这只宠物现在貌似有些逆反, 会违逆主人的想法。 还未等时银多想,指尖处传来的炙热触感让他眉心一跳。 这是什么?时银颇有些震惊地低头看向那隔着一层布料顶着他手指的东西。 辞承握着时银的手紧紧地贴了上去,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时银的眼睛,只见那双琉璃般剔透耀眼的眸中, 有着好奇,探究和不解。 “现在知道我们哪里不一样了吗?”辞承压低着声音, 缠绵悱恻的语气听在时银耳中, 就好像这些声音是在咬他一般, 痒痒的。 因为是辞承, 所以时银丝毫没有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和危险。他们从初见就是王炸, 所以时银对于辞承的接受度向来很高, 包括现在。 “好像……是有哪里不太一样。”时银不太确定,他试探着捏了捏,发现不论是手感还是状态,都很像一种生物:河豚。 第51章 在你不碰它的情况下,河豚可以维持着自己本来的样子和形状。可是一旦你让它感受到了威胁, 它便会迅速膨胀, 与此同时硬度也会随之增加。 显然,时银被辞承调起了兴趣, 他对他的身体很好奇。所以说人类感受到了威胁也可以随地变大变硬吗? “嗯——”辞承及时拉住了时银捣乱的手,他不悦地皱眉看向他,这人是以为自己在和他玩闹吗? 不过也好,他不需要懂。他只要乖乖地听自己的话,任自己摆布就行。神明不就是要这般救赎世人吗?他还欠自己很多呢。 辞承将手指插进时银的指缝中,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那一天,我真的很疼。”说着,辞承半蹲下身子,他单手解开衬衫,露出了紧致而又结实的胸口,肌肉线条分明,充满了力量感,可是靠近心口位置的那道拇指长的伤疤也格外显眼。 那是棕熊留下的痕迹。 辞承拉过时银的手慢慢抚过那道伤疤。只要这道疤痕还存在,他就忘不了时银丢下了他,转头去找辞谨寒的事。 他恨他,又好像比恨还要再深些。 “你受伤了吗?”时银冰凉的手指划过辞承的心口,雾气氤氲的浴室内,时银两颊嫣红,眼尾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雾气凝成的小水珠,他的眼中有来自于神明的悲悯,却没有对辞承的心疼。 得不到心的话,把人锁在身边,折去他的羽翼,似乎看起来也不错。 “疼。”辞承委屈地皱起了眉,眸光蛊惑地望着时银,“你帮我揉揉好吗?阿银。” 辞承这些日子的变化很大,温顺里带着怯意的眉眼现如今锋利而压迫,浓墨重彩的五官侵略感十足。然而,这张冷峻的俊颜此刻正对着时银示弱。 不谙世事的神明自然是比不过狡诈阴暗的人类,时银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点了点头。 实在是像极了伸出肉垫求抚摸的猫咪,太可爱了。 时银冷白的指尖慢慢揉着辞承胸口的伤疤,手指落下的地方都会印出一抹红,就像是干枯的枝桠上新开出的桃花。 “辞谨寒呢?他还好吗?那天我好像没有看见他。”时银冷不丁地想起了辞谨寒,他的神核还在那里,他得尽快解决这件事,哪怕需要辞谨寒付出一点代价。 闻言,辞承眸色一沉,他捏住时银纤细的手腕,将人猛地往身前一拽,“你很想他吗?” 时银脚底一滑,猝不及防地撞进了辞承的怀中,鼻尖被撞的一酸,顿时红了起来。浴缸内的水也溅了辞承一身,本就单薄的衬衫在沾水之后紧紧贴在身上,透明地甚至能看到辞承腹部的肌肉纹理。 “也不是很想。”时银摇了摇头,他只是比较想念辞瑾寒体内自己的神核罢了。 可是辞承完全不是这么想的,不管过了多久,时银出来的第一时间,想的竟然还是那个人,就算人是在自己的怀里,心却早已经飞到其他地方了。看来,他得让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两人在上身近乎赤裸的情况下相拥在一起,体温从一个的身上,传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辞承过快的心跳压在时银身上,连带着他的心也些许地快了一些。 “不要想他了好吗?我现在好难受,帮帮我,你不是说过要补偿我的吗,嗯?”辞承的一只手轻轻搭在时银的腰间,低着头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温热的呼吸倾吐在上面,惹得时银不适地扭了扭身子。 “哪里难受?”时银懵懂地瞪着双眼,一步一步掉进猎人设下的陷阱里。 “这里,很难受。你会帮我的,对吗?”辞承再一次拉过时银的手覆了上去。 时银被辞承整个环在怀里,背后是浴缸的墙壁,他避无可避。浴缸中的水在慢慢冷却,时银打了个寒颤,辞承身体的温度却越来越高。 “怎么帮?”时银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音在发颤。 辞承握住了他的手。 隔着布料和直接上手的感觉截然不同,时银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抓着一块烙铁,掌心娇嫩的肌肤被烫得升了温。 “这、这样就可以了吗?”时银顿时感觉人类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不论是情感还是身体地反映都与沈宁截然不同。 “还不够。”辞承喘着粗气,张嘴,在时银娇嫩的脖颈上轻轻咬了一口,时银冷颤着缩了下脖子,“乖,我来教你。” 他按着时银的手,时银的手柔软纤细,和他粗粝宽大的掌心完全不一样,感受……也截然不同。 实在是…… 辞承咬牙,起身大步跨进了浴缸内,在时银茫然的表情下,他直接单手揽过时银坐在了他的身上,嗅着神明身上独特的香味,辞承觉得他的心乱了。 “哗啦”一声,浴缸内的水朝外涌了出去,辞承将时银抵在角落里,背后是坚硬冰冷的墙壁。 “做得很好。”辞承哑声摸着时银的脑袋夸赞着,“但是还不够。”他轻车熟路地含住了时银微微张开的唇瓣,拉着时银,手下的动作不止。 胸前的水珠不知道是水花还是汗水,慢慢向下滑去,时银觉得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动作间,两人的胸膛猛烈地撞击在一起,一下又一下,辞承胸口处的伤疤隐隐作痛,但他却不知,究竟是伤口在疼,还是那颗注定无法得到回应的心。 “还没有好吗?”时银趁着换气的时间,才有机会说句话,他的手又麻又酸,可是辞承那里却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第52章 回答他的是辞承惩罚般的厮咬,辞承伏在时银肩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留下了一个齿印。像是不够一样,他又转移阵地,埋在时银的脖间,沿途向下种下了一朵朵傲雪红梅。 辞承滚烫的身躯一直紧紧包裹着他,时银一丁点也没有感到冷,反而热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时银的手终于自由了。他软软地伏在辞承怀里,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辞承听着怀中人轻浅的呼吸声,没有选择叫醒他。将身上的痕迹清洗完毕后,辞承把时银抱了出来,重新在花洒下替他清洗着身体。 时银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这足以说明时银对他没有欲/望。可是来日方长,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教会他,什么叫做情/爱和欲/望,他要让他也一起堕落。 比起死亡,他还有更多的手段可以让他后悔来到这里。 如果时银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封印中,那么辞承只会在未来的某一个时间里想起这只愚蠢的神明,嘲笑他的落败,仅此而已。 可是现在,比起复仇,将这只神明压在身下,让他彻底臣服才更加令人畅快。 人类,便是如此丑陋不堪的生物。 最后看了一眼在床上熟睡的时银,辞承表情凌冽,再无刚刚的动情。 ** “对了老爷,这是我刚刚在信箱里取到的信件,似乎是给你的。”王妈将东西交给辞尹游后便退下了。 辞尹游看着没有显示寄信地址的信封,半信半疑地打开它。 他很少会亲自处理这些事,一般都会交给秘书核对之后,筛选出要紧的事交给他处理。可是这封信他却莫名想要打开。 “辞先生,很抱歉打扰到您了。您或许不认识我,也不曾听过我的名字,但您知道一定知道‘辞承’这个名字。很遗憾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您的儿子‘辞承’,这些年在我家过的很不如意,我的父母并不是什么很好的人。 他们对‘辞承’的恶行,我曾试图阻止过,然而并不能改变他的现状。您可以救救他吗?他是您的孩子,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您更爱他了。如果您相信我说的,并且想要继续了解的话,可以随时打给我,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他在我家里受罪了,他是无辜的。” 辞尹游一行一行往下看去,眉头却越皱越紧。辞承现在不就在家里,那这个信里提到的“辞承”又是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最后一行时,平整光滑的信纸在辞尹游手中被揉作了一团。 只见那信的落款上赫然写着二字:秦悦。 第028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28】 辞谨寒看着“辞承”从洛芸的房间里出来, 这两人自从那天去了梵音寺之后就开始变的不对劲起来。 屋内,洛芸面目狰狞地将桌子上的东西扫落到地上。那个小畜生怎么敢威胁她的?也不看看是谁,他才有今天的生活。 “母亲, 我想你也不希望父亲知道这件事吧?我可以向你保证辞谨寒永远会是父亲的儿子, 但是你也得向我保证,不是吗?” “这视频你没有发给其他人看吧?” “当然没有, 这可是我的保命符。” “好,我向你保证。” 这是两人几分钟之前的对话, 洛芸做梦都没有想到,“辞承”会是第一个撞破这件事的人。这是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秘密, 尤其是辞谨寒。 “因为什么事这么生气?”辞谨寒走进屋内,默不作声地来到洛芸身后, 将她吓了一跳。 “寒、寒儿——”洛芸的心虚地站起来,“我、他——刚刚‘辞承’来找我提了一些要求, 所以可能我有点没有忍住。” “哦?提了什么要求?”辞谨寒觑着眼, 显然他并不相信。 “大概就是希望能和你有一样的待遇吧, 他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别太气着自己, 如果真的不想忍了, 也不是不可以将他立马解决掉。”辞谨寒还是站在“儿子”的角度上安慰了她。 “等等——”洛芸竟然制止了他, “先留着他还有用,之后再说吧。”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唇色显得有些苍白,他担心辞谨寒真的会对“假辞承”做什么,那样的话万一刺激到他, 把视频散播出来就不好办了。 可是她的这个儿子很聪明, 而且异常敏锐,她一定不能让他察觉到一丝端倪。 “我有些累了, 想先休息一会。你也别太把他放在心上,机会合适了我会让他离开的,就像是计划里的那样。” 洛芸的疲惫不似作假,辞谨寒也没有再追问。时银的突然消失让他对所有事都失去了兴趣,包括“假辞承”的事。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人罢了,厌烦了随时可以处理掉。 但是在梵音寺遇到了真辞承,他不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辞谨寒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辞承”并不知道此刻洛芸因为他的威胁,内心掀起了多大的波澜。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已经坐实了“辞家长子”的位置,后顾无忧。 隔日晚上,“辞承”收到了一条短信,是他的快递,一定要他本人签收才可以。 这些日子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辞承”甚至不记得都买了什么,但刚好闲着无事,他根据短信来到了约定的地方。 辞家是真的很大,“辞承”从车库开了一辆车才减少了在路上的时间。 只是,大门前空无一人,更不见有什么包裹。 第53章 “喂,你人在哪?”“辞承”将电话回拨了过去,他听着电话里传来的乌鸦呕啼声,心中有些发毛,“能听见吗?喂!” “嗯,东西有些重,我在车这里,你再往前走一些就能看见我了。” “辞承”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但是并没有多想,他拿着手机又往外面走了一些,走到了宅院外围的树林里。 “是你吗?”听见了前方的动静,“辞承”出声问道,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枝桠朝前望去—— “嘶——你吓我一跳!你人在这里为什么不出声?”“辞承”后怕地拍拍胸脯,面前这人带着帽子和口罩,根本看不出来长相。 “东西呢?”“辞承”伸出手,可是这人却站在那纹丝不动。 “你不该让她担心的。” “什么?”“辞承”没有听清又问了一句。 “下辈子我会亲自向你偿还我的罪孽。” “辞承”刚听得“罪孽”二字,腹部突然一阵剧痛,他低下头,白色的上衣似乎和夜色融为了一体,“滴答滴答”地还在往下滴落些什么。 他跪倒在地上,临死前伸手抓住了这人的手腕,是一串佛珠。他用力扯下,只听佛珠应声而断,簌簌地滚落了一地,就像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一般。 佛珠碾入了尘埃之中,就像是“辞承”这短暂而又虚浮的一生。 ** “醒了喵?”石头“哒哒哒”的脚步声踩踏在地板上,很快便将时银吵醒了。也只有看到辞承出去了,他才敢出声。 “喵?”时银缓缓睁开眼,看到眼前活力依旧的石头,心下才松了口气,“为什么背对我?”相处久了,时银已经可以分辨出一块石头的正面和背面了,他自己都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不可思议。 “因为不敢看喵。”事实上,石头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时银。昨天的事它看了也听了,作为一个石头倒没有什么,可是它是一个生了灵智的石头,只能不停地催眠自己:它是一只猫它是一只猫,看不懂听不懂喵喵喵……(至于为什么会是猫,我也不知道) “辞承呢?”时银没有再管它“喵喵喵”的,他只觉得浑身酸涩,偏偏罪魁祸首不见踪影。 “不知道喵。”石头悄悄侧过半边身子,一眼就望见了时银身上大片的绯色,它连忙转过了头,“你怎么不穿衣服啊喵?!” “衣服?”时银低头一看,他确实光着身子,可是环顾四周,他并没有看到自己的衣服。 一人一石正准备再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了响声,石头立刻原地装死,时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索性眼睛一闭,继续装睡。 “咔嚓”一声,门开了。 辞承将买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身后紧接着又进来一个生物。时银本不想搭理辞承,奈何那团黑色的生物跳到了床上,直奔他的脸。 脸上被舔得湿漉漉的,时银眉心直跳,终于装不下去睁开了眼:“小黑,你再舔我,我绝对会把你扔下去。”他威胁道。 放在平时,辞承一定会阻挠。但是小黑难得兴致这么高,他想让它开心。 很快,小黑便发现了床底的怪石头。 喂喂喂,我劝你不要靠近喵!石头屏气凝神,想要用念力驱散这只小黑猪。 “哼哧——”小黑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咸咸的,随即它便嫌弃地咬在了嘴里,然后又吐在了地上当球踢。 时银大概是接收到了石头的求救信号,他轻咳了两声制止了小黑,“不可以欺负它,要好好相处。” 闻言,辞承有些奇怪地望向时银,一块石头而已,谈什么“好好相处”?他踢了一脚那石头,可以确定就是普通的石头。 “要这石头来做什么?”辞承坐在床边将石头踩在脚下,时银却执拗地没有看向他。这个人类先是将他关进了陨石里,又要他做了那么多耗费精力的事,他绝不会轻易原谅他。 “看着我,说话。”辞承也没有再顺着他的脾气,而是捏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头强行掰了过来。 既是他要报复的对象,那么即使是神明,他也不需要再阿谀奉承、百般讨好了。 “抱枕。”时银找了一个借口,不太会说谎的他憋的耳垂通红,显然辞承也注意到了,他毫不避讳地低头在那耳垂上不轻不重地一咬。 想要就做了,他不会再忍着自己的欲望,尤其是面对这只神明,这是时银欠他的。 “嘶——”时银缩了缩脖子,奈何他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好,连辞承的身体他都推不开,更不用说是反抗了。 “我对你做的这些,你都可以记着,随时都可以报复回来。但是,如果下一次你再被我抓住机会关了进去,就永远都不要再想出来了。”辞承看出了时银眼中的排斥,他反复揉搓着他已经泛红的耳垂,一点也不忌惮。 石头虽然被辞承踩在脚下,但是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这个人类真的好可怕,他本能地感到恐惧,还不如当时就留在陨石里自生自灭的好。 时银眼睛瞪得有些酸了,干脆就闭上了眼。这也更加坚定了他要赶快找到辞谨寒拿回那剩余的半块神核的想法。 “把衣服穿起来。”辞承将为时银新买来的衣服放在了床头,“晚些时候我带你去看场戏,说不定还能见到你心心念念的辞谨寒。” “真的吗?”时银的眼睛倏的一下睁开了,琥珀色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辞承的身影。 第54章 “哼,你似乎真的很高兴。”辞承眼神一黯,他弯身将时银禁锢在身下,语气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咬牙切齿。 “不是你说带我去看的吗……”时银小心翼翼地缩着身子,他真的看不懂这个人类,喜怒无常。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 “听着,如果见到了辞谨寒,被我发现你和他哪怕只说一句话,我都会像昨晚那样狠狠地惩罚你,不,比昨晚还要严重。” 时银眸光一滞,他不要再来一次了,会死的。只是不交流的话,也可以拿回神核吧,比如眼神示意? 看着时银逐渐飘渺的思绪,辞承眉心一拧,他掐住时银的脖子狠狠地吻了上去,试图此刻让他的心里只有他一人。 “咳咳——”时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可是辞承并没有因此而放开他,勾着他亲了好一会才放手。 “明白的话就穿衣服。”辞承面色如常地站起身,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接吻而产生任何的波动,连呼吸都没有错乱分毫。 石头简直没眼看,它在心里默默为时银哀悼着,可是当事人似乎也并不太在意,和辞承接吻都快要成家常便饭了。 “穿好了吗?”辞承的转过头,正看见时银低头系着纽扣,如玉一般的指尖轻轻挑起纽扣,将身上那些属于他的痕迹一点一点掩盖起来。 神明是他的。辞承的心中突然闪出了这个念头,一种酸涩和悸动的感觉席卷全身,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要满足。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看着上面熟悉的号码,辞承敛眸轻笑,倒是比他预想的要快上许多,该说不愧是三好学生吗? 第029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29】 “‘辞承’呢?怎么没有看见他?”辞尹游到家后坐在沙发上, 他揉了揉眉心,扑面而来的倦意和疲惫让佣人不敢轻易上前打扰。 “老爷……少爷他已经两天都没有回来了。”雇主家里的事她哪里敢随意打听,洛芸这个当家主母都没有发话, 她自然就假装不知道了。 “两天?去哪了有说吗?”他不过才走两天, 再回来竟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算了, 我去问洛芸吧。”辞尹游也不愿为难她。 洛芸就守在房间里,她在等辞尹游来找她。 “都想好怎么说了吗?放心, 我会配合你的。”辞谨寒拍了拍洛芸的肩膀。老实说,听见洛芸和自己说“假辞承”卷款跑路了, 他有些惊讶。 他是怎么发现自己是假货,洛芸又怎么会让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的?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应付辞尹游, 该怎么让他不怀疑才是他们需要做的事。 洛芸手中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机。就在两天前,她收到了一个来自“m”的短信:我已经解决好了, 不必担心。若是出了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就好。 她知道这人是谁, 可是“解决”又是什么意思?他杀了他吗?疯了吗? 可是事到如今, 除了硬着头皮往下做, 洛芸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他进来了。洛芸微微挺直已经发僵的脊背, 浅淡的唇色轻抿, 神色难得有些严峻。 “尹游。”她像是期待了许久地喊道,“你终于回来了,这些日子里家中发生了好多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是‘辞承’的事吗?”辞尹游似乎猜到了。 洛芸轻轻点点头,水灵的眸中闪过了一丝悲伤, “‘辞承’跑掉了, 不——应该说‘假辞承’跑掉了。我早就应该发现的,明明那些日子里我的珠宝少了那么多, 我还以为只是我放在了其他的地方,直到我看到了那封信。”说些,洛芸拿出了‘假辞承’临走那晚留下的一封信。 这是辞尹游近期收到的第二封信。信封已经被拆开了,杂乱的字迹看的他有些许头疼。 信中大致内容便是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真的辞承,只是借机冒领身份,可是没有想到他偷窃的事被洛芸发现了,所以不得已才提前逃跑。 辞尹游查看了那天的监控,画面里确实录下了‘假辞承’偷窃的画面,这一切都和信中所说相吻合。 可是,令洛芸有些不安的是,得知了这些事的辞尹游没有表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惊讶和痛心,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了,根本不在乎一样。 “我都知道了。晚上我会邀请一位客人来家里,到时候你们一起来参加,我有事情要宣布。”末了,辞尹游意味深长地看了洛芸和辞谨寒一眼。 辞谨寒的手无意识捏紧,他已经猜到了晚上会见到的人是谁了。 虽然如此,但是当他看到那人身边站着的人时,心脏还是“扑通”“扑通”地猛烈跳动了起来,他极力压抑着嘴角弯起了一抹弧度。 他回来了,他的神明大人。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儿子——辞承。”辞尹游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看着洛芸的。这一次他当然不会再随便相信外面的人,所以他特地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表明,他们是再确定不过的父子关系。 先前的假辞承并不是他儿子的这件事,无疑让他松了一口气。那样一个平庸、贪婪的人,怎么会是他辞家的孩子? 而真辞承,先不说两人在此之前有过两次接触——这是缘,再者他和他的母亲长得几乎如出一辙,他早该发现的,光是凭借这一点,就足够辞尹游的偏爱了。 从那个叫秦悦的女孩口中,他还知道了很多有意思的事,包括辞承是如何被秦家领养的。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而能从中受益的人,除了他亲爱的夫人,他实在想不到还能有谁。 第55章 洛芸这一顿饭吃的如鲠在喉,可惜偏偏坐在她身旁的辞谨寒,从始至终目光都不在她的身上。即使她暗示了无数次,他都没能为自己说上一句话。 “寒儿,你带着承儿和他的朋友先下去休息吧,我和你母亲有话要谈。”孩子是无辜的,辞尹游在弄清楚之前,还不想让辞谨寒知道他母亲的真面目。 “好。”辞谨寒放下了筷子,看都没有看洛芸,直接领着他们二人先离开了。他需要让辞尹游知道,这一切他并不知情,希望洛芸可以明白他的意思。 “时银,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很想你。”走到拐角处,辞谨寒突然压着声音对着时银说道。 时银听见辞谨寒和自己说话,下意识地便抬起头想要回应,可是辞承却不轻不重地在他腰间掐了一下,他这才想起来,辞承不让他和辞谨寒说话。 点了点头,时银小幅度地对着辞谨寒笑了一下。辞谨寒自然没有错过这个细节,他猜到一定是辞承和他说了什么,真是卑鄙无耻。 “这是父亲为你安排的房间。”辞谨寒冷眼望着辞承,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在外流浪了十多年的野种,和他要怎么比? “时银,你还和我一起回去住,好吗?”辞谨寒微微一笑,朝着他伸出了手。只要神明还站在他这边,他就永远不会输。 时银刚想要伸手,却被辞承先一步握住了。他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手挤进时银五指的缝隙处,然后紧紧扣住。 “我现在是你的哥哥,严格意义上来说时银算是你的嫂子,你、这是要□□吗?”辞承霸道地搂住了时银的腰,丝毫没有将世俗的眼光放在眼里。 “你在说什么梦——”突然,辞谨寒看到了时银脖子上斑驳的痕迹,一点一点蔓延着藏匿在更深的领口中,“你对他做了什么?”辞谨寒的脸色倏的一下阴沉了下来。 “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吗?”辞承挑起指尖将时银的领口往下拉了拉,精致的锁骨上有一枚极其明显的咬痕,他暧昧至极地在那齿痕上反复摩挲着。 “放开他。” “说这话的时候或许你把你的手先放开会更有说服力。”辞承眸光点在了辞谨寒拉着时银的那只手上。 时银被两人夹在中间,他既不能和辞谨寒说话,又不想和辞承说话,他真想把他俩的手牵在一起。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退缩了?别做梦了,你知道的,这并不是只有你可以。”辞谨寒拉过时银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时银没有拒绝就足以说明了问题。 他根本不懂人世间的情爱,所以只要劝哄着便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时银,和我走好吗?辞承他只是在利用你,可是我不会逼迫你去做任何不爱做的事,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为你取来。”辞谨寒开始在时银耳边蛊惑着,他闻着近在咫尺的香气,情不自禁地伸出了舌头在他的耳廓上打转。 好甜,好香。 时银猛地睁大了双眼,他想要阻止,可是他不能说话。这些人类到底是把他当作了什么,是晚饭没有吃饱吗? 辞承的眸色沉的仿佛要滴墨,他的东西在被别人觊觎,可是这个东西并没有要拒绝别人的自觉。 他想,他应该给他一些惩罚。 辞承挑起时银的下巴,将他的脸转了过来,然后倾身压下,他似乎是想要证明,这是他才可以做的事。 时银被迫仰起头,他的耳朵在被辞谨寒舔舐,嘴唇在被辞承吮吸,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的注意力应该放在哪里。 “唔——”辞承的亲吻来的比以往都要粗鲁,他是在啃噬,毫无技巧可言。他不过只是一只鸟,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辞承的手从时银衣服的下摆处探了进去,冰凉的指尖游走在他的腰腹间,让时银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栗。 他知道时银的敏感点在哪,只要按住他身后的腰窝,他的眼角便会开始泛红,然后喉间溢出低咛。 真是一只简单易懂的鸟。 “你舔够了吗?”辞承虚开一只眼,警告地瞥向辞谨寒。他是想羞辱时银,但还不屑于和其他人一起分享他。 “那你亲够了吗?”辞谨寒毫不示弱地看了回去,时银的耳廓被他亲的一片通红,移开舌尖的瞬间还扯出了一条银丝,“除了时银以外,没有人有资格替他做决定。” “我累了,想休息。”时银见话题又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连忙对着辞承说道,他要赶紧结束这个局面。 “听见了吗?时银说他想休息。”辞谨寒依旧没有放开时银的手。 “听见了,可是他似乎是在和我说话。”说着,辞承在时银嘴角轻轻一吻,“所以你可以离开了吗?我和你嫂子还有事情要做。”他重重强调了“嫂子”二字。 “嫂子?这话你不如去和父亲说,看看他会作何感想。” “你以为我会需要他的认可吗?” 辞谨寒没有再说话。他知道他们都不是将辞尹游放在眼里的人。 “那么现在,你可以放手了吗?”辞承一点一点将时银的手从辞谨寒的手中剥离出来,娇嫩细腻的手腕因为强行挣开而镌刻上了惹眼的痕迹。 时银很疼,可是辞谨寒并没有松手的打算,辞承的耐心似乎也用光了。 “或许你应该去帮帮你的母亲,我给你们带来的礼物可不止这一样。今天过后,到底谁才能留下来还有待商榷。所以你还要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吗?” 第56章 辞谨寒心中的不安似乎得到了验证,在他愣神的时候,辞承一把将时银拽了过来,然后将他推进了房间里,狠狠地关上了房门。 “他就在外面,你说他会在那里站多久?” “他为什么要站在那里?”时银不解。 “呵。”辞承依靠在时银的肩膀上笑出了声,“好,那我们玩个游戏吧,你不想我惩罚你是吧,那么接下来我需要你尽可能地叫出声,可以做到吗?”辞承舔了舔时银的唇瓣,将它吮吸的一片光泽。 他知道摸哪里可以让他发出声音,尽管很幼稚,但是他需要让站在门外的那人知道,神明究竟是谁的人。 辞谨寒站在门前,手心中还残留这时银的温度。两人在房内亲了多久,他便站在这里听了多久。他眼底殷红,不知是恼怒还是兴奋。 第030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30】 “毒妇。”辞尹游带着羞辱的词汇砸在了洛芸的心间, 她眸光一颤,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尹游,我们多年夫妻, 我以为你会更了解我的。”翦水似的秋眸只是轻轻一眨, 豆大的泪珠便打落了下来,“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我做的, 那我又怎么会让那个假辞承回到辞家?更何况寒儿也是你的儿子,这些年在家里也更得你的信任, 我又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地去设计这些让你厌恶我?” 见辞尹游的神情有些动容,洛芸又继续说道:“而且, 承儿这件事从提出到实施,都是梵灵寺那群和尚一手操办的, 你要怀疑也应该是怀疑他们是否有所图……” “够了——”辞尹游打断了洛芸,尽管如此, 他现在依旧不愿意旁人指责梵灵寺的一句不是。 秦悦并没有从刘芳口中得知事情的原委, 自然也不知道罪魁祸首其实就是洛芸。她只是将她这些年看到的原封不动地说给了辞尹游听。 “你最好没有做这些事, 不然就算以我们多年夫妻的情分也救不了你。” 洛芸的心因为这句话凉了一大截。她以为经过这些年的相处, 辞尹游也该对她有些情谊了。 “好。”洛芸的唇瓣在微微发颤, 她已心如死灰, 只能祈祷那笔钱可以让刘芳管好嘴巴。 ** 第二天一大早辞谨寒便站在了辞承的门口,准时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人不出意外是辞承,而时银躺在床上睡的正香。 “父亲让我来喊你们吃早饭。”辞谨寒对着辞承说着,眼神却越过了辞承直直看向了躺在床上的时银。 时银背对着辞谨寒,大片光滑裸露的后背暴露在空气中, 看的辞谨寒呼吸一紧。然而还没有等他仔细观察, 辞承便向前走了一步,直接挡住了他的视线。 “我会喊他的, 你现在可以走了。” “怎么,怕他见到我就不再要你了吗?”辞谨寒冷言冷语地嘲讽道。 “你大可以试试。” 不过两人并没有僵持太久,因为时银的肚子在这时突兀地叫了起来。自打从陨石里出来以后,他的食量便大了许多,几乎一天要吃四五顿才可以满足。 “好饿,有吃的吗?”时银半坐起来,原本盖在身前的被褥滑落,他却毫无察觉,只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头顶的头发胡乱地翘着。 空气在这一瞬间变得焦灼了许多,辞承脸色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房门,只听得辞谨寒一声闷哼,下一秒便捂住了鼻子。 该死。辞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关上房门的瞬间直接砸在了辞谨寒的鼻子上。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沉眸不语。 昨晚从这里回去之后,辞谨寒其实去找过洛芸。他对于辞承的那句“辞家还能留下几人”很在意,辞承绝不会毫无准备地回来。 洛芸无奈告诉他,辞尹游可能发现了是她掉包的辞承。可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根本影响不了他在辞家的地位,只要他还是辞家的孩子,便有把握可以保下洛芸。再不济那寺庙里可以背锅的人还有很多。 一定还有些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等时银换好了衣服之后,三人一起去了餐厅。这个时候辞尹游才认出了时银,他记得他是辞谨寒的同学,来家里住过一段时间。 他没有想到三人的关系会这么好,吃饭都靠在一起,尤其是辞谨寒,平日里从没见他和谁亲近过。看着他的两个儿子可以和睦相处,他很欣慰。 “承儿,多吃点。你放心,你在外面受的苦,我一定会为你一一讨要回来。”他已经派人联系了秦家,真相到底如何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 洛芸坐在一旁脸色煞白,辞尹游竟然当着孩子的谈论这个话题,是半分颜面都不想为她留了。 一行人之中就只有时银是真的在吃早饭,不——与其说是吃不如说是承包,辞尹游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面前的饭食光盘了,然后还嫌不够地将手伸到了其他人的面前。 辞承虽然没有说话,但还是默默地将自己的食物往时银面前推了推。 差不多要到时间了,再不吃完的话可能就要错过好戏了。 辞尹游似乎也一直在关注着时间,吃饭期间他已经低头看了三次手表了。 “老爷,门外有客人拜访,说是和您约好的。”佣人上前弯着腰仔辞尹游耳边说道。 “嗯,让他们进来。”他已经给过洛芸机会了。 洛芸捏着刀叉,刀锋狠狠地嵌入了面前的牛排中,烤制合适的牛排上滋出了殷红的血水。她力度之大指节都泛着白,突然“咔嚓”一声,白玉制作的盘子竟然被锋利的刀叉切成了两半。 第57章 “怎么了?”辞尹游轻飘飘地望了洛芸一眼,视线落在了那破损的盘子上。 洛芸松开了攥的泛痛的手,强颜欢笑地回答道:“牛排有些难切。” “不爱吃的话就换了那后厨。” “也……不必。”洛芸一个眼神差人先将破损的盘子带了下去。 刘芳活了半辈子,哪里见过辞家这等豪华的住处,她从进门以后视线就没有闲歇过。 据说辞家这栋别墅是民国年代某建筑大师的收官作,当年辞家花费5.6亿人民币才拿下它,此后就一直作为辞家家主的主宅。 刘芳同秦悦一起在待客大厅等候辞尹游。坐在真皮皮革包裹的沙发之上,她的身体就好像陷在云端,连带着肥硕的身躯都轻快了许多。 “你就是刘芳吗?”一道声音打断了刘芳的思绪,她连忙起身仰头望去,看着从旋转扶梯上缓缓走下来的几人。 辞尹游为首,他虽年近四十,却保养得当,显贵的气质和冷峻的外表让他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 站在他身后的女人应该就是洛芸了,刘芳这些年并没有见过她,她看着她不施粉黛的美丽模样,心下升起了嫉妒与不甘,光是她戴在腕间的那一抹翠绿色的玉镯,就足够普通一家人生活许久了,而她却打算只用二十万就将自己打发了吗? 辞承,在看到他的瞬间,刘芳的纳罕和惊讶溢于言表,只是几日不见,辞承已经褪去了以往的穷酸和羸弱,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冷冽与疏离,就好像他本来就是这辞家娇生惯养长大的公子哥。 她和辞承快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便低下了头。 “对,我就是刘芳,你就是辞老爷了吧。”刘芳讪讪一笑,跟在身后的秦悦从进来那一刻起便一副乖乖女的形象,她看到辞家人只是礼貌一笑。 这是辞谨寒第一次见秦家的人,他大概明白辞承身上令人讨厌的气息是哪里来的了。 “都坐吧。”听到辞尹游说话,众人这才落座。 “从现在开始,我要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包括你是如何领养辞承,又是从谁人那里领养的。”辞尹游的眼神扫过洛芸平淡的面容,“期间但凡你有一句假话,我的法律团队会将你们告的这辈子都再没有翻身的可能。” 听到这话,刘芳的身体一颤。她的眼神开始不自觉瞥向洛芸。 “我会收养辞承,是因为一次拜佛。大概十几年前,悦儿还小,但是几乎月月生病,于是我便去梵灵寺烧香还愿,也是在离开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长相俊秀的小和尚,他告诉我想要我的女儿日后平安无事需得领养一个孩童替她承受那些灾厄。” 听到这里,洛芸暗暗松了一口气。刘芳在按照她交代的剧本讲述。只要将这一切甩在蓝明身上就好了,他是大师,自然会有办法解决,而她依旧是辞家的夫人,没有人可以撼动她的地位。这些人,她也绝不会再给他们第二次捡到辞尹游的机会。 而辞承,她能将他送出去一次,就能将他送出去第二次。谁都不能威胁到她和寒儿的地位。 “那个和尚叫什么?”辞尹游沉声问道。 “似乎——”刘芳像是在努力回想当年,“具体叫什么我当时并没有问,但我记得他的领口处好像绣着一个‘明’字。” 辞尹游的手微微握拳,除了蓝明以外,他想不到还有谁了。 “之后呢?他叫你领养你便领养了吗?”辞尹游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他看秦家的条件并不足以她再领养一个孩子。 刘芳停顿了一会后又继续说道:“我一开始也是婉拒了他的好意,毕竟我哪里有闲钱养别人的孩子,我家里那位也不会同意。可是那和尚竟然说这孩子以后的生活费都由他来提供,只要我同意,他立马就可以先打一部分钱。” “那和尚可曾和你说过原因?”辞尹游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蓝明要这么做。 “我一开始寻思着可能是这个和尚和哪个女人生下的,但不能坏了规矩才送出来让我养。可是后来有一次我再去寺庙里的时候,刚好偷听到了他和一个女人的谈话。” “‘你恨的就是我恨的,我会替你铲平所有的障碍。’他当时就是这么说的。”刘芳一字一句地重复道。 洛芸突然慌了,她朝着刘芳挤了挤眼。怎么回事?她们说好的剧本不是这样的,谁允许她擅自加话的。 “那个女人是谁?”辞尹游突然拔高了声音,事已至此,就算是他曾敬仰的大师,他也不会就此放过他。 当初说好了的,只有辞承在外洗清身上的业障,才不会影响到辞家的气运。可是现如今蓝明竟然和其他人勾结,这是要针对他辞家吗? 刘芳冲着洛芸不着痕迹地一笑,二十万的活她已经干完了,接下来的有人给的更多。 “没有看清,但是听声音是个年轻人。”刘芳看到洛芸的脸色变得煞白,她在内心冷笑一声。不过就是一个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四处勾搭别人的浪□□人罢了,还敢对着她颐指气使、趾高气昂的。 时银对这些并不在意,他只是坐在沙发上玩弄着手边的花草,而辞承,这每一步的发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听戏一般地仰躺在沙发上,见证着这些人的命运,时不时地还闲出手来绕到时银的身后,勾缠住他的手指把玩。 秦悦看着辞承,她承认他现在不一样了。所有人走到这一步,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她们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第58章 就在这时——有一个匿名用户给辞尹游发了一条视频,辞尹游顺手点开,看着视频中熟悉的地点和环境,他点开了视频。 辞谨寒就坐在他的旁边,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知道,今天是他们败下阵了。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们会败得有多彻底。 第031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31】 视频声音外放的瞬间, 洛芸便按捺不住起身的心,她死死地咬着下唇,黝黑的瞳孔中满是恐惧。 不、怎么可能?蓝明不是说已经处理掉了吗? “别急啊, 看完再走, 你是有什么急事吗?”辞承伸手按住了洛芸的肩膀,让她重新坐回在了沙发上。 洛芸强忍着肩上的疼痛, 绝望地看向辞尹游哭诉道:“这不是真的,尹游, 你要相信我。” “放开她。”辞谨寒站起了身,他攥住了辞承的手腕, 三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钳制。 “我是可以放开她,但是你觉得辞家会放过她吗?陷害嫡长子加与外人私通, 真是精彩,你说是不是啊辞谨寒, 哦不——现在或许该改口了, 蓝谨寒。” 辞谨寒手面上的青筋暴起, 但他依旧没有放手。他是在维护洛芸吗?不——他是在维护自己仅剩不多的尊严。 辞尹游还是没能将视频完整看完, 他“啪嗒”一声把手机摔在了桌子上, 在场众人默契般地没有发出声音。 刘芳没有想到洛芸做事会这么疯狂, 竟然连孩子都不是辞尹游的。有钱人家的生活当真是精彩。不过这么说来,辞承就是辞家唯一的儿子了,秦悦这孩子似乎对他有些想法,如果她能撮合他俩在一起的话…… 辞尹游还没有从刚刚的视频中缓过来,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竟然和他推崇的大师苟且, 两人交颈相语, 画面诡异的甚至让辞尹游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尹游,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是他——是他强迫我的。我如果不那样做的话,他就会去把辞承的事曝光。”眼下,为了圆上这个谎言,她只能认下陷害辞承的罪行。 可是辞尹游愤怒的神情还是将她吓了一跳。自他们结婚以来,洛芸从未见过辞尹游盛怒的模样,这是不是说明他还是在乎她的?此刻,洛芸心中竟然有了一丝扭曲的快感。 “我问你,寒儿,他是我的孩子吗?”辞尹游嫌弃地甩开了洛芸的手,怒火涌上了心头。 洛芸的心跳滞停了一秒,她不敢看向这两个男人的脸,两个她这一生最爱的男人。 辞尹游知道答案了。 他当成宝一样养育了十七年的儿子竟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他的亲生儿子被他送出去受了十八年的苦。 这就是叶珂给他的惩罚吧,惩罚他如此对待他们的骨肉。 辞尹游再睁眼时已经恢复了平静,“我会找人拟好离婚协议,我给你两天时间,带着寒——带着你的儿子离开这里。除了你个人的东西之外,辞家的东西你一个也不要想。”他还是仁慈了些,要知道洛芸个人名下他置办的财产也并不少。 “辞尹游,你没有心。”洛芸低声笑了出来,“你但凡有那么一点爱我,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哪里会没有想过这些年和辞尹游再生一个孩子,但是辞尹游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寒儿出生后,辞尹游便觉得完成了家族的任务,拒绝再和她有第二个孩子。就连两人的房事都像是例行公事一般。 “你的心里永远只有那个死掉的臭婊子,她死了她的后代还要来继续恶心我。”如果辞承不是叶珂的儿子,她根本不用像现在这样的处心积虑。可是只要他一天是叶珂的儿子,他的寒儿便永远比不上他。她已经输给了叶珂,她不想辞谨寒也输。 原本和辞尹游拥有婚约的人是她啊,可是叶珂的出现把辞尹游从她身边抢走了,那个做事一板一眼,以家族荣誉为重的辞尹游竟然真的为了她毁了婚约。 “你再说半句有关叶珂的不是,不要怪我不念旧情。”辞尹游冷眼望向洛芸,对她脆弱的要凋零的模样没有丝毫怜悯。 辞承在一旁看着这出好戏,内心却没有什么波动。对他来说,站在他身边地从始至终都只有他自己而已。对于别人如何,怎么想他,他完全不会在意,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一点他像极了他的父亲。 就算是时银,他也摸懂了大概。他看向辞谨寒,少年的意气与矜傲此刻就像是枯萎了一样。他安静地垂着眸,漆黑的睫羽压在眼上,像是一只淋了雨的小狗。 辞——时银突然想起来他还不能和辞谨寒说话,他之前是为了通过辞谨寒将辞承带进辞家,可是现在辞承回来了,他却要走了。 时银不明白人类之间的弯弯绕绕,就不能他们两个都留下来吗? “你在可怜他吗?”辞承凑到时银耳边对着他低语道,这里的人各有各的心思,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他们身上,辞承顺势含住了时银的耳垂,“你再看的话我就在这里当众惩罚你,如何?” 不如何……时银收回了视线,狠狠地瞪了辞承一眼,这个卑鄙的人类现在威胁起自己来已经得心应手了。 辞谨寒的可怜显然只是装给时银看的。他确实没有想过洛芸这个愚蠢的女人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来,但这对于她来说确实可以算得上是个创举了。 “寒儿,我——” “不要喊我。”辞谨寒头都没有转地回答道,他有权利选择不去原谅这个做错事的女人。 第59章 洛芸的心揪作了一团,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将她的心扎的没有一处完好。 都是刘芳,如果不是她改口的话——不对!不是她,让自己如此难堪、进退两难的另有其人。 “假辞承”为什么会提前回到辞家,是谁告诉他的?他又怎么敢来威胁自己?是谁向辞尹游透露了消息?为什么刘芳会出尔反尔? 是谁?究竟是谁?! “呵。”辞承的笑不轻不重地砸在了每个人的心间上,对于每个人来说,这都像是一道锁命的枷锁,因为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上一世辞承的死亡,没有一个人可以逃掉。 洛芸突然明白了,她狰狞着双眼射向辞承:是他! 可惜她明白的太迟了,辞谨寒瞥了一眼这个幡然醒悟的女人。她本可以笑到最后,可是怪她太蠢,竟然还会相信男人,如果从一开始就把蓝明杀掉,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秦悦和刘芳混在其中竟然得知了辞家这样不堪的辛密。秦悦也是没有想到,她原先只想破罐子破摔向辞尹游揭露,没想到扯出了这些破事来。 一想到辞承是这个辞家唯一的孩子,秦悦悸动的心又渐渐复苏了。 换作是这个辞承的话,她不是不能放低身份乞求他的原谅。 然而刘芳现在心里想的,只有怎么从中谋取利益。人是贪婪的,她收了洛芸的一份钱,辞承的一份钱,现下还应该有辞尹游的一份。 她早该如此的,这些年她仰仗着洛芸的赏赐过活,给多少拿多少就像是主人家饲养的家犬,不——连家犬都说不上,只能算是野狗。 “辞老爷,您看,您要我说的我也都说了。辞承这些年我们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您是不是……”刘芳搓了搓手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功劳?苦劳?你对承儿做了些什么,我想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你不但不向他赎罪,还妄想和我讨要好处?”辞尹游冷哧一声,他从指缝间漏下的财产就足以这些人生活几辈子了,可是他愿不愿意施舍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秦悦不满地看了刘芳一眼,她知道这个人很俗,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不会挑时候。她好不容易才在辞尹游这里建立了一点点好感和同情,别就让她毁了。 “妈,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刘芳推搡了秦悦一把,秦悦难堪地站在一旁,脸蛋憋得通红。 “辞老爷,您也知道的,像我们这种老百姓养一个孩子就够吃力了,再怎么说,我也是把辞承拉扯长大了,如果没有我,他早就饿死在哪个荒郊野外了,怎么可能还有和您团聚的机会。你可以说我对他不好,但我也没有亏待他吧?我也不要多,拿到了我立马就走,今天的事我也全当没有听过。” “你要多少?”辞尹游抬眼看向刘芳,他并不讨厌贪婪的人,毕竟在商场上他见识过太多太多,人不贪婪的话就没有办法站在高处。 可是毫无价值还自不量力满眼贪婪的人,恰恰是他最讨厌的那类人。 刘芳朝着辞尹游比了一个“2”。 两百万,口气倒是不小。不过给了她,她有没有机会用就是另外的事了。 “好。”辞尹游干脆利落地答应了,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支票,写下两百万后交给了刘芳。 他虽然这些年不太管一些地下产业了,但是找人给他们一些“两百万的教训”,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刘芳见辞尹游没有丝毫犹豫,心中直懊悔:她应该再要多一点的。这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 “走,我们回家。”刘芳心情愉悦地拍了拍秦悦的后背,然后和辞尹游道了别。 现在这便只剩下了辞家的家事了。 对于辞尹游来说,辞谨寒是他前十八年的骄傲,对他优秀的儿子和继承人。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只会是他耻辱的标签。 “要怪就怪你的母亲,以后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来找我。” “多谢、辞叔叔。”辞谨寒很快改了口,听得辞尹游诧异地望了他一眼。 这个家里以前不存在“父慈子孝”这种东西,以后也不会存在,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就算是辞承又如何?有血脉又如何?说白了辞尹游的心里只有他自己,或许他曾经真的爱过叶珂,但他以后不会爱任何人。 辞承看累了,他拉着时银的手便离开了,连声招呼都没有打。 事到如今已经不需要再伪装了,自作孽,不可活,谁都也逃不掉。 ** 刘芳一路上拉着秦悦,兴奋的就没有闭过嘴。这可是二百二十万啊!她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秦越虽然还在为刚刚刘芳不给她面子的事而生气,但是一下子变得这么有钱,也让她开始激动了起来。 这些都会是她的,就当是弥补她前段时间受到的不公。等她有钱了,那些曾经嘲笑、欺辱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悦儿,记得这所以千万不能告诉你爸爸,知道吗?”刘芳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谨慎地交代着。 那个天杀的,要是让他知道了,这钱指不定会到谁的口袋里,她一定要想办法离开他。 秦悦也不傻,她当然知道,于是她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不能告诉我什么?”两人的脖子被人从身后哈了一口热气,酒臭味随即飘进了鼻腔中,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刘芳和秦悦的身体僵住了。 第60章 秦大丰。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没什么,你听错了吧。”刘芳努力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秦悦也在一旁点头配合着。 “是吗?嗝——”秦大丰将手中的酒瓶扔在地上,锋利的碎片在几人脚下四溅着,“那这个又是什么?” 刘芳的心一沉,在她口袋里的支票不知何时跑到了秦大风的手上,“你还给我!”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抢,却被秦大丰一把推倒在地。 “好啊你们,什么都瞒着我,看来你们是不想要这个家了是吗?” “还有你——”秦大丰突然指着秦悦说道:“我对你不差吧,但是你竟然帮着你妈瞒着我?你还当我是你老子吗?” “啪”的一声,秦大丰的巴掌落在了秦悦的脸上,“一个老贱人,一个小贱人,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秦悦坐在地上捂着脸无助地哭,而刘芳被秦大丰这么一堆刚好倒在了玻璃碎片上,碎片扎进了她的大腿里。 妻子女儿的啼哭声没有一点落在了秦大丰的心里,酒液和赌博已经将他的人性彻底剥离了。 两百万,两百万啊!秦大丰拿着支票的手微微颤抖,要不是那条匿名短信,他怎么会知道有这等好事。 还好他来了。果然,连老天都在保佑他,这次他一定要连本带利地赢回来! 第032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32】 辞谨寒消失了。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的话, 或许这在辞家还能掀起一点小风浪,可是现如今,除了洛芸以外, 不会有人在意他去了哪。 “寒儿......”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 洛芸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她知道辞瑾寒是在怪她,可是连哪怕一面都不想见她吗? 昨晚过后, 辞承还没有和辞尹游说过话。即便两人在血缘上有着无法逃脱的关系,可是辞承从未将他看作是自己的父亲。 他不过是自己下一个要惩罚的对象罢了。 “你在想什么?”辞承从身后搂住时银, 顺着他的视线朝前望去,辞承看见了辞瑾寒的房间, 他眼神闪烁,对于时银的心思了如指掌。 时银确实是在想辞瑾寒。明明昨晚他给辞瑾寒递了一张纸条, 看过内容之后对方也点了点头。说好了晚上偷偷见一面的,为什么他会不告而别呢? “他去哪了?”时银扭头问向辞承。 之前他还可以隐隐约约感觉到那半块神核的存在, 可是最近那种感觉来得越来越模糊了。等到他彻底感应不到的那天, 或许那半块神核就要和辞瑾寒融为一体了。 那个时候想要收回神核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你是在问我吗?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辞承看着时银天真的模样有些好笑。问谁不好, 偏偏问他。 “这对我很重要, 如果你知道的话可以告诉我吗?”时银还没有意识到, “辞瑾寒”在辞承面前已然成为了一个禁词, 尤其还是从他的嘴中说出来。 “或许你可以求我,我心情好的话或许会告诉你。”辞承吻了吻时银的脖子,暧昧的眼神从他的喉结盯到了他的唇角。 求他?怎么求?不过可以让他心情好的办法,时银或许知道。 时银踮起脚尖,努力将脸向后转去, 然后他生涩地亲在了辞承的嘴角上。 他们每每亲吻的时候, 辞承的心跳总是会很快,脸上挂着魇足的笑容, 那应该就代表着心情好吧。 辞承的瞳孔骤然缩了一下,唇上的柔软一触即分,“始作俑者”却单纯地望着他,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这样有心情好一些吗?” “扑通”“扑通”辞承的心跳有些快,他原以为他已经不会再被时银挑起情绪了,是他小瞧他了。 “只是好了一点点,但还不够。”辞承勾起嘴角坏笑着。 回忆着辞承平日里的做法,时银似乎悟到了什么。他转过身,只见他舔了舔嘴角,埋头先是在辞承的喉结上咬了一口,可惜力道控制失败,一枚明晃晃的大牙印在那喉结上格外的显眼。 “张嘴。”时银学着辞承的语气命令道,他仰头,尖锐的牙齿在辞承的唇瓣上厮磨着。 辞承好整以暇地靠在墙上,然后敛眸看着时银笨拙地取悦着他。 小狗一样湿漉漉的吻潮湿又甜美,两人牙齿的磕绊声和唇舌相缠的“啧啧”声在空旷的过道上显得尤其明显。 没错,他们并没有在房间。 送餐的仆从刚爬上楼梯,远远地便看见了那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她原以为是辞承和家里的年轻佣人,毕竟他算得上是家里的半个主人,想做什么都是被允许的。 可是——当她看清了辞承怀里的人是谁时,她愣在原地瞪大了双眼。 那人竟然是时银!两个男人正在她面前接吻! 辞承警告的视线扫了过来,凌冽的眼神看的仆人腿脚一软。他的手只轻轻地搭在时银的腰间,眼神肆意地飘散着。 难得这只神明会主动,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来打扰他们。 歪着头,辞承眼神中一句无声的“滚”吓得仆从连忙原路返回。 时银睁开了眼,他在观察辞承的表情。他似乎心情真的还不错,眼尾懒懒地耷拉着,胸腔中传来了好听的声息。 突然,时银感受到了身后传来了一个令他无法忽视的视线,灼烈的像是要将他点燃。 两人唇瓣刚分离了约莫一寸,辞承便按着时银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第61章 既然想看的话,那就让他看得再清楚些吧。 他将舌尖灵巧地探入时银的口中,两抹舌尖缠绕在一起,就好像是在口腔里共舞。时银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他已经跟不上辞承的节奏了。 他原以为自己学的很像,做的很好。可是原主的亲身示范让时银感受到了差距。 这个人类,不管做什么都这么强制霸道吗? 辞尹游就站在两人身后,静静地看着他们。当下,他已经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来了。 他的一个儿子不是他亲生的,另一个儿子当着他的面和另一个男人接吻。 “你们在做什么?”辞尹游的声音微微发着颤,接二连三的事变甚至让他的心脏处隐隐作痛。 听到声音,时银这才反应过来,身后果然有人。他想要抽离,辞承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要专心亲完我才会心情好。”辞承丝毫不避讳辞尹游的存在,直到亲的心满意足了,他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个吻。 “我们在做什么,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辞承说话间还不忘擦去了时银嘴角的水渍。 “疯子——你们两个疯子!我辞尹游这一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辞尹游指着辞承,嘴唇蠕动,心口就像是有一块石头在堵着一样,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你以为走了两个恶人,留下的就一定会是个好人了吗?如你所见,我喜欢男人,你辞家的血脉将会在我这里彻底断掉,或许你现在去找回辞瑾寒还来得及。” 时银看着辞尹游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他好心地开口安慰道:“不要总是生气,对身体不好。”他并不明白辞尹游生气的根源就是他,这个举动反倒是火上浇油。 辞承低笑一声,有时候真不知道时银是真傻还是装傻,呆呆的倒是有几分可爱怜人。 “扑通”一声,辞尹游捂着心口倒在了地上,他面色惨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口中不知是在念叨着什么。 辞承却并不关心,他搂着时银走进了房间里。 “他是你的父亲,这样没事吗?” “他不是我父亲,我没有父亲。而且想救他的人有很多,你不用担心。”辞承冷眼看着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辞尹游。 一切因他而起,也该由他结束。 这些人存在一日,他心中复仇的火焰便会一日不熄。 很快,辞家便被救护车的鸣笛声包围了。数十人面色紧张地前后护送着辞尹游,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却坐在楼顶的窗户边欣赏着这一出闹剧。 “你现在心情有好些吗?” “嗯,我现在心情还不错。” “那你可以告诉我辞瑾寒在哪里了吗?”时银眼神一亮,他坐在辞瑾寒的腿上,将他的脸掰了过来。 “当然可以。”辞承摸着时银的脊背,眼神漫不经心地看向时银满怀期待的样子,“可是我不知道的话,要怎么告诉你呢?” 被骗了!时银眼神一下子暗了下去,他麻溜地从辞承身上爬了下去,然后一个人闷闷地坐到了床上。 “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就算是晚上带你吃你念了很久的甜食宴,你也不想和我说话吗?”辞承看着时银的背影,笑得温柔。 “那、那就吃完之后再说。”时银小声地咽了一下口水,原则再一次崩塌。 真是一只愚蠢又好骗的小鸟。不过,这么好哄的话,会让他想要一直哄下去的,这样可不行。 辞承的目光变得幽深而又沉重,他精心打造的神明囚笼,似乎现在被困在里面无法动弹的人是他。 ** “呦,秦大哥,今天兴致很高啊。”小玉照常接待了秦大丰。 秦大丰自从有了那两百万之后,走路的时候眼睛都恨不得仰到天上去,“嗯,我来玩两把。” 小玉知道,这人一旦来了,可就不是一把两把这么简单了,她叫来了她男友大壮。 两人只是眼神接触便知道了对方心中所想:看来秦大丰这是又有钱了,他们又能捞一笔了。 “今天要换一桌玩吗?”大壮坐到秦大丰身旁,为他点了一支烟。 “不差钱,随意。”秦大丰得意地拍了拍鼓囊的口袋说道。 “哎呀,那个人又输了啊。我今晚在这就没看见他赢过。估计也是个人傻钱多的小子,输了这么多把还在玩。” 身后那桌不知在讨论什么,秦大丰只言片语地听了两句,大壮心领神会,他凑到秦大丰跟前说道:“要不,试两局?”放长线钓大鱼,这可是个摇钱树,得给他些甜头才行。 “哼,到时候可不要说我欺负小孩。”秦大丰当然乐意和这种人玩,心里的小九九早已经盘算的一清二楚了。 坐到那人对面,秦大丰扔下了一堆筹码,他看着眼前这人脸上带着黑色面罩,面上讥讽一笑:这是输的都没有脸见人了吗? “玩吗?”秦大丰敲了敲桌子。 “可以。”那人声音有些沙哑,听音色应该是个年轻人。 前几局异常顺利,秦大丰几乎没有怎么动脑子,身前的筹码便多了许多。 啧,早知道这人这么菜,他应该早点来的。 “没事,下一局我可以稍微让让你,人嘛,总有点背的时候,说不定下一局你就连本带利赢回来了。”秦大丰看那人也开始急了,赶忙安慰道,这样的冤大头可不能就这样走了。 第62章 “再来!”那人咬牙无切齿道,输的人永远会将所有的希望压在下一把,“我就不信我下一局还输!” 见鱼儿上钩,秦大丰摸了摸鼻子。 这一局秦大丰确实是放了水,想着给他点希望。可是他没有想到就算这样,他还是输了个一败涂地。 “再来!” “再来!” ...... “再来!” 眼见着面前的筹码越来越多,秦大丰就好像一脚踩上了云端,心里痒痒的。他随手从桌上抓了一把筹码扔在了地上,围在四周的人蜂拥一般聚了上去,仅仅几秒钟便抢完了。 “怎么,还要玩吗,小兄弟?”秦大丰觉得他的手感要来了,今晚在这里他可以赢过任何人。 “玩!”面具中露出的那双几乎要杀红的眼睛疯执又可怕,“最后一把,我压上我身上所有的筹码,三百万,你敢不敢跟!” 三百万?秦大丰喉结滚动着,眼神中迸发着贪婪的精光,只要这一把他就能赢下三百万! 可是——他现在身上的钱加在一起都没有三百万,万一输了...... “上啊!怕他干什么?虚张声势罢了,你要是不敢就下来,让我来,我就是借也要接住这泼天的富贵。”周围起哄的声音也开始大了起来,秦大丰对面那人从开始到现在一句都没有赢过,下一局会赢的几率也几乎为0。 秦大丰两颊的汗水止不住地淌下,或许是因为兴奋又或许是因为未知的害怕。 只要赢下这一局他就可以收手了,五百万啊,够他在任何一个城市生活一辈子了。 一局,最后一局他就收手。 “这里还差一百万。”大壮上前清点了秦大丰面前的筹码,挑眉等待他的回答。 “再借我一百万,这局之后我就还上。”秦大丰已经笃定这三百万是他的了。 最后一局。 众人出奇的安静,场上只剩下了掷色子的声音。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秦大丰掀开了骰盅,在看到那个点数的时候嘴角扬起了胜利的笑容。 是他赢了。 “对局结束,秦大丰你输了。”大壮对他的称呼已经变了,而秦大丰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以为是他赢了。 “你说什么?”秦大丰兀的反应了过来,“你说谁输了?” 对面那人起身,身上再无之前的焦躁和疯狂,“没想到我只需要赢一局就好了,待会将筹码送到我的房间。”他对着大壮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秦大丰还没有接受现实,他猛地扑上前看了眼那人的点数,“怎么可能?”他瞪大了双眼,怎么会这么巧...... 房间内,只见那人躺在沙发上,好看的手指覆在面罩上,然后将它轻轻揭了下来。 “怎么才回来,我的甜食宴呢?”床上起来一人,有些埋怨地朝着他走来。 “待会就让人送进来了,再等一会呢。”辞承顺势搂住时银的腰将他抱到了腿上,“明天还想吃什么,嗯?” “自助吧。”时银揉了揉眼睛说道。自助又便宜还可以一直吃,是他见过最人性化的东西了。 “好。”辞承吻了吻时银的眉心,“都依你。” 第033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33】 辞尹游住进了医院之后, 辞家便彻底只剩下了辞承一人,他顺势将小黑一起接了过来,随行的还有时银的那块丑石头。 时银像个宝一样的把石头揣在怀里, 好久没有看见它了, 不如说是他差点就忘了自己还捡了一块石头回来。 看着时银抱着那块石头的亲昵模样,辞承心中有些不快。可是那只是一块石头而已, 他在心里反复安慰自己。 “你看着小黑,我先去处理一些事。”辞承看了时银一眼, 他在辞家四处都装上了监控,倒是不担心时银会跑掉。 辞尹游住进了医院, 确诊是遗传性心脏病,只等医院这边下达通知, 后续可能还要到国外接受治疗。没能等到他亲手惩治,老天就先一步看不下去了。 虽然无可奈何, 但目前辞家只剩下辞承一人, 所以辞尹游将一些公司上的事交给了辞承, 他的秘书洛易阳会继续辅助辞承。 洛易阳是公司里出了名的沉默寡言和办事利落, 所以一直深受辞尹游的器重。他看向自己的新领导, 模样和辞尹游说不上相像, 但是气质却如出一辙:凌冽干脆,不好相处。 “小辞总,这是辞总交代我给您的一些资料,他说前期您可以以学习为主,慢慢适应了再去公司任职。” 辞承没有接话, 只是默默接过了资料。 为了掌握辞家的一举一动, 辞承对于辞家企业的了解可能要比这份资料来得还要更详细。他只是大致翻阅了一遍便将资料搁置在了一旁。 “不要给我看这些没用的东西浪费时间。”辞承靠在椅背上抬起头,一副了然的模样。 洛易阳大概摸清了辞承的性格, 他没有多嘴,而是听话地照着辞承说的做。 他原本以为自己要辅助的人是什么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现在看来虽然脾性差了些,但总比前者好。 辞家的一些事顺着某些渠道或多或少地传了点出去,其中真假难辨。不过洛易阳自从进辞家以来还没有看见过辞瑾寒,由此可见,传闻或许并不都是假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该关心的事,做好本职工作,让这位小辞总可以早日独立接管公司的事务,才是他需要做的。 第63章 ** “时银。”小黑示意时银将房门反锁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它躺在时银的床上,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小黑第一次听见一块石头说话,它吓了一跳,随即开始好奇地围绕着石头打转。 “哼——哼” “你走开,好吵啊。”石头跳起来踢了小黑一脚,它忍这家伙很久了。和小黑独处的那几天了,它没有一天不舔它。 “石头,不许欺负小黑。”时银将石头举起来,制止了它的恶行。 “好吧,我知道错了。”石头没有想到时银会更维护小黑,一时之间有些蔫巴。 “对了——”它终于想起正事了,“你是不是要找那个叫辞瑾寒的人类?” “你知道他在哪?”时银将石头拿到眼前,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它。石头鬼使神差地凑了上去,在他脸颊边轻碰了一下。 时银感受到那坚硬的触感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他以为是它想要凑近了说,只有石头知道,那是自己的嘴。 “他就在这里,在辞家。”看着时银不解的神色,石头慢慢回忆起它在车上听到的谈话内容。 “他醒了吗?”辞承一边开着车,一边不知在和谁打着电话。 石头听不见电话那头人的声音,它刚好闲着无聊,便听了几句。 “看好他,不要让他离开那个房间,尤其是不要让时银靠近那个房间。” 石头不知道那个人具体指的是谁,但是从辞承的话里可以推断出,那人十有八九便是辞瑾寒。 “你这么说的话,有可能。但是辞承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时银以为辞承会想要辞瑾寒离开这里。 不过不管理由是什么,时银现在只想找到辞瑾寒,拿回属于他的神核。 小黑听不懂他们在讨论什么,只是静静地趴在时银脚边,任由时银抚摸着它的脑袋,困意渐渐涌上心头。 ...... “你是谁?”辞瑾寒靠在墙角,手脚皆被绳索束缚住,眼睛也被人用黑布蒙了起来。但他能够听见身前的脚步声,脚步一轻一重,应该是个跛子。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不该得罪的人?”辞瑾寒轻笑,“你说的那人是辞承吗?” 来人没有回答,他将饭菜扔在了辞瑾寒的面前,然后盘腿坐在地上,吃起了他自己的那份。 “我没有手,你要我怎么吃?” “哼,趴在地上吃。”他不怀好意地讥讽道。 辞承只交代他看好辞瑾寒,不要让他跑了,可没有说要一日三餐都按时看着他吃。 不过话说回来,这辞家的伙食可真好,比他妈的五星级酒店的标准还高。 辞瑾寒的头倚靠在墙上,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抚摸着凹凸不平的墙面,他心下了然地勾了勾唇角。 “至少也应该换一个地方吧,把我关在自己的家里算是怎么回事?未免过于嚣张了些。” 阿仔扒着饭的手一顿,他伸出手在辞瑾寒眼前晃了晃,确定他是真的看不见,“你怎么知道?”说完他便后悔了,万一辞瑾寒只是在试探他,他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果然——虽然辞瑾寒是有试探的成分在,但心里也是有了八成的把握。 “我母亲有一段时间对历史很感兴趣,于是她便找人从世界各地运来了化石镶嵌在了墙上,我想这附近有这样奇特爱好的人应该不多。” 阿仔摘下了他的眼罩,事到如今再蒙着他的眼睛已经没有用了。 这辞家没有一个正常人。 “你知道我是谁吗?”阿仔站在辞瑾寒面前,他指了指自己瘸掉的左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辞瑾寒的记性向来很好,他并不认识眼前的人。 “你不认识是吗?也对,你堂堂辞家前少爷,怎么会认识一个打手。我就是你之前派去打断辞承一条腿的人啊。”阿仔伸手在辞瑾寒的脸侧拍了拍,这个举动让辞瑾寒神色一变。 “你想死吗?”骇人的眼神让阿仔心中一颤,他佯装镇定地继续说道:“所以你有今天也是罪有应得。” 辞瑾寒想起来了,他确实找人做过这么一件事,但是辞承的腿还好好的,并没有像他要求的那样,“所以你没有完成我交代的任务,就拿自己的腿来谢罪了吗?”辞瑾寒出言嘲讽道。 他当然知道阿仔的腿是怎么回事,辞承是个睚眦必报的狼崽子,别人对他做的他都要百倍千倍地奉还回去。 只是,废了他的腿竟然还找他来看着自己,辞承未免太不把人当人看了。 阿仔继续吃起了他的午饭,辞瑾寒则是闭目养神。既然知道了是在自己的家里,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他相信,时银会来找他,这是他们约好的。 很快就到了晚上,阿仔照例要出去拿他的晚饭。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一阵怪响,以为只是听错了便没有放在心上,哪知他刚转身颈后就被人重重一击。 “嘶——我好像打重了点。” “没事没事,应该死不了,我们进去吧。” 一人抱着一猪和一石头窃窃私语着,辞瑾寒睁眼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辞瑾寒的眼里只有时银,两人靠近的瞬间心跳的频率竟然神奇般地吻合了。 “嘘——辞承不知道我来了,他不让我和你说话,你小声一点。”时银绕到辞瑾寒身后想要替他解开绳索,可是绳结打的很死,他解了半天都没有解开。 第64章 “要不,你先喂我把饭吃了吧,我有些饿了。”辞瑾寒低着头,被束缚的双手悄悄靠在时银的身上。 “也好。”时银想了想,他们来的路上没有看到有其他人,应该不会被发现。 时银端起碗,夹了一块肉递到辞瑾寒的嘴边,他自己却看着那块肉咽了口水。 辞瑾寒微微一笑,他张嘴咬了一半,咀嚼咽下之后却眉头微皱。 “怎么了?”时银问道。 “好甜。”辞瑾寒委屈地回答着。 “你不喜欢甜的吗?”时银有些诧异,竟然有人类不喜欢吃甜的? “嗯,要不你尝尝看?” 说罢,时银便将那半块肉含在了嘴里,“很好吃啊。”他含糊不清地说道。 “是吗?”辞瑾寒眼皮轻掀,“那这样的话,就你先尝,遇到不甜的再给我吃好吗?” 石头在一旁听的一阵恶寒,又是一个诡计多端的可恶人类,它往小黑身边挪了挪,它现在觉得小黑看起来都比这些男人要顺眼的多。 于是时银便每样都尝了半口之后,确认不甜再喂给辞瑾寒,两人就着一个碗一双筷子吃完了所有。 “时银,你嘴上有脏东西。” “哪里?”时银伸手摸了摸。 “你靠近点我告诉你。” 时银果真靠的近了些,然而下一秒,辞瑾寒的身体便倾倒了过来,他张嘴含住了时银的唇瓣,一点一点将上面舔舐干净。 这是他第一次品尝到神明的味道,滋味好到难以言喻,他开始嫉妒辞承了。 “现在,就干净了。”辞瑾寒离开时银的嘴,他的表情再正经不过,让人就要以为他刚刚不是在偷吻时银,而是真的在替他擦拭嘴巴。 末了,辞瑾寒挑衅地望了一眼头顶的摄像头,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他知道,他在看着的。 第034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34】 洛易阳察觉到房间内的气氛变了。不知何时, 辞承已经放下了资料,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作为辅助者, 洛易阳本想要提醒辞承专心学习, 但注意到他眸中的暴戾神色,他还是乖乖地保持安静。 “哈。”辞承胸腔之中发出一声嗤笑, 鼠标被他捏的吱呀作响,他的眼中清晰倒映着那两人拥吻的画面。 他怎么不记得辞家的饭“难吃”到需要有人亲手喂下才能吃进去的程度。在他面前, 一言一行都矜贵的像是一个小王子,到了别人面前, 竟然也可以充当一个“照顾者”的身份吗? 辞承的心冷的可怕。 他看着时银主动靠近,辞瑾寒眼带笑意地吻了上去, 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时银却只是乖乖的一动不动。 想象是想象, 现如今亲眼看到这个场面, 辞承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淋下, 简直是可笑滑稽。 辞瑾寒像是有感应一般抬头看了一眼监控, 刚好和辞承对视上了, 他那得意炫耀的眼神好像在说:看吧, 他是我的。 “抓住他,我不管你叫上多少人,如果让他跑了,你明天就不必来这里了。” 洛易阳看到辞承那骇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门便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他走到桌前, 看着监控画面中一个少年的脸被杂乱地框了出来。 ...... “时银,你去前面的抽屉里看看有没有剪刀一类的东西,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辞瑾寒依依不舍地从时银身上起来,这才想起了正事。 时银按照辞瑾寒说的地方,果然找到了一把剪刀,“有的。” “嗯。”辞瑾寒点点头,毕竟这里是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家,哪里有什么,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 辞瑾寒恢复了自由身,他牵着时银的手往外走去。时银的怀里还固执地抱着那块石头,小黑也想和他们一起走,但是它毕竟是辞承的。 时银犹豫了一下,半蹲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说道:“你留在这里陪辞承好吗?我会很快回来找你的。”他还需要辞承许愿,一定会回到这里的。 小黑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它摇了摇尾巴真的没有再追上去了,只是它的口中还衔着那块辞瑾寒用过的手帕。 没错,时银就是通过让小黑闻气味的方式这才找到的辞瑾寒。 时银被辞瑾寒拉着向前跑,他却回过头来望了一眼乖巧待在门口的小黑,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堵塞,很陌生的情绪,但莫名让他有些难过。 “上车。”辞瑾寒径直跑到了他的车上,现在辞家大门紧闭,可是辞瑾寒像是早已预料到了今天的场面,他提前备好了钥匙在车上。 或许是刚刚跑的有些急,两人的脑袋都有些昏沉,可是现在没有时间给他们休息。 随着引擎发动,车速直接拉满,辞瑾寒一脚油门,只听得“轰”的一声,耳边呼啸的风就好像是在啼哭。 车疾驶到门口的时候,大门刚好开了。辞瑾寒从后视镜中看到了至少数十辆车一起追了上来,其中有一辆黑色的超跑尤为显眼。 咬了咬牙,辞瑾寒急速转弯,车尾扬起了一片尘沙。 “小辞总,安全第一。” “闭嘴。”辞承无情呵斥,洛易阳只得默默抓紧了上方的扶手。 以洛易阳对辞承简单但并不透彻的了解,他以为至少他不是会轻易将情绪外泄的类型,可是现在他的暴怒和矛盾正源源不断地向外泄露着,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个男人又是谁? 第65章 将身体朝一旁挪了挪,他还不至于蠢到这个时候去碰这枚就要引爆的地雷。 辞承的眼神没有一刻离开过前面那辆车。两人拥吻的画面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辞承将油门踩到底。 一下,两下。 碰到了。辞承嘴角弯起一抹残忍的笑。 几人无暇关注其他,谁都没有注意到路上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往辞家走去。 “你还好吗?”辞瑾寒分心看了一眼坐在副驾的时银。 真是疯子。辞承竟然丝毫不顾时银的安危直接开车撞了过来。 “还、还好。”时银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其实不太好,脑袋比之前更晕了。 虽然很担心时银的情况,但是辞瑾寒不能停,因为只要他稍稍慢下来一点,辞承就会再撞上来。 这两辆车的价值可以抵得上一座豪宅,但是没有人在乎,他们报废式地在开着车。 “嗯——”时银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一倾,额头重重地砸在了车壁上。 整辆车失控地朝着斜坡冲下。 辞瑾寒踩着已经失控的刹车,神色阴沉。辞承是想让他们死。 而辞承早已疯怔了,他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只想要前面那辆车停下,停不下的话毁灭也好。 洛易阳从车窗爬出来,不知该说是辞承车技不错,还是这车的质量过硬,虽然车翻了,但是他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一些皮外的擦伤而已。 可是前面那辆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洛易阳一言不发地站在辞承身边,神色有些诧异。 他是要杀人吗?辞家的继承人是个疯子,这听上去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他们......” “你留在这里,让他们包围住这辆车,不要让里面的人跑走。” 说完,辞承便顺着滑坡下去了。 冲下滑坡的瞬间,辞瑾寒抱住了时银,想要用身体替他挡去一些伤害。石头在车内颠簸来颠簸去,然后直接顺着窗户滚到了车外。 “时银......” 该死,腿被卡住了,辞瑾寒皱眉想要将腿抽出来,钻心的疼痛让他没忍住哼出了声。 时银睁开眼,好一会瞳孔才聚焦,他转头望向身边的辞瑾寒:“你没事吧?” 说着,他踹开了车门,然后来到了另一侧,“别动,我救你出来。” 时银的力气很大,汽车在他手中就像是废铁一样,辞瑾寒很快就被他就出来了。 看着辞瑾寒受伤流血的左腿,时银不忍的皱起了眉,“你还好吗?你不能死,要坚持住。” 辞瑾寒被时银的这一句“你不能死”触碰到了内心。为什么?明明他自己受的伤更重,为什么要那么在意他?这样下去的话,他会无可救药的......爱上他的啊。 时银虚着眼,热忱的鲜血顺着睫毛向下滴落,他不适地闭上了眼。 好痛,原来他也受伤了。时银摸了一把脸,再看手上一片的红。 “辞承下来了,你先走,你不能死。”这是时银第二次说这话了。 “那你怎么办?”辞瑾寒看着辞承的身影越来越近,有些进退两难。他自己一个人走的话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我会去找你的,就像今天这样。”时银摸了摸辞瑾寒的脑袋以示安慰,他没有想到辞承身为一个人类,竟然真的会想要杀人——不,他甚至还想弑神。 偏偏第一个任务便是如此难解决的对象,时银有些头疼。不完成任务他就回不去,可是目前来看任务遥遥无期,这已经形成了一个闭环。 时银也想过,如果实话告诉辞承有关他神核的事,那么他会怎么样? 结合今天的事来看,要么他会让辞瑾寒死去,要么他会让自己再也见不到辞瑾寒,结局不会改变。 “走吧,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他的神核。 时银留了下来单独应对辞承,他其实现在不太敢看辞承的表情。 “你为什么不继续跑了?”辞承的语气有些平静,过于平静了。 时银抬头,望进了辞承深不见底的黝黑瞳孔中,就像是可怖的漩涡一般,将人拉入其中。 “我留下来的话,你会放他走吗? ” “你觉得呢?” “好吧。”时银叹了一口气,真是一点也不乖。 不知道是和辞瑾寒待在一起的原因,还是因为休息了一段时间,时银发现他体内的神力似乎恢复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 洛易阳带着那些人也赶到了,辞瑾寒因为腿受伤的缘故走得很慢,照这个趋势下去,他被抓住也是迟早的事。 没有办法了...... 时银闭上眼,周遭散发出了淡淡的金光,身后浮现出了羽翼的虚影,在那一瞬间,他又变回了那个神明。 除了辞承以外的人毫无预兆地昏倒在地,时银睁开眼,眸中鎏光四溢,“我只是让他们短暂昏迷了,你不用担心。” “那我呢?”辞承声音低沉,其中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你答应我不去追他的话,我就放开你。” 辞承冷笑一声,他尝试动了动身体,可是除了眼睛和嘴以外,他的四肢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毫无知觉。 “你知道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时银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见辞瑾寒走远了,时银终于也撑不住了,四肢和脑袋的晕眩感更严重了。 第66章 “你是不是开始觉得四肢无力头脑发昏了?”辞承慢慢走近,指尖只是轻轻一推,便将时银推倒在地,“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别人的东西不要随便乱碰,可你不但碰了,还吃了。” 他当然不会那么好心地单纯为辞瑾寒准备饭菜,他在饭菜里下了点东西,为的就是现在这样的效果。 “难受吗?”辞承用脚踢了踢时银,“难受也要自己走。” 辞承从车后拿出了一条绳索,然后将时银双手捆绑,“跟上。”他用力一拉,时银脚步一个踉跄。 他给洛易阳留了言,要他醒来之后去找辞瑾寒,辞瑾寒也吃了饭菜,应该不会走太远。 现在他心里的怒火还没有消逝,他还在想着要怎么惩罚时银。可就在他走到半路的时候,他的心在那一瞬间空了。 那是什么?不可能,它不可能会在这里。 辞承在心里听见了石头落地的声音。 第035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35】 “怎么——不往前走了?”时银一头撞在了辞承的背后, 他疑惑地抬起头,不明白他在干嘛。 “滚......”极轻的呢喃从辞承嘴边滑落。 “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辞承挡在时银面前,情绪有些奇怪。 “到底......怎么了?”时银往旁边走了几步, 神色还有些恍惚, 可是在看清地上东西的瞬间,他整个人僵在了现场。 “不要看。”辞承不知在和谁说话, 小心翼翼的。 突然——辞承转过身来,猩红的眼睛吓了时银一跳, 他一把掐住时银的脖子将他抵在了身后的树干上,“怎么敢, 你怎么敢?” 时银没有挣扎,他任由辞承掐着自己。 他还没有缓过神来, 身体上的痛苦让他更加清晰地认知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它、小——” “你不配叫它的名字。”辞承加重了手上的力气,他看着时银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可是他死水一般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你应该庆幸你是神明, 不然你已经在我手中死了很多回了。” “时银, 你除了是神明以外, 一无是处。” 时银听着辞承的话脑袋仿佛宕机了一样, 除了转动的眼珠表明此刻他还有意识之外, 他对于辞承的行为没有半点抵抗。 “我想......看看它。”时银痛苦地朝前方伸出手,脖间的钳制让他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他的眼睛无力地翻动着,意识就快要溃散。 辞承平静的面容上裂开了一条缝,“我说了——你还不配。”他掐着时银的脖子, 将他用力地砸在了树上。 时银头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全, 被辞承这么一折腾,伤口破裂, 更多的鲜血顺着额头淌了下来,可是他好像察觉不到疼痛一般,执拗地向前伸着手。 辞承像是处理一个坏掉的洋娃娃一般,将时银扔在了地上,然后他蹲下了身子,摸了摸地上属于小黑的——一部分。 它的嘴里还衔着时银给他的那块手帕,咬的紧紧的,不管辞承怎么用力拽都没有松动。 “小黑从来不会擅自跑离我规定的地方,我一直都有好好在教它。”辞承的语气迷惘又痛苦,他不明白为什么。 然而时银在看见手帕的瞬间便明白过来了。 他将这块手帕亲手交给了小黑,让它帮忙找到辞瑾寒,事后还夸赞了它,可是他并没有将这块手帕收回去,所以小黑是在继续找辞瑾寒,它想和他们一起玩。 小黑的眼睛还睁着,圆圆的,就像是两颗珍珠。它应当还在等着时银,所以才没有将那块手帕交给别人。 它做的很好。 “让我......再看看它,好吗?”这是时银第一次体会到名为“离别”的情绪,也是从现在这一刻他才明白:他讨厌离别。 “不要碰它。”辞承将妄图抚摸小黑的时银再一次推倒在地,他再也不会相信他了,再也不会。他怎么会觉得除了他以外的人可以照顾好小黑? 他生来就一无所有,直到十几岁那年,身边不过也就只有一只微不足道的小黑,为什么,现在连这个都要剥夺?为什么? “你不是神明的吗?不是很厉害的吗?那你可不可以救它?”辞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拽住了时银的手腕将他拉到身边,“你刚刚不是可以救辞瑾寒的吗?那现在是不是也可以救救小黑?” 时银的心像是被辞承眼中闪烁着的泪光烫了一下,但他不可以。他刚刚救辞瑾寒已经用了所有的法力,更何况这里的小黑......并不完整。 “对不起。”这是时银第一次向一个人类道歉,“我救不了它,它已经死了。” 时银的声音冷静的可怕,轻而易举地便宣判了小黑的死亡,辞承也是第一次开始观察着时银的表情,就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你没有心,时银。”辞承摇了摇头,“你们都该死。” 辞承脱下外套,视若珍宝地将小黑包裹在里面。起身的时候,他在脚边踢到了一串钥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钥匙。 秦大丰——很好,很好。辞承毫无预兆地仰头大笑了起来,他本来还没有想好秦大丰的结局,如今看来他似乎给自己选好了,那就一同碎尸万段吧。 时银的手腕间已经被粗糙的绳索磨出了水泡,他还在回头看小黑死去的地方。 辞承没有再管时银是否跟得上脚步,只要时银稍微慢了一点,他便会直接拉扯绳索,即使时银因此跌倒在地,他也不管不顾。 第67章 时银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身下尖锐的石子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身体里,可是辞承的拖拽并没有停止。 好痛,可是好像又没有那么痛。他好想小黑啊怎么办?他好想再和它玩一次,这次他一定会带走它。 ...... 时银是被冷水泼醒的。窗外投射进来的日光刺得他睁不开眼,脑袋又疼又乱,就好像整支交响乐团在里面演奏一般。 他尝试动了动手脚,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锁链声响,四肢完全不听他的使唤。 “醒了?”洛易阳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在老板手上接到这样的工作。 “你是......谁?”时银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粗粝喑哑,喉咙仿佛在冒烟。他这才注意到他的四肢被绑在了床上。 “我没有办法拒绝辞总的要求,所以对不住了。但是你有需要的东西,只要合理我都可以提供给你。” 洛易阳刚见到时银的时候,他的情况比现在还要糟糕。衣物破败不堪,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织在一起。更可怕的是他身上骇人的温度,简直不像是人类。 时银是被辞承抱着走进辞家的,那时洛易阳也刚回来没有多久。他看着辞承对待时银的动作无比粗暴,可是眼神却骗不了人。 他在心疼,但是又无比憎恨。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让洛易阳都看不明白。 洛易阳没能够完成找到辞瑾寒的任务,于是便承担下了照看时银的任务。 “小黑呢?它怎么样了?”时银偏过头,状态差到好像一碰就要碎掉。 洛易阳并不知道时银口中的小黑是谁,但他知道辞承去做什么了,“辞总去后山的坟头了,如果你说的'小黑'也在那里的话。” 时银昏迷了两天,辞承也在那个坟前守了两天。洛易阳远远地似乎看见他在说话,可是那里明明只有他一个人。 原来不是梦啊,小黑真的死掉了。 闭上眼,时银似乎看见了小黑。可是在它身边站着的那人......是谁? 秦大丰?原来是他。往后的画面很模糊,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看下去,偏头吐出一口血,时银剧烈地低头咳嗽了起来。 他一咳,锁链便被牵连着一起晃动,像是一出凌乱的演奏。 洛易阳有些不忍心再看下去了,此时——身后的门开了,他知道,辞承回来了。 “出去。”这是辞承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 辞承的情况很不对劲,身上的酒味早在他进来前,洛易阳便闻到了。除此之外,他的眼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从中已经看不出一点属于人类的情绪了。 洛易阳刚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就被辞承警告的眼神制止了。他合理推测,如果当时他说话了,下场不一定会比时银好上多少。 所以他离开了,带上了房门。 辞承没有说话,他坐在床边,柔软的床榻微微凹陷。 他掀开了时银的衣服,看着那腰腹上密密麻麻的擦伤,似乎有些兴奋。 “疼吗?”他重重地按在时银的伤口上,“可是小黑它告诉我,它更疼。” 时银咬着唇,疼痛从脑后弥漫至四肢,锁链吱呀作响。 “是这里吧。”辞承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了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在时银脖子上缓缓滑动。很快时银纤细娇嫩的脖子上便出现了一道豁口。 “是我,那块手帕是我给它的。可是我不知道它会追出来,对不起。”时银知道人间的“杀人偿命”,是他害了小黑,要他偿命的话他也愿意。 在他的世界观里,他并不觉得一个神明会比一只野猪高贵。 “嘘——小黑不想听你说话。”辞承微微用力,将匕首朝前推了推,豆大的血珠连成线一般朝下滴落。 鬼使神差的,辞承看着时银脖间的血珠,喉间发痒。他似乎很久没有喝过水了,于是他俯下了身子—— “唔——”时银面露难色,偏偏动弹不得。脖间的伤口被辞承用力地吮吸着,鲜血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他就像是一朵干枯的花朵,连血带肉地被人吃干抹净。 血液混杂着酒水似乎形成了奇怪的反应,辞承的瞳孔发散着,手下机械一般的粗鲁动作却并未停止。 “辞承,你不要这样。”时银有些害怕,辞承的状态很奇怪。 辞承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他面无表情地撕扯着时银的衣服。 好渴。 时银白晃晃的手腕吸引了他的注意,辞承坐在时银的身上,尖锐的牙尖没入他的血肉,似乎只有这鲜血才能化解他心中的“渴”。 辞承一只手攥着时银的手腕,另一只手压着时银的大腿。骇人的力道在时银丰盈白皙的腿间留下了殷红的指印。 “辞承……”时银只能无助地一遍又一遍喊着辞承的名字,不是要杀他吗,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 鲜血顺着辞承的嘴角滴落在了时银的胸前,和那跳动的两点似乎融为了一体,就像是腊月的红梅一般,而时银的身体便是天然的画卷。 时银动不了,他无力的挣扎更是激起了辞承的兴致。两人就像是紧紧契合的齿轮,干涩又滚烫。 “辞承,杀了我吧。”时银颤抖着身体,身上不受控制地泛红,伤口就像是一朵朵盛开的花。 好疼……时银的脑袋空了。这一次比以往每一次加在一起都要疼,身体完全不受他的控制,就像是在海上飘零的一艘小船,永远都靠近不了彼岸。 第68章 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可是当时银抬头看向辞承时,却发现他的表情更像是在哭。 他为什么会这么伤心呢?明明在疼的是他。 第036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36】 时银身上的锁链不知何时已经被解开了。他浑身的力气都聚集在手上, 紧紧地搂住辞承的脖子。就像是在狂风浪起的海上,他唯一能够抓住的那一叶扁舟。 床褥和被子早已经湿透,辞承干脆将它们都扔到了地上, 只剩下木质的床板“咯吱咯吱”响个不停。 坚硬的床板摩挲着时银的后背, 他就像是躺在一片荆棘之上,所到之处无一不刺痛着他的肌肤。 辞承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一般, 精壮的腰身没有一刻停止过摆动,他的身上的被阴霾和悲伤萦绕, 就好像发泄一般在时银身上驰骋,理智和思绪都被他藏了起来。 两人的身上的汗液交融在一起, 将他们紧紧粘黏。 时银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原来可以淌出这么多东西,他要枯萎了。 更糟糕的是, 疼痛的感觉渐渐过去了,可怕的欢愉感侵占了时银的脑海和身体。 “不要……辞承……”时银推搡着辞承的肩膀, “不要再继续了, 好奇怪。” 至少他不想在这种时候…… “好吵。”辞承皱着眉, 墨黑的眸中翻涌着一团浓雾, 让人看不明白。 思索了一会之后, 尚未恢复神智的辞承选择了最为直接的手段:堵住时银的嘴。 时银就像是一条被扔在陆地上快要干涸的鱼, 无助地摆着鱼尾,张口呼吸着空气中不存在的水。 不想承认的是,两人的身体已经无比契合了。两唇相触的瞬间,下一步便水到渠成。 清冽的酒味从一端进入另一端,酒量向来欠佳的时银只是浅尝了一口, 脑袋便“轰”的一声炸开了。 他究竟是喝了多少酒, 才会让时银有种是在和酒罐子接吻的错觉。 他们此刻无比厌恶对方,却又无比需要对方。两具可以相互拥抱的□□成了彼此唯一的慰藉。 身体的碰撞到了极致的时候, 灵魂在那一瞬间也战栗不已。 他们无意识地亲吻着彼此,就好像寻找着水源的土壤。 突然,辞承抱着时银坐了起来,这人轻的好像不存在一般。而时银,唯有紧贴着辞承才能固定住自己。 辞承一手掐着时银的腰,另一只手支撑在床上。他冷冷地看着时银痛苦的表情,好像时银越难过,他便会越舒心。 时银扶着辞承,白皙的指尖在他后背刻下了一道又一道指痕。他高仰着头,身后骨感的肩胛骨就好像展翅欲飞的蝴蝶,透出一股脆弱又惊心的美感。 他已经记不清时间了,只记得刚醒来的时候日落西山,光辉笼罩着这座城堡。而后,时银从辞承的眼中看到了月亮升起,星星闪耀。现如今,晨曦破晓,时银浑身就像是被人卸尽了力气,随着辞承的动作一同沉浮。 生不如死,时银以前一直不能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人活着怎么会比死更可怕呢? 现在时银懂了,因为他现在就是生不如死。 辞承的眼神有那么一刻恢复了清明,他看着眼前赤裸着的、面色如潮的时银似乎有些迷惘。 他们在做什么?身体好烫。可是紧接着,疲倦也席卷而来,他已经三天没有睡了。 时银感受到那箍在腰间的手松了些,但是动作并未停止。 他睁开眼,眼角还挂着生理性的泪水,眼尾就像是被人揉搓过的花瓣,颜色又深又透。 睡着了。时银看着辞承安稳的面容,刚才的恶行好像不曾存在过一般。 可是那东西好像还在……时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不过——他也好累啊,先睡一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时银迷糊地想道。 随即,两人“咚”的一下摔在了床上,依旧保持着相拥的亲密姿态。 …… 辞承醒来的时候怀里这人的泪痕还未干,看起来就像是哭了一夜。 他抬了抬手,下意识就想替他擦拭,可是下一秒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两人靠的太近了些,近到……辞承隐晦地向下看了一眼,他微微抬身,将两人彻底分离。 对于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辞承虽然没有印象,但只是看上一眼就足以明白。 虽然没了被褥,但是床上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今夜和一种莫名的香气混杂在一起,床上甚至没有一处干净整洁的地方。 这就算在辞承看来也未免过于荒唐了些。 辞承神色复杂地看着时银,看着他熟睡着还带着一丝抽泣的气息。他的视线无可避免地扫过了时银赤裸着的身体,以及那身体之上遍布的咬痕和斑驳的伤口。 这些痕迹的制造者显而易见就是他。 昨晚的片段零星地在脑海之中上演,辞承晦涩地吞咽了一下喉结。他起身,完美的倒三角身材暴露在空气之中,修长的双腿迈过了地上杂乱的衣服。 他走到衣柜面前,找了一件长袍披在了身上。 彻夜的欢愉加上休息不足让辞承还有些恍惚,但是精神已经比之前要好上许多了。 他打开房门,门口不见洛易阳的身影。 之后打开手机不过五分钟,洛易阳赶了过来。 看着洛易阳脸上顶着的那对黑眼圈,就足以想象得到他昨晚经历了些什么。 第69章 洛易阳的眼神有些躲闪,可是他的鼻子做不了假,面前的房间里传来的浓郁的do爱的气味他无法忽视。 “辞总,需要为您准备午餐吗?”洛易阳扶了扶眼睛,装作什么都不知地问道。 “准备两份,另外资料给我。” 复仇的最后一步就是将辞尹游的一切都抢过来,为此他需要彻底拿下辞家的企业。 洛易阳本想劝辞承不必如此心急,可是一想到可以从昨天白天持续到今天中午的男人或许不需要他的可怜。 “好。”他回答道,“那——”他意有所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对于洛易阳的多嘴提醒,辞承淡淡扫了他一眼,有些不悦但并未太表现出来,“等他醒了找个——”辞承本想说找个佣人替时银清理一下,可是转念一想女人不太方便,男人似乎也不可取。 “等他醒了告诉我。”辞承改口道。 辞承离开后,洛易阳靠在墙上松了一口气。他并不是一个会好奇雇主私事的人,对于辞承更是秉着“知道的越少越安全”的原则,可是他实在无法忘记昨天的画面。 即便他捂着耳朵,那动静都无孔不入地直窜他的脑海,实在是......他难得红了脸,最后索性无视掉了辞承要他时刻守在门前的命令,暂时避开了这“是非之地”。 洛易阳大概守到了晚上,时银才有了幽幽转醒的迹象。中途甚至辞承来了一次为他擦拭身体他也毫无知觉。 “眼镜......”时银睁开眼,眸色像水洗过一般的柔软光润。洛易阳反复确认了好几次,这才确定时银的这一句“眼镜”的确是在叫他。 “我叫洛易阳。”他纠正道。 “嗯。眼镜我饿了。” 洛易阳:...... 算了,他不应该和一个神智不清的人计较。 “饭冷了,你还要吃吗?”洛易阳看向桌上还是中午送来的饭菜,颜色已经失去了光泽,看起来毫无食欲。 “吃。”时银点点头,他倒是不挑。 可是......时银晃了晃手和脚,他又被锁链绑起来了。虽然他可以勉强够到碗,可是有些过于吃力了。 洛易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自认倒霉。虽然辞承事先交代了让时银自己想办法,可是这次的语气却不像以往那么绝对,所以大概还是留有余地的。 “慢点吃。”洛易阳看着时银饕餮一般的吃相,眼尾抽抽。但是他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让人讨厌,大概是因为这张脸吧,即使他不喜欢男人也会在晃神间被惊艳到。 “还有吗?”时银舔了舔嘴角,他满怀期望地问道。 洛易阳其实很想实话实说,但是时银的眼神实在过于犯规,像一只软萌的小动物,这让动物协会的洛易阳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拒绝。 明明身为一个男人,却被辞承那样过分地对待了为什么他的眼中没有半丝戾气和不甘?干净美好的就像是未经世俗沾染的稚子。 “我想想办法。”于是他转头回房间,将他自己的那份晚饭拿给了时银。 吃饱喝足之后,时银又沉沉睡了过去。之后的很多天里,辞承都没有来过。 受益于神明的身躯,所以时银身上的伤好得很快,等他觉得差不多可以活动的时候,便收到了辞承要带他一起回到公司的消息。 他终于可以远离锁链了,但是又要靠近那个可怕的人类。 时银小心翼翼地坐上车,他挑了一个离辞承最远的位置,静静地缩在角落里。 而辞承从上车起就开始闭目养神,似乎对这一切恍若未闻。 车内的气氛诡异地僵持着,洛易阳觉得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僵硬。如果不是为了钱给家里人治病,洛易阳觉得给他多少钱,他可能都不会留在这里。 比起钱,还是命更重要。 第037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37】 开到嘈杂的路口, 洛易阳不得不停下避让行人。 瞩目的“9999”车牌号加上漆黑闪耀的车身,路人都自觉地避开了这辆车。还有不少人在一旁驻足讨论起来。 时银喜欢这样的热闹的烟火气,目之所及都有有趣的画面。 “宝贝, 我错了,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一个长相俏丽的姑娘此刻正拉着一个男人的手,乞求原谅。 男人并不想轻易妥协, 可是耳畔的嫣红出卖了他,“哼, 你、你亲我一下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地考虑——” 响彻的一声“吧唧”,男人话还没有说完, 女孩就在他的脸侧重重亲了一口,随即两人和好如初。 和辞承一样是个怪人, 只是用嘴贴着他的脸,就足以让他心情愉悦了。 突然——时银听见了一声哀嚎, 声音的来源不远, 让他莫名有些在意。 时银摇下车窗, 四处环视着。 辞承注意到了时银反常的举动,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小黑。”他听见时银低声喊了一声这个名字, 眉宇瞬间拧成一团。 “你在发什么癫?”辞承示意洛易阳将车窗摇起来,时银却用自己的手强行阻止了车窗的上升。 “辞总,这......”洛易阳有些难办,继续关上窗户的话,时银的手一定会受伤的。 “关上。”辞承的语气不容置疑。 “辞承, 等一下, 我看见小黑了。”时银急切地转过头想要解释,却望进了辞承冷若冰霜的眼眸中。他高高在上地回望着时银, 眼神里满是讥讽和厌恶。 第70章 时银的话堵在了口中,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我要下车。”他低着头,语气坚定。 洛易阳按照辞承的意思将车窗缓慢上摇,但是在碰到时银手的那一刻还是停下了。 “继续。”辞承冷冷地看了一眼洛易阳。 咬了咬牙,洛易阳干脆不再看,直接将车窗升到最顶。 时银的手在被车窗夹住的瞬间脸色瞬间惨白,他死死咬住下唇,一句声音都没有发出。 他也在较劲。 手指钻心的疼痛密密麻麻地啃噬着时银,相接处已经被挤压的一片青紫,时银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就要断了。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因为他看到小黑了,这次他要去救它。 就在洛易阳忍不住想要强行打开窗户的时候,辞承突然开口了。 “让他滚下去。”他并没有因为时银手上的伤口而感到半点的心疼,似乎只是厌恶极了,不想再看见他,才让他滚下车。 手指解放的那一刻,时银赶忙将手缩了回来,然后按在了怀里。 好疼好疼好疼。时银蜷缩着的身体在颤抖,但他也只是缓了一会,很快便下了车。 一下车,时银便直冲冲地朝着目的地跑去——一个猪肉摊。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辞承看到了一只四肢被缚的待宰黑猪。 “等等!”时银赶在了刀落之前,叫住了那屠夫,“你不可以杀它。” 时银茶褐色的双眸严肃又认真,唬的老板当真犹豫了一刻,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了,“神经病,去去去,别在这捣乱。”说罢,他又举起了刀。 说时迟那时快,时银快步上前扑在了那只黑猪的身上,雪白纤长的脖颈暴露在了空气中,老板的刀堪堪停在了距离时银脖子一寸的地方。 “你疯啦?”老板握着刀的手一抖,后背冷汗飕飕,就差那么一点,时银的脖子就被他砍断了。 车上两人也是心神一凛,洛易阳下意识看了一眼辞承的表情,看起来并无触动。 只有辞承自己知道,身旁的门把手差点就要被他直接捏断了。 这次又在玩什么?辞承面上没有表露分毫,实则背后早已湿透。 虽然知道神明不会死,但是在那一瞬间,他还是怕了,心脏处就像是被人一把攥住,酸涩又窒息。 时银由于过于紧张加上身体的原因,脑袋一阵眩晕,趴在黑猪身上好半天没了反应,吓得老板直接将时银翻过来,摸了摸他的鼻息和心脏。 “喂,醒醒,你别来我这碰瓷啊。”老板拍了拍时银的脸,发现触感竟然意外的柔软滑嫩。 突然,他对上了一双眼睛,和先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黝黑的双眸就好像是深不可见的深渊,下面藏着不可触碰的禁忌,一点一点将人缠绕生拖进去。 那是直达心底的恐惧。 老板的身体僵在了原地,四肢的温度下降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状态,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下沉,他疯狂地眨着眼睛想要向四周求助,但是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不……可以杀它……”时银出声的瞬间,老板身上的“禁锢”也随之解开,他跌坐在地,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汗水浸的地上都湿了一片。 时银找回了意识,晃悠悠地站起了身,仍旧是将那只黑猪护在身后的姿势。 老板劫后余生,哪里还敢反抗时银,他再也不敢直视时银的双眼:“不杀了不杀了,您把它带走吧。” “真的?”时银狐疑地望着老板,生怕他反悔,立马牵走了这只到他膝盖的黑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洛易阳觉得,比起刚刚,辞承周围的磁场似乎更低了,他小心翼翼屏着气,生怕被波及。 时银牵着这只猪走到了车前,之前的那场闹剧,其实注意到的人并不多。 “你在开什么玩笑?”辞承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他以为时银是在耍他,这是要随便拿一头猪敷衍他吗?这对于他来说是对小黑的侮辱,是他不能容忍的。 “我要带它一起。”时银知道,就算现在和辞承说面前的这只小猪是小黑他也不会相信的,毕竟小黑已经死了。 可是 ,时银能够感觉得到,这只猪的身体里有着小黑的部分,虽然现在还不完整,但他可以想办法一点一点将它带回来。 “下车。”辞承移开视线没有再看,他对着洛易阳说道。 洛易阳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乖乖下了车。 “把这只畜生找个地方安置起来,办好了再回公司。你——上来。”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时银说的。 时银没有松手。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辞承下车坐到了驾驶座上,洛易阳看着时银不为所动的样子,有些无奈,不明白他看起来单纯柔软的少年怎么会不懂服软。 “没事交给我吧,我会把它安顿好的,保证你一回来就能看见。”洛易阳在时银耳边轻声说道。 时银闻言抬头看了眼洛易阳,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有些动摇了。 见状,洛易阳直接从时银手中牵走了小猪,两人的手无可避免地碰到了。 “你上去吧,记得听辞总的话。”洛易阳家里有个和时银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弟弟,所以他对于时银的处境还是有些心疼的,以为他也是那种为了生活迫不得已才卖身给辞承的可怜人。 辞承开车带着时银离开了,临走前,他轻飘飘地看向了后视镜中一个人孤零零地牵着猪站在原地的洛易阳,“下次,不要多管闲事。” 第71章 洛易阳点点头,不明白自己哪里又触碰到他的禁区了,他轻声应了句“是”。 公司的前台在看到那辆车的时候,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事上前迎接。 今天是辞总的儿子第一天上任的日子,已经有不少人摩拳擦掌想要试探一下了。 前台是新招的姑娘,年轻又貌美,对于新上任的小辞总抱有一丝幻想,她想让他来到这个公司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自己。 “辞总。”她拉开后车门,声音款款,脸上挂着温软动人的笑。 时银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人,眼神中有些错愕,他奇怪地望了她一眼,然后摆手道:“我不是辞总。” 陈楚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了时银手上的瘀伤。驾驶座的车门也打开了,辞承一身深色西装,衬得腰身强健有力,双腿笔直修长,头发也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 俊美的容颜就像是希腊神话里的天神降世,看着这两人,陈楚突然摸不清了,这——到底谁才是辞总,一个漂亮干净,一个矜贵冷峻。 “跟上来。”辞承压根没有注意到陈楚,他眼里只有时银。 陈楚这才意识到她认错了人,不过谁又能想到辞总会给人当司机呢?眼前这个好看的少年又是什么人? “辞总打扰了,我看您的朋友似乎受伤了,我这里有药膏,可以简单为他处理一下。” 看到辞承的眼神落到了自己的身上,陈楚的脸一红。辞尹游虽年至中年,但是长相也吸引了不少的注意,没想到他的儿子更是青出于蓝。 “别碰他。” 凌冽的声音让陈楚一下子就清醒了,她的手在离时银一寸的地方骤然停下了。 她被辞承眼中浓重的占有欲吓得一愣。 时银临走前朝着陈楚软软一笑,他以为是辞承吓到了她,不过她能提出帮自己处理伤口,就说明是好人。 陈楚被时银的笑容安慰到了,少年一笑就好像三月的旭阳,冰雪消融万物复苏,连带着她冷冷的心都暖了起来。 到了楼上,等待迎接辞承到来的人有很多,但是他连一个目光都没有留下,径直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1.任何人有事要找他都要先和秘书预约。 2.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能私自进入他的办公室。 这是辞承一早便在企业群里发的两条信息。 随着房门的关闭,辞承松了松身前的领带,将它随意扯下扔在了桌子上。 他敛着眸,一点一点向着时银走去,把他逼到了沙发上,然后强硬地单膝抵进了他的两腿间——“你刚刚似乎和他们都很熟的样子?” “谁?”时银尽力向后缩着身体,他眨了眨眼,不明白辞承在说什么。 “你当真不知道是谁吗?”辞承上手将时银脸颊上的头发撩到耳后,然后顺着他的脸侧摸下去。 “辞瑾寒还是小黑?”时银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辞承的触碰让他心下警报四起。 “我是不是说过很多次,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两个名字?你为何总是如此不长记性。”辞承喃喃道。他的身体朝着时银压去,挑起时银的下巴看向自己。 辞承眉眼低垂,似乎真的在因为时银提到这二人而低落。 沙发不大,此刻容纳两个成年男人躺在上面,空间已经被挤压的所剩无几。辞承紧紧搂着时银的腰,才让他不至于掉下去。 “可是我只认识他们。”时银无辜地看向辞承,下巴软软地搭在他的手上。 “是吗?”辞承捏了一下时银的耳垂,“那为什么我让你上车你不听,洛易阳一喊你,你便乖乖上来了?”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辞承将时银的脸转了过来,非要让他看着自己说个所以然出来。 “因为眼镜是个好人。” “眼镜?”辞承猜到了是说的洛易阳,没想到,他只是让洛易阳帮忙照顾了时银几天,两人的关系就已经好到了可以叫外号的程度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好人吗?”辞承冷笑一声,左腿向里又挤进一分。 时银学乖了没有回答,毕竟现在的辞承在他看来,确实算不上是个好人,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任务在身,他早就跑得远远的了。 “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生性不爱说话。” 辞承:...... “口齿倒是伶俐了些。”辞承伸手磨了磨时银尖锐的牙齿,“手还疼吗?” 时银这才想起来他的手还受着伤,他点点头,以为辞承会好心替他包扎,但是辞承只是上手摸了摸,然后将他握的更疼了。 “疼就对了,因为这是你的惩罚。”辞承强迫时银与他十指相扣,时银退一分,他便进一分。 现如今,辞承怎么可能还会在意他的感受?他能留着时银的性命已是大度容忍。 时银想要从辞承身边逃走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沙发很软,时银的身体被它包裹其中,有些无力。 两人的的距离又近了,炽热的呼吸的呼吸纠缠在一起,辞承看着时银嫣红的唇瓣,就像是看着掉入陷阱的猎物。 “你在怪我。怪我顶替了辞瑾寒的位置,怪我抓了他,怪我不让你见他。还怪我让你受了这么多的折磨——” “不用否认,这些我都知道。”辞承按住了时银想要解释的嘴。 “可是,我也恨你。恨极了你。” 第72章 说完,辞承的神情有些迟疑,但他还是吻了上去。 想象中的甘甜和柔软,一触即分。 辞承好整以暇地看着时银朦胧的眼神,相比起之前,他已经敏感很多了。 “你杀了我,还杀了小黑。光是这两点就足够我杀死你一百回了。” 可是为什么他到现在都没有动手呢? 辞承决定不再思考,他顺着时银的唇畔向下,在旧的痕迹上又盖上了崭新的痕迹。 不可否认的是,他喜欢他的身体。那么就让他,用他的身体来偿还罪孽吧。 辞承每亲吻一处,脑海里便会出现一段那晚的记忆,荒诞迷乱。 这个人是他的,彻彻底底是他的,他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张开嘴。”辞承轻舔了一下时银的耳垂。 时银的身体本能地紧绷着,他不想照做,可是辞承的眼中好像点燃着星火,如果他不照做就会将他燃烧殆尽一样。 “真乖,神明大人。”辞承毫不吝啬地送出夸赞,眼神里却无半分的情意。 时银两条纤长的腿无处安放,只能高高地翘在沙发上。 “门口的那个女人,你也是因为她是好人,所以才对她笑得那么开心的吗?”辞承恶劣地顶撞了,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时银喉间溢出一声呢喃,可是辞承想要的根本不是他的回答,而是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理所当然惩罚他的借口。 “嘘,外面有很多人。如果你不想被他们知道我们在做什么的话,最好安静一点。”辞承吻了吻时银湿漉漉的眼眸,被他的睫毛扫到了唇角,心上一痒。 时银的神情一滞,眼神幽怨地盯着辞承:这个可恶的人类。 其实房间隔音很好,辞承像是被时银的坏心情取悦到了,他心里突然升起了更为阴暗的心思。 时银感受到腹部一凉,辞承将他的衣服掀了起来。 “乖,自己将衣服咬着。” 就在时银好奇为什么他不能直接用手拽着的时候,辞承的动作直接告诉了他答案。 “我记得我教过你的,还有印象吗?还是说你想用你的这里替我解决?”辞承的手指按了按时银身下。 时银身体骤然一缩,“记得。”他重重点头! 大概吧......其实他不是很记得清了。 好像先是这样,再这样,最后再那样? 不过留给时银研究的时间不多,毕竟他手下的可不是什么温润的猫咪,而是一只会吃人的狮子。 “我再教一遍。”辞承被那双没有分寸的手摸的火烧燎原,他喑哑着嗓子,一刻也等不得了。 ...... 时银感受到一股温暖撒落在了他的腰腹上,温度之高将他的肚皮都灼烧的熟了几分。辞承却不急不缓地抓着他的手将它一点一点抹匀,就像是在做奶油蛋糕一样,而他就是那个器皿。 “说,我是你的主人。”辞承的恶趣味还在升级。 “我素——你的主人。”时银半边身子悬空挂在沙发上,嘴里还衔着那一片衣角。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在自己的肚子上打转揉捻,有种难言的羞耻。 辞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他直接咬在了时银的鼻子上,“好好说。” “啊疼疼疼——”时银叫出了声,但想到门外还有人,立马压下了自己的声音,“你是你是,你是行了吧。” 想要让他亲口说出来简直就是在做梦。他可是堂堂神明,怎么能认人类为主,简直是荒谬可笑。 辞承本来还想再做些什么,却听见上门上传来的一声微乎其微的声响,于是他放开时银。 正当时银扯过一旁的纸巾要擦拭身上的痕迹时,却被辞承一把制止了,“我说过你可以擦了吗?” “可是好脏。”时银嫌弃的神情不似作假,他不嫌弃脏兮兮的小黑,不介意别人吃过的饭菜,却唯独介意辞承在他身上留下的东西。 显然,这又戳到了辞承的痛处。 “你要是敢擦掉的话,我就把门打开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他们看看你是怎么在我身下哭出来的。” 威胁很管用,尤其是对他这只好面子的神明。时银立马放下纸巾,正襟危坐。 确认时银穿戴整齐之后,辞承打开了门。 “我不是说了,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来的吗?”辞承冷眼看着门前站着的两人。 小秘书看到余向秋要往里走,赶忙拦住了他。 “辞总,不怪你的小秘书,是我有急事要找你。”余向秋向前走了一步,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虽然并没有表现出不悦的模样,但是他身旁的小秘书还是隐隐感到了压迫感。 要知道以前就算是辞尹游在的时候,他也不敢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将余向秋拒之门外。 “对不起,辞总,我、我没能拦住余总……”小秘书急得都要哭出来了,两尊大佛,她谁都得罪不起啊。 “进来吧,正好我要找你。”辞承上下扫视了余向秋一眼,并没有太将他放在眼里。 “余总是有什么事吗?”辞承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臂懒懒地支在扶手上。 “嗯,是新建大楼的事,那边催的比较急,不然我也不会这个时候来找你。”余向秋观察着辞承的表情,将文件递给了他,“辞总刚刚是在午睡吗?” 辞承接过文件的手一顿,面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没有,怎么了?” 第73章 摇摇头,余向秋没有再说什么。他看了看辞承侧脸上压出的一片红印和衣摆处的褶皱,视线落到了坐在他旁边的时银身上。 “这位是……” 其实早在刚进门的时候,余向秋就注意到了他,毕竟那一抹纯白的身影实在是令人难以忽略。而且辞承一早就交代过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他的办公室,为什么他会在? “一个朋友。所以说这个项目现在是什么情况?”辞承并不想过多向余向秋透露时银。 心中了然,余向秋也没有再问。他大致和辞承交待了一下这个项目的进展和遇到的问题。身为公司的副总,他本来不需要亲自对接这个项目,但是既然辞尹游临走前把这个交给了他,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表态。 说到一半,余向秋引以为傲的冷静差点崩塌,他无语地看向一旁一直制造噪音的某人,偏偏当事人还毫无察觉。 “嘎吱嘎吱” “咔嚓咔嚓” 时银的面前放了一堆吃空的零食袋,他旁若无人地低头嗦了一口手指上粘着的粉,丝毫没有将身旁的两人放在眼里。 可是即便如此,辞承也没有出言阻止,余向秋见状也不好说什么,“辞总的朋友还真是活泼,方便的话,晚上可否赏脸一起吃顿便饭。”他讪讪一笑。 “不方便。” “方便。” 看到辞承的眼神,时银默默低下头,假装自己从未开过口。 “东西留下,后续我会找人去了解的,辛苦了。”辞承点点头,明目张胆地开始“赶人”。 见两人意见不一,余向秋也没有再强求。他离开时最后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乖巧的像是洋娃娃一般的少年,视线却猛地被他脖子上的痕迹吸引了。 那是一枚新鲜的牙印,再晚些可能就要消失了。仔细看,他领口附近有着一颗极小极浅的红痕,藏匿在领口中蔓延向下…… 竟然是这样的关系吗?余向秋心中冷笑,这不就被他找到了软肋。 他将门带上,心底有一个计划渐渐浮现。 “刚刚你似乎很期待和他一起吃饭。”辞承又开始算起了账。 他将时银手中的零食拿开,然后用湿纸巾擦了擦他沾着碎屑的嘴角。 “或许我们也应该继续算算账了,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打扰我们了,神明大人。” 第038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38】 刘芳因为上次的事住进了医院。她的腿伤其实早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但是因为不想回家见到秦大丰,所以迟迟未回。 “刘女士,您的腿已经没什么事了, 今天该安排出院了哦。”小护士又一次开始了“催促”, 刘芳没有办法,只能先收拾东西。 秦悦白天总是往外跑, 刘芳找不到她,打电话也没人接, 只能发了条短信先回到家里。 还好,秦大丰不在家。 家里的东西比她走之前肉眼可见地少了许多, 足以见得秦大丰那畜牲都干了些什么。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刘芳筹谋了半辈子的计划现在功亏一篑。她恨不得让秦大丰去死, 似乎这样才能缓解她内心的苦闷。 之前的积蓄还剩一些,这是绝对不能被秦大丰发现的。 就在刘芳蹲在地上, 试图将屋内的地板移开的时候,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汗毛直竖, 以为是秦大丰回来了。 可是就当她惊疑地转过身却发现来人并不是秦大丰。 “悦儿?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你发信息让我回来的吗?”秦悦脸色有些不太好, 她淡淡瞥了眼刘芳错愕的神色, “怎么, 又在一个人偷偷做什么不好的事吗?” 刘芳没有立马回答。她攥住了身侧的衣服,有些迟疑。 “悦儿,如果我说我带你离开这里,你愿意吗?” “就我们?”秦悦皱着眉。 “嗯,就我们两。”刘芳强调道。 秦悦看了看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离开了这里, 她就再也没有家了。 “好。” 这个家早就支离破碎了,在那个人来到这里的一刻起。 他是魔鬼, 是万恶之源。 …… “妈,我跑不动了,要不我们回去吧?”秦悦看着已经黑掉的天色,阴森森的,心中莫名有些发怵。 “不行!”刘芳抓着秦悦的手一紧,“不要回头,我们继续走,很快就要到了。” 秦大丰发现她们的计划了,他在后面穷追不舍。在这个时候回去的话,刘芳已经可以猜到她们的下场会是如何了。 “悦儿,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要回去的话,你就走吧。但这次我不会和你一起的。”刘芳松开了秦悦的手。 秦悦站在原地,接连的疲惫让她的脸上毫无生气可言,她耷拉着千斤重似的眼皮,脚步也沉重无比。 刘芳虽然不见得是一个好人,但是她是她的母亲,在关键时候会把她放在首位的母亲。 可是现在的秦大丰就是一个禽兽,必要时,可能连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都不会顾及。 抬起脚,秦悦咬咬牙跟上了刘芳。 “妈妈的好女儿。”刘芳看到秦悦选择了自己,欣慰地笑了笑。 而身后的秦大丰,他毕竟是个男人,身上又没有带行李,体力上有着先天的优势,他不急不慢地跟上,眼神里发散着魔鬼一般的邪恶光芒。 已经欠下数百万高额贷款的他,此刻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第74章 秦悦和刘芳走进了树林的深处,她们只要穿过这里,外面便会有人接应。 可是不知怎的,她们越走越远,却迟迟不见那个出口在哪里,刘芳也有些慌了。 “不可能啊,难道走错了?”刘芳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妈,到底在哪啊?这里面好可怕,我不想再进去了。”秦悦拉住了刘芳,她听着耳边传来的瘆人的尖叫声,双腿忍不住地打颤。 “怕什么?没出息的!”刘芳硬生生地拽住秦悦的手腕往里走去。 深夜的树林是虫蛇蚁兽出没的最好时机,突然——树上不知掉下来一只什么,正好掉到了秦悦的脖子上,那一片冰凉缓缓慎入,吓得秦悦当即便放声尖叫了出来。 “啊!!!”一时之间,静谧的树林中回荡着秦悦不绝如缕的惨叫声,她“啪”的一下蹲到了地上,任由刘芳怎么拉扯都不肯起来。 “小声点!你是想要让他听见吗?”刘芳赶忙捂住了秦悦的嘴,秦悦愤懑不过,便一口咬了上去。 “嘶——小畜生!你跟你那父亲一个样!”刘芳气不过在秦悦的脑后打了一巴掌,这才让她松了口。 她抽出手,一个渗着血的牙印赫然在目。 “起来!”刘芳扯住秦悦的头发将她拽了起来,“不过就是一滴水而已,怕什么?没出息的!”说着,她帮秦悦抹去了脖子后的水渍。 可是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力,秦悦再也撑不住了。 “你走吧,我不和你一起了,我要回家。” “呵,回家?那还是你家吗?你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被那个畜牲给卖掉。”刘芳和秦大丰多年夫妻,自然是知道他的德行的。 这几年的安稳生活让他身体里的动荡因素沉寂了不少,所以秦大丰将怒气发到辞承身上,她也从未阻止。 倒不如说,她是特地安排辞承做他的人肉沙包,所以他们这个家才能够幸免于难。 可是现在辞承走了,秦大丰彻底觉醒了劣质基因,将这一切都发泄在了她们的身上。 刘芳扯着秦悦,一步一个脚印,终于走出了树林。但当她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却傻了眼。 这里并没有什么出口,有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悬崖。 她们走错了。 “妈,你不是说这里会有人接应我们的吗?人呢?!他是要从崖底飞上来吗?!”秦悦崩溃了,她无助地坐在了地上,这就是她们逃了一晚上的结局吗? 而刚刚秦悦的尖叫声,正如刘芳说的那样,已经被秦大丰听见了。 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了两人身后。 “哼,你们怎么不跑了?”他肥硕的身躯将脚下的土地踩得轰轰作响,眼角微微上吊,豆大的眼睛虚虚地眯着,他很愤怒。 “家里的钱该给的我都给了,你还要怎么样?就当我们母女俩一条生路吧。”刘芳下意识将秦悦护在怀里,她这些年虽然对于辞承已经泯灭了人性,但她至少还是一个母亲。 秦大丰继续往前逼近:“如果真的没钱了,那你跑什么?”秦大丰太了解刘芳了,她虽然是个没见识的妇女,但是未雨绸缪这件事可是做的比谁都要好,他当初也是看中了她这一点,所以当初才会娶了这么一个既没有脸蛋也没有身材的女人。 闻言,刘芳拽紧了怀里的包,“我不可能把这些给你的。” “不给我也行。”秦大丰突然的改口让刘芳一愣,她不信他会这么好心,可是…… “你还想要耍什么花招?”刘芳有些迟疑。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花招可以耍。这些钱我就不要了,你可以拿走。但是——”他语气一顿,“悦儿得跟我走。” 秦悦被秦大丰阴鸷狡诈的眼神唬的心神一凛,她突然退缩了,“妈,求求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放心,妈不会放弃你的。”刘芳眼神坚定地拍了拍秦悦的手。 “你做梦,我不会把悦儿交给你的。”刘芳对着秦大丰吼道。 “钱和女儿你都要,是不是有些贪婪了。”秦大丰眸色沉重地朝着二人走来。 刘芳也有些怕了,毕竟被他伤过的腿还在隐隐作痛。可是身后就是悬崖,她们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钱!我把钱给你!”刘芳终于还是咬着牙妥协了,她这一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走到这一步。 “呵。”秦大丰阴冷地笑了出来,“现在晚了。秦悦和钱我都要。” 秦悦顿时害怕地看向了刘芳,她现在可以依靠的人只有她了。 刘芳拉着秦悦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脚下的碎石“咔嚓”一声断裂滚到了崖底,久久才听见一声回响。 “悦儿,不要害怕。” “好。”秦悦将刘芳的手抓得更紧了些。 “我以为我们是一家人,可是你们竟然先背叛我。”秦大丰的身影在一片寂黑之中,就像是一只沉寂已久的野兽,利爪上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小山一样的压迫十足的身躯很快就来到了她们的眼前。 刘芳看着秦大丰乞求地摇了摇头,她的手仍旧紧紧抓着那个行李。 可是秦大丰的力气哪里是她能比的,刘芳的手都要被秦大丰拉扯断了。 “放手。”秦大丰的眼神像是要吃人,在刘芳的身上刻下了看不见的伤口。 突然——刘芳脚下一滑,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拿着行李的手,可是秦悦还抓着她的另一只手,在刘芳的牵扯下,她不受控制地朝着身后倒去。 第75章 “妈——”秦悦惊恐地盯着刘芳的眼睛,求生的欲望使得她紧紧地抓住了刘芳,她不能掉下去。 刘芳咬着牙,一边是无可生还的悬崖,另一边是她的女儿。 她没有时间犹豫。母性本能最终战胜了求生欲,只见刘芳用力将秦悦向前一甩,与此同时,她自己无法挽回地一脚踏进了深渊。 “妈!”秦悦绝望地看着刘芳坠落的身影,她只来得及触碰到了她的衣角。 刘芳这一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名为“死亡”的东西。 她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画面,最终停留在了辞承的脸上。 如果当初自己对他好一点,是不是她的结局也会不太一样? 可惜,作恶者终将被恶反噬,自食其果。 “还呆在这里干嘛?她可是自己掉下去的,和我们都没有关系。”秦大丰只为刘芳的死错愕了一秒,然后他便抓起秦悦,向家里走去。 秦悦已经不记得她是怎么回到那个家的了。 刚到家,门口已经有几个秦悦没有见过的人守在那里,他们似乎是在等他们。 “哼,我们还以为你不敢回来了。”为首的那人正是小玉的男朋友大壮。 “答应你们的事,我怎么会食言呢?”说着秦大丰将秦悦向前一推,“看看,这可是我引以为傲的女儿,别给我算少了。” 秦大丰的话让秦悦身体一震,“爸……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秦大丰开口,大壮便上前拍了拍秦悦的脸蛋说道:“还不够明显吗?你爸他呀,那你卖给我们了,以后你就可以跟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了。”他身后的几人也“吱吱”笑了起来。 “不……不!”秦悦开始疯狂地挣扎,她一把推开了大壮就要逃走,却被秦大丰一把抓住了。 “跑什么?老子还不了的钱,你作为子女分担一些怎么了?”秦大丰已经摒弃了作为人的道德感。 “你不是人。”秦悦惊恐地瞪大双眼,练练摇头,“你杀了妈妈,现在又要把我卖了,你不得好死!” “啪”的一声,秦大丰将秦悦打倒在地,“再怎么样你都是我的种!我想把你怎么样就把你怎么样!” 秦悦被这一巴掌打的躺在地上脑袋嗡嗡作响,她好一会才恢复了神智。 睁开眼,她看到了眼前刘芳曾用来切菜的刀。 心底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但是秦悦此刻却觉得,没有再比这个更加正确的决定了。 她猛地拿起那把刀,然后满怀恨意地插进了秦大丰的腹中。 鲜血滋到她脸上的瞬间,她却癫狂地笑出了声。 该死!他该死! 大壮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柔弱无力的小姑娘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 “老大,还、还做吗?” “做你个头!”大壮给了身后那人一下,现在秦悦是杀人凶手,他们如果再把她带走,那条子不得追着他们查。 “走!”咬咬牙,大壮踢了躺在地上的秦大壮一脚,“妈的,先把我钱还完再死啊。” 等人走后,秦悦手中还握着那把染血的菜刀。她渐渐冷静下来,名为“恐惧”的心理开始占据上风。 她看着眼前还在不断抽搐的秦大丰,那肥硕身躯之内流出的,除了鲜血还有令人作呕的黄色油脂。两者混杂在一起,看得秦悦当场便呕吐了出来。 秦大丰似乎还有气,他颤颤巍巍地朝着秦悦伸出手,“救……救……” 秦悦强忍恶心地打掉了她的手,然后捂着嘴跑开了。 她杀人了。可是他该杀!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在秦悦走后,房子的背面走出来一人,他将苟延残喘的秦大丰拖拽了起来。 那一夜,猪圈内难得到了半夜还有食物。“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夹杂着一丝模糊的呻吟,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 第039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39】 拉开窗帘, 一整片的落地窗外投射出人间百态。 对于余向秋来说,那下面的生活叫做体验,他只有无聊至极的时候才会走下去, 挑选几位幸运观众参与一下他的生活。 他坐在丝绸铺设的长椅上, 镜片反射着朦胧的光束。手中的那份合同已经被他捏的皱作一团。 “辞承。”他口中念着一个名字,“很好, 做的非常好。” 兀的,他将手中的合同奋力掷向窗户, 发出了“咚”的一声。 几年前,他手中收购了一块地, 就等着这块地皮建好之后可以大卖。但是就在前不久,他得到了确切消息, 这里的工程要烂尾了。 这也就意味着,这块地很难再卖出去, 他的钱要砸手里了。 他决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局面发生, 于是, 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辞家新上任了一个毛头小子, 或许这就是突破口。 余向秋将烂尾楼的合同夹杂在一堆建筑合同之中, 只需要辞承在上面盖上章, 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栋烂尾楼出售给公司。 辞家家大业大,区区一块地皮而已,还赔得起。 可是——让余向秋没有想到的是。等到辞承将这些合同全部处理好交给他之后,他发现所有的合同都盖好了章,唯独那栋烂尾楼的。 被耍了。 他竟然被一个小屁孩耍了。这个认知让他恼怒极了, 就算是辞尹游还在, 他也得吃下这个哑巴亏。而辞承,凭什么? 第76章 真是像野狗一样敏锐的嗅觉。 不过, 很快,余向秋便想到了该如何给他一个颜色看看。 他不是喜欢那个男孩吗?既然这么喜欢的话,就看看他有没有能力守住。 就像是受到了他的感应,有人给他发来了一条信息,上面还附着一个定位。 运气不错,那里离他现在住着的地方只有几分钟车程。 余向秋带上钥匙,披上了外套。 ** “是这家吗?”洛易阳看了一眼坐在副驾的时银。 今天辞承有个重要的客人要接待,所以只能他先带时银出来吃午饭。 时银选了一家芋泥鸭,正是眼前排着长队的这家。 见时银目光过于灼热,洛易阳老实地下车排在了队伍后。而时银则扒在窗口,乖乖等候。 由于队伍实在过长,洛易阳几乎每分钟都要回头确认一下时银是否还在。却不知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突然,不远处涌进来一群人,直接拥着洛易阳朝里挤去。洛易阳只觉得他的脚被无数人踩踏,随即不知是谁在空中扬了一把粉末,洛易阳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吸食进去了不少。 糟糕。洛易阳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迟了,他下意识地望了眼时银所在的方向,可是下一秒他的意识便开始模糊了,那群人架着他佯装一伙地离开了这里。 “好巧啊,你也来这买东西吗?” 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蓝色身影,时银愣愣地抬起头:“你是?” “你忘了吗?我们在辞承办公室里见过的,我还说要请你吃饭。”余向秋温柔一笑,表现的温润有礼。 “啊。”说起“吃饭”,时银一下子便想起来了,“是你啊。” “上次忘记问你了,你叫什么名字?”余向秋怎么也查不到这个少年的任何信息,他以为是辞承保护起来了。 “时银。”说完,时银伸着脖子想要看看洛易阳排到哪里了。可是余向秋的身影一直挡在车前,将他的视线遮得死死的。 “想吃芋泥鸭吗?”余向秋明知故问,他想他找到这个少年的弱点了,看起来有些可爱。 “想。”时银如实回答。 余向秋了然一笑,“我车上刚买了,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车上吃。” 见时银有些犹豫,他又补充了一句说道:“当然,洛易阳买好了你也可以分享给我,或是带回去和辞承一起吃。我想他会很开心的。” 果然,时银上当了,他觉得眼前这个人说的很有道理。 “那好吧。” 余向秋的车是黑色的商务车,车窗做过特殊处理,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却绝对看不见里面。 时银的身体轻轻陷进柔软的坐垫中,他双手放在腿上,等待着余向秋的芋泥鸭。 余向秋抬头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模样。少年身上的异香将车内侵满,他巴掌大的脸蛋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般滑腻,细腻的连毛孔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他一阵恍惚,看着时银的眼睛思绪好似被卷入其中。 难怪,辞承会喜欢他。连他都要喜欢上了。 “我记得我明明放在这里了,可是刚刚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要不这样吧,作为赔偿,你还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车上当然找不到芋泥鸭,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买。 有些失落,时银就要拉开车门下车,但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 “你可以带我去一个地方吗?” 其实,就在前几天,时银在外面吃饭时曾经吃到过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末尾处署名:寒。 因为怕被辞承发现,所以时银很快就将那张纸条销毁扔进了垃圾桶。现如今趁着辞承不在,不正是去那里的好机会吗? 洛易阳没有想到还没有等他采取下一步,时银便自己上钩了。 “当然可以。”他微微一笑,两颊的酒窝若隐若现,时银看不见的眼神里却藏着龌龊。 “不是这里吧,你是不是走错了?”时银看着余向秋在一幢大楼前停下。 “我想先上楼拿个东西,很快就会送你去的。车上很热,你也下来休息休息吧。楼上我准备了一些糕点,你可以先吃一些垫垫肚子。” “糕点”两个字简直直击时银的内心,他犹豫了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点了点头。 时银跟着余向秋一起走进了电梯。只是他看起来似乎有些嫌弃,按完楼层后便掏出纸巾擦了擦手指。 电梯停在了8楼,余向秋一路查看着房间的门牌号,然后停在了“8803”。 他敲了敲门,整齐有序的三声。 “请进。”余向秋拉开房门,邀请时银先进。 时银没有想太多,很快走了进去。房间不大,可以说是一览无余,桌上也并没有余向秋说的糕点。 他莫名有些后悔跟着上来了。 阴暗潮湿的房间让时银感觉到非常不舒服,他的右眼皮开始毫无预兆地猛跳起来。 “要不我先出去等你吧。”一转头,时银发现余向秋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门口。 “现在才想要出去的话可有些晚了,时银小朋友。” 余向秋话音刚落地,衣柜里便跑出来两人,他们一人桎梏着时银,另一人拿出一块沾了不知名液体的布料掩住了时银的口鼻。 突如其来的变故,即使时银的力气再大也晚了。 第77章 随着他将两人甩出去的瞬间,他眼前也开始迷糊起来。 一步,两步,三步。 就在第四步时,时银脚步一沉,倒在了地上。闭眼前,时银听见了三人的笑。 ** “怎么了?”喻筱挽着辞承的胳膊,看着男人精致完美的侧脸,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辞承扫视了酒吧一圈,刚刚他似乎听见了时银在喊他,是错觉吗? “没事,我们进去吧。”辞承看了一眼喻筱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却没有拒绝。 身为警察局局长的独女,喻筱可谓是含着金汤匙长大,从小到大不知受苦为何物。追她的有志青年甚至可以排上一整条街,但偏偏她对只远远见过一面的辞承念念不忘。 所以,当她收到了辞承邀请她的消息时,没有任何犹豫,她同意了。中途,她甚至还提议来这家新开的酒吧玩,没有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辞承竟然答应了。 为了缓解有些紧张的情绪,喻筱喝了不少酒,“辞承,你不喝吗?”她发现辞承杯中的酒一滴未少,“是不喜欢喝这个吗?要不我让人帮你重新调一杯?” “不用了。”辞承扣住杯口,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比喻筱喝的酒还要醉人。 喻筱红着脸点了点头。 “喻小姐。”辞承将她拉回了现实,“上次你父亲问我的问题,我似乎想起了一些细节,到时候还麻烦你代为转告。”他支着下巴,眼尾微微扬起,修长干净的手指轻点过透明的杯壁,专注的眼神里明明没有任何情感,却看得喻筱心跳不止。 “假辞承”被人发现死在了山脚下,作为和他曾经有过联系的辞家人,都被警方询问过。 “没、没事。能帮到你我很荣幸。”喻筱小声应答道,眼神却不敢看向他,因为多看一眼都是对辞承的亵渎,他实在美的不像话。 “蓝明。他死前和梵灵寺得和尚接触密切,你们可以着手调查看看他。” 得知“假辞承”的死,辞承其实并没有多少惊讶,毕竟他上一世的结局就是如此。 可是究竟是谁杀了他,就有待商榷了。 首先杀害“假辞承”的人不是他,应当也不是辞谨寒,最后洛芸也没有这个胆量。 那么答案就只剩下一个了——蓝明。 也是时候让他付出点代价了。一代高僧沦为一代妖僧,梵灵寺这种蛊惑人心的地方,也没有必要再存在了。 “我会向如实和爸爸说的,所以你找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吗?”喻筱有些失落。 “不然呢?”辞承歪了歪头,如果不是有正事,他为何要找她? 喻筱看到对方一副“你这不是废话”的姿态羞红了脸,一时之间有些尴尬,不知道回答什么。 不过局面并没有僵持太久,因为下一秒辞承便接通了一个电话。 “你再说一遍?” “砰”的一声,杯子碎了。淡蓝色的酒液顺着辞承的手向下流淌,其中还混杂着艳红的血,美的好像大海上的日落。 第040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40】 “你的手受伤了。”喻筱捂着嘴惊呼出声, 她四下慌乱地想要给辞承找东西止血,却被他暴戾的神色吓得愣在了原地。 好可怕。一点也不像她印象中的他。 “抱歉,我有急事先走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辞承眸色漆黑如墨, 他的手掌被尖锐的玻璃碎片刺穿, 正“滴答滴答”地往下滴着血,他却像感受不到痛意一样, 麻木地将碎片拔下,然后扔到地上。 随着一声沉重的关门声, 喻筱这才反应过来。她后知后觉地看着辞承离开的背影,然后蹲在地上将沾上了辞承鲜血的玻璃碎片仔细包好。 他好像并不属于她。在某一个瞬间, 喻筱似乎在辞承的眼里看到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该死!辞承看着手机里不断闪烁着红点,一路上脚几乎没有碰过刹车。 辞承将车停在了一个酒店楼下, 然后径直跑了进去。 “给我看监控!”辞承直奔主题,不过几步远的路程却将他跑的满头是汗。 服务员本想要请他出示一下证明, 但是那野兽一般就要吃人的目光让她将即将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好的, 先生, 请耐心等待一会。”她内心脑补了一出丈夫发现妻子出轨, 气急败坏前来捉奸的场面。 只是监控的话应当没事, 毕竟他没有要她提供客人的个人隐私信息。 随着“噗丝噗丝”的电流声, 数十个画面在辞承眼前同时闪过,辞承屏着呼吸,一秒都不敢漏看,他眼睛飞速地移动着,不敢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该死, 看来上次还是没能让他长记性。辞承捏紧了拳头, 血液从伤口中不断渗出,他却毫无察觉。 “等等——画面往回切2.5秒。”辞承喊停, 他死死地盯着画面中的门口,那里走进来一位白衣少年。 因为时银和白色的适配度实在过高,所以辞承给他买的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白,他很享受白色被弄脏的感觉。 顺着监控往后看去,辞承看到了一个人。 余向秋。看来他给他的惩罚太轻了,才会让他敢对他的人出手。 前台感受着周围骤降的温度,搓着膀子缩在了一旁。 这是找到了奸夫吗? “知道这两个人在几楼吗?”辞承将电脑画面暂停,染血的手轻轻戳了戳时银的脸。 第78章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实在抱歉先生。”她确实不知道,毕竟每天人来人往那么多张脸,她不可能每个都知道。 辞承觑着眼,确定她没有在说谎后便离开了。 在哪里? 辞承先是来到了二楼,他疯执地敲打着每一间房门,几乎没有精力去思考了,去他妈的下一步要怎么做才会更好。 “先生,先生!”服务员发现了辞承的不对劲,赶忙上前阻止,房内的客人也受了惊,出来纷纷要求投诉。 辞承的视线一个一个扫过他们,冰冷的就好像是在看死物,没有半点温度。 “时银,在哪?”他抓住服务员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离了地面,目眦欲裂的可怖神情吓得服务员甚至不敢还手。 “我……我不知道啊。” 突然,在人群中,辞承好像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他丢下了服务员,朝着那气味最浓郁的地方走去。 在那里,他看见了一个生面孔。然后在那人欲要逃跑之际,拦住了他的去路。 “啪”的一声,辞承一拳将那人打到了墙上,只见后者捂着肚子蜷缩在地,后脑重重地砸到了墙壁,好一会眼睛才能视物。 “你身上的味道,哪来的?”这是时银身上才会有的味道,不会有人比他更加熟悉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又是“轰”的一声,辞承的脚狠狠地踢在了王康的肚子上,将他柔软的肚子踢进了一个坑。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噗——”王康口吐鲜血,“疯子,疯子!快报警啊你们,还在看什么?”他朝着周围的人求救。 人群中涌出来几位“见义勇为”的男人将辞承团团包住,但这一点也不影响辞承脚上继续用力,“说,时银在哪?” 王康这个时候才明白了辞承话中所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快把他拉走,是要眼睁睁看着他杀了我吗?” “啊啊啊啊——” 辞承继续加重力道,几人合力都没能拽动他分毫,“三秒之后,我的脚会踩在你的脑袋上。一——二——” “我说我说!”王康还是没能够承受住胸口的疼痛,“8803,他们在8803。”王康磕头求饶,早知道会惹上这样一个阎王,借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动时银。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辞承移开了脚。可就在下一秒,他突然一个横踢踢在了王康的脖子上,一脚将人踹的昏死了过去。 敢动时银的人,都该死。 辞承朝着八楼走去,此刻已经无人再敢阻拦他。 ** 余向秋后悔了。 他本来打算雇两个人玩玩辞承的人,顺便记录下一些有趣的画面,让辞承知道挑衅自己的下场。可是当他看着房间里睡颜如画的时银时,突然后悔了。 他不喜欢男人,这点他很肯定。但是时银已经美到可以跨越性别的地步了,即使是他,也禁不住诱惑,想要尝尝看辞承的人是什么味道。 余向秋将那两人赶走,而他,慢慢地抚摸上了那张滑嫩的脸庞。他本以为自己要强忍着恶心才可以,但事实是,他不仅不恶心,还享受极了。 这就是男人和男人的感觉吗? 他轻轻撩起时银的衣服,如白瓷般光滑白瓷的腰上满是红痕,有时间长一些的红褐色,也有近期的艳红色,这一切的一切堆叠在时银的身上,美的让人失语。 啧,竟然这么粗鲁。 余向秋脱光了衣服,不可言说的欲望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无法再思考。可就在他的手摸上时银的那一刻,时银睁开眼了。 “你,要做什么?” 那一双眼睛竟然没有眼白,黝黑的瞳仁就好像无底的漩涡,将看见的人拉入深渊。 时银的脖颈诡异般地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好似经年未用的器械,他在转头,只是这头竟然诡异地调转了一百八十度。 余向秋想要说话,却发现他张大的嘴巴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贪婪又丑陋的人类啊,你们的路只有一条。”随着时银的脖子慢慢转正,余向秋突然挺直了身子朝后倒去,再没能说出一句话。 做完这一切,时银重新闭上了眼,呼吸也趋于平稳,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辞承站在了门前。 一脚,两脚,三脚。他一下比一下更狠地踹向门把手。身侧的手都在无意识地颤抖。 “啪嗒”一声,把手掉地,门开了。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辞承沉重的喘息。 他找到他了。 看着架在床前的摄像机,辞承疯了一般地徒手将它砸烂。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余向秋赤裸的身体上。 愤怒、憎恶、心疼、后悔……数不清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辞承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 他的整颗心就好像坠入了寒冰炼狱,无数条冰锥朝他刺来,他避无可避,一颗心千疮百孔。 辞承掐住余向秋的脖子,将他从时银身上提起来,然后狠狠掷到了地上。 他赶上了。他明明赶上了,可是为何还是如此不安。辞承坐在床边,看着时银暴露在空气中的腰腹,那上面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他从未属于过别人。 “辞承……” 辞承听见了时银口中微乎其微的呼喊。他在喊他的名字?怎么可能?他明明那么恨自己。 第79章 刚刚在人前罗刹一般的辞承,此刻竟有一丝茫然无措。 “难受……”时银的唇瓣无意识地抿紧,颜色比往日来的还要艳丽几分。 辞承这才注意到了时银的异样之处。他伸出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炽热的温度让他皱起了眉。 好烫。这只愚蠢的神明又被人下药了。 “这次,我不会再放过你了。”辞承抱起时银,脚步重重地踩在了余向秋的身上,只听他肋骨间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时银的五脏六腑就好像被放在火上烤一般,好不容易身旁来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他双手双脚紧紧地攀附其上,恨不得将他身上的凉意榨干。 眼见着时银状况不好,辞承只得就近开了一间房。 他将人扔到床上,那双手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偏偏力气还大的要命。 “松手。”辞承语气不悦地警告道,时银却浑然不觉此刻的危险。他有些焦急地揽住辞承的脖子,嘴唇在他的脖子上暧昧地张合。 不过这一次,辞承没有任何的触动。他眼神冰冷地避开了时银的索吻,然后再一次抱起他来到了浴室。 “扑通”一声,他将人丢到了浴缸里,水花溅了一地,时银也沉到底,挣扎中喝进去不少凉水,意识这才有了一丝清醒。 “咳咳——辞承?是你?”时银隐约记得他不是去找辞谨寒了吗? “你自己在里面冷静冷静。”辞承将一块毛巾扔到了时银的头上,然后决绝地关上了浴室的门。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一定要给他留下一个永生难忘的“美好回忆”,让时银知道,妄图离开他的身边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辞承看了眼自己身下高高支起的姿态,笑的残忍。 ** “先生,先生?”见8803房门大开,众人走进去想要一探究竟。结果一眼就看见了赤裸着身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余向秋。 坏了。他们想,一定是刚刚那人做的。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到余向秋前面,低头一看,却对上了余向秋瞪得硕大无比的双眼,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漆黑的瞳孔漫无目的地扩散着。 “啊!”众人被他的状态吓了一跳,出声后,只见余向秋的脑袋慢慢地转到了一侧,然后他慢慢起身,在他们震惊的注视下,爬上了阳台的窗户,一跃而下。 “砰”的一声,尸身炸开了一朵花。 第041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41】 审讯室 “我们又见面了, 喻小姐。”辞承眼中带着一丝笑意,但这并不足以让喻筱感到开心。 “辞承,我听说你又和命案牵扯到了一起, 来看看你怎么样。”喻筱关切地望向辞承, 纵然辞家权力滔天,但是辞承几次三番“高调行事”, 练她父亲都开始不满起来。 “喻小姐这个时候还能想到我,我真是受宠若惊。”辞承微微抬头, 眼神冷静自持,没有丝毫“受宠若惊”的模样。 喻筱听出了辞承话中的敷衍, 也是,她父亲尚且问不出的答案, 她又怎么可能办得到。 “余向秋的死真的和你没有关系吗?”喻筱的手搭在腿上,她紧紧地攥着手。 辞承听后饶有兴致的侧过头, 清隽惑人的模样在喻筱眼前放大, 他长睫微扇, “喻小姐的这个问题比起问我, 不如问问当时在场的那几人, 我想他们或许比我更清楚, 余向秋是怎么死的。” 余向秋死了。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辞承有了一瞬的恍惚,他记得他当时还没有下死手才对。 后来他得知,余向秋是自己从八楼跳了下去,自杀而亡。 这, 可就更奇怪了。 “可是, 当时大家也都看到了你和他起了冲突。”喻筱依依不饶,她一定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才好和父亲说情。辞家的继承人几次三番出现在警局之中,这听起来并不光彩。 “那是因为他该打。他的死我也很惊讶,因为我还没有来得及杀他,他就死了,着实是无趣了些。” 喻筱地视线撞进了辞承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眼里,男人眸色似点漆,分明嘴角还带着笑意,眼神却只能让人感受到一片冰冷。 “喻小姐,我并不讨厌你,也感谢你的好意。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会一昧容忍你对我个人私事的插手。”辞承换了个姿势,双腿随意交叠着,健硕的大腿在西装裤的紧紧束缚下,迸发出极强的力量感来。 “他是您的爱人吗?”喻筱低着头,神情说不上来的失落。她顶着被骂的风险问出了这个她最想要知道的问题。 辞承的大脑出现了一瞬的空白,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喻筱在说些什么,“谁?” 然而问出口后,他便意识到了,喻筱口中的那个“他的爱人”是谁。 “简直可笑。”辞承的眼神说不出的傲慢和讥讽。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这些人产生了这样荒谬的错觉。 可是喻筱从他的眼中已然得到了答案,他说什么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你上次说的有关梵灵寺的事我已经和爸爸说过了。他们派人去调查,蓝明也承认了他杀了人。以后大概不会再因为这些事找到你了,希望你以后顺利舒心。” 这个结果也在辞承的意料之中,他开始第一次正视起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说完他走出了警局,可是心里却说不出来的烦闷。 第80章 开玩笑,爱上他?这怎么可能?疯了吧! 他们之间横亘着跨越不了的血海深仇,他爱谁都不会爱上那只愚蠢的神明,永远不会。 ** 时银又再一次被困在了喷满消毒水的座椅上。自打那一天之后,他已经是第三次来到医院了。 “怎么样?”辞承的不等医生做完检查便上前问道。 那医生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来,然后取下眼镜。 “没什么大碍,药物残留的不多,多注意休息就好。不过这孩子的身体看起来赢弱了些,平日里还是要按时吃饭啊。” 辞承没有接话,他不知道一天可以吃上四五顿的人,还要怎么吃才叫按时吃饭。 他牵着时银的手走出了医院。摸着手是硌了些,难道真的吃少了吗? “上车。”辞承将时银的身体一推,丝毫不“怜香惜玉”。 时银这几天已经习惯了,辞承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没有问他那天发生的事,整日里也很少再来打扰他。 到了家,小黑第一个嗅到了时银身上的味道凑了上来,辞承照旧满脸嫌弃的离得很远。 时银每次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小黑出去遛弯,目的地都千奇百怪,就算是戴上辞承给他的枷锁镣铐,时银也坚持一定要出去。 所以现在他们的关系就像是时银和以前的小黑那样。 “要么它出去,要么你们一起出去。”辞承的耐心到了极限,他绝不会允许这个冒牌货留在他的家里。 时银这次没有再坚持,他把小黑拴在了屋外的院子里。 不知为何,他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辞承的安静叫他害怕。 “医生说,你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 “嗯。” “还有什么想吃的吗?”辞承看了眼时银过分纤细的腰肢,这语气却像是在问:你临死前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一样。 涉及到吃的事,时银的戒备总是会卸下一半,他想了想,还是想吃上次没有吃成的芋泥鸭。 大概是他们运气不错,这次并没有多少人排队,辞承很快就买到了。 “尝尝看,是不是和上次你想吃的一样。”辞承回到车上,意味不明地说出了这句话。 或许是时银对它抱有的期待值太高,这芋泥鸭的味道其实说不上有多好吃,但是填饱肚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吃饱了吗?”辞承的眼神开始变得深邃,他好像在问“吃饱了吗”,又好像在透过这个问题问其他事。 “吃饱了。”时银满意地舔了舔嘴角。 吃饱了,就好。辞承看着后视镜里的时银勾唇一笑。 眼看着辞承驾驶的路线和记忆里那条渐渐重叠了起来,时银有些坐立难安,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辞承的车停在了一个酒店门前。正是上次余向秋带他来的那家。 “为什么……要来这里?”时银坐在车内,不愿下车。 他讨厌这里。 “为什么要来这里?”辞承跟着重复了一句,“你会知道的。” 在辞承胁迫催促的眼神下,时银这才不情不愿地下了车。 “辞先生您好,这是您的房卡。”前台这次对辞承的态度可谓是毕恭毕敬,多看一眼都不敢。 那次事件过后,辞承买下了这个酒店。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接手这栋凶楼,还是以一个极为昂贵的价格。 接过房卡,辞承带着时银直接来到了顶楼。 顶楼只有一个房间。站在这个房间里,可以看到整个a市的风貌,尤其是到了夜晚,霓虹灯光交映,有种繁华尽收脚下的体验。 大,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占地一层楼的房间了。 房间四周被黑色的窗帘遮蔽着,看样子像是刚换上去的。屋内灯光尽开,时银才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浴室在前面,去洗个澡吧。”辞承没头没尾地突然说道。 “啊?”时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大白天的为什么要洗澡。 “还待在这里是想要我帮你洗吗?” 时银回想起辞承第一次帮他洗澡的画面,连连摇头,“我可以。” 脱掉鞋子,时银的脚赤裸着踩在地面上。磁砖铺设的地面无比冰凉,那股寒冷顺着时银的脚心慢慢向上攀延。 由于瓷砖是亮光的,光滑如镜面。时银低着头甚至看到了自己紧绷的小腿。 脱去衣服,时银将整具身体浸泡在浴缸内,温暖的清泉水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成,紧紧地包裹着他。 他有点喜欢上泡澡了。 四肢五骸得到解放之后,时银的意识也开始变的沉重起来。 冥冥之中,他似乎感觉水位上升,紧接着落入了一个还算温暖的怀抱。 时银下意识朝身后蹭了蹭。 是很安心的味道。 在清泉水变凉以前,身后那人将他从水中抱起,然后温柔地替他擦拭着头发和身体。 似乎,很久没有这么温柔过了。 时银睡了这几周以来最安稳舒服的觉。 睁开眼,房间里还是亮的。难道他只睡了一会吗?可是浑身的酥软让他觉得他好像睡了整整一天。 这具身体,越来越像是一个人类了。时银不知道,如果他再拿不回神核会变成什么样。 “醒了?”辞承靠在床畔,手上翻阅着一本书。 第81章 “嗯。”时银揉了揉眼睛,他看了眼辞承手上的书,似乎看见了什么“姿势”二字。 “休息好了吗?”辞承不明所以地继续问道。 “休息好了。” 起身,辞承朝着时银伸出了一只手。 “既然如此吃饱了也睡好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就不用顾及任何事了?” 抓住时银的同时,辞承按下了一个按钮。按钮启动的瞬间,四周的黑色帷幕尽数拉起,露出了里面原本的样貌。 原来这个房间是被整整一圈的落地窗户包围起来的。目之所及是一栋栋在夜色里巍峨屹立的大厦,散发着静谧而又神秘的气息。时银有种他们是飘在半空好的错觉。 不知什么时候起,天色已经黑了。 “啪”的一声,辞承将房间内的灯光也关了。他让时银踩在他的脚上,带他来到了窗边,然后倏的一下把他按在了落地窗上。 时银身无寸缕地贴在了窗户上,他被迫看着楼下蚂蚁一般大小的车辆来回行驶,身后那只手不知在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身前。 第042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42】 冰冷的触感就像是滑腻危险的毒蛇, 一点一点侵蚀着时银的内心深处。他被迫屈着膝盖以一种近乎祈求的姿态趴在落地窗上,有着身前那双有力的手作为支撑,他才不至于滑落。 时银踩在辞承的脚上, 白皙粉嫩的足尖点地。这个姿势让两人的身体几乎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好、好冷。可以让我先穿件衣服吗?”时银瑟瑟发抖。 “怎么会冷?我可是热极了。比起那个, 不如先看看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地方。”辞承从身后禁锢住时银,然后掐着他的下巴, 强迫他将视线向下看去。 “美吗?不过我觉得这夜景再美,也不及你的分毫。”辞承将头埋在时银脖间, 轻嗅着,“你说, 下面的人会不会也这样抬头看你?不过你放心,没有人会知道你是神明。他们最多只会以为你是一个有些许放荡的人类罢了。” 时银透过这片窗, 看见了隐匿于繁华灯光之下,一张妖冶可怖的脸。他被掐着脖子, “呜呜”地发出小声的呜咽。辞承的力道并不重, 比起惩罚更像是玩弄。 他收回之前那句“辞承最近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那句话, 他明明就没变, 甚至更加变本加厉了。 “你这个卑鄙的人类!”时银张嘴对着辞承的虎口重重咬下。 可惜, 猫儿似的狠劲不仅没有咬疼辞承, 反倒是让他愉悦极了。 还有力气就好。不过现在使完了力气,后面可就有的他哭了。 “我可是好好思考过,你会喜欢什么样的?至少你是不是该对我笑笑?”辞承冷笑着将手指抵进了时银的嘴中,搅乱了他的思绪。 抽出湿软泛着光泽的手指,辞承拇指与食指相碰, 拉扯出了一条透明的银丝。 “还真是涩情, 你说是不是啊,神明大人?” 时银死死咬着嘴不语。他瞪着琥珀一样的眼睛, 双手被辞承钳制在身后,脆弱美好的胴体在窗户上微微发着颤。 很好。辞承就喜欢看他这倔强不服输的模样。毕竟现在有多骄傲,等会落败的时候就会有多迷人。 辞承将时银的头按在窗户上,然后顺着他的脖颈、背脊一路向下吻去。 男人,怎么会有如此滑腻柔软的肌肤。 时银的双手努力扒在窗户上,浑身瘫软几次就要跌落。就像是挂在枝头的秋叶,一阵风过,便要凋零落地。 身前是冰冷的玻璃,身后却火热一片。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折磨让时银难耐地伸长了脖子。身前在透明的玻璃上氤氲出一丝雾气。 “乖,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和余向秋走?”辞承吻向时银的腰窝,那里就像是某种程度开关一样,一碰就颤。 “芋泥鸭,他说要请我吃芋泥鸭。”时银轻喘着气回答道,他手指在玻璃上留下了湿漉漉的五条指印。 “哦?那你吃到了吗?”辞承又在时银腰间咬了一口,这不是有肉的吗? 时银咬牙忍下了口中的呻吟,他没有回答。 没有。辞承只要看一眼他熟透的耳垂便知道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撒谎啊,这只傻鸟。 “既然没有,为什么又和他回了家?”辞承的手握住了时银的腿,他稍稍用力,白皙的皮肤上便被辞承捏出了一道惹眼的指痕。 辞承知道,这只神明虽然好吃了些,但是还有着一点微乎其微的底线:他不会那么随意就和别人回家。一定是因为别的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 解开浴袍的系带,辞承和时银之间的那最后一丝阻碍也没有了。 黑暗中,辞承的身躯健硕有力,和时银瓷白的肤色不同,他的皮肤稍稍偏向暖色,肌肉曲线流畅而又美感。 他总是压迫着倾向时银,将神明彻彻底底地拥入怀中。 时银在感受到那异样的瞬间,身体顿时僵住。 “我还没有吃饱,要不我们先去吃晚饭吧。”他想要扭腰走开,却被辞承一只手又抱了回来,“不急,我会让你吃的很饱的。” “那就再睡一会,我突然发现我好像又困了。” “没事,你在这里睡也可以,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辞承的动作有些不老实。 时银缩紧了身子,却听得辞承一声沉重的闷哼。 他透过窗户看到了辞承紧皱的眉头和忍耐中透着一丝愉悦的神情。 第82章 呜呜呜是变态。 “你做得很好,我是不是该奖励你?”辞承摸了摸时银的脑袋,将他柔软的发揉的一团乱。 所谓奖励——辞承突然扯住了时银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拽的高昂起来,然后他侵占性地低下了头。 时银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手指无力地搭在窗户上,他坐在了那可怕的东西上,灼烫着他的肌肤。 “告诉我,你是要去做什么,我就放过你。”辞承舔着时银的上鄂,咬过他坚硬的牙齿,两人嘴间就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我是去——是去、去你个头的!”时银找了好久才在脑海中找到了这个词汇。 他会再信辞承的鬼话,那他就不是鸟而是猪了。不——比猪还要愚蠢,毕竟小黑可聪明了。 辞承闻言一顿,他这还是第一次听见这只神明骂人。嘴角微微勾起,辞承将人吻的更深了。 时银痛苦地仰着脖子,他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辞承的舌头在他嘴里四处乱啃乱画,就要伸进他的喉咙里一般。 “是辞谨寒对吗?”能够让时银说谎和维护的人只剩下他了,他早该想到的。 辞谨寒、辞谨寒、又是辞谨寒!他太碍眼了,该死!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会让我无比想要将你碾碎揉进身体里。”辞承讲时银抓近,探进他无比纯粹的星子一般的双眸中。 纯粹的厌恶和排斥,但似乎也不全是。 内心的躁动又肿胀一分。 不能只有他一人体会到这种感觉。辞承对着时银身前伸出了手。 神明并不是木头,也一定会有欲/望。 辞承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只是怀里的猫儿太闹腾了,尖利的爪牙无力地反抗着,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枚又一枚勋章。 “时银,看到你的表情了吗?” 时银躺在辞承怀中,一只手抓住辞承的脖子稳住身体,指尖忍不住地挠着他的皮肉。 这是谁?时银抬起头,看着窗户中娇艳欲坠的人。 是他。 时银眼角缀着一滴泪,并不是因为难受。恰恰相反,是因为从未体验过的愉悦。 他额头抵在窗户上,从辞承的角度望去就像是两个时银在接吻。 随着一场烟花的绽放,时银战栗不已。 辞承在黑暗中临摹着时银的脸,摸着他湿润的眼尾。他舔了舔指尖,甜的。 现在,该他了。 上一次,两人都处于混乱的意识中,算不得数。他得让时银清醒地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他才是那个对于神明来说最为特别的人。 不知是汗还是雨,辞承觉得自己前进的道路上满是泥泞,他轻轻拂开,惹得枝桠乱颤。 时银大口地呼吸着,身体和四肢好像各自分离了开来。他感觉得到,却支配不了。 辞承额前汗水滴落。手臂上的肌肉可怕地隆起,他极尽全力忍耐,这才没有将时银捏碎。 时银将他紧紧咬着。 夜幕之下,偌大的落地窗上投射着二人亲密的姿态。比烟花来的还要绚烂。 矛盾而又扭曲在一起的两人。 “不想难受的话就乖一点。”辞承吻着时银张大的嘴,试图转移他注意力。 楼顶的烟火还在绽放,将两人的呜咽、叹息都一同包容其中。 那一刹的烟火照在两人脸上,将时银身上的一切照的亮闪闪的。辞承闭着眼,睫毛微微颤抖,他吻着时银,神情虔诚的就像是一个信徒。 只是这信徒却在做着僭越神明之举。 辞承脸上的汗滴落到脖子上,又顺着脖子掉下了时银的身上。 时银被这滴汗烫了一下。 随着又一声绽放,时银觉得耳边的喧闹停止了,一切的一切都停止了,只剩下那不断叫嚣着的欲望。 “噗呲——”辞承将时银抱起,通过玻璃,他清楚地看见了那个地方。 “看着我,告诉我,我是谁?” 时银闭上了眼,他不愿再思考。 这人是谁?这人还能是谁?这人只会是他。 是辞承。那个该死的胆敢亵渎神明的人类。 他能感受到,身体内的神性在缓慢消失,他身为人类的情绪在不断放大。 两人交颈拥吻。辞承想要看到时银露出更多的情绪,哪怕是厌恶的,是憎恶的。 这样,好似他才是完整的。 冰冷的玻璃最后都被两人渡上了一丝温暖。辞承的看着支撑不住昏迷的时银,停下,舔去了他眼角的泪珠。 再继续下去,他会忍不住将玩具弄坏的。 在时银看不见的地方,辞承的神色渐渐冷静下来。他就着这个姿势将人抱到了床上。 辞承从后背抱着时银,听着他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声,有些答案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但他不愿承认。 如果上一世他们不曾遇见,如果他不是神明。 可惜没有如果。 抱着时银的时候,辞承总能入睡很快,心里除了他以外,不会装有任何事。 这就是极致的恨意吗?将原本圣洁矜贵的神明玩弄成现如今这个,在他怀里抽着气的小可怜。 他终于还是折断了他的翅膀。 “叮咚”,屋外响起了门铃声,可是辞承抬眼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 “先生,打扰了。我是您叫的客房服务。” 第83章 第043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43】 清脆的门铃声在这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清晰。 辞承听见了门口的踱步声, 只是,他可没有点什么客房服务。 不等他出声拒绝,把手“咔嚓”一声, 门自己打开了。 “先生, 看你没有回应,我就自己进来了。”来人带着帽子, 一身服务员装扮。他对上了辞承探究的视线,无辜地举起手。 这个理由, 可真是足够充分啊,辞承不由得冷笑一声。 辞承将时银身上的被子往上盖了盖, “出去。” “我还没有提供客房服务,怎么能出去?”他压低帽子, 哑哑一笑。 “不过——”那人看了一眼被辞承搂在怀里的时银,眼神中闪过一丝暴戾, “从小就没妈的人都是像你这样不懂得珍惜, 不会爱护别人吗?” “你有妈, 她难道没有教过你, 不要觊觎别人的东西吗?” 两人视线对峙着, 水火不相容。 辞谨寒脱下了帽子, 他看着时银,脸上闪过了许多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愤怒还有不甘。 他不必看都知道这副身体之下会是怎样的伤痕累累。 “时银从来都不是你的,现在我要带他走了。” “如果你能办到的话。”辞承抬起头,沉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他既然可以来到这里, 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辞谨寒抬手, 眼神中杀意四起:“你做的这些,足够让我杀死你了。” 餐车上发出了“簌簌”的声响, 一柄刀刃突然从餐布之下凭空飞了出来,直直向着辞承飞去。 这是……什么情况?辞承看着近在咫尺的刀锋,离他的左眼只有一寸的距离,刀刃的寒芒刺进眼里,让他不禁虚了虚眼。 真是有意思,你还为我准备了多少我不知道的惊喜啊。辞承将时银的手捏的更紧了些。 在场可以让辞谨寒做到这些的人,现在就躺在他的身侧。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偏爱吗?竟然赐给了一个凡人能力。 “真是有趣的魔术。” “还会有更有趣的,比如说,你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这里。”随心所欲的掌控感让辞谨寒内心无比的酣畅,他兴奋地睁大眼,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这就是神明的感觉吗? “如果我可以死的话。”辞承笑出了声,他将刀叉挪到了心口的位置,“你可以试试看我会不会死,又或者说,我死了之后会如何。” “什么意思?”辞谨寒迟疑了,虽然这有可能只是辞承在虚张声势,但是他这个人向来狡诈阴险,他不得不多去考虑一步。 刀叉悬浮在辞承的心口附近,只要轻轻再向前一点,就可以刺穿他的心脏。 时银安稳的熟睡声在两人耳边响起,浑然不知这里有两个正在为了他的“归属权”大打出手。 “作为交换,或许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个有意思的东西。”辞承举起时银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辞谨寒这才注意到,便是连时银的手上都密密麻麻全是吮吸的痕迹和齿印。 他嫉妒的要疯了。 “这只愚蠢的神明来到人世间,第一个找到的人就是我。他说,他可以满足我的任何一个愿望。你猜猜看我当时许了什么?” 辞谨寒看着辞承的嘴上下张合,注意力却全在时银的身上。他多想现在抱着时银的人的是他。 在听到辞承说了他当初许的愿望时,辞谨寒的眸光狠狠一顿,“疯子。”他咬咬牙,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许这样损人不利己的愿望。 刀叉“铮”的一声掉落在地。 “所以,你大可以来杀了我,我很期待。” 早在遇见时银的时候他就疯了。他这一生都在为了复仇而活,看着这些人一个一个地凋零似乎就是他的命运。 辞谨寒拍了拍手,“杀了你我还怕脏了我的手。不过——比起杀了你,我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辞承刚想问“是什么”,就发现他动不了了。 “是不是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辞谨寒冷嘲热讽道,他走到床边,将时银的手从辞承手中拽了出来。 还真是拽的相当之紧啊。 “带走他就能让我生不如死了吗?太天真了。我能让他待在我身边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事实上,他在动用全身的力气来留住那只手,可是徒劳无功。 “这一次你可以试试,随时欢迎你过来找我。” 辞谨寒掀开被子,入目的雪白躯体让他的呼吸一滞。 好美,凌乱的痕迹让时银更是添了一丝惊心动魄的破碎美感。 赤裸的身体直接接触到空气,时银不适地闷哼一声,向着辞谨寒的怀里挪了挪。 “乖,很快就带你走。”辞谨寒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时银的身上,然后撩开他额前的碎发,在上面轻轻留下一吻。 放心,我会将你身上属于辞承的痕迹都清楚掉的,你只能属于我,神明大人。辞谨寒看着时银的眼神眷恋又温柔,啊,多么美好啊,只属于他的神明。 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辞承终于恢复了知觉。他用被子裹住下身,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去。 没人。走廊处空荡荡的,只剩下他起伏的低喘声。 ** 时银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片柔软之中,身边的气味变了。 他从头到脚都被人轻柔地擦拭着,抓着他手腕脚腕的那只手很冰,却又莫名很舒服。时银蜷了蜷脚趾。 第84章 “阿银,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所有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饶恕。” “能在你身边的人只能是我。” …… 有点吵。时银翻了个身子继续睡,却被那人执拗地抱在了怀里,一下又一下轻打着他的背。 索性,时银也不动弹,任由他去了。 醒来的时候,时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眼前是开阔的山水,叽叽喳喳的鸟语就在耳边。 他不是在酒店里的吗?辞承呢? 抬眼,时银看到了不远处背对着他蹲在小溪边洗脸的男人。他打着赤膊,露出了精瘦的上半身,衣服随意系在腰间,倒是多了几分的潇洒。 不是他,不是辞承。辞承没有他这么白,背后看起来更健硕些。 “醒了吗?”那人背后就像是长有眼睛一样,头都没有回地对时银说道。 “嗯。”时银点点头,他看着面前的河流还有些后怕,毕竟当初他就是在这里掉下去的。而那块巨大的陨石就在对面,不一样的是它裂成了两半。 “饿了吗?”辞谨寒起身,湿漉漉的手将额前的发尽数抹了上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时银看着辞谨寒幽深的瞳孔,又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是在替他洗衣服,难怪他觉得身上这件衣服有些大。 辞谨寒很自然地用冰凉的指腹蹭了蹭他的脸颊。他看着时银身上穿着的属于他的衣服,心下微动。 白色的长t刚好盖住了时银的大腿,露出的四肢白皙纤长,暗色的吻痕缠绕其上,远看就好像是玫瑰的纹身。 “可以吃什么?”时银歪着头,对于辞谨寒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 既然如此,他是不是可以拿回他的神核了? “你想吃什么?现在大概只有些烤鱼和水果。晚点带你出去吃。” 烤鱼,时银眉头一皱。吃起来比较麻烦的东西他其实并不想吃。他还得先挑刺,万一被鱼刺卡到了又很丢人。 辞谨寒拉着时银坐下,“吃吧,鱼刺我都帮你剔好了。” “好吃吗?”他支着下巴看向时银吃东西的模样,明明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时银总能让他移不开视线。 “你不吃吗?”啃完了一条鱼,时银愣愣地抬头看着辞谨寒,他递了一颗草莓给他,“吃吗?” “你吃就好。”辞谨寒摇摇头,比起吃东西,他更想看着时银吃。他顺手替时银擦去了嘴角的碎屑,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真可爱啊,好想把他紧紧抱进怀里。 不、不行。这样会将他吓跑的,他要证明,他和辞承不一样。 “身上还疼吗?”辞谨寒的视线忍不住又落在了时银的身上。不怪他,要怪只怪他裸露在外的肌肤过于晃眼。 “还好吧。”时银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和腿上的淤青,虽然看着吓人了些,但其实并不疼。 不过辞承那个可恶的人类是属狗的吗?他几乎没有放过他身体的任何一个角落。 “我看看呢。”辞谨寒握住时银的脚踝,将他的腿但在了自己的腿上。 “这里——疼吗?”辞谨寒按在了时银大腿内侧颜色最重的地方,他皱着眉,看起来像是真的因为时银的“伤势”而担心。 “好痒。”时银想要抽出腿,却被辞谨寒捏住了。他的手掌在时银的腿上反复摩挲,掌心处的薄茧蹭着时银的软肉,又酥又麻。 好想咬上去。 辞谨寒舔了舔唇角,目光炙热的像是要将时银吞噬,好在他没有继续下去。 “阿银,我不会强迫你的,不必怕我。”辞谨寒看出了时银眼底的戒备,他敛去了眼底的占有欲,转而换上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他要将人长久地留在身边,一时之欲可不是他的所求。 时银听听不语,人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才出虎口又入狼窝。用来形容他现在的处境再适合不过了。 第044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44】 傍晚, 酒足饭饱的时银一脸餍足地跟在辞谨寒身边。饭后,辞谨寒还为他买了足足两大袋的零食,生怕他半夜又饿了。 辞谨寒一手拎着零食袋, 一手牵着时银。他看着时银被余晖笼罩的侧脸, 笑得温柔。 “为什么要回去,在外面不是也挺好的吗?”时银不喜欢这片树林。 “对不起, 暂时委屈你了。只是我从辞家匆忙出来,身上没有带够钱, 所以……”辞谨寒落寞地低下了头。了解时银的性格之后,他便很喜欢将自己软弱的一面展示给他看。 毕竟心软的神明会包容他的一切不足, 然后将那温暖怜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只是想把他藏起来罢了,并没有什么错。 果然, 时银没有再问。 “你……最近身体感觉如何?”时银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在想该如何自然而然地提起神核一事。 时银自以为掩盖得很好, 实则掌心一片湿濡。辞谨寒捏了捏他手掌处的软肉, 无声一笑:“多亏了神明大人的帮助, 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呜呜呜既然好了, 那可不可以把神核还给他。时银欲哭无泪, 他能感受到那半块神核现在对他的排斥, 若想要取回要么辞谨寒自愿还给他,要么就只能强取了。 “阿银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辞谨寒将人搂近了些,注意到了他称呼的改变,时银愣了一下,差点他就要以为旁边这人是辞承了。 第85章 “我可以也这么喊你吗?我只是觉得这样比较亲切, 还是说这个名字只有辞承才可以叫。”辞谨寒注意到了时银眼神的愣怔, 他心下一冷,却还是装作无辜的模样。 “可以。”名字什么的, 时银根本不在乎。况且他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上。 听到这个回答,辞谨寒又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 “好,阿银。” 时银一路上都没有再开过口,他任由辞谨寒拉着他走了一路,直到他们到了家。 说是家,其实不过是木头搭建成的小木屋,但是好在内里的装饰还不错。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时银坐在床上,犹豫着拉住了辞谨寒的衣角,想了想,他还是打算说明白。 “阿银忍了一路,我还以为你不会说了。”辞谨寒回握住时银的手,坐在了他旁边 。 “帮你治病的时候,我落了一个东西在你身体里,现在我想拿回来。” “是神核吗?”辞谨寒不等时银说完便接话道,“在这里,是吗?” 辞谨寒牵着时银的手放到了身前。只见时银冷白的指尖轻戳着他的心口,心跳声传递到了指尖上。 时银惊讶于他的心跳如此之快的同时,还诧异为什么他会知道神核的事。 “你怎么会知道?”他应该没有告诉任何人,难道是他说梦话了? 辞谨寒看着时银呆愣茫然的模样,哑然失笑。他怜爱地亲了亲他的嘴角,然后说道:“不必如此吃惊,东西在我体内,我当然感受得到。” 起初,他也只是觉得身体恢复得很好,第一次意识到不对劲是在他和时银逃出辞家那一天。 他听着时银的话先跑,可是半路发软的四肢让他意识到白天的饭有问题。 腿上的鲜血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冒,他的意识和身体都疲惫到了极点。 再这样下去,就要被抓住了。 这个意识出现的瞬间,他腿上的伤口竟然奇迹般地止住了,精力也以一种诧异的速度恢复着。 当天夜里,他便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场景是时银为他治疗的画面,当然,他也看到了那半块神核。 辞谨寒突然就想到了时银让他许愿那天,他内心最真实的心愿—— 他啊,想要得到神明的一切。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神核到了他体内不愿离去的真相吧。可是他当然不会告诉时银。 “那你可以把它还给我吗?”神核说是他的半个孩子也不为过,但是这孩子现在竟然认他人做父,不愿回来了。 时银眼巴巴地望着辞谨寒,期待可以听到他肯定的答复。 然而,“唯独这件事不可以。”辞谨寒严词拒绝了他,“阿银是不想留在我的身边吗?做神仙当真有那么快活吗?” 辞谨寒轻轻搂着时银,将头枕在他的肩上,行为亲密。他坚硬的发梢蹭着时银脖子上的皮肤,没一会那里就红了一片。 “我会一直一直把你当做最珍贵的人照顾,所以不要再想着离开了好吗?” 不好。时银不想留在这里,他从不属于这里。 “我想回去。”时银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回到天上,那里是他降生的地方。但他知道他不应该留在这里,人间,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人类的贪婪和欲念会毁了他,也会毁了人类自己。 “阿银,想都不要想。”辞谨寒捏了捏时银的脸颊,笑得温柔缱绻,眼神里却没有半点光。 “我跟辞承不一样。我会给你充分的时间自己想明白,但是并不代表没有期限。所以如果到了那一天,你还是没有办法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就不要怪我用自己的办法了。”说完,他低头吻了下去,浅尝辄止。 “要早点习惯我的吻,下次再被我发现你有要躲的倾向的话,可就不是亲一亲这么简单了。”辞谨寒伸出指尖点了点时银的唇瓣,用最纯真的表情说着最可怕的话。 时银无奈地闭上眼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强取了,可是强取带来的后果他不知道,或许会死,或许只是回到从前。 …… 时银和辞谨寒在这片树林中又待了三天,时间并没有过的很快,因为时银还没有想到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强取。 不过有个好消息是,经过这几天的休整,时银的法术恢复了一些,但是只够用一次。 “在想什么?”辞谨寒蹭了蹭时银的脑袋,他最近总是很喜欢和时银贴贴。 在想怎么“弄死”你。时银眼神幽怨没有说话。 “阿银,下次记得把眼睛里的杀意藏好。你这样我是会兴奋的。”辞谨寒舔了舔时银的耳垂,眼神阴鸷又偏执。他隐忍着才没有咬下去。 他真的好爱他,爱到有时候想要把他一口一口吃下,这样就可以永远陪着他了。 时银都快要对这“吃人两兄弟”免疫了,他实在不明白他身上究竟有什么好吃的。 你除了会弄我一身口水之外还会做什么?时银莫名想起了这句不知道哪里看来的台词。但他不敢说,因为辞谨寒除了会弄他一身口水之外真的还会做其他的。 “我饿了。”时银摸了摸肚子,将辞谨寒推开。 “想吃什么?”对于时银的其他要求,辞谨寒无一例外都会满足。 “牛排意面。” “你是故意的吗?在这种地方我怎么给你找牛排意面,嗯?”辞谨寒揉了揉时银的耳垂,直到将它揉搓的一片通红这才满意地停手。 第86章 “我不管,想吃。”时银对于吃的绝不妥协。他昂着头,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亲我一口,我就想想办法。”辞谨寒点了点自己的嘴,坏笑道。 时银皱着眉,几番犹豫之下只是飞速地在他脸颊上轻碰了一下,“去吧。” “好。”辞谨寒摸着自己的脸颊痴痴地笑着。好在那天他在超市买了一份,不至于叫他失望。 等辞谨寒离开后,时银泄了气一般靠坐在石头上。 身体越来越虚弱了,可是为什么辞谨寒看着却一天比一天生龙活虎。 在时银暗自伤神的时候,全然不知暗处站着一人,将刚刚的画面尽收眼底。 他一步一步朝着时银走来,悄无声息。 “辞谨寒?”时银被人蒙上了眼睛,他下意识喊道。 不对——时银突然愣住了。不是辞谨寒,辞谨寒的手没有这么凉。 是谁? 时银心底又有了一个答案。 “辞承,是你吗?”他眨了眨眼,卷翘的睫毛搔得来人掌心微痒。 “为什么不说话?”时银试图动了动身体,却被他压在了石头上。 “刚才,你就是用的这张嘴亲的他吗?” 时银的低语被堵在了口中,那人只在他喘息的间隙,便将舌头抵入,然后四处搅动。 “唔——”时银情急之间屈起腿顶了一下那人的腰腹。 只听得一身闷哼,那只手终于从时银眼上移开了。 辞承擦了擦嘴角被时银咬出的伤口,他无所谓地笑笑:“几日不见,牙口倒是锋利了不少,是他教你的吗?” 时银龇牙,圆滚滚的眼睛又大又萌。 “他可以,我不可以?你可从未这样主动亲过我。”辞承不惧疼痛地又吻了上去,浓重的血腥味在两人嘴中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辞承的手不停地向下探去。 “你想干嘛?”时银一把抓住了辞承的手,一副了然的神情,这次他可不会让他得逞了。 “我想干嘛你不知道吗?阿银。”辞承抓住时银的手摸了摸自己的,“你说我如果在这里和你做,辞谨寒看到了会如何?” 呸呸呸,时银心里三连呸,谁要和他做那事? “卑鄙无耻的人类。”时银低头在辞承的肩上咬了一口。 “你们在做什么?”辞谨寒端着牛排站在身后,声音沉静的可怕,“在我家里,你们是不是有些太放肆了。” 时银第一眼是看向辞谨寒手中的牛排,第二眼才注意到他神色不对。 “是他非要亲我的。”时银一把推开辞承表明立场,“所以……我可以吃了吗?” 辞谨寒看着时银服软的模样,终究还是狠不下心。真是太美味了。 “乖,过来。” 时银“噔噔噔”地就跑了过去。 “受伤了?”辞谨寒看着时银嘴角的血迹有些担心。 “不素窝的。”时银吃些牛排意面,口齿不清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辞承理了理衣服,好整以暇地坐在石头上,看着他的神明。 几日不见还是这么没有半点长进,一顿饭就能将他拐跑。 “所以你来做什么?”辞谨寒看向辞承,他可不相信他只是来气自己一下。 “我来看看我的人,被你保管的如何。” “你的人?”辞谨寒紧紧咬着这三个字,“那只是你的自以为是罢了。” “是吗?”辞承弯了弯嘴角,“他是不是我的人,我以为你很清楚呢。毕竟他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没有一处没有我的味道和痕迹。” 辞谨寒抬眼轻飘飘地看向辞承,不屑地冷笑道:“我不会在意这些,我相信阿银也不会。你的所作所为没有半点值得炫耀的地方。总有一天我会让阿银心甘情愿地和我在一起。” 听到辞谨寒也唤时银“阿银”,辞承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你也就只会拾人牙慧了吗?真是可怜。” 第045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45】 两人只要一见面就会如此势如水火, 时银倒也是习惯了。 风声萧萧地打过丛林,发出了呜咽的声响。时银抬起头,看着丛林深处未知的方向, 微风吹拂起了他的发梢, 露出了他明亮澄澈的双眸。 他的右眼皮不安地跳动着,总觉得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了。 “我吃饱了先进去, 你们慢慢聊。”时银抹了一把嘴,转身将两人落在身后。 辞谨寒跟上接过餐盘, 房门一关,把辞承隔在了门外。 时银看了一眼, 也没有说什么。 “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吧。”时银正了正神色。 辞谨寒将餐盘放下,拿起一张纸巾温柔地擦拭着时银嘴角的余渍:“阿银, 只有那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时银咬唇犯难,嫣红的唇瓣被他咬得微微凹陷, 齿印处泛着一道白。 辞谨寒盯着时银的唇瓣, 喉结上下滚动, 他伸手按上他的唇, 代替着将手指塞进了他的口中说道:“不必如此伤害自己, 实在难受的话可以咬我。” 嘴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时银当真用力咬了下去。他要惩罚这个私占神明之物的人类。 指尖的疼痛辞谨寒却像毫无察觉一般,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相反,他愉悦极了,神色中有着说不出的病态疯执。 “阿银再咬重一些也没有关系。” 吐掉辞谨寒的手指, 时银有些嫌弃地伸了伸舌头, 一点也不好吃。 第87章 “将神核还给我,我可以破例完成你的一个心愿。不论是财富、名望或者是其他的任何东西。” 按理来说, 只有辞承才有这个资格。但是现如今时银已经别无他法,就算不合规矩他也得试一试。 人类是欲望的集合体。他们一定有着所求,既然有所求,就可以用来交易。 然而,他低估了辞谨寒的欲望。 “我的心愿就是——你。”辞谨寒指着时银,只有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我?为何?”时银皱眉不解,为什么会想要他?因为他是神明,可以无限帮他们达成心愿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未免也太贪婪了些。 “就算你的心愿是我,我也只能帮你完成一个愿望。” “阿银,我不需要你替我完成什么,我只要你可以留在我的身边。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了解我的心意?”辞谨寒眼中的落寞之情不似作假,不会有人付出了却不想索取回报。 他已经等了许久,可是这只神明的眼中,从始至终,都无半点心动。 “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在想什么,阿银,我都知道。”辞谨寒慢慢揽上了时银的腰,将头埋在他的颈间深吸一口气。 他微微弓着腰,鼻尖若有若无地蹭着时银的喉结,“你想要我体内的神核,不惜一切代价,对吗?” 时银被戳中了心思,没有回答。 “阿银最好收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现在神核已经和我融为一体,除非我自愿,不然——” “不然什么?”时银的左手轻轻抬起,他在思考,如果将那一次机会用在这里,胜算有多大。 辞谨寒哑然失笑,呼出的气蹭在时银身上,痒痒的。 “不然的话,阿银可以试试看,是你先强取成功,还是我先死。”话音刚落,辞谨寒转腕间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匕首,他将它抵在自己的脖间,稍稍用力,血液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淅沥沥淌下。 “你知道的,我死了,神核自然也就消失了,阿银到时候该去哪里找那半块神核呢?” 辞谨寒淡淡笑着,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手上的力气还在加重,他瞥了一眼时银的那只手,笑容就像是密不透风的蛛丝一般,拖曳住猎物,将它缠绕起来。 “你受伤了。”时银终于还是放下了那只手。 唯独神核,不可以用来冒险。 “这不重要阿银。”辞谨寒还不忘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时银的脑袋,“我只要你,为此我连自己都可以舍弃。” 时银皱着眉头,显然他无法理解这些人类。 “神明,是无法被人类困住的。” “嗯,我知道。” 时银取下了辞谨寒手中的刀刃,然后扔在了地上。 “啪嗒”一声,匕首在地上溅出了一连串血珠。 “给我一年的时间,如果一年之后你还坚持要离开,我便同意你说的,好吗?”辞谨寒望着时银的侧脸,眼神中的狂热与爱恋遮都遮不住。 他怎么会这么爱他。 “真的吗?”时银偏过头,张合的唇瓣距离辞谨寒仅有一寸距离。 “当然。我何时骗过你?”辞谨寒吻了上去,送上门的神明,他可不能拒绝。 “阿银,帮我把辞承赶走好吗?”辞谨寒抬起头,神色晦暗不明,他在忍耐。 时银点点头。 他打开房门,发现辞承还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站在那,动都没有动。 他听到了什么?又听到了多少,对此,时银一无所知。 “你先回去吧,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我会回去找你的。” 辞承的目光落在了时银艳色的唇瓣上,根本听不进去他在说些什么。 “这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我们俩一致的意思。”辞谨寒从门内走出来,伸手勾住了时银的小指,“阿银,你说是不是?” 时银感受到小指上传递来的温度,点了点头。 “我应该是在问他。”辞承觑眼看向辞谨寒,注意到了他脖子上的伤口。他甚至没有去刻意处理它,只是放任着血水顺着脖间流下。 可也只是一会,伤口便渐渐愈合了。只有染血的衬衫可以证明他确实曾经受过伤。 辞承此刻甚至有些阴暗地想道:如果他现在受伤了,时银会多看他一眼吗? “阿银不想知道我到底许了什么愿望吗?”辞承用饱含情愫的眼神盯着时银,目光就像是亲吻一般,吻过他的眼和唇。 时银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他舔了舔唇,试题忽视辞承赤裸的目光。 “你不是还没有许愿吗?” 身后的辞谨寒默默听着,难怪,原来时银并不知情。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呢?” “许愿可是需要——” “需要你的软羽,对吗?”辞承记起了那天他哄骗着时银取他软羽的画面,早知道有今天,他那天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放过他,真想再那样狠狠欺负一遍。 时银愣住了,因为辞承说的对。可是他没有丝毫的印象辞承是在什么时候做到的,毕竟他展示神明真身,也只有两人相识的第一天而已。 第一天?时银对于那天的事实在是知之甚少。如果辞承说的是真的,那他该怎么办? “过来,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辞承朝着时银伸出了手。 第88章 时银感受着一前一后两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就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了。 究竟是先稳住辞谨寒,从他那里得到半块神核再去处理辞承的事?还是选择辞承,和他一起想办法从辞谨寒那里取回他的半块神核? 时银的手就要递上去,辞谨寒的一声“阿银”将他喊了回来。 “你刚刚想做什么?”辞谨寒附在时银耳边,眼神泠泠地盯着他,就像是吐着蛇杏的毒蛇一般。 他拿起时银的手慢慢附在了他的脖子上,雪一般白净的指尖上染上了一抹红。 “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辞谨寒替时银将手上的血渍舔舐干净。 时银颤抖着收回手,他在威胁他。 “你先走吧。”时银只能先拒绝了辞承。 辞承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时银不在的这些天,他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通。 对于辞承来说,只要时银愿意,哪怕他只是向前走一步,辞承都会愿意为了他放弃那通往康庄大道的九十九步。 人坠于深渊的时候,总会幻想着有一束光,即是这光并不是为他降下也无妨。在光的边缘,他也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他大概,是栽在时银手中了。 “阿银,你今天必须和我走。” 他知道辞谨寒威胁了时银,可是他也能。 “必须?辞承你以为这是在辞家吗?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辞谨寒出言讽刺道,他现在一只手都能杀死他。 辞承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一眼辞谨寒的伤口:“你知道的,我可以。” 辞谨寒顿时便明白辞承是什么意思了。 “我不信你会做到这一步。” “你可以试试。” 时银不明白两人的暗语,身体又开始有些使不上力了。他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只是丢失了半块神核而已,他不应该会是这样的反应。果然那块陨石也有问题。 每听辞承和辞谨寒争吵一句,他的脑袋便会昏沉一分。 “你们……你们……”时银本来想说“你们别吵了” 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他就看到了不远处走来的一人。 似乎有些熟悉,她手里举着的……是什么? “呵,辞承,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辞承应声回头,是秦悦。他看了眼她手中的东西,眼神一滞。 “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所以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秦悦癫笑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扣下了扳机。 “砰——” 第046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终】 一声枪响, 随即是沉闷入肉的声音,辞承反应了几秒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心口。 辞谨寒眯着眼, 这时, 他才发现,自己身侧的人换成了辞承。 时银, 去哪了? 几人抬头望去,看向了本不应该出现在那个位置的人。 秦悦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她明明瞄准的人是—— 三人看着那抹纯白的身影,身上染上了红枫一样的颜色, 渐渐的,枫叶越来越多, 火一般的热烈,灼烧着众人的眼。 辞承张着嘴, 他朝前伸了伸手, 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时银倒地的前一刻, 辞承的身体动了起来, 他接住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替他挡下那枚子弹?是因为可怜他, 还是知道了他不能死的真相? 可是不论是哪一种, 辞承都希望此刻躺在地上的人是他。 好疼……时银的眉头紧紧皱着,他张开嘴,浓稠的血浆自嘴角溢出,就像是凋谢的玫瑰。 “你是神明,不会有事的, 对吧?”辞承慌乱地替时银擦去嘴角的污渍, 另一只手按住了他不断出血的心口。 时银痛苦地大口喘着气,胸腔处剧烈地起伏着。 他确实是神明, 但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事。那一瞬间,他只是觉得,身为人类的辞承会死。所以来不及多做思考的他,选择了用最后一丝法术交换了他与辞承的位置。 “不可能,我明明就是想杀辞承。”秦悦摇着头,她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枪,枪口再一次对准了辞承,“你该死,如果不是你,所有的一切就还在正确的轨迹上,是你毁了我的人生!” 辞谨寒抬头看向这个伤害了时银的罪魁祸首,他还没有找回自己的感觉。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该死的人是你。”只一瞬,辞谨寒便到了秦悦的跟前,他掐住她的脖颈将她高高举起,眼神中杀意肆起。 秦悦早已疯怔,她目眦欲裂地举起手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辞谨寒对她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他将她的脖子捏得“咯吱”作响,下一秒,手上发力把她甩出了数米远,直直撞在了树上,不省人事地昏迷了过去。 “你也没有资格碰他。”辞谨寒按住了辞承的手,想要把时银抢夺过来。 辞承如同失了魂魄一般,他愣愣地抱着时银,一动不动。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能早点杀了你。”辞谨寒守在时银身边,听着他胸腔处传来的微弱呼吸,两人都屏着气,生怕将这呼吸吹散了去。 “救他。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你救他。”辞承突然将目光转向辞谨寒,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要你去死呢?” “可以。” “那现在给我跪下,求我。”辞谨寒下巴轻扬,眼神中说不出的厌恶。 第89章 他没有想到的是,将时银放好后,那人真的跪了下来。 “求你,救他。”辞承的膝盖重重地跪在地上,尖锐的石子刺破了他的膝盖。疼痛才能让他找回一丝理智。 “这是你求人的姿态吗?”辞谨寒高傲的昂着头,还不够,比起他失去的,还远远不够。 “求你、救他。”辞承的眼神毫无波动,他低下脑袋,伏在辞谨寒脚底,不停地用头叩地。 “求你,救他。” “求你,救他。” …… 此刻,面前的人是不是他的敌人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他的自尊、他的坚持、他的复仇……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他心里的那人。 他一定要救他,不惜一切代价。 “辞承,你可真不要脸。”辞谨寒咬着牙,辞承的落败和卑贱姿态丝毫没有让他有畅快的感觉。 在乎时银的人,从来都不止他一个。 辞承抬起头,额头处血迹斑斑,血肉模糊。血水顺着额头淌进了眼里,视线开始变得晦暗不明。 救时银的办法只有一个,他们二人都很清楚,那就是:将那半块神核还给时银。 辞谨寒一脚踹开辞承,力道之大直接让他呕出了一口鲜血。 “阿银,你救了这个世界上最不该救的人。”辞谨寒轻轻将耳朵贴在时银的心口处,听着他的声音他内心的躁动才得以平复下来。 他永远都无法理解,为什么时银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救辞承。可是如果换作是自己,他也一定会,对吗? 辞谨寒俯身吻住了时银,这一切,不掺杂任何的情欲,就好像是在道别。告别一个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的存在。 辞承趴在地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在辞谨寒抬头的时候,他身体泛着淡淡的金光,那抹金光极其熟练地找到了时银的身体,顺利归位。 别开头,辞谨寒吐出了一大口黑色的血。没了神核,他会死。这是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的。 “带他走。我完成了你的心愿,你也不要忘了你的承诺。”辞谨寒躺在地上,心情从未如此平静过。 他无法得到的东西,至少辞承也不可以拥有。 如果可以,他真想时银永远都记着他。他不想被神明遗忘,在接触过那样的温暖之后。 “好。” 辞承弯身将时银抱起,在辞谨寒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神核的作用,期间时银恢复了片刻的神志。他问起辞谨寒去哪了,辞承告诉他,他去了很远的地方旅行。 “辞承,我好冷。”时银缩在了辞承的怀中,开始贪恋他的温暖。 “我在。”辞承伸手将时银搂得更紧了些,“阿银,忍住,不要睡。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个可怜的孩子……后来啊,他遇上了一个好心的神明……” 他会好起来的。辞承吻了吻时银的眼尾。 路上,辞承遇到了蓝明,他的身边跟着已经有些痴傻的洛芸。这一刻,辞承对他们似乎没有恨了。 “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他。”两人错身的时候,辞承自言自语地问道。 “从哪里来便到哪里去,万物皆有其归宿。”老和尚拄着木棍朝前走去,比起之前,他的鬓间又生出了许多白发。 从哪里来便到哪里去。辞承敛眸,其实他心中早已有答案,但是迟迟不肯承认罢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和这个世界善始善终,所以他偷偷拔下了时银的羽毛,在他虚弱的时候偷偷许了愿。 他将会与世界同命,他生世界生,他亡世界亡。他要那些人尝下自己的恶果,他要这个一无是处的世界和他一起毁灭。 辞承把人带回了家。在那里,他铺满了他喜欢的香荚兰。 “阿银,你住的地方也会像这样种满你爱吃的东西吗?” 辞承替时银一点一点擦干身上的污渍,神明可不能如此狼狈。 手边传来了一阵湿湿的触感,辞承慌张地抬起头,却只看到了一只猪。 “阿银走了,你再也等不到他了。” 小黑猪蹭了蹭辞承的身子,然后叼起他的手放在了它的头上。 辞承看到这个动作一愣,因为这是小黑才会对他做的,是那个真正的小黑。 他怔住了。 “愚蠢的人类啊,你们都对善良仁慈的神明做了什么?”是那块石头,它自从被时银落在那片森林中后,摸索了好多日才回到这里,却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一副光景。 “你都知道些什么?”事到如今,辞承已经不会对任何事感到惊奇了。 原来,小黑生前与神明结缘,所以死后魂魄并未消散,它附在了眼前这只黑猪的身上,后来时银花了好多时日才替它齐了失散的灵魂,而灵魂的最后一块就在辞承的身上。他刚刚不小心碰到了它,所以魂魄归位,小黑便彻底“复活”了。 突然间,辞承笑了。原来这一世,错了的人是他。 接下来的半年里,辞承倾尽所有想办法找人医治时银,吃药也好,借命也罢。可是在这期间,时银除了生命体征正常以外,没有醒来一次。 “不要再枉费心机了,你知道的,这些都没用。”石头看着日间憔悴的辞承,语气中有着说不出来的沉重。 它已经不讨厌这个人类了,只是觉得他可怜。 除了这件事以外,发生在辞承身上的“意外”也越来越多。 第90章 先是一辆大卡车毫无预兆地朝着他冲来,再是万米高空坠下了一块残骸,只差一寸便会落在他的头上。 似乎老天都看不惯他的劣行,想要他死。 可是辞承知道,祂要害的人不是他,而是时银。 神明不会因为一个世界毁灭而灭亡,但是如果神明参与其中,上天便会降下神陨,用一个神明的陨落换取另一个世界的新生。 也就是这一刻,辞承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这一切的一切针对的从来不是他,而是时银。有人想要借他的手杀了时银。不,或许那不是人。 “我知道你在那。”辞承对着虚空缓缓一笑,“可是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留给他们的时间都不多了。 他坐在时银身侧,看着这个一如他初见的神明。 “阿银,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如果你还愿意再来看我的话,可以哪怕只是喜欢我一点点吗?”他摸了摸时银安静的眉眼,将一块通体黑色的星形石块放在了时银的心口处,就如他料想的一样,石块融进了时银的体内。 不知从哪,辞承拿出了那根羽毛,羽毛落在时银身上的瞬间便消失了。 辞承偷偷藏起了神明的羽翼,这才将他留在了人间。 他看着时银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他开始疯狂地想要抓住,最后狼狈地跌倒在了花丛里。 他的愿望是不能被杀死——辞承抬起头,对着虚空挑衅一笑。 他该兑现诺言了。 ** “我回来了?”时银不可置信地看着周遭熟悉的环境,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感受到痛意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兴奋地在他的小窝里撒着滚,然后开始四处呼喊他的宠物小白,可惜小白没有找到,反而唤来了神使。 “我完成任务了,是不是以后你们都不会管我了?”时银亮着一双大眼睛满怀期待地问道。 “完成任务?”神使翻阅着手里的书册,“这里显示你的任务失败,等着接受惩罚吧。” “失败?为什么会失败?”时银不理解,他都回来了这不正说明任务完成了吗? 神使瞥了时银一眼,不想过多浪费口舌,“任务对象死亡。” 时银的心一沉,“怎么死的?” “自杀。”说完这句,神使便离开了,留下时银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荡着那句话。 人类,竟是如此脆弱的生物吗? 【第一个世界:任务失败】 【世界动荡值:15%】 (处于主观因素的死亡不列入愿望范畴,因而世界并未毁灭) 第047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01】 礼乐声响, 文武百官落座于大殿两侧,高位上的帝王虎目剑眉,一双三角眼懒懒下垂, 看上去不怒自威。 殿下站着一位异族之人, 他稍稍欠身,生疏地行着大国礼节。 他是黎族的王。 而黎族与大齐向来交好, 这些繁文缛节都不必过于苛责,所以他从不行跪拜之礼。 只见他抬起头, 左耳的红色耳坠发出“叮”的一声脆响,艳的似血, 小麦色的皮肤野性又蓬勃。 乌尔穿着汉人的服饰,但显然还不太适应, 他将原本应该闭合的衣服大敞,露出了胸前精壮的轮廓, 隐隐可见象征着功勋的伤痕。 殿内的嫔妃或是大臣家属, 眼神躲闪着都不敢看向他。 “朕记得上一次见面, 你还是你父亲身边的一个牙牙学语的稚儿, 现如今竟也成为了一族之王。”赫世虞抬眼, 轻轻扫视着乌尔。 年轻气盛, 野心勃勃。倒是比他的父亲要朝气不少,但是刚则易折,在他大齐的领域,就该收起他身上的那些尖刺。 乌尔并非听不出赫世虞口中的轻慢,但是“人在屋檐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父亲来时嘱托我替他向陛下问好, 现如今看来,陛下龙体健硕, 可比乾坤,回去我便也好交差了。” 赫世虞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 “听下面人说这次你带了一份不一样的礼物,不如趁着文武百官都在,叫我们一起开开眼。” 身侧服侍的宫女轻轻扇着手中的蒲扇,面前还跪坐着一位,不忘将剥好的葡萄递至他嘴边。赫世虞张口含下,连同宫女的玉指一同卷入口中。 众人都瞧出了帝王的不耐。 “听父亲说大齐自古便是物华天宝之地,最是不缺各式金银珠宝。所以乌尔想着,这次便赠上一枚活物供陛下消遣。” “哦?”赫世虞饶有兴致地坐直了身,“什么活物?” “陛下很快就知道了。”乌尔勾唇浅笑,卖了个关子。 他拍了拍手,穿着异域服饰的舞女自门外缓缓走进,身后跟着四人抬着一顶花轿。 轻薄的面纱遮在舞女的脸上,衬得面容隐隐绰绰,就像是摇曳的烛光,危险而又蛊惑。 她们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腰间的铃铛锁链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来。 可是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到了那顶花轿之上。透过雪白的薄纱,隐约可见里面端坐着一人,红衣似火。 一阵风起,薄纱被吹起一角,赫世虞屏着呼吸看向了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琥珀一样的澄净妖媚,单这一双眼睛就勾得赫世虞神魂颠倒。 他正要细看,只见薄纱很快便垂了下去。 乌尔在一旁将他的神色观察的一清二楚,他心中冷笑,然后挥手屏退了舞女。 第91章 “啪嗒”一声,花轿被极轻地放在了地上。 “陛下,我献给您的乃是我黎族的第一美人。”说着,乌尔掀开了轿帘,他朝里面递出了一只手。 见里面这人没有反应,乌尔觑眼直接握上了那只手,手心处柔软的触感让他心下有了一丝诧异但是他面上未显露分毫,只是微笑着将人带了出来。 赫世虞从那红衣人物踏出轿子的那一刻起,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他望着红衣人高挑的身姿,轻薄的红绸在那腰间骤然缩紧,衬得腰肢不盈一握。 “你,叫什么名字?”赫世虞支起身子,他动了动身侧的手,就好像它们正握在那人的腰上。 时银被迫从花轿上走下,他睁着疲惫的双眼,手掌被乌尔重重捏了一下,这才回了神。 “我吗?我叫时银。”时银冲着赫世虞弯眸一笑,随后,他好奇地望着这金碧辉煌的大殿,和身着长衫的人类。这与他经历的第一个世界全然不同。 “大胆!见到陛下岂有不跪之说。”赫世虞身侧的内臣见时银言行举止如此轻佻,不禁出声呵斥道。 时银被这尖锐的嗓音吓了一跳,他望了一眼说话那人,美目流转间,分明是不满,赫世虞却看出了一丝娇嗔来,心下痒痒。 “远来皆是客,第一次朕便免了你的礼。”赫世虞难得没有怪罪,“来,摘下面纱,走近了让朕瞧瞧。” “去。”乌尔在背后推了时银一把,时银一个踉跄走上前。 他不明所以地揭开了面纱,轻如蝉翼的面纱顺着风一路飘去,如同一双温柔的手,拂过了在座众人。 “你是……男子?”赫世虞颦着眉,他又凑前看了看,看着他高挑的身形,他早该注意到的。 时银满头乌发单用一根桃木发簪束起,巴掌大的精致脸庞上粉黛未施,眉眼却如同三月桃花那般艳,一袭红衣衬得肤色赛雪。 他有着超越性别的美,已经不能单纯用像男人还是像女人来形容了。这更是有着另一番滋味,让人更加蠢蠢欲动。 “说好了的是第一美人,若皇上想要女子,乌尔也只能为您送来我黎族第二美人了。”乌尔看似惋惜地摇了摇头,“时银他虽愚钝,可是自小便被诗词歌赋,声律琴音熏陶,陛下若是不嫌弃,留在身边解闷也是极好的。” 听到那一句“愚钝”,时银幽幽转头瞪了他一眼。 “这也是你们黎族的一份心意,朕怎好推却。”赫世虞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心痒难耐,他偏过头咬了一口宫女手中的葡萄,试图解渴。 大齐民风开放,断袖之风不在少数。可是帝王将男子纳为妾室还从未有过。 眼尖的大臣看出了赫世虞心中所想,他起身作揖恭贺道:“陛下福泽绵延,千秋霸业。都说美人当配英雄,此等美人也只有陛下才有福享用。” 赫世虞看了一眼礼部尚书,对他的话很是受用,“既然爱卿都这么说了,那就先留下吧,日后定好了他的去处再议也不迟。” 赫世虞差人将时银送到了安歇的地方,乌尔则留下参加酒筳。 眼见着乌尔就要“一人战群雄”,将所有人都喝趴下,他却在喝下最后一口时,摇摇晃晃地掷了酒杯。 “再、再来一壶!” 赫世虞已然也到了极限,再喝下去,他怕是要不胜酒力了。见到乌尔不再清醒,他手下人便在问过皇上之后,将他带回了寝殿内休息。 行至半路,乌尔挥手遣退身侧二人,眼中哪里还有半丝醉意:“你们先回去,有人来一律以我身体不适回绝。” 汉人自大且麻木,不过是这点酒,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乌尔一路避开眼线,轻车熟路地翻进了一面高墙。 等时银醒来之时,只见床头坐着一抹黑影,他差点就要叫出声来,直到看清了那张脸。 他平生最怕鬼魅,虽为神明,也容忍不了一点。 “你可知你的戒备心足够你死上十次了。”乌尔玩味地望着时银,看着他脸颊旁印出的红痕,勾唇一笑。 时银努了努嘴,不置一词。 来的路上,乌尔曾喂他服下一枚蛊药,说是可以让他生不如死的什物,但只要他乖乖听话,便可以按时给他解药。 寻常毒物对于时银来说起不了作用,可是为了惩罚他上个世界的任务失败,这一个世界神使封印住了他的神明之躯,取而代之的将会是一具体弱多病、弱柳扶风的体魄。 更为重要的是,时银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是七皇子,而眼前这个人向他承诺:他会让他见到七皇子。 “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什么时候可以让我见到七皇子?”时银扯了扯碍事的领口,丝毫不在意那随之袒露的大片肌肤。 乌尔只朝着时银胸口望了一眼。 不得不承认,他很美,美到连画上的人物都比不上他分毫。 可是乌尔不喜欢男人,准确来说,女人他也不喜欢。身体不过是用来发泄欲望的工具,他并不会因为工具的优劣而去在意工具的感受。 黎族的国土仅有大气的万分之一,可是直到今天还能屹立不倒,甚至与大齐交好,靠得绝不是儿女情长。 “我很好奇,你身为黎族人,为何会知晓汉族的皇室。”更何况还是被皇族除名之人,乌尔盯着时银,试图参破他的伪装。 “梦里。”时银别开视线。 第92章 他来到这里后试着找了几个人询问七皇子这个人,可是现在的皇宫里,有六皇子有八公主,却唯独没有七皇子。 他好像从未存在过。但是时银的任务不会出错。 “你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我们各取所需,不是吗?”时银实在是被乌尔打量烦了,经历了第一个世界之后,他也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神明,知道该如何以利益牵制。 乌尔没有再追问。 “三日后,我会带你去见他。”乌尔许下了承诺,“当然,你答应我的事,也不要忘了。” “自然。”时银满口应承,可是乌尔却突然怀疑,他是否真的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 “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乌尔兀地靠近,他捻起时银的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上,靠得近了,一股酒气便渡在了时银鼻端,他嫌弃地向后仰了仰身子。 “只是这样你便难以忍受了,要是那皇帝来了这里,你要如何应对?”乌尔的语气听着有些不善,他拽着时银的领口将人扯到眼前,“或许,我该教教你,要如何侍奉他人。” 乌尔的眸色渐沉,他嗅着这人身上散发的莫名香气,心下躁动不安。 喉结滚动间,乌尔看见了时银眼底的戒备,这才神色恢复如常。 “皇帝可不会像我这样,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若你胆敢搞砸了我的事,我一定会将你剥光了扔在殿前。”临走前,乌尔对着时银告诫着。 他真的是醉了,刚刚有那一瞬间才会觉得面前这人竟然有那么几分的怜人。 第048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02】 潮湿阴暗的地牢里, 墙壁上厚重的青苔和藤蔓攀附而上,沿路随处可见废弃的铁链,铁链皆从中间断开, 上面布满的锈红血迹足以说明犯人生前非人的待遇。 “大人, 别打了别打了,我都招我都招!”诸如此类的求饶声络绎不绝。 凌迟、斩首、腰斩、剥皮、炮烙、宫刑……刑罚数不胜数, 对于这里的犯人来说,死亡或许才是最好的解脱。 陈立翘起兰花指, 拿着一块方帕掩住口鼻,他嫌弃地看着地牢中苦苦挣扎的犯人, 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对他来说,这些罪人, 与路边的一只蚂蚁无异,死得其所。 “陛下, 有什么事儿您交给奴才来办就是了。这地牢阴湿又肮脏, 可别冒犯了龙体。”转过头, 他又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姿态, 小心翼翼地扶着赫世虞踏过阶梯。 赫世虞淡淡瞥了陈力一眼, 后者立马闭上了嘴。 这个台阶是通往地下的通道, 台阶两侧都有重兵把守,没有圣上的旨意,任何闲杂人等都无法靠近。 底下是重罪囚笼,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关押了谁,陈立也被留在了上面。 赫世虞提着衣摆一个人走在湿滑的台阶之上, 地面散发着一股腐朽阴馊的味道。 “怎么回事, 今天怎么还没有醒。”狱卒搬起一旁的水桶,尽数对着被绑在木桩上的男人浇了下去。 整整一桶掺了盐的水, 淋在那人的伤口上,他却没有丝毫反应。 许是久不晒阳光的缘故,男人的皮肤似雪一般冷白,他低着头看不清长相,墨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胸前。可是这样一幅美好的身体上却是伤痕累累,丑陋的伤疤就像是从肉里生出的蛆虫。这些伤口都很新,可以判断出也就是近两日才有的。 “我都说了让你不要玩那些,下手轻点,现在好了。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们都得完!” “我、我也没有想到他这次会这么禁不住,以前哪次我们不是把刑具都上了一遍……”狱卒有些心虚地找借口说道。 另一个狱卒不想听他狡辩,他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木桶,紧接着又接了一桶盐水,粗暴地扯住昏迷男人的长发向后拽去,将水浇在了他的脸上。 不知是不是两桶盐水产生了作用,昏迷的男人轻咳了两声,尽管微弱但还是被那两名狱卒捕捉到了。 “醒了醒了!”狱卒兴奋地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脸,“别装了,快点睁开眼。” “说谁别装了?”赫世虞走至门前,身旁出现了两位遮蔽严实的暗卫,他们替他推开房门,屋内的摆设一览无余。 “皇、皇上!”这龙袍和龙颜谁人不识?两人当即跪倒在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小的有失远迎,恳请赎罪。” 两人将头低低地伏在地上,心中止不住地颤抖:皇上怎么会来这种地方?难道这犯人真有什么背景不成? “把他叫醒。”赫世虞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在两人身上,他靠坐在座椅之上,神色间说不上来的漠视。 两人收到命令,也顾不得许多,他们对视一眼,开始尝试“叫醒”这个男人。 滚烫的烙铁从烤得通红的炭火中取出,张羲举在男人口处比划着,特意避开了心口的位置印了上去。 “嗯——”男人痛苦地低吟,背后的双手无意识地在木桩上抓出了十道深深的抓痕,仔细看,那块木桩上已无一处完好。 一时之间,烤肉的香气弥漫着整座牢房,只见那人十指染血,身躯轻颤,他虚弱地睁开眼,双眸竟然是罕见的碧绿色。 看到那双妖惑蛊人的眼眸时,赫世虞神色一黯。 他转头,朝着身旁的两个暗卫递了一个眼神,“都处理了吧。” 那狱卒二人只当是皇上嫌弃地面太脏,他们殷勤地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衣服擦拭着地面。 第93章 头低下去的瞬间,两颗球状物体滚落,上面镶嵌着两颗漆黑惊恐的眼球。 死不瞑目。 赫世虞对眼前的场景视若无睹,“你知道朕是谁吗?”他走到那个罪犯面前,捏起罪犯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 罪犯虚弱地抬起头,碧绿的眼眸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是随时会熄灭一般。他费力地舔了舔干涸的唇瓣,然后开口道:“皇……上。” 他的声音喑哑破碎,好似临死前野兽发出的哀鸣。 “不——”赫世虞松开了对他的钳制,继而从暗卫的手上接过一枚手帕擦了擦手。 他将脏掉的手帕扔在地上,踩在脚下,眼神直直地看向他:“我是你的父皇,而你——是大齐的七皇子:赫单尘。你遭贼人陷害深陷牢狱之灾,是朕救你于水火。” 赫单尘,大齐的七皇子。 多么陌生的名字。 “多、多谢皇——不,是儿臣多谢父皇。”赫单尘的眼神在那一刻恢复了生机,他像看着救世主一般看着赫世虞,献上了他由衷的感激和微笑。 未曾踏足地牢的人们,都以为这重兵把守的地牢之下,关着的是某一位穷凶极恶的罪孽之人,从未有人怀疑过这一点。 而现如今,曾被剥夺了存在的可怜人物将重见光明。 赫世虞本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看见赫单尘身上的伤口竟在快速地自动愈合,那些丑陋的伤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滑细腻的皮肤,胸口处的烫伤也停止了流血。 这是神迹。 不论赫世虞看多少次内心都无法平复。他眸中炽热而又癫狂的神情清晰地印在了赫单尘眼里,他永远都会记得这一天。 …… 自小被贼人掳去宫外的七皇子回来了。短短几日,这消息便传开了。 先不说这“七皇子”是否真的存在,就说赫世虞在这个关头找回了这所谓的“七皇子”,意图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 这皇宫内怕是要变天了。 赫世虞对外宣称七皇子赫单尘一路舟车劳顿,加上久离故土,难免有些胆怯后怕。休息期间,不得有任何人上门惊扰,待时机成熟,他自会向众人引荐。 可这并不妨碍,此刻有一只小小的身影悄悄向着皇子寝殿潜进。 许是他运气不错,遇上侍卫轮岗交换。趁着这个间隙,时银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比对着乌尔给他画的七皇子的所在地。 “应该就是在这附近没错啊……”他自言自语道。 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时银顾不得许多,就近钻入了左手边的房间。 刚进屋子,时银就瞧见了床上躺着一人,身上盖着浅灰色被褥,双目紧闭,眉宇间凝聚着一抹郁气,整个人脆弱的像是一吹即散。 会是那个七皇子吗? 然而不等时银多想,方才的脚步声已然停落在了门前。 糟糕,在这里,时银知道,如果违背了圣意是要被斩头的,他还不能死。 时银四下张望着想要寻找藏身之所,但显然并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可以躲避的地方,除了—— “咯吱”一声,门开了。 “陛下,小心台阶。”陈立侍奉在身侧,后面跟着这些日子照顾赫单尘的人。 赫世虞搭着陈立的手,走到榻前,看着闭合的床幔,就要伸手拉开,但就在指尖触碰到那床幔的瞬间,停下了。 他只是为了对外营造出一副他在关心七皇子的假象,才来这里走上一遭。 而那张妖冶惑世的脸庞,他现在并不想看到。 “如何,还没有醒吗?” “回陛下,这些日子都没瞧见过醒来,但是太医来看过说是身体并无大碍。”侍奉的丫鬟恭敬地回答道。 赫世虞没有说话,身旁的陈立明白了他的意思,替他开口道:“成,可要照顾好七皇子。陛下日理万机,也不是常常有时间过来看望,等什么时候七皇子醒了,你再来禀报。” “是。” 一众人等散去,屋内恢复了平静。 时银这才松了一口气,窸窸窣窣地摸索着起身。 “啊,抱歉抱歉。”时银支起身子,一个脚滑,重重地栽到了赫单尘身上,他的双手按在赫单尘的胸前,低头,他对上了那双古井无波的绿眸。 说好的没醒呢? 那一瞬间,时银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既视感。他小心翼翼地移开手,却被那人一把攥住了手腕,力道之大,他一时竟无法挣脱。 “你是谁?也是要来杀我的吗?”赫单尘修长有力的手指紧紧扼住时银,两人之间的距离呼吸可闻。 “我不是来杀你的,是来帮你的。”时银认真地瞪着圆滚滚的双眸,另一只手还顺势担在了他的手上,“啪嗒”一声。 “怎么帮?”赫单尘冷漠地望着时银,显然不信。 “帮你——唔!”赫单尘兀地捂住了他的嘴,他眼神飘向门外:“安静。” “你又来给他送饭?”门外一个小太监拦住了前来送吃食的丫鬟,他伸长脖子朝里望了一眼,一个躺在床上的废人,哪里能吃的了这些好东西,“诺,交给我就好了。” “好吧。”小丫鬟有些不舍,不情不愿地将食盒交给了他,“你可千万要送到啊,这可是御膳房特地为七皇子做的。” 她只见过赫单尘一面,就是那一面,她便被他出尘的长相吸引了。 第94章 赫世虞尤爱美人,他身高九尺,面容威武阳刚,可是生下的孩子却少有继承母亲容颜的,现如今的几位皇子连长相清秀的都占少数。 这不禁让人猜测,七皇子的母亲该是怎样的国色天香。 小太监见这丫鬟走后,张望着四周无人,便打开了餐盒。色香味俱全的吃食让他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就算他再尊贵,昏迷不醒该如何吃?不如让我这个活人来来享用。”小太监抹了一把嘴边的涎水,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时银咕噜噜地转动着眼珠,示意赫单尘他不会说话了,后者这才松开了他的嘴,可是手,依旧牢牢握着。 “唔——这饭、这饭有——”突然,门口的小太监传来了一阵痛苦的呻吟,他抓着脖子缓缓倒了下去。 时银听见声音就要下床一探究竟,却被赫单尘拦住了:“你还没有告诉我,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诸如此类的遭遇,赫单尘短短几天已经经历了太多,于是他干脆装作昏迷不醒。 没了身体上的折磨,只是几天不进油水而已,对他来说完全不会有影响。 “我说了我不想杀你,我只是……”有了上一世的教训,时银犹豫了一会,并没有立马将自己的任务告诉他。 “只是什么?”不知何时,赫单尘抓着时银手腕的那只手,慢慢地扼住了他那纤细的脖颈。 他望着时银不知所措的模样眯起了眸子。 身上穿着的是宫内特制的绸缎,大多是给嫔妃做衣裳的,穿在他身上,艳丽的颜色倒没有显得俗气,反而让人眼前一亮。 只是这瘦弱的身板,赫单尘不必看都知,作为刺客,未免过于儿戏了些。 手掌和手心也是异于常人的滑腻,别说是拿刀,怕是连针都没有碰过。 非要说的话,他身上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他的长相,昳丽绝艳。可是就算是要用“美人计”,也不该是个男的。 “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我有些难受,咳咳。”不愧是一具体弱多病的身体,光是被赫单尘这样掐着脖子,时银便觉得呼吸不畅了。 要知道在上一个世界,就算辞承下了死手,他也是能够反踹他一脚的人。 “先回答我的问题。”赫单尘不为所动,他加大了力气,时银面露苦色,双手忍不住附上了他的手,试图挣开,可是用尽了全力也只是在赫单尘的手腕上留下了几道嫣红的指印。 “我叫、时银,黎族人。” “黎族人?”赫单尘面色一沉,他突然撤了力,一把将时银抵在墙上,随即看向了他的后颈,不知道在找些什么。想着,赫单尘粗暴地撕扯开了时银的衣服。 第049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03】 时银后背一凉, 睫翼止不住地发着颤。 “你要做什么?你再这样我就叫人了。”时银佯装镇定,他实在摸不透这个才见了一次面的怪人。明明上一秒还在掐他的脖子,下一秒就能剥了他的衣裳。 这样的人真的需要他来帮助吗? “别动。”赫单尘屈膝压在时银的腿上, 将他的衣服又往下拽了拽, 长衫软软地堆砌在腰间,时银就像是一只被剥了壳的山竹, 任人宰割。 赫单尘的视线朝下望去,只见时银的腰窝附近刺着一枚小小的蝴蝶, 这是用朱砂所制,也是黎族人自出生那一刻起, 人为制造的印记。 他凉凉的指尖在暗红的蝴蝶上划过,甚至能够摸得出那轻微的凸起。 时银确实是黎族人。 松开缚着时银的手, 赫单尘这才注意到他们二人现在的姿势尤为不妥,眼前白花花的身躯一晃一晃, 手上光滑的触感就好像是在抚摸着什么上好的丝绸。 他的呼吸乱了一分。 而时银咬着下唇, 眸光微颤, 耳垂处也染上了一抹嫣红。 这副身体远比他以为的要敏感的多, 感受着身后属于旁人的触碰, 时银颤栗着忍不住想要叫出声。 他不知道的是, 在赫单尘眼中,他莹白的肌肤上氤氲出了一层淡淡的粉,随着他身体的微颤,那腰腹间的蝴蝶就像活过来一样,振翅欲飞。 “不要用这副欲求不满的眼神望着我, 我不喜欢男人。”赫单尘抬眼, 语气中满是嫌恶。 时银咬牙,他努力平复着内心的躁动, 强忍着给面前这人来上一拳的冲动。 “我并没有欲求不满,而且一上来就脱我衣裳的人是你吧,大□□皇子。”他一边穿上衣服一边对着赫单尘挑衅道。 时银本来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赫单尘的唇色开始变得惨白,额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你是在装可怜吗?”他伸出手在赫单尘胸前轻轻戳了戳。 “出去。”赫单尘一把抓住时银的手甩开,呼吸开始变得紊乱,紧锁的眉头可以看出他在极力忍耐。 时银看着赫单尘幽绿的眼眸,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就像是身上长了刺一般,他下了床,没有再理会。 等时银走后,赫单尘瘫倒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他的手紧紧攥着被褥,手背上冒出的青筋看的唬人。 他因为体质原因,身上几乎不会留下任何伤口。可是,就算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疼痛感却骗不了人。 他生长在剧痛的折磨里,昏迷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休息。 剧烈的疼痛侵蚀着赫单尘残破的身体,他的视线开始变得一片模糊。 第95章 身下的被褥已经被他的冷汗浸透,他整个人就好像泡在水里,水渐渐漫过了他的头,没入了他的四肢五骸,他开始变得无法呼吸,只能挣扎着寻找依靠,可是哪里又会有他的依靠…… 突然间,他似乎抓住了一块浮木,就好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他紧紧地扣住,不愿撒手。 “浮木”的存在让他心中的不安顿时减少了许多,隐约间,他似乎听见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这是赫单尘睡得最踏实的一夜,不再担心是否会再有人来对他不利。 睁开眼,他看见了一个丫鬟,弯着身子替他擦拭着手臂。 “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吗?”赫单尘抬眸,碧绿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他看见那丫鬟眼神不自在地移开,然后小心翼翼道了句“是”。 赫单尘突如其来的开口让紫沁慌了神,抓着他的手一烫:“抱歉,七皇子殿下。奴婢只是在替您擦拭降温,没有别的意思。” “无碍。”赫单尘随即低下头,看见了她收回的左手,手腕处有着几道抓痕,他一下便想起了他抓住的那块“浮木”。 “你叫什么名字?”虽是问了名字,但他还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样,叫人高不可攀。 “紫沁,奴婢叫紫沁。”紫沁脸颊通红,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和赫单尘说上话,要知道,她在第一次送饭的时候便一颗芳心暗许了。 “嗯。”顿了一会他又继续说道:“手上的伤口记得处理一下。” 说完他便没有再说话,送来的吃食也照旧一分未动。 紫沁见赫单尘开始闭目养神,几次要开口都咽了回去。这么多日,他几乎滴水未进,便是神仙也捱不住啊,可是这些日子也没有瞧见皇上派人来医治,这到底…… 她不敢再往下细想,毕竟主子的事不是她可以操心的。她最后带着爱慕地看了一眼赫单尘,便离开了。 ** 自那之后又过了几日,赫世虞并没有留给赫单尘太多的时日去修养。 听说赫单尘醒来之后,没多久他便昭告天下,要为七皇子接风洗尘。 刚巧遇上了乌尔来中原拜访,这次的阵仗尤其隆重,宫中四处挂上了大红灯笼,锣鼓喧天,就连最底下的宫女太监都得到了不少赏赐。 然而这只是表象,七皇子赫单尘在皇上心中到底是何地位,无人得知。 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用在赫世虞身上再为贴切不过。 从位三十余载,从未见他偏心过何人,就算是二十三年前曾荣宠一时的昭妃,为他诞下一死胎后,也被他赐死了。 自那之后,赫世虞虽依旧爱美人,但是能够长久侍在他身侧的妃嫔却不多。 “呦,这不是七弟吗?”三皇子赫巍见四下无人,便拦住了赫单尘的去路。看着赫单尘不同于常人的眼睛,他不禁心中纳罕,这是人类可以拥有的眼睛吗?父皇究竟是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一只怪物。 他是大皇子赫建星一派的人,对于这个凭空出现的皇子,自然是得好好试探一下。 赫单尘穿着新制的冠服,长发束起拢于一柄淡银色的头冠之上,冠上镶嵌着各式的宝石和珍珠。锦缎和丝绸制成的长袍上,用金银丝线绣着精致的图案,腰间的金带上也佩着珠饰和挂坠,整个人看起来矜贵又庄严。 他停下脚步,看着挡在他路上的这人。魁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那唯一的出口。 “我初次回宫,人物还识不大全,皇兄莫怪。”赫单尘虽言谈有礼,目中却无人,看的赫巍气不打一处来。 “哼,你也知道你是初次回宫。你几位哥哥巴巴地想要见见你这位新来的弟弟,可是一连等了多日都不见身影,你倒是娇贵的很。”赫巍冷嗤一声,鼻孔恨不得扬到天上去。 “父皇体恤,是我考虑不周了。”赫单尘对于赫巍的挖苦置若罔闻。 比起在牢狱中,这一切根本无关痛痒。 赫巍就如同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轻飘飘的,心中的窝火不仅没有减少,反而烧的更旺。 “你——”赫巍刚想要说话,身后便传来了陈公公的声音。 “七皇子你怎么在这啊,皇上都寻您半天了。”陈公公从远处急慌慌地赶来,他从伺候赫单尘的丫鬟那里听见说他人不见了,感觉天都要塌了。 “陈公公,我——”赫单尘看了看陈立又看了看一旁“气势汹汹”的赫巍,眼神中夹杂着委屈和无奈。 陈立只看上一眼便明白了,他看着赫巍,脸上立马堆上了一副笑容说道:“三皇子你看,这飨宴就要开始了,不如随着咱家一同前往吧?” 陈立是赫世虞身边掌事的大公公,饶是赫巍也不想轻易得罪。他点点头,瞥了赫单尘一眼便走在了前头。 “女人一般,呵。”虽然声音很轻,但是这话还是落在了身后两人的耳中,陈立自当不知,而赫单尘更是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赫巍虽是走在第一个,可是大殿之内众人的视线无一不落在了身后的赫单尘身上。他异族人的长相实在是引人注目。 赫单尘撩开衣摆踏过门槛,眼神安静地注视着脚下,然后抬头,望了一眼那空无一人的高位。 赫世虞还没有来。 在此之前对七皇子心存好奇之人,都在默默打量着他,本以为会是一个粗鄙的乡下村夫的形象,不曾料线会是这样一个神仙人物。 第96章 乌尔自然也在这群人之列。 他越发想要知道,时银如此执着想要见一见这七皇子的原因是什么。 赫单尘刚好坐下了乌尔的对面,视线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在他身上,只是静静地盯着自己的桌子。 赫世虞现在并没有给时银一个合理的身份,所以他的座位安排在了乌尔的身侧,只是他刚刚不知为何出去了,到现在人还没有回来。 正想着,乌尔便发现侧门出有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他压低自己的身形穿梭在人群中,倒是有几分的可爱。 “去哪里了?”乌尔端起一杯茶,头都没有转地问道。 “小解,找了许久,差些就坏事了。” 乌尔被入口的茶水一呛,他就知道自己不该问的。 “诺,你心心念念的七皇子,现在就坐在对面,不去打个招呼吗?”乌尔挑了挑下巴,有意试探道。 “谁心心念念了,我只是好奇。”时银捻起桌上的糕点放在嘴里,小声地回道。 飨宴还未开始,众人落座之后都窃窃私语着,时银吃着清甜的糕点,惊喜地睁大了双眼,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那人自从他进来之后,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 “你手怎么回事?”乌尔眼尖地发现了时银手腕上泛着乌青的痕迹。 “哦没事,出去的时候被猫挠了一下。”时银将衣袖往下拽了拽。 乌尔虽然知道时银是在糊弄他,却也没有多问。毕竟,关心他的私事,并不在他们的交易范畴。 时银吃的急了,四处找水,直接拿过乌尔喝过的杯子一饮而尽,结果一抬头,刚巧与那双眼睛对上了。 猫儿一样,泛着幽绿的光芒。 第050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04】 时银顿时觉得这茶喝着有些发苦。 可是看他的样子比起那天要好得多, 不至于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这些日子,时银深思熟虑,该如何让赫单尘取而代之。弑父篡位是肯定不可取的, 还有一点, 就是赫单尘本人需要有这个意愿,否则, 他再努力都是徒劳。 “你要盯着他看多久?”乌尔突然凑近,滚烫的呼吸吐在时银脸侧,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时银出神的模样。 “咳咳——你有话好好说。”时银一口水吐在了杯内,他放下杯子, 佯装镇静。 “可是你在喝我的水之前,也没有和我好好说吧?”乌尔的端起杯子, 看着见了底的杯盏,指腹若有若无地蹭过时银喝水的地方。 “我警告你——”乌尔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冽, “不要忘记你自己应该做的事, 你需要讨好的人是皇上, 而不是皇上的儿子。” 乌尔平日里和宫里的人嬉笑无矩, 不拘小节, 倒是让人忽略了他本来的面目。 黎族人生长在塞外的草野之上, 是九天翱翔的鹰,对待猎物绝不心慈手软。亦是大齐久攻不下的存在。 这样的人,绝不会甘愿沦为附属。 时银自然是记得他们二人的合作,但显然他还不知道乌尔口中的“讨好”是为何意。 “真是小气,不过就是喝了你的一点水。你要是不舍得, 我把我的给你。”时银一边将自己的茶水递给乌尔, 一边又埋怨道:“同样一件事说了一遍又一遍,我又不是笨蛋……” 乌尔突然觉得, 他将时银献给赫世虞是个错误的决定了。因为眼前的人很有可能真的是个笨蛋。 “不要忘记了你体内的蛊,你不会的事我都会一一把你教会。可是如果你生出了旁的心思,就不要怪我不念同族之情了。”乌尔扯着嘴角喝下了时银递来的那杯水,眸中却无半点笑意。 时银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赫单尘在乌尔投来视线的那一刻便收了眼。他看的出来乌尔异族的身份,既然时银是黎族人,那么他应当也是黎族人了。 大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抬头望去,赫单尘看到了那一抹明黄,众人皆起身行吉拜礼。 “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世虞身后跟着一众伺候的人,他坐在龙椅上,俯视着看下去,在帝王面前,无人不是小心翼翼地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这就是九五至尊。 “众爱卿,免礼平身。”赫世虞抬抬手,眼神里是绝对的狂傲和野心。 他是这世间最为尊贵的存在,任何人都不能忤逆他。 “这是家宴,大家随意就好。”赫世虞如此说道,“尘儿,在座诸位都是大齐的栋梁,日后你可要向他们多多学习。” “儿臣会的。” 宴席开始,虽然赫世虞说了随意,可是殿内的气氛明显不如先前,众人客套地寒暄着,对于新来的七皇子和黎族等人也只是远远看着。 没有人愿意随意掺进这趟浑水。 “七弟,听三弟说你之前身体不好,休息了不少时日,现在感觉如何?”大皇子赫建星走到赫单尘面前,端起一杯酒朝着他举了举。 他是赫世虞的第一个孩子,较其余皇子都要年长的多。只见他慈眉善目,眼角甚至堆着一条细纹,整个人看起来温润有礼。 “好多了,有劳大皇子挂念了。”赫单尘点点头,他认得出面前这人穿着的蟒袍,自然就是大皇子了。 “怎么?不给大哥一个面子吗?”赫建星晃了晃手上的酒杯,依旧笑得温和。 “不敢。”赫单尘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第97章 见赫单尘喝下,赫建星没有再说什么,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回来了,日后便要好好相处。” 其余皇子跟在大皇子身后,不论诚意与否,都来和赫单尘寒暄了几句。 他们对于赫单尘奇异的长相,害怕中带着一丝好奇,但又碍于皇上在这里,不好多问。 赫单尘就这样被他们一杯接着一杯地灌了许多酒。尤其是赫巍,想着报之前的仇,联合众人一连让他喝了好多。 “七弟可不要怪我们太热情了,大家也都是高兴。” 赫单尘常年在狱中,并未喝过酒,也不知喝醉的滋味。他只觉得他现在一颗心烧的发烫,碧色的眸子愈发的深邃,就像是某种危险的信号。 赫巍见赫单尘又不说话,那双眸子又看的人发怵,便讪讪离开了。 “别吃了。”乌尔冷眼看向吃个不停的时银,伸手拽住了他。 “为何?”时银的脸颊鼓鼓的,他不解其意地看向乌尔。 “别废话,端上酒杯跟着我。” 那赫世虞的眼神已经朝这里望了不下八百遍,乌尔再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用再做黎族的王了。 本来他还想徐徐图之,可是转念一想,借着今天这个日子彻底将时银献给他未尝不可。 乌尔拉上时银一同向赫世虞敬酒,然而赫世虞根本不关心他说了些什么,眼神一直紧紧地黏在时银的身上。 时银今日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罗衣,黑丝束着满头乌发,眸色浓郁的仿佛化开了的墨,瓷白的皮肤,精致的五官,他只是站在那里,便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他不会喝酒,所以趁着乌尔不注意,他将杯中的酒液换成了水。 赫世虞看着漂亮的少年舔了舔唇瓣,樱花一般娇嫩的唇水润光泽。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就像是别有心思一般,让人想要剥开望望里面是怎样的风光。 “你叫时银是吗?”赫世虞有些坐立难安。 “是。” “那你知道朕是什么人吗?”他现在只想和他多说些话,看到少年露出更多的神情来。 “你是九五至尊,是这天下共主。”时银眨眨眼,将小宫女和他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回给了赫世虞。 赫世虞只觉得时银的这张嘴,甜的像蜜饯,让他的心久违地泛起了波澜。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朕看你实在亲切,不如就封为先生,以后在朕身旁侍奉吧。”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都有了数。 名为“先生”,实则“男宠”。 赫单尘抬头看了一眼时银,只看见了一个他干净的侧脸。 原来不单单是黎族,还是这般见不得人的身份。这“美人计”原是用在了他父皇的身上。 “时银,还不跪下谢恩。”乌尔出声提醒着站着不动的时银,以为他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时银还在捉摸这个“先生”是个什么职位,可以有什么好处,见乌尔催促,他学着其他人的模样拱手谢恩道:“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是神明,就算他愿意跪,也要看这凡人受不受的起。 赫世虞完全被美色蒙住了心,只觉得时银如此这般当真是可爱极了,和那些只知道奉承巴结他的凡夫俗子不同。 “还请陛下赎罪,时银自幼在黎族长大,不知大齐的礼节。”乌尔站在时银身侧替他赔罪,而赫世虞正在兴头上,自然是毫不在意,“无妨,朕倒是觉得率真的很。” 乌尔心中冷笑一声。虽然时银完全没有按照他说的来做,但是也误打误撞地俘获了这老皇帝的心。 他不怕别人觉得“献美人”有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难过的从来不是美色,而是英雄自己的心。 时银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颗棋子,空有一副好皮囊罢了。这样的棋子弃再多,他都不会觉得心疼。 之后的酒宴,赫世虞全程心不在焉。他只想快些结束,然后找他的夫子“叙旧”。 殿内对于赫世虞堂而皇之将男宠纳入后宫的行为,也有不看好者。 可是敢于在帝王权威前进谏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剩下的自然不会嫌自己命活得太长。 赫世虞即位的这几十年里,是大齐最为繁荣昌盛的几十年。加上有大将军岑覃生坐镇,大齐几乎是战无不胜,领土较先前更是扩张了不少。 因而,赫世虞这些年变得愈发目中无人,唯我独尊。如此情形下,根本无人敢抵抗。 “将军,今日怎么不听你说话。”大皇子赫建星看向坐在一旁的岑覃生,以为他是在为了男宠一事而不满。 赫世虞已年近五十,可是迟迟未有立太子的打算。赫建星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还不见有动静,心中自然是比谁都要急切的。 而岑覃生,纵然是赫世虞都要给几分薄面,他自然是想暗自拉拢。 “大皇子想要末将说什么?”岑覃生常年征战在外,玩不惯宫里的尔虞我诈,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懂。 战场在岑覃生的身上留下了浓重的痕迹,他失去了一只左眼。小臂长的伤疤从额头横穿左眼至下颌,看上去阴森可怖。 赫建星被岑覃生的话噎住了,他尴尬一笑,“将军平日里保卫国土,忍常人难以忍受之艰辛。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好好休息。日后不论是缺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不牢殿下费心了。”岑覃生端起桌上的酒壶一饮而尽,然后借身体不适为由先行离开了。 第98章 赫建星的伪装再好,也因为岑覃生的无理裂开了一道缝。 一介莽夫罢了,给他几分脸色,他还真就不知自己是谁了。 迅速调整好情绪,赫建星转身又与其他人攀谈起来。 岑覃生离开之前看了一眼赫单尘。他从未想过这样一双眼睛,会出现在第二人的身上。 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阴谋?当年阿柚又是怎么死的? 第051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05】 “时银, 送陛下回去。”乌尔掀起眼皮看向时银,神情带着丝酒后的慵懒和朦胧。 白天鹅终于要被癞蛤蟆吃掉了。 然而乌尔心中却没有任何的同情和不忍。白天鹅也好,癞蛤蟆也罢, 唯有他的计划不可辜负。 “伺候好他, 这次过后,作为奖励, 我可以给你半年的解药。”他附在时银耳边轻声说道,望着时银圆润丰满的耳垂, 他竟然没有忍住舔了一口。 啧,或许他今晚该找一个女人了。 时银被他的举动弄的原地一跳, 他举起衣袖恶狠狠地擦拭着。 他冷哼一声跟在了赫世虞身侧,不明白为何有这么多人护送着皇上, 还要他来送。 可是走着走着,时银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不是他住的地方吗?赫世虞来这里做什么? “夫子可要将陛下伺候好了, 少不了你的好处。”陈立掐着嗓子说道, 他眯着眼看了看时银, 倒真是细皮嫩肉的, 漂亮的紧。也是他的福气能够得天子亲睐。 时银皱着眉头, 强忍着将这一众人赶出去的冲动, 他看着赫世虞坐在了他的床榻上。 “过来,夫子。”赫世虞倚靠在床头,向着时银招了招手,其余人识趣地都退了出去,将房门关了起来, 守在外面。 时银听话地走了过去, 想着不能得罪了皇上。 “坐这。”赫世虞拍了拍自己的身侧。 时银不情不愿地扭着身子又坐在他旁边。 “朕从未见过如此美貌之人,便是阿柚都不及你。”说着, 他的手背轻轻在时银的脸侧摩挲。 那一瞬间,时银觉得身上一阵恶寒,赫世虞的抚摸就像是一条滑腻的鱼在他身上游走。 “阿柚是谁?”时银强忍嫌弃往后退了退,直觉告诉他或许这是一个重要的人物。 乌尔要他接近赫世虞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找到他的弱点,迷惑他的判断。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对于他帮助赫单尘即位也有一定的帮助。 听见时银的问题,赫世虞眼神倏的一冷,“不该好奇的事不要打听,不然就算朕再喜欢你,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装作不知,明白吗?” 他捏住了时银的下巴,那一刻时银心中想的是,这一点,这对父子倒是像的很。 而且话说回来,不是他自己先提的吗? “帮朕宽衣。”赫世虞张开双臂,忍耐差不多也快到了极限,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看着时银的眼神欲色渐深。 时银连自己的衣服尚且穿不明白,更何况是替他人解衣? 他手忙脚乱地扯着衣服的盘扣,却怎么也解不开,他便索性咬着牙,卯足了力气生拉硬拽。 “够了——”赫世虞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一把推开时银,然后大手一挥将外衣脱下扔在了地上。 时银还没有来得及从床上爬起来,就见赫世虞朝着他压了下去。 这副身体较弱的很,时银完全没有办法推开他。法术也被神使封印了,作为惩罚。 时银身前的束带被赫世虞解开,纯白的里衣露了出来,赫世虞等不及地低着头在他衣服上胡乱啃着,刺鼻的酒味直冲时银的鼻腔。 那一瞬间,时银有了杀意。 “让开。”他低声地告诫着,原来乌尔说的“伺候”竟是这种意思。 经历了第一个世界的事,时银现在已经明白他的“夫子”究竟是为何意了。 赫世虞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见时银说了什么。他的手掌握住了时银的腰,另一只手就要顺着衣服探进去。 时银厌恶被人触碰,下意识就抬起腿朝着赫世虞顶去,赫世虞醉的不轻,并没有立即反应过来,他吃痛弓身,接着又被时银一脚踢下了床。 好巧不巧,床下正好放着一个踏板,赫世虞的头正好撞在了那一角上,当即便昏了过去。 时银起身,抱着被褥悄悄地往床下看了一眼,发现赫世虞躺在那不做动弹,害怕的同时,嘴角窃窃一喜。 “你可知你这样做足够你死上十次了。” 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时银心道不好,慌忙转身,只见床后走出一人。 “你怎么会在我的寝室?”时银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我不出现在这,如何能发现你的罪行,夫子。”赫单尘歪着脑袋轻声叫道。 被人发现了他将皇帝打晕了过去,时银有些心虚,他看了看赫单尘,经过一番煎熬的心理斗争后,试探着开口问道:“那,你可以不可以替我保密?就当我求你了。” “求我?怎么求?”赫单尘轻蔑一笑,一双眸子在黑暗中危险有蛊惑。 “陛下,您还好吗?”刚刚的动静很大,守在门口的陈立和侍卫也发现了不对,他们敲着门询问,随时都有可能进来查看状况。 时银踢了踢晕倒后又睡死过去的赫世虞,显然,他无法回答他们的问题。 第99章 正当时银以为自己的恶行要被人发现的时候,赫单尘突然出声道:“朕无碍,你们在门口守好便是。” 这声音竟然和赫世虞有着七分的相似,因为隔着一道门,陈立他们也没有听出不同,便打消了进来的意思。 “喳。” 时银古怪地望着赫单尘,虽然嘴上没有答应,但不还是帮了吗? 赫单尘无视了时银的眼神,他脱了鞋坐到床上,视线望了望门上的剪影。 那些人自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如果他们进来了,他的存在也会暴露。 本来赫单尘是打算一个人走回寝殿休息,奈何酒力开始发作,脚下虚浮,眼前也是一片混乱。于是他走反了方向,来到了时银的寝室。 “会叫吗?” “啊?”时银不明所以地张大嘴,愣愣地看着赫单尘拖鞋上床,一气呵成。 赫单尘的眼神掠过时银那一张不明所以的脸,然后猝不及防地伸手在时银腰间狠狠一掐。 “啊——”时银吃痛叫出声,反应过来后立马捂着腰侧,压低声音说道:“你掐我做什么?” 赫单尘没有回答,他反手又在时银腰间轻挠了几下。 “哈——” 不正常,他绝对不正常。时银忍着痒意,抱着双腿,一直咕蛹到床的那头,他戒备地望着赫单尘。 “你在装什么?”赫单尘跟上,长臂一伸,将时银禁锢在了双臂间,“你觉得门外的人会以为你和皇上在床上做什么?” 时银似乎懂了,但又懂得不太多,“那、那你和我说不就行了。” “你想要我怎么叫?”时银小心翼翼地确认着。 赫单尘的意识有些沉重,每到夜晚,身上那些曾经挨过刀子的地方便如同有千万只蚂蚁一同啃噬一样,又疼又痒, 他就像是处在冰火两级之地,身前被烈火烤炙,身后被严寒刺骨。 “抱着我。”赫单尘低下了头,他实在难受极了。睫羽上像是结了一层冰,扑簌着落着雪。 因为他的语气过于可怜,所以时银竟忘了拒绝,他照做地抱住了他,只觉得他身上又冷又热。 “你还好吧?”时银感受到怀里的人抖得厉害,话音刚落,赫单尘便张嘴咬上了时银的肩头。 “唔——”时银眉头紧皱,他缩着肩膀想要将他推开。 “你这不是会叫吗?”赫单尘抬起头,碧绿的眼眸就像是盘亘而上的毒蛇,紧紧将时银咬住。 他伸出猩红的舌尖轻轻在时银的肩膀上舔舐着,神奇的是,刚刚被他咬出的伤口竟然在肉眼可见的愈合。 然而还没有等时银回过神,赫单尘又低头,在同样的位置上咬了一口。 浓稠的血水顺着齿尖流入嘴中,在口腔中迸发。赫单尘扣住时银的腰身,让他跪坐在自己身上。 时银低声呜咽地叫着,赫单尘拖着他的手突然一松,紧接着二人倒在了床榻上,将床震的“吱呀”作响。 赫单尘曲着腿,跪在时银腿间,他拽着时银的双腿,将他又往下拽了拽,直到两人视线平齐。 “继续叫,不要停。” 说罢,他埋在时银颈间,一路舔去,似乎是在寻找哪里的皮肉更细腻。 时银衣服大敞,圆润白皙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赫单尘的眼神再一次锁定在了上面。 “能不能、换一个地方咬?”时银眸中闪烁着泪光,两颊泛红,看起来被欺负的很惨。 “唔。”又是一口。时银反手捂住眼睛,不想被赫单尘看出眼底的软弱,他狠狠咬着唇瓣,压低着令人羞耻的声音。 赫单尘不单单是咬,他先是慢慢将齿尖抵入,然后连带着将那一圈的肉都含在嘴里,吮吸厮磨。 咬完人之后,他又重复着之前的动作,伸出舌头慢慢舔舐,将伤口周围的血渍,一滴不剩地裹入口中。 突然,赫单尘搂着时银的身体重重一顶,床具随之摇曳不止。 床幔晃动中夹杂着一声声难耐的呻吟,一直持续到深夜。 门外人打着哈切,只觉得今日陛下的精力比起往日更要旺盛。 “唔……” 赫单尘低着头看着眼前这个睡着了还在哼唧的人,眸中的暴戾渐渐沉寂下来。 他松开了时银,没有一丝迟疑。 虽然被疼痛折磨的人是他,但是时银身上的状况也没有好很多。大片的绯色夹杂着浅淡的痕迹,遍布脖颈周围。 不论是谁看到这个画面都会感到震惊不已。一国之尊躺在地上,而他的儿子和他刚纳的“夫子”,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 赫单尘将时银抱到了枕头上,他的身体实在是柔软的不可思议,作为“止痛剂”来说得心趁手。 随即他把地上的赫世虞也抬到了床上。 至于他醒来之后,还会不会记得是时银将他推下的床,就不在赫单尘的考虑范畴了。 等时银睡到日上三竿,这才想起来他将皇上打晕这件事时,地上早已不见了赫世虞的身影,随之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咬了他一夜的赫单尘。 第052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06】 赫世虞醒来的时候, 时银缩在角落里,身躯微微发着颤,嘴里不知在嘟哝些什么。 他按着时银的肩膀将他转了过来, 看见了他绯红的眼尾, 以及肩头上不可言说的齿痕。 然而,赫世虞对于昨晚发生了什么毫无印象。他只觉得脑后疼的厉害, 可是时银身上的痕迹做不了假。 第100章 大抵是他喝多了。 赫世虞的脑袋里零星闪过了几个片段,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最近总是夜里多梦, 或许该找沈自疏瞧瞧了。 “来啊,替朕更衣。”赫世虞心生怜爱地摸了摸时银的头, 并没有将他叫醒。 门外的陈立听见传唤,立马领了两位宫女进来。 “不必叫醒他, 让他好好休息。”赫世虞上朝前交代着。 朝堂上,众人都看出了赫世虞的疲惫和不适。加上大家心知肚明, 昨夜他宿在了何处, 难免联想道他是因为何事身体不快。 虽是个男子, 也忒会厮磨了些。 众人心中对时银的印象难免落入了俗套, 但那张脸和身段也难怪人去肖想。 早朝不出意料很快就结束了。 赫世虞回到御书房时, 药师沈自疏早已在那等候多时了。 “沈药师倒是和朕心有灵犀, 朕刚想派人去找你。” “陛下说笑了,微臣只是鼻子灵了些,嗅到了君王需要微臣的气息。”沈自疏一袭白衣站在门扉处,衣摆处无风自动。他只眉眼淡淡,冷白的指尖点了点手中的药瓶。 “进去吧。”赫世虞望了一眼那白瓷药瓶, 心中了然。 不多时, 门外又进来一名嫔妃,她是赫世虞近期的爱宠, 每每这个时候,都会被赫世虞召见。 只见琴贵妃一身淡蓝薄纱,身姿婀娜,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坯子。 她站到赫世虞身后,染着寇色的指甲慢慢攀附上他的肩头,“陛下,这个力度还行吗?臣妾听说您今日早朝龙体有些不适,可担心死了。” “哦,是吗?”赫世虞反手拉住了琴贵妃的手,然后将她拽到了身前,“朕怎么不知道这事?”他偏过头亲了亲她,随即一把将她的衣服扯下。 琴贵妃只觉得肩头一凉,然后一阵刺痛袭来,赫世虞在咬她。 殷红的鲜血顺着肩头流下,刺目鲜活。 为何看起来就不如时银的诱人呢?赫世虞抬起头,将她推开。 琴贵妃不敢出声,她掐着自己的手硬生生忍了下来。 “陛下,臣妾的血好喝吗?”即使害怕,她还是佯装坚强,抬头看着赫世虞温柔一笑。 “好不好喝,你自己尝尝不就是了。”赫世虞按过琴贵妃的后脑,将口中的血液尽数渡给了她。 “咳咳——”琴贵妃被迫饮下自己的血,低着头止不住地咳嗽。 赫世虞毫不避讳沈自疏的存在,即使他最宠爱的妃子在他面前袒胸露乳。 “沈爱卿觉得朕的爱妃美吗?”他突然意味深长地问道。 沈自疏对于面前梨花带雨一般的美人视若无睹,反而,他对其他的东西要更感兴趣。 “琴贵妃的血,很美。”沈自疏舔了舔嘴角,疏离的眼神里透出一丝病态。 “你喜欢的话,朕便把她赐给你。”赫世虞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 “可是陛下,您知道的,我不喜欢活人。”沈自疏皱着眉头,短暂纠结他能不能杀了皇上的爱妃后,转头开始为她选起了死法。 究竟要怎么死才是最美的呢?果然,还是抽干她的血吧。 琴贵妃怯生生地抬头望了一眼沈自疏,他是赫世虞的御用药师,没人知道他的医术到底如何。直到有一天,他将一个断腿的濒死的士兵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甚至替他接好了一条腿。 可是让大家感到害怕,恨不得避而远之的是——后来,完全恢复如初的士兵在众人眼前,在太阳底下,活生生地一点一点地化为了一滩血水。 他将死人救活,又将活人折磨死。 那是大家第一次见到他笑。 阳光下,他一袭白衣遗世而立,墨发如缎,随风而动。深褐色的眼眸中是纯粹的笑意,俊美的五官在光影中显得遥远而不可触碰。 疯子。以死亡为乐的疯子。 琴贵妃看到他眼中的笑意时,那一刻,她好像看见了自己未来的命运。 “陛、陛下,臣妾还没有伺候够您呢。”她跪伏在赫世虞身前,“您不是说臣妾跪下的时候是最美的吗?” 然而赫世虞没有再看她一眼,“陈立。” “奴才在。”陈立不动声色地走到身后。 “把她带下去,按照沈爱卿喜欢的方式去处置。” “陛下!”琴贵妃惊恐地摇着头,她的双手被两名侍卫拖着向外走去,她不敢相信,明明她是赫世虞最爱的女人,甚至他还向她承诺会让她做皇后,为什么? “好了,现在安静了。”赫世虞从沈自疏的手上接过了那瓶药丸,掀开盖子放在鼻边嗅了嗅,对于门外的惨叫声置若罔闻。 “这一批的味道要比先前淡了许多,吃着功效也大不如从前啊。”赫世虞年近五十,可是满头乌发犹如壮年,脸上和身上的皮肤也光滑细嫩未生一根皱纹。 沈自疏拿出一枚药丸,端详着若有所思。他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饱满的唇瓣紧抿。 “这些药丸的配方都取自七皇子的身上,这些年一直未变。怕是陛下的身体在药丸的调理下已经不同于常人,所以才会觉得淡了许多。” 赫世虞看着药瓶不语,他仰头一下子服了三颗,只觉得内心畅快许多,连头疼都好了些。 “朕相信沈药师的能力。” ** 时银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大对劲。 第101章 他并没有多想,吃完饭后便照常出去散步消食。好巧不巧,他在后花园的假山旁遇见了几个熟人。 正是那几个皇子和赫单尘。 “我听见人说,你在背后说皇兄坏话,这事你要怎么辩解?”赫巍拽住的赫单尘的手,将他压在假山上。 “我没有。”赫单尘低头不语,此时赫巍身后走出了一个小太监,他将那天他听到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与了赫巍和赫建星听。 赫单尘看了一眼这个小太监,小太监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愣。 虽是青天白日,但这幽绿的眼睛如同厉鬼一般,死气沉沉没有丝毫温度。若不是人长得俊美无双,能将活人吓死。 “七弟,他说的是真的吗?”赫建星颦眉质问道,他最避讳地便是旁人说及他的位置,而赫单尘竟然敢四处乱说皇上不会封他为太子之事,刚好戳中了他的痛点。 “我没有。”赫单尘似乎只会说这一句话。 “如此,你便在这站上一日,今日之前任何人不得给他送吃食。父皇政务繁忙,而我身为长子,理应替他分忧。希望你日后可以长记性。” 赫建星曾在赫世虞面前旁敲侧击过他对于赫单尘的态度。本来,赫世虞会将赫单尘从宫外接回这件事就很奇怪,因为散落民间的皇子公主绝不在少数,毕竟赫世虞的风流艳事在民间数不胜数。 可是令赫建星感到奇怪的是,赫世虞对赫单尘并不关心。甚至连赫单尘现在住的地方还只是宫内的一个别院,而其余皇子成年后在宫外都有各自的府邸。 如此,他便明白了。赫单尘在赫世虞心中根本无关痛痒,他自然也不用顾忌什么。 时银站在假山后听了一会,本想等他们走后才悄无声息地走出来,可惜事与愿违,他没有忍住打了一个哈切。 “谁在哪里?”赫建星厉声呵道。 无奈,时银只能走了出来,他朝众人挥了挥手,“不好意思,路过路过。” 见是他,赫建星和赫巍都有些意外。他们自然是认得这位“夫子”,毕竟这两天他在宫里的传闻可不少。 两人还是第一次离时银这么近。那天在大殿中匆匆一瞥已足够惊艳,没想到近看更是天香国色,难怪可以将赫世虞弄得早堂都上不了。 “哼,是夫子啊。”赫巍率先开口,他走近了,眼神上下打量着时银,“夫子今日倒是好气色,想来昨晚过得不错吧。” 时银没有听出他话中的讥讽,但是对他粗鄙露骨的眼神还是感到了不适。 “昨晚我不知道,但现在看到你,我觉得过的差了些。”他容忍乌尔、老皇帝和赫单尘已经是极限了,断不可能再去向其他人低头。 “你——”赫巍气急败坏,扬起拳头就要动粗,好在赫建星拦下了他。 “三弟。”他眼神警告着,寻常人就算了,时银现如今可算是皇上的“妃子”,哪里是他们能够动的。 “三弟他为人直率,但并无恶意,还请夫子见谅。” “是吗?可是我看着七皇子似乎也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你能不能也见谅见谅他呢?”时银将赫建星的说辞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赫建星不悦地皱起眉头,他虽不愿得罪父皇的人,但绝不是不敢,“夫子这是何意?” 时银毫不畏惧地回视了回去:“你是何意,我便是何意。” 赫单尘闻言也抬头朝着时银这里望了一眼,看着他满面春光的模样,便知道他昨夜休息的不错。 后者感应到了这抹视线,偏偏不去看他。就像是未曾把他放在眼里。 就在几人陷入僵持之际,又一道声音自耳边响起。 “好生热闹。” 声音一字一句,如同珠玉落盘,但是听到这声音的同时,赫建星喝赫巍都身躯一震。 是他?偏偏唯独这人他们一点交道都不想打。 “沈医师。”赫建星温和地打着招呼。 “嗯,大皇子别来无恙啊。”沈自疏淡淡地看了赫建星一眼。 这一眼看的赫建星浑身不畅快,谁都知道着沈医师一身的毒,能救人亦可杀人,和他呆久了免不了要沾一身的晦气。 “听闻父皇今早身体不适,不知沈医师可有看过?” “并无大碍,也从未有不适这一说,大皇子是听何人说的?”沈自疏眼睛微微眯起,像是狐狸一般咧开嘴角。 赫建星无话可说。 “无事就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沈医师你自便。”说完他便和赫巍匆忙离去。 他二人走后,赫单尘无人再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临走前目光在沈自疏的手上停留了一瞬。 时银看赫单尘一句话不说便走了,既没有和他道谢也没有和他道歉,不禁朝着他的背影狠狠翻了一个白眼。 “夫子,你好像和七皇子很熟。”沈自疏朝前走了一步,挡住了时银的视线。 时银这才注意到他。 第053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07】 “你——” “我叫沈自疏。”沈自疏眨了眨眼, “我知道,你叫时银,对吧?可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和好看的尸体。 时银有些惊讶于沈自疏没的由来的热忱和主动, 要知道他来这里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 “谢谢。”时银微微一笑, 正准备结束话题离开,却发现沈自疏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他, 看的他背后发凉。 第102章 “怎、怎么了吗?” “我可以和夫子说说话吗?”沈自疏垂下眼眸,长睫轻扫, 像是一只落水的小猫。 “可以。”时银点点头。 经历过乌尔和赫单尘之后,时银觉得眼前的沈自疏看上去要乖巧许多, 就像是一开始的辞承一样。 “那我们,到这里来吧。”沈自疏再一次把时银拉到了刚刚他在的位置——假山后。 这里足够隐蔽。 “是你、伤了陛下吧。”他突然倾身将时银压在身下, 眼神变得森冷。明明是疑问句,语气却是无比的笃信。 沈自疏定定地望着时银, 看着他在自己怀中无所遁形。微微睁大眼睛的模样就像是掉入陷阱的猎物, 可爱极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时银嘴硬地别开脑袋, 却不知他从脖子到耳后红了一大片。 沈自疏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他伸出指尖一一抚过那些红晕, 由于常年捣药, 所以他的手指上覆着薄薄得一层茧,沿途在时银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了一条不深不浅的印记。 看着时银无意识地颤抖了一下,沈自疏黝黑的眸中染上了一丝兴奋,“夫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敏感。”这样,死去的时候才能成为最完美的作品。 “你——”时银你了半天, 却不知道说什么。他推开沈自疏, 打算否认到底。 “夫子不必紧张,我是来帮你的。”沈自疏在时银耳边劝诱道, “这件事我保证只有你知道我知道,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好吗?”他的语气温柔到极致,就像是在麻木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真的?”时银出口瞬间就发觉上了当,他连忙捂住嘴,却瞥见了沈自疏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果然,这里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那你说说看你要怎么帮?”时银索性破罐子破摔。 沈自疏挠开了时银的手,指尖在他的手掌心绕着圈,然后张开手和他十指相扣。 时银感觉到了掌心处多了一瓶东西。 “这是什么?”两人仍旧维持着十指相扣的姿势,时银被沈自疏箍在怀中,动弹不得。 “这是可以帮助你的东西。”沈自疏附在时银耳边说道,他压低着声音,起身时,唇瓣若隐若无地蹭过了时银的耳垂。 啊,好想一口咬掉。 但是现在还不可以。 “你不想侍寝,对吗?”沈自疏松开了手,扼住了时银的手腕,他感受着指端传来的脉搏跳动的动静。 “你手里的东西,只要在皇上睡前,加在水里哄着他喝下,他便碰不了你了。” 时银眉心一跳,“被发现了怎么办?”他知道赫世虞不论是进食还是喝水,都会有人在一旁提前试毒。 “夫子真是细心。不过放心,这东西只对皇上有用。其余人就算喝了,只是和寻常茶水无异。” “不要叫我夫子,喊我名字就好。”时银皱着眉头纠正道。自从知道这“夫子”是什么意思后,时银便无比厌恶这个称号。 “好,时银。这么喊可以吗?”沈自疏无比期待地看着时银的反应,他从未如此希冀过他的猎物、可以露出更多鲜活的表情来。 他想要让他开心。因为只有怀着幸福而死去猎物才可以化成最美的作品。 “可以。”时银将手中的药瓶放进衣袖中。他现在并不相信沈自疏,可是他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 “谢谢你。”时银想了想说道。他和某个不懂礼貌的人可不一样。 沈自疏听到这句“谢谢”,却沉下了眼眸,“不要谢我,这些都都是我应该做的。如果以后还有什么可以用到我的地方,请随时吩咐我,好吗?” 他拉起时银的手按在了他的心口上,沉寂的心似乎在那一刻起开始跳动,“你是特别的,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 “为什么?”时银有些害怕地想要收回手,这个人的眼睛和心跳,都没有温度。 “你会知道的。”他最完美的作品。 沈自疏的出现就像是一场骤雨,离开也是。 他没有落下一丝存在的痕迹,连带着身上的药香也消失殆尽。 时银怀揣着药瓶,开始对以后的生活感到茫然。 没有了神力的他,失去了神明身份的他,真的可以做到吗? 他不过只是一只刚化成人身的鸟,不懂得人类之间的尔虞我诈,也不具备任何可以让人称赞的技能。 那他还可以做什么? 就这样,时银一路如失了魂魄一般地走回了住处。 “夫子,乌尔大人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丫鬟站在门口迎接时银,对他说道。 可是时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听见她说了什么,而是直直地朝着寝殿走去。 他将药瓶收在了枕头下,可是想了想,又怕宫女在为他收拾床塌时发现。 思来想去,时银手里攥着这瓶药丸,看着床褥发呆,就连人走到了他身前都没有发觉。 突然,乌尔伸手抢走了他手上的药瓶,“这是什么?” “啊——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时银反应过来,反手就想要抢回来,乌尔却将手高高举起。 他本就比时银高半个脑袋,这样一来,时银就算是踮起脚,也还差上一点。 “还给我。”时银伸手去够,见够不着便踩在了床下的木凳上,可惜没有站稳,连人带凳地一同向前倒去。 第103章 乌尔顺势搂住了时银的腰,将他禁锢在怀中说道:“夫子不过才承恩宠一夜,就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乌尔在堂屋等了他许久,不曾料想时银直接绕过了他,回到了寝室。 “我何时不把你放在眼里了?”说起来,乌尔才是需要向时银道歉的那一个。 时银天真地以为乌尔口中的“讨好”和“服侍”只是字面意思,所以他才答应的那么爽快。 可是这人明明从一开始就想要把他献给皇上,真的是居心叵测。 “你想要的话送你就是了。”时银一把推开乌尔,收手坐在了床边,不愿再看他一眼。 “不再求求我吗?”乌尔垂眸看向时银,看着少年愈发诱人的模样。就好像是一朵花苞,经由蜜蜂授精之后,花苞绽放,散发出了甜腻而蛊惑的清香。 “乌尔大人想如何便如何。毕竟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族人,还管不了黎族的王。”时银也有些生气了,他没有想过乌尔会是这样卑鄙无耻之人。 很少有人敢忤逆乌尔。 在黎族,乌尔便是天,是唯一的规则。 “我是王,不用你说我也明白,我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乌尔脸色一沉,他将药瓶扔在床上,随即伸手扼住了时银纤细的脖颈,“比如在这里杀死一个不听话的族人。” 时银丝毫不为所动。他任由乌尔掐着他,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漂亮娃娃。 他知道,乌尔不会杀死他。这一次他也绝不会轻易妥协。 “你以为我不敢吗?”看着时银近乎冷漠的神情,乌尔心中无端烦闷,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可还是在时银面露苦色的那一刻收了手。 他是重要的棋子,还不能死。 “你不该激怒我。”乌尔平静下来,他并非不知道时银是有意而为之,“你是在怪我,对吗?” 时银没有回答。 “你做的很好,抓住了老皇帝的心,他现在为了将你正大光明地纳入后宫想足了心思。” 乌尔的话就像是在时银心中掷下了一枚石子,他不可置信地皱了皱眉:“为什么一定要我这么做?” “你知道的。”乌尔喃喃道,他温柔地抚过时银的眉眼,眼神眷恋却冰冷:“你是草原上最美的鹰,可是过于较弱了,只适合被豢养在笼子里,接受世人的称赞。” 像极了一只宠物。 “没有人可以困住我。”时银的目光迎了上去。就算再狼狈,他也是记得自己是个神明,绝不会做出有悖这个身份的事。 辞承做不到的事,其他人也不会做到。 乌尔吻了吻时银的发梢,嘴角轻轻扬起:“我拭目以待。” 虽然时银确实引起了他的兴趣,但至少,目前为止,乌尔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一周后,大将军岑覃生将会启程回驻地,我希望在那之前你可以打听到,皇上和他道歉交代了些什么。不论你是□□也好,强取也罢,我都要知道结果,知道了吗?” 这也是乌尔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他是偷偷溜进时银寝室的,在外面那些人看来,他已经离开了。所以他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 “对了,我答应了的,要给你半年的解药。”说着,乌尔也掏出了一个药瓶,从里面取了一颗丸状药物,“来,张嘴。” 他将药丸捏在手里,然后递到了时银的嘴边。 时银本想要接过就着水喝下,却被乌尔躲开了,“我说了,张嘴。”他又重复道。 为了活命,时银只得不情不愿地张开了嘴。 乌尔捏住时银的脸颊,将药丸放在了他的舌尖上,然后轻轻一推。紧接着,乌尔合上了时银的嘴,指尖顺着他的唇瓣,一路划过他的喉结。 “咕噜”一声,时银终于费力地将那枚药丸咽下,苦涩的味道充溢着他的整个口腔,尤其是舌尖上的异味怎么也消除不了。 “真乖。”乌尔像是察觉不到时银的痛苦,摸了摸他的脑袋,眼神愉悦。 第054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08】 天刚微微亮, 前来祝贺时银的人,就已经多到要把门槛都踏破了。 昨晚开始,赫世虞的赏赐便一份接一份地送到了时银的寝殿, 都是他从各地得来的稀奇玩意。 自从琴贵妃无端被皇上赐死之后, 后宫的风向就变了。 谁会是下一个“琴贵妃”,无人知晓。 但是, 将这赌注压在时银身上的人也不在少数。 时银只听得一阵喧闹,他试图拉过被子盖住脑袋。可是嘈杂声还是一句未落地钻入了他的耳中。 “玉茹, 何事如此吵闹?”时银忍无可忍地起身,发丝凌乱地堆在头上, 眼睛因为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还泛着猩红的血丝。 “门外来了许多人说是要见夫子。”玉茹拿过一旁的外衣替时银披上, 视线却不敢看向时银的脸。 他是皇上的人,身份特殊。若是和他牵扯上不清不楚的关系, 那么皇上断不会轻易饶恕他们。 可是, 时银的脸庞却又过分美丽。如同明月光辉, 只是什么都不做的挂在那, 便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玉茹悄悄地望了一眼时银的侧脸。皮肤雪白干净, 细腻的甚至连毛孔都可以看得见。即使枕头采用了最为柔软的鸭绒制作, 但还是在他的脸上压下了浅淡的痕迹。 “早上凉,夫子不要吹了风。”玉茹慌张地移开视线,心下却泛起了片片涟漪。 第104章 她家夫子不仅是看起来娇贵,身子骨也是实打实的柔弱,可不能出了差池。 时银听话地披好衣服, 神色却有些怏怏, “不能叫他们都走吗?就说我不在。” 玉茹为难地站在原地。那些人的身份非富即贵,也不是她一个小小婢女可以左右的。 “算了, 就让他们在那里等着吧。”时银用外衣一层一层地将脑袋裹住,索性又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外面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可仍有几人坚持着一定要见到时银。 为此,时银甚至连午饭都没有来得及用,便悄悄溜出去了。 出来后,他漫无目的地在河边散步,突然就想起来,他似乎还没有问过赫单尘的想法。 赫单尘的寝殿并不远,时银打算一个人上门拜访。可是到了地方却被告知,赫单尘并不在府内。 这不由得让时银猜想,这是否只是赫单尘不愿意见他的说辞罢了。 但是,假设赫单尘不是为了躲自己,那么他会去哪里? 时银这个时候才发现,他对于赫单尘的了解程度几乎为零。 为何在此之前,宫中没有七皇子这号人物?又为何,在乌尔答应自己的请求之后,七皇子赫单尘便凭空出现了? 时银可不信那套被贼人掳走的说辞。 而且,赫单尘虽然也是赫世虞的儿子,但看起来并不受皇上的器重,也不得他的兄弟姐妹们的喜爱。他就像是游走于这偌大皇宫内的一个孤魂野鬼一般。 想着,时银顺着不知名的小路一路向前走去。 突然,他看见了一抹眼熟的身影,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他悄悄地跟了上去。 那人走的路线,逐渐背离了皇宫的方向。 可也就是在这时,时银看到了这人的前方还有一人,也正是他要找的人——赫单尘。 所以这人是在跟踪赫单尘? 时银看见了赫单尘走进了一处废弃的宅院。抬头,他看见了一块破败的牌匾上写着的“冷宫”二字。 跟踪的那人停在了门口,踌躇着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犹豫了片刻之后,他离开了。时银便趁着他离开的间隙,也跟着走进了冷宫。 “吱呀”一声,时银踩断了一根枯枝,他的心也随着这枯枝一颤。 明明还是白天,但是这里却阴风阵阵,格外的荒凉。 时银屏着气,小心翼翼地朝里走去。 就在他走到拐角时,身子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人反拧双手抵在了墙角。 “为什么跟踪我?”是赫单尘的声音。 时银心中的惊恐莫名减少许多,不是脏东西就好。 “我没有跟踪你。我只是跟踪了跟踪你的人。”时银如实交代,“不过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真的很疼。”时银龇着牙,手臂一阵刺痛。 “这般能耐,还敢跟踪别人?”赫单尘说着,但是却并未松手。 考虑到时银的身份,他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可是仅仅只是这样就受不了了吗?未免过于娇贵了些。 “要不是我在后面帮你看着他,你说不定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时银试图挣开,却失败的很彻底。 没了神明体质的身体简直是一无是处。 就在两人交谈的过程中,冷宫的大门却突然关上了。 “咔嚓”一声,他们听见了大门上锁的声音。 “门被锁上了?” “不然呢?”赫单尘看了一眼时银发顶的小漩涡,然后松开了手。 时银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到门前,伸手推了推,门板纹丝不动。 他们被人关在里面了。 “这就是你看着我,不让人把我卖掉的结果吗?夫子。”赫单尘靠在墙角,眼神疏离。他看起来并没有很惊讶。 时银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一步。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饿了。 对,没错。从早上到现在他几乎滴水未进,早知如此,那些人也不是不可以见上一见。 他就知道,遇上赫单尘准没好事。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一直到现在都饿着肚子。”虽然原因不完全在赫单尘,但是时银理不直气也壮地将责任算在了他的身上。 赫单尘看着时银有气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神情不为所动。 “你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我想帮你。”这句话时银已经说了三次了,赫单尘也听了三次。 赫单尘抬脚朝着时银走去,他拽着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再一次按在了墙上。 “你想帮我?”他的眼神开始变得阴森可怖,“你要怎么帮?你知道我在经历什么吗?” “还是说,你想要利用我得到皇上的亲睐?嗯?”他凑到了时银的眼前,挺拔的鼻梁就要碰上他的鼻尖。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个人是你安排的吧。你故意让他被赫巍抓到把柄,又借机站出来替我做主,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吗?” “还是说我的父皇无法满足你?”他的眼神轻薄地扫过时银,语气讥讽。 赫单尘一句句就如同冰锥一般刺向时银,这些都不是他想做的。 “我不认识他。”时银不会认下不相干的人和事,“我确实是想要引起你的注意,但那和皇上无关。” 他毫不逞让地看着赫单尘的眼睛,任由那巨大的绿色深渊将他吞噬其中。 第105章 赫单尘突然笑了,碧色的眼眸染上了一丝轻佻和讥讽。 “你真让我感到恶心。但是,如果你可以做到我说的事,我并非不可以满足你的念想。” “你想要我做什么?” “杀、了、赫、世、虞。”赫单尘一字一句,戏谑地观察着时银的神情。 时银皱起了眉,“他是你的父亲。” “嗯,我知道。夫子这是舍不得吗?舍不得杀了你的枕边人。”赫单尘的拇指摩挲着时银滑嫩的下巴。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毁了他那所谓父皇的一切,如果眼前这人也是的话。 “不要叫我夫子,我也不是他的枕边人。非要说起来,我记得上一次我的枕边人应该是你才对,七皇子殿下。”时银冷笑着摸上了赫单尘的侧脸,他不是恶心他的吗?那就将恶心贯彻到底好了,谁让他一直欺负自己。 “怎么,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七皇子。”时银假意凑上前,馥郁的吐息倾洒在赫单尘的脸侧。 时银以为他会躲,却不曾想到赫单尘竟然转过了头。他没有来得及收回动作,唇瓣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贴了上去。 四唇相接,两人皆是一愣。 赫单尘的身上承受了各种各样坚硬的东西,这种芬芳柔软却是第一次。 就在时银准备好被赫单尘掐住脖子一顿辱骂时,下一秒,赫单尘却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他嫌弃着一把将时银推开,然后用衣袖擦着被时银吻过的唇。 “砰”的一声,时银的后脑重重地砸在了墙上。 时银眼前一黑,双手无力地抓着赫单尘胸前的衣服。 他是什么洪水野兽吗? 闭上双眼前,时银似乎看见了赫单尘眼中一闪而过的别样情绪。 …… 随着天色渐沉,时银其实也醒了有一会了。但他不愿睁开眼,毕竟罪魁祸首就在他的眼前,他怕他醒了之后再一次被砸晕。 奈何,不断飘至鼻边的香气一直引诱着他醒来,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还是没能够禁得住诱惑。 时银尽量忽视掉赫单尘眸中的厌恶,满眼都是火架上烤着的不明生物。 “这是什么?”时银听见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当然,赫单尘也听见了。 “ 你的肚子倒是比人先一步醒来了。” 隔着火光,赫单尘看清了时银的模样。脸庞被火烧的通红,眸光似水,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中隐约可见一小截粉色的舌尖。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那个吻。 “要来尝尝儿臣的手艺吗?”他言辞间透着一股不善。 时银闻言一怔,他抬头,一双眼睛被火光照的明亮又深邃,如同晨曦之露。却又因为其中夹杂着几分的疑惑,蒙着一层薄薄的纱。 “你是谁的儿臣?” “他日你若能得皇上恩宠,册封为后。我们可就都是你的孩子了,届时,或许我也该喊你一声‘小父’。”赫单尘,幽深的眼神像是在吞噬着黑夜。 他附在时银耳旁如是说道。 第055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09】 弯月之下, 赫单尘的脸被月光照得一片惨白,那抹碧色却愈发深邃。就像是夜明珠一般,钓着时银的视线。 “你的眼睛, 很美。”时银有些看愣住了, 他们鸟类都喜欢颜色鲜艳的宝石,而赫单尘的一双眼眸, 比宝石还要耀眼。 看着时银真挚的目光,赫单尘的眼神微微一顿, “你是想要听我说‘谢谢’吗?” “如果可以的话。”时银的眼神转而望向赫单尘手里的食物,酥香的皮肉被烤的冒油, 外皮带着一点点焦,“或者用你手里的东西来换也可以。” 倒是个不会吃亏的主。 赫单尘当真就把手里的食物递给了时银, 他看着他小心地吹着气,然后小口地咬下一块肉含在嘴里, 嘴唇被烫的红红的。 “嘶——好烫, 不过好好吃。”时银砸吧着嘴, 一块肉下肚, 让他空荡荡的肚子好受了些。 “这是什么肉啊?”吃完, 时银才意识到, 这冷宫偏僻得很,大门又紧闭。赫单尘是哪里得来的肉。 闻言,赫单尘的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鸦黑的睫羽轻轻扑扇着,“鼠肉。好吃吗?” 时银顿时觉得腹部开始隐隐作痛, 他眉眼扭曲, 合上的嘴张开又闭上。嘴中还残留着一点点的鼠肉,他不知是该咽下还是吐出。 见时银在一旁纠结着不该如何是好, 赫单尘这才慢悠悠地吃起了另一只。 出来之后,他从未吃过宫里送来的吃食。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河里游的。只要他能看见,都可以作饱腹之用。 他虽不会在身体上留下皮外伤,可这并不代表他就不会死。 已经隐忍蛰伏了二十三载,他又怎会败在这些地方。 “你知道吗?你虽然长得好看,可是性格却是恶劣到了极点。”看着赫单尘面无表情地吃下了整只鼠,时银心里突然没有那么恶心了。 毕竟有人陪他一起。 “彼此彼此。”赫单尘睨了他一眼。 时银懒得再搭理他,他垂下眼眸,静静地看着篝火的亮光。 天色不知在何时,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时银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不着痕迹地朝着赫单尘在的位置挪了挪。 “你的腿,受伤了?”赫单尘穿着浅色的衣服,时银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的裤脚处染上了一摊暗色,他本以为是脏东西,可是暗色好像越溢越多。 第106章 赫单尘低头看了一眼,未置一词。 “你真的受伤了。”时银以为他没有听清,便提高了音量,随即伸手要去摸赫单尘的那条腿。 不出意外地,被他躲开了。 “不劳夫子费心。”他的眼神中写满了“抗拒”和“戒备”,丝毫不在意他自己的伤势。 太奇怪了。看着血迹的扩散范围,伤口应当不小,可是为何过了这么久,他却一点疼痛的反应都没有。 时银不解,赫单尘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他就算想要帮助他,赫单尘也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推开。这样下去,他的任务只会遥遥无期。 “给我看看。”时银执拗地再次伸手,他们难得有独处的机会,他必须弄明白一些事。 “我说了不需要。”赫单尘眸光瞬间冷了下来,就像是蛰伏在暗处的野兽,泛着幽光。他打掉了时银的手,后者猝不及防间,整个人都向着火光倾倒。 “啊——”虽然赫单尘眼疾手快地捞住了他,但是时银的脸,还是不可避免地被火灼烧了一下,那一小块皮肤瞬间红肿了起来。 “好疼!”时银靠伏在赫单尘怀中,左手捂在脸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虽然极力忍耐,但是时银还是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豆大的眼泪顺着睫毛滴落,砸在了赫单尘的身前,不一会就将那里浸的一片湿濡。 这副身体的忍耐度还是太低了。 赫单尘显然也没有想到,他只是轻轻一推,这人便稳不住身子。 这伤口若是在其他地方还好,可偏偏是在脸上,旁人一看就会露馅,还会牵扯出他来。 赫单尘任由时银蜷缩在他怀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火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半边身子照的温暖明亮,另外半边却匿于黑暗。 “哭什么。”赫单尘按着时银的肩膀将他转了过来,“不过就是被烫了一下,真是娇气。” 他伸手在时银的脸上碰了一下,明明该被火烤的炙热的手,却一片冰凉。 时银哽咽着,眼泪不受控制地继续往下掉,“你说的轻松,被烫的人又不是你。” 赫单尘听着时银吵闹的哭声,不悦地皱着眉。他抿着唇,一言不发。随即却伸出手,将自己的手臂放在了火焰上。 “你在做什么?”时银愣住了,他连忙拽着赫单尘将他拉了回来,“你疯了!” 手腕上明显地被烫出了一道伤疤,范围要比时银大的多。 “现在我也受伤了,所以你可以不哭了吗?” 时银早已因为震惊停止了哭泣,他没有想到赫单尘竟然是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而去伤害自己。 “你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时银想到了第一个世界的辞承,他似乎也是这般,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包括他自己。 想起辞承,时银心中有些郁结。他不愿想到他的死。 “比起那些,这算不得什么。”然而,赫单尘只是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比起那些。比起什么? “什么意思?”时银扯着赫单尘的衣袖,不依不挠地追问道。 赫单尘没有说话,他只是举着手臂。然后在时银的注视下,那块烫伤竟然在缓缓地自愈。 “看到了吗?我便是这样的存在,现在你还说要帮我吗?”他坐在黑暗里,像是一只异兽,不会有人踏足他的世界,他始终只有一人。 “那又如何?你不过是个人类,只要是人类,那就没有什么好稀奇的。”时银闯了进去,他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刚好扯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赫单尘望着时银,似乎是在判断他话中的真伪。 不过是个人类。他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 “听起来你好像不是人类一样。”赫单尘看着火焰在时银眸中闪烁,这一刻,时银看起来就像是他的长相一般,纯良无害。 “我当然不——”意识到差点露馅,时银赶忙住嘴。 “不什么?”赫单尘抬眼。 “没什么。”他总不能说他当然不是人类吧。 “话说……你真的感觉不到疼吗?”时银看向赫单尘的伤口,眼神中有些不忍。 赫单尘动了动手腕,指尖在上面碾了碾,明明该是撕心裂肺的痛,他却连表情都没有变化:“还好,并不明显。” 他说的不是不痛,而是不明显。 “为什么?” “因为它和我身上其他地方相比,痛意微不足道。” 时银不知道赫单尘是以一种怎样的心理说出的这话,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事实上,现在赫单尘的身体没有一处不是疼的。 刀伤、鞭刑、烙印、剜肉之苦…… 他无时不刻不在承受着这些,所以区区烫伤和腿伤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他已经习惯了。 “疼就疼,哪有什么不明显。你是胆小鬼吗?就连疼都不敢说。”时银的语气有些沉闷,明明对他来说,都只是活了没多久的人类罢了,在这里装什么坚强和深沉。 赫单尘喉结轻滚,长发拂过他的眼眸,将他眼底的情绪掩盖。 “过来。” “做什么?”时银半信半疑地凑了过去,但心底对他还是有些抵触,隔着一些距离又停了下来。 赫单尘见此,身体微微前倾,宽厚的手掌托住了时银的脸,“再近些。”他似乎有些不满,指尖稍稍用力。 第107章 时银望着那双碧绿的眼睛泛着淡淡的幽光,神色专注。 两人近到呼吸可闻。时银感受着下巴处冰凉的触感,睫翼轻轻颤动。 他不知道赫单尘会对他做什么。 赫单尘张开了嘴,时银下意识避让,却被那只手紧紧钳住。 “别动。”他说。 时银看到他伸出了舌头,然后,猩红的舌尖在他脸上轻轻舔了一下。 “你!”时银的眼眸瞬间睁大,琥珀的瞳孔微怔。他虚起一只眼,脸颊处被舔舐过的地方痒痒的。 赫单尘拿起了时银的指尖,眼神自下而上地扫视着。 “不仅是我的血肉,连这里都可以用作药物。”赫单尘拿着时银的指尖点了点了自己的舌头,分离时甚至拉出了一条透明的银丝。 时银的指尖一片炽热。 赫单尘再一次覆了上去。 烫伤的味道苦涩中夹杂着一丝咸味,说不上好吃。 热忱的吐息倾吐在时银的脸颊上,偏偏赫单尘的长发好巧不巧地垂在了他的脖间,柔软的发梢轻轻拂过他的皮肤,又酥又麻。 时银感受着脸上粘腻潮湿的触感,伤口似乎真的没有那么疼了,可是他的鼻尖已然被属于赫单尘的味道所侵占。 彻彻底底。 “你很喜欢吗?”赫单尘突然抬起头,冷着眸子将时银的下巴轻轻抬起。 “什么很喜欢?”时银的眼神还有些迷惘。 “这样。”赫单尘沉着眸色,像只猎豹一样盯着时银的眼睛,伸出舌尖又在他脸上舔了一下,“你的表现告诉我,你似乎很喜欢我这样。” 第056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10】 时银的脸“唰”的一红, 赫单尘的眼神实在是过于的撩人和孤傲,说的他好像就是一个变态一般。 “你说话就说话,不要再舔我了。”时银心虚地推开他。 不可否认的是, 赫单尘的涎液确实有用, 烧伤处冰冰凉凉的,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烧灼的难受了。 虽然恶心了些, 但是效果出奇的好。 “你在父皇面前也是这副姿态吗?”赫单尘抬眸,目光泠泠地看着时银。 “什么姿态?”时银茫然地抬起头, 却被赫单尘捧住了脸,然后他猛地凑近, 绿色的琉璃一般的眼眸近在眼前。 时银在他眼中清晰地看见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发丝湿漉漉地粘在脸上,眼底水雾弥漫, 好似有一颗星星坠落其中,熠熠生辉。眼尾的嫣红蔓延到眼下, 连带着浓黑的睫羽都染上了几分艳色, 沉沉地向下坠去。 “一副不知餍足, 勾引人的姿态。”赫单尘薄唇轻启, 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双碧色的眼眸从始至终都是一派淡漠, 就像是悬在天边的冷月, 照拂在人的身上只有微弱的一片光,其余的便只有冷意。 “如果,我是说如果。”时银顿了顿,思绪飘的有些远,“你能舔到自己的腿吗?” 赫单尘眸光一凝, 然后面无表情地松开了手:“不劳你费心了。” 这人惯会破坏气氛。 他如今的身体千疮百孔, 光靠自愈渐渐有些赶不上受伤的速度了。所以腿上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了,但是刀口还在。 时银乖乖闭上了嘴。他悄悄用袖口擦拭着脸上的涎水, 然后伸出手摸了摸。 滑的。竟然真的这么快就好了,这是为什么呢?他的口水会有这般功效吗? 晚夏的夜晚比想象中的还要肃冷,时银裹紧了外衣,想要伸手靠近火光取暖,又有些后怕。 “啪”的一声,只见赫单尘挑起一抔泥沙,将篝火扑灭了。时银的眼前顿时一暗,被扬起的灰尘呛了个正着。 “咳咳——为什么要灭掉?”时银偏过头咳嗽不止。他扇了扇飘起的浮灰,有些不解。 现如今他们既没有了光源又没有了可供取暖的地方,周围一片漆黑,耳边不知名的声音更甚。 “你想被人发现的话,可以自己再点上。”赫单尘又伸脚踩了踩。 这里虽然偏僻,可是守卫军晚上难免也会巡逻至此。若是发现了他和皇上的男宠在这里,有几张嘴都解释不清。 白日里将他们锁在这里的人,赫单尘看清了他的脸。是时银府上的人,也就是上一次在三皇子面前告状的那一个。 赫单尘看着时银不知情的无辜模样,也在掂量他和这件事的关系。 “你有看清白天里你跟踪的那人吗?”赫单尘试探道。 “谁?你说的是上锁的那个人吗?”时银转过头,“记不大清了,但感觉身形有些眼熟。”时银回忆道。 他自然是想不到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现在只关心,究竟什么时候会有人发现他们在这里,然后带他们出去。 “赫单尘,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时银往赫单尘身边移了移 ,两人肩膀抵着肩膀。 一股凉意钻着时银的后颈朝里蔓延开来,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摩挲着他的每一寸肌肤,在他的后背上肆意游走。 “你是说哭声吗?这里死过很多人,所以后来才逐渐废弃成了冷宫。”赫单尘的眼神阴飕飕地瞥向时银。 话音刚落,赫单尘怀中一沉。 时银扑了过来。 之前的时候,赫单尘便发现了。时银的身上有一种若隐若无的香。存在感并不是很强,但总有一瞬间,等你发现的时候,鼻腔脑海就都被那个味道侵占了。 第108章 “你是不是应该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父皇的人,却对着名义上算是你儿子的人投怀送抱。”赫单尘的手松松地搭在了时银的腰上,却也没有避开。 他实在是想知道,他还有什么伎俩没有使出来。 “儿子保护父亲不是天经地义吗?”时银努努嘴,难得没有反驳,身体微微地发着颤。 他最怕鬼了,所以他宁愿抱住这个最讨厌的人,都不愿意去面对他们。 “你倒是伶牙俐齿。”赫单尘的目光落了下来,天色太暗,他其实看的不真切。只觉得这人身为男子,过于无用了些。 当真如此害怕吗? 黑暗中,唯有两双眼睛亮亮的,灿若繁星。 “你可知靠近我的代价会是什么?”赫单尘轻轻绕着时银的发丝在指尖上把玩,眼睛懒懒地垂下。 “是什么?你会杀了我吗?”时银闭上眼,努力不去看周围。或许是赫单尘的怀抱让他感到了一丝安全感,他连说话也不再顾忌起来。 “杀了你?”赫单尘浅笑一声,“或许比杀了你还要可怕。”如果是威胁的话,他的语气未免太温柔了些。 温柔刀,刀刀致命。 可是时银不信。因为这世上不会有比死更可怕的事了,而且他是神明,不会死。 “我不怕。”时银又往里拱了拱,直到将耳朵也彻底钻进去这才罢休。 他还不知道,他日后要为这句话付出多大的代价。 “那个……”时银将头埋得更深了些,声音闷闷地传入了赫单尘的耳中。 “嗯?”他只微微侧头,从喉间发出了一声磁性的回应。 “我想小解……” “所以?”赫单尘挑眉。 “所以……你可不可以陪我去……”时银说完这些话,只觉得脸都丢完了,可是不说的话,身体又忍不住。 赫单尘心中冷笑一声。 “求我。” “……”时银挣扎了一会,还是没有说出那两个字,“你不带我去,我在这里解决,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他破罐子破摔,实在是不想再助长赫单尘的嚣张气焰。 赫单尘沉默了,他没有想到时银会如此厚颜无耻。 天旋地转间,时银被赫单尘单手抱了起来,他吓得立马搂住了赫单尘的脖子。 他将他带到了一个墙角。 “怎么,还要我帮你吗?”赫单尘将人放在,他看着时银站在原地,动作局促。 “你、你转过去。”赫单尘的视线实在是过于灼热,时银在这黑暗之中都能隐隐感觉到。 就好像身后有一匹狼在盯着他,等他卸下防备之时,一口将他吃拆入腹。 赫单尘转了过去。 等时银解决完的时候,一转头,第一眼想要找的人就是赫单尘,但是眼前空空如也。 “赫单尘?”时银小声地叫唤着,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脚下突然踢到了一块石头,吓得他腿一软。 “你还在吗?在的话可不可以理理我。”时银下意识地咬住唇瓣,手脚发冷。无边无际的黑暗将他吞噬,他觉得自己快要没有办法呼吸了。 恐惧、不安、焦虑……重重情绪交杂在一起。 时银想到了他诞生的那一天——万鬼渡劫。 就在他要瘫坐在地上时,身后一只有力的手将他拖了起来。 “就这般害怕吗?”潮湿温热的气息吐在时银耳畔,时银伸出手,紧紧地扯住了他的衣袖说道:“我站不起来,抱我,可以吗?” 时银苍白的唇色显得他整个人摇摇欲坠,他唯有攀附着赫单尘才能站稳。 赫单尘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一个向他袒露出柔软的肚皮,以求庇佑的小白兔。 事实上,他并不想拒绝。 他喜欢看这人露出软弱无能的一面来。他需要时银对他卸下防备,这样他才可以进一步地掌控他。 赫单尘抱着时银回到了刚刚的地方,他要将人放下,时银却依旧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 “你要耍无赖到何时。” “一会,一会就好。”被万鬼噬心的感觉历历在目,时银闭着眼,只想做些什么事,赶快忘了那些。 “赫单尘。” “嗯。” “人类,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自戕?” 赫单尘揽着时银肩膀的手骤然缩紧,然而还没有等他回答,时银的脸便贴了过来。 “咚咚,咚咚。”不知是谁的心跳,在这黑夜之中尤为明显。 “我认识一个和你很像的人类,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是后来他死了。”时银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来。 在那个世界,他好像没有保护住任何人。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赫单尘低声重复了一句:“你如何知道他就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赫单尘的眼神过于的清明,反倒是让时银迷茫了起来。 他好像确实从未问过辞承,他到底想要什么。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时银坐在赫单尘怀中,他抬眸望向他。 赫单尘的手掌移到了时银的腰间,纤细的腰肢他仅需一只手便可覆盖。 “我想要,你就可以满足我吗?”赫单尘稍稍用力,按着时银的腰身,将他揽到了身前。 他的眼神一路从时银的眉眼略过,又到达他淡色的唇,最后停在了他锁骨上的一枚牙印上。 第109章 那日的痕迹还没有消除。 “我会尽力试试。”时银双手搭在赫单尘的肩上,身体稍稍前倾。方才肆虐的心,现在逐渐恢复平静。 赫单尘凝视着时银,深渊一般的碧色眼眸美的震撼人心。 “我想要他的一切,包括你。”然后,再慢慢地毁掉。 第057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11】 他。 时银反应过来赫单尘说的人是谁。可是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恨意, 他们不是家人吗? 他想要继续问下去,可是沉重的思绪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 赫单尘的眸色与暗夜融为了一体,他看着怀里的人渐渐闭上了双眼, 唇瓣微张, 小口地呼着气。 唇红齿白,天人之姿。难怪会将赫世虞迷的五迷三道。 “男宠吗?或许会是一个有意思的走向。”赫单尘喑哑的嗓音消散在了风中。 又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漫长的夜。 眉头轻皱, 赫单尘搂着时银的双臂发紧。所有的疼痛在这一刻席卷而来,如同潮水般绵延不绝。 在低头的时候, 赫单尘发现了时银手腕上的浅淡指痕。就像是极用力攥紧之后印上去的。 这又是何人留下的?这人就连做男宠都做不安生。 乌尔是吗?黎族最年轻的王,不肖细想, 赫单尘都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赫世虞自然也不例外。 他实在难以想象, 男子怎会觊觎另一个男子。 不过——有时候,正是这些不起眼的微末之人, 可以在暗处掀起不知名的浪潮。 时银既然作为他的棋子, 被旁人盯上也是早晚的事。不如就为他所用吧, 他会好好地将他物尽其用。 来日方长。 赫单尘的唇色一片苍白, 他敛眸看向时银安静的睡颜, 手指碾上了他张合着的柔软的唇。 睡得这么安稳, 真是叫人心生妒忌。 …… 第一声的鸡鸣没能叫的醒时银。一整晚,他都被一股温暖包裹着,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巢穴,待在他的宠物小白的身边。 他稍稍舒展了一下腰身,脑袋却撞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硬生生将他砸醒了。 睁开眼, 时银望见了赫单尘坚毅的侧脸。 他还没醒。 蒲扇一般的睫毛安静地盖在眼下,投射出一片小小的阴影。赫单尘的睡相极好, 端坐着,即使怀中多了一个时银,身体也没有一丝的倾倒。 他闭着眼,呼吸均匀,唇色过了一夜稍稍缓了过来,不再是那般苍白。 这种时候,他莫名会显得很乖。就像是家教极好的世家小公子,言行举止都端庄有礼。 “要是可以一直都这样,倒也不错。”时银喃喃道。 “一直都怎样?”不曾料想,眼前这人根本没睡。 只见赫单尘的眼眸掀开一条缝,在晨光的照耀下,眼中一道鎏光划过,碧色的眸中掺进了一丝金光,高贵又美丽。 “你装睡?”时银从他怀中坐起来,脸颊处因靠着他的胸口,枕出了一片红印,不细看像是印了一朵淡粉的花。 赫单尘眯了眯眼,显然还有些不适这直射的日光。地牢内常年阴暗,他曾一度很害怕光。 “我未曾说过我睡着了,倒是你,鬼鬼祟祟,见我睡着了不知在那做什么。”他只一句,便噎的时银说不出来话。 时银刚醒,在赫单尘怀里拱了一夜,脸颊被捂的红红的,眼神也亮闪闪的,看起来无比乖巧,“我才没有鬼鬼祟祟。” 在人家身上压了一夜,时银也自知理亏,对赫单尘的态度便好了些,没有同他再顶嘴。 冷宫的门还上着锁。时银尝试站在里面用力拽动,但是除了摇的门锁吱呀作响之外并无其他用。 “你说,我们要怎么出去?”时银抬头望天,高大的宫墙外是碧蓝的天,上面飘着几朵白云。要不是被困在里面,倒也算惬意。 “来不及了。”赫单尘定睛说道。 “什么意思?”时银刚说完,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朝着这里靠近,“有人来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赫单尘沉眸不语。 听着那些人身上发出的金饰碰撞的声音,来的人应当是禁卫军。也就是说,他们极有可能是赫世虞派来的,又或者说,赫世虞可能也来了。 “你确定七皇子和夫子就在这里面?”时银听清了门外人的对话。 皇子和皇帝的男宠共处一夜,对于赫世虞这种极好面子的人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 不论他们有没有发生什么,都不会幸免于难。 赫单尘对于赫世虞来说还有着大用处,暂时不会动他。可是时银就说不准了。 “在这里遇见我的事,对谁都不能提,知道吗?”赫单尘转头对着时银说道。 “为——” “我在教你活命。”赫单尘打断了他,眼神淡漠无光。 “好。”时银点头。 门外传来了“叮铃”的钥匙声响,与此同时,冷宫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了一只狗,它“汪”的叫了一声。 赫单尘循着那只狗的踪迹望去,紧接着又望了望时银。 身形上来说,倒是没有差很多。 “我觉得……这不好吧?”时银听着门阀扣动的声音,神色有些迟疑。 “少废话。”赫单尘将人向前一推,就在这时,门开了。 “七皇子,您果然在这。你可知陛下担心您,派人找了您一夜。”是陈立,而站在他身前的正是赫世虞。 第110章 门一开,众人的视线便纷纷落在了赫单尘的身上,如刀刃一般的审视。 “尘儿,这冷宫朕记得已经下旨,任何人不得进入,你要如何解释?”赫世虞只轻轻抬头,一双三角眼直勾勾地逼视着赫单尘,不怒自威。 为了这事,他甚至连早朝都推迟了。 “儿臣不知,还请父皇恕罪。”赫单尘欠身,语气不卑不亢。 这旨意是在赫单尘被放出来之前便有的,他自然是不知。 可是他知不知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赫世虞是否想要定他的罪。 看着这双琉璃一般的碧色眼眸,赫世虞眯了眯眼,眸中有厌恶也有怀念。 “你要知道,朕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而你又是天家之子,更应该为世人做表率。” 说着,他不忘巡视四周。据他所知,这里应当还有一人。 “汪!”一旁的小黄并不知晓场合的严肃性。它趴在了赫单尘脚下,歪着脑袋蹭了蹭他的腿。 “这是怎会有一只如此低贱的物种?”赫世虞嫌弃地皱着眉,朝后退了一步。 身旁的禁卫军见状,掏出身侧的长刀便要朝着小黄狗砍去。 “父皇。”赫单尘对着赫世虞跪了下去,“儿臣只是看它可怜,所以才会想着来这里喂它些吃食,并无忤逆您的意思。儿臣愿意领罚,只是可否放了它离去,它本无恶意。” “你是在替一只狗求情吗?” “是。” 赫世虞盯着赫单尘,半晌没说话。他像是在判断,他说的话里有几分真假。 “好好好。”赫世虞点点头,脸上的神色看不出喜怒来,“没想到朕的儿子里也有像你这样的纯善之辈。我儿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再不依,岂不是显得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善解人意了。” “陈立,就将七皇子带去慎刑司,杖责三十大板以儆效尤吧。”赫世虞挥了挥手,任由赫单尘跪在那,然后扬袖离去。 小黄狗还窝在赫单尘的脚边摇着尾巴。可是赫单尘的眼中再无先前的善意和友好。 他只不过是借着这狗,将自己的来意合理化罢了。因此救下它一命,也是它自己的造化。 赫世虞临走时,又给了陈立一个眼色。后者领命,在一个转弯处拔出禁卫军的长刀将带路那人直接斩首。 对帝王谎报消息的下场就是以丝谢罪。 那人还没有来得及出声,便一命呜呼了。至此,究竟是谁指使的他,也无从得知了。 “摆驾夫子殿。朕倒要看看,他是在耍什么花样。”赫世虞坐上轿撵,眸色深沉的可怕。 ** “该死的,竟然真敢叫他堂堂神明爬狗窝出去。”时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恶狠狠地对着围墙内瞪了一眼。 那狗窝倒是藏的隐蔽,在一片生长茂盛的灌木丛里。洞口处还有杂草做掩盖,要不是那只小黄,他们绝对发现不了。 时银隐约还可以听见里面传出的声音,但是赫单尘交代过,让他尽快回到寝殿。所以时银一路未敢耽搁,循着偏僻的小道,终于回到了住宅。 门前往日里看守的人都不在,时银刚好悄悄地溜回了寝殿,可是一只脚刚踏进房门,他就看见了卧榻上躺着一人。背对着他,看不出长相。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时银出声问道。 他慢慢走上前,想要掀开被子。 只是在指尖碰到被子的瞬间,他便被那人反压在了身下。 “我说怎么不见夫子身影,原是跑出去找野男人私会去了。”乌尔按住时银的肩膀,冷冽的视线从他的双眼扫到了他的胸口,“怎么不说话,是被我猜到了吗?”他眉眼间说不出的暴戾。 “我们的交易里似乎没有汇报去处这一条。”时银学聪明了,并没有直面回答,“而且这是我的寝殿,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乌尔气极反笑,左耳的耳饰撩在时银的脸上,带来一股若隐若无的痒意。 时银想要别开脑袋,乌尔便偏不如他的意。 “怎么,被我碰就这么难以忍受吗?你可知你和七皇子做的那等好事,整个皇宫都快要传遍了。”乌尔拿起耳饰尾端的浮羽,在时银的唇上来回磨蹭着。 唇上发痒,时银忍不住地咬着唇厮磨,可是这时,乌尔又将浮羽刮在了他的鼻子和眼睛上。 坏事做尽。 “传什么?我只是出去溜了个弯。如果这个也不被允许的话,那我无话可说。”时银干脆闭上了眼,他在极力忍耐,在乌尔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耳廓一片通红。 “是吗?”乌尔的声音很轻,他俯下头,时银只觉得脸颊边沾上一抹温热。 “最好是这样。”他自然是诈他的,可是真相如何怕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乌尔起身,他整理了一下外衣,随即看了时银一眼,沉黑的眼眸幽远深邃。 然后,他只轻轻一跃,便从窗边翻了下去。 见他走后,时银松了一口气。本来他并没有觉得有多困倦,可是身体一沾床,困意便席卷而来。 时银脱去了外衣,只余一件纯白的里衣在身上,然而,他刚躺下,门口便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门被推开了。 时银捂着被子,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眼神便直直地和门口的赫世虞对上了。 第058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12】 赫世虞龙袍在身, 胸前用金线绣上的龙仿佛活了一般,怒目瞪向时银。 第111章 时银心虚地移开视线,望向门口挤着的乌压压的人群。只见他们腰间佩着长刀, 神色不善, 像是随时准备着朝他砍来。 不过,门口并不见赫单尘的身影。 “陛下......这是何意?”时银拽着被子的手一松, 在赫世虞的注视下,他手忙脚乱地就要起身。 “朕想夫子了, 便来看看。”赫世虞依旧没有透露出自己的想法,只是眼神贪婪地扫视着时银单薄的身躯。 宠幸惯了身材丰腴的妃子, 男人对他来说,有着不一样的吸引。 时银没有穿外衣, 就那样光着脚站在地上,动作局促。 赫世虞只是抿了抿嘴, 陈立便知道了他的意思。 “咳咳——”他轻咳几声, 众人就都识趣地背了过去。 “怎么这个时间休息, 是身体有哪里不适吗?”赫世虞走近时银, 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没有错过他的任何一丝表情。 “最近不知怎的, 到了饭点就会犯困。我本来想着睡过一阵就起来用膳。”时银圆润的脚趾不自在地蜷缩着,在暗色的地板上显得格外白皙娇嫩。 白玉般的脚背上经络凸显,透着股小心翼翼的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把玩。 “地上凉,别感冒了。”赫世虞眯着眼没有说什么, 但是他滚动的喉结还是出卖了他的想法。 他揽住时银的腰, 然后微微用力便将他抱了起来,视线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那双脚。 时银被他放到了床上, 因为过度忍耐赫世虞的触碰,身体反而颤个不停。 “就这般怕朕吗?”赫世虞的手掌微微用力,将时银腰间的软肉捏的深陷下去。 看着时银摇了摇头,耳垂瞬间熟透,赫世虞只当他是在羞赦。 宫中多是用尽手段博他一笑的嫔妃,这般纯真敏感、心思易懂的人,独时银一份。 这怎能叫他不欢喜? “我听下面人说,你早些时候出去了?”赫世虞坐在了时银的身侧,拉起了他的一只手握在手中。 手若柔荑,竟是比女子还要滑嫩几分。 “啊?可是我一直在这里啊。”时银佯装诧异,心脏处却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起来。 “是吗?”赫世虞斜眼看了时银一眼,对他回避自己的视线有些不满,“朕平生可是最痛恨别人骗我,不过若是夫子,朕倒是愿意给上一次反悔的机会。朕再问你一次,当真不曾出门吗?” 时银的手被赫世虞紧紧握在手中,尤其是当他问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力道之大就像是要将他碾碎。 难怪说,伴君如伴虎。时银今天算是意识到了。 深呼一口气,时银怯生生一笑,然后将赫世虞的手反握在掌心。 “陛下,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事,为何要对您说谎?”示弱在很多时候效果出奇的好,时银便决定一试。 “夫子说的是,既没有做错事,自然不必说谎。” 话音刚落,门口便来了两位负责侍奉时银的宫女。 “奴婢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为首的人是玉茹,与时银平日里的关系要好上一些,可是另一位叫小红的,时银几乎很少看到她。 坏了。时银暗道不好。 虽然先前有乌尔替他打了掩护,可是时银也不知晓他究竟是何时来的,在此期间,又是否有人走进这个房间,发现他并不在房内的事。 “夫子的手心为何如此冰凉?”赫世虞的眼神再一次落在了时银的身上。 那种傲然的、审视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类,像是在看一个物件。 “我没有穿外衣,所以有些冷。”时银找着借口搪塞过去,却不想赫世虞一把将他揽到了怀里,名为“取暖”。 “夫子娇贵,朕甚是心疼。”嘴上虽说着“心疼”,眼神里却并未显示分毫。 他对时银只有征服和占有欲。 时银的头枕靠在赫世虞的肩上,眼神不由自主地向着地上跪着的那两位望去。 可千万不要出了岔子。 “朕听夫子说,他今日身体不适便一直待在府上,你们是怎么照顾他的?”分明声音极轻,可是落在众人耳中,确实责备的意味。 但凡有一句答错,这府上的人都要跟着一块陪葬。 “回陛下。”玉茹跪着朝前挪了挪,“夫子早上起来用过餐,便说着有些困,就在房内歇下了。我们中途来过三两次,看着夫子一直在睡,便不敢打扰。没能够第一时间发觉到夫子身体的异常,是奴婢的失职,还望陛下责罚。” 玉茹将头低地地伏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闭着眼,不知自己的命运该走向何处。 赫世虞听玉茹说完,并没有立刻发表看法,而是转头望向了时银:“夫子,你说说看,要怎么罚才好?” 听完玉茹的话,时银的心冷静了下来。 “是我没有交代清楚,陛下要罚就罚我吧。”最大的锅已经甩了,剩下的时银便也就不担心了。 “朕的夫子还真是心善,既然如此就免了吧。”赫单尘伸手在时银的脸上摸了摸,将他鬓角的发别到耳后,“两日不见,夫子似乎消瘦了些。是朕不对,这几日冷落夫子了。” “不曾,陛下对我很好。送来的礼物我也都很喜欢。”时银睁着眼睛说瞎话,只想先将赫世虞糊弄过去。 “是吗?”赫世虞心情不错地勾起嘴角,“既然如此,夫子便穿上朕给你的礼物,晚上让朕亲自看看。” 第112章 时银感受着赫世虞虎视眈眈的眼神,强忍着心下的厌恶。此刻,他心中对于乌尔的不满更甚一筹。 “我会在此等着陛下的。”时银收敛地笑着,褐色的眼眸像是积了一层灰。 他送赫世虞离开了这里,周围人对他的恭贺和奉承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事到如今,他只能去相信沈自疏了。 “夫子,刚刚,多谢您帮奴婢解围。”玉茹凑上前去,作势就要跪下,却被时银一把拉住。 “不必谢我,你没有做错什么。以后也不用对我下跪,我不喜欢这样。”时银歪过头浅浅一笑,笑容比正午的日光还要暖,照在玉茹身上,让她不禁红了眼眶。 “嗯,奴婢记下了。” 乌尔就像是在府上安插了一双眼睛,赫世虞走了没有多久,他便又来了。 “夫子好兴致,还能吃得下饭。”他不知何时又潜进了时银的屋内,坐在时银的床上,双腿岔开,一副恣意潇洒的模样。 时银选择性地忽视了他,吃着刚刚玉茹送来的糕点。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恩人的吗?”乌尔也不生气,他对于时银偶尔的小脾气很包容,又或者说是乐在其中。 “你再不理我的话,信不信我将皇上再喊回来。”乌尔侧过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时银吃糕点的样子。 细白的手指捻起淡粉色的桃花糕,只见他轻咬一口,唇上都好像沾了几分的艳色,让人想要一并吃下。 乌尔是这么想的,等反应过来时,身体也这么做了。 “你想干嘛?”时银慌忙地捂住嘴,乌尔的吻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我想,吃了你。”乌尔说着,眸中欲色沉沉,他伸出舌尖在时银的手背上暧昧地舔舐着,一下又一下。 “变态。”时银瞪着眼,用力地将乌尔推开,然后手背嫌弃地在他衣服上蹭了蹭。 “谁叫夫子这般诱人,如此说来,是你的错。”乌尔温柔地拉起时银的手,擦去上面的水渍。 妖妃祸国。乌尔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便要用这个看似蒙昧无知的绝色,去搅乱大齐的气运。 只是,既然老皇帝已经碰过了,他为何不能也尝尝味道? 乌尔的神色渐沉,手上的动作开始变得粗鲁起来,将时银的手背摩挲的一片通红。 “听说陛下今晚要在你这里留宿?”他明知顾问道。 时银吃痛抽回手,埋怨着剜了他一眼,“是啊,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这一句话落在乌尔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了几分的酸涩。 “我想要的?夫子如今倒是听话的很。”他声音低沉,隐隐蕴含着几分的愠怒。 “想必,你上次一定伺候的很好吧?告诉我,你是怎么做的?” 他的身体朝着时银压去,将人推倒在了桌子上。 时银的后背抵在坚硬的桌子上,这个姿势让他无力反抗。 “你不怕被人看见吗?黎族的王,压着皇上的夫子。”时银现在也学会了狐假虎威,他知道乌尔不会胡来。如果在这种时候引起了赫世虞的怀疑,那么他们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人?谁?”乌尔伏在时银脖间,深吸一口气。就是这股味道,总是在引诱着他,“这里都是我的人,你觉得谁会看见?” 望见时银懵怔的瞬间,乌尔低笑着在他唇边吻了吻,“夫子不必害怕,我只是在向你讨教。毕竟我还没有睡过男人,所以教教我好吗?” 他的声音开始变得喑哑,身下也在不安分地蹭着。 “乌尔,你想要我好好服侍在赫世虞身边,对吗?”时银捧住乌尔的脸,制止了他下一步的动作,“可是你现在这样,会让我以为,比起赫世虞,我对你来说更重要,重要到即使会暴露,你也在所不惜。” 时银现在很冷静。他其实并没有许多所谓的人类羞耻心,他只有想和不想,愿意或者不愿意。 乌尔在没有和他说清楚的情况下,将他送给了赫世虞。又不问他的意愿,随意玩弄他的身体,这足以让神明恼怒。 “夫子,所以你现在是在拒绝我吗?”乌尔的脸在时银的手掌心蹭了蹭,眼神却冰冷无比。 第059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13】 “是的, 你当然可以这么理解。”时银的瞳孔在这一瞬间变得漆黑无比,零星的笑意在眸中转瞬即逝。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被强迫的人。 窗外飞来了两只黄鹂站到了窗口上,它们悄悄往里探了探, 在对上乌尔晦涩不清的神色时, 被吓的四处飞散了开来。 “时银。”乌尔的脸还被时银捧在手上,看上去就连说话的气势都弱了几分, “我原以为你只是空有一副美貌,现如今看来, 你很大胆,还很会吊人胃口。” “是吗?”时银就当乌尔是在夸他, 眨了眨眼,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惺忪状态。 “今晚伺候好赫世虞。男人在意乱情迷的时候往往会口无遮拦, 我们需要得到什么情报,你知道的。”乌尔拉下时银的手, 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 冰凉的。 时银打了个哈切, 他懒懒地抽回手, 点了点头。被这样按在桌子上, 他差点就要睡着了。 乌尔起身, 揽着时银的腰轻轻一带, 便将他扶了起来。后者的身体柔若无骨似的贴在他身上,任由他拿捏。 他总是如此会撩拨人。 第113章 乌尔承认,他现在对时银的身体乃至他这个人都很感兴趣。 “期待你的好消息。” 看着这人又利落地翻窗走了,时银有些想不明白,他来的意义是什么。 不过, 他好像又忘记问有关赫单尘的事了。从冷宫出来之后, 时银还没有听到过有关他的事,这不免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直觉告诉他, 赫单尘可能出事了。 ** “就这样放着他不管,真的没事吗?” 柴房门口站着二人,他们交头接耳,眼神时不时地透过门缝朝里望去。 “哎呀,那不然呢。这可是上面的旨意,你还想抗旨不成。” “不过你说,他好歹也是一个皇子,怎么这般不受待见?我可是很久没有看到那帮人下这么狠的手了。” “呸呸呸——”另一人赶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隔墙有耳,你不要命啦。” 不过,回忆起那个场景,他的心底也发怵。 手臂粗壮的木棍一个不落地打在了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那人身上,深色的衣服被血染透,变成了无底的黑。 可是偏生那人一声未出,打到最后,两人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能忍还是没了意识。 直到他们将他抬进柴房,鬼魅一般的眼睛轻轻抬起,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看的他们心底发寒。 怎么会有人是这样一双眼睛,就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专食人心。 房内,本应吊着一口气昏迷不醒的男人睁开了眼,碧色的眼眸似乎黯了些,像是深渊处的湖水,底下暗藏着不知名的波澜。 赫单尘望向门口,身下是堆砌着的草垛,仿佛密密麻麻的针,戳着他的胸口。 若是门口的两人此刻进来,一定会惊奇地发现,赫单尘血肉模糊的伤口处已经停止了淌血。 可是这改变不了,他周围那些被血浸透的草垛,就好像它们本来就是红色的。 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体力也恢复一些了,但还不足以让他下地行走。 集中在下半身的疼痛,让身上其他地方的痛感都减弱了些。赫单尘就如同一个假人一般,对痛感没有任何的反应。 只见他煽动着睫毛,舔了舔嘴角,白到几乎透明的脸从地上抬起,然后枕到了草垛上。 柴房内没有阳光透进来,阴暗潮湿,倒和那底层监狱一样,熟悉的感觉不禁让赫单尘有了一丝安全感。 他不记得他在那里待了多久,只记得从记事起,就被一个不认识的人从身后打晕,在睁眼就在那了。 那里的狱卒似乎和常人不太一样,他们暴虐、易怒。最爱做的事就是拿他的身体出气,因为他们发现他也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玩不坏。 可是那里的狱卒几乎也是隔一段时间就会消失一批,然后再换上新的。 只有他不会变,他的命运也是。 门上的锁扣被人打开了,赫单尘重新闭上了眼。 他们确认赫单尘没有意识之后,便将他装进了麻袋,然后像是扛牲畜那般架在肩上,把他送回到了寝殿。 一路人,无人靠近他们。也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有一个濒死的七皇子。 紫沁在看到躺在床上,几乎血洗一般的赫单尘,眼泪当即就落了下来。 “七、七皇子……您这是发生了什么?”她捂着嘴,尽量压低着声音。 她不明白,同是皇子,为何赫单尘就要遭受这些。 “哭什么,我还没死。”见是紫沁,赫单尘虽然有些嫌吵,但还是安慰了两句。 “可是,您伤的好厉害。奴婢、奴婢这就帮您去叫太医。” “回来——”赫单尘虚虚地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了回来,“我没有精力去处理其他事,你若不想害我,就什么都不要做。” “那奴婢应该做什么?”紫沁抽泣着,眼睛哭得红红的。 “出去,然后把门关上。”赫单尘闭上了眼。 紫沁不依,许是赫单尘平日里实在是没有什么架子,所以她此刻也胆大了些,“不好……奴婢怎么能看着您就这样呢?前几日奴婢手上被猫抓伤了,去太医院得了些药膏,对伤疤有些用。奴婢这就拿来给您。” “等等——”赫单尘叫住了她,他睁开眼,眼神淡淡地望向她,“你手上是被猫抓伤的?何时的事?” 紫沁不明白他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事,但她还是回想了一下回答道:“就在前几日,七皇子不是还问过我。”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紫沁觉得赫单尘是个好人。她觉得自己可以跟一个这样的主子,是她的荣幸。 “那只是被猫抓的吗?”赫单尘眉头皱着,声音也有些嘶哑,碧色的眸中疑惑一闪而过。 “是的。”紫沁点点头,觉得赫单尘似乎有些过分在意她手上的伤了,那日也是。 “那奴婢可以去拿药了吗?” “嗯。”赫单尘点点头,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应付了。 或许那晚只是他的错觉吧,根本没有什么“浮木”的存在。 紫沁再进来的时候,赫单尘已经睡着了。他趴在床上,背后因着呼吸微微起伏。 本来想要转身离开,紫沁却贪婪地想要再看看他的脸。 那天早上,她照例进入赫单尘的房间为他送餐食时,看着他过高的体温有些担心,但是他的神情却从未有过的放松。 第114章 就好像是做了一个好梦。 他也是第一次没有排斥她的触碰,往常,早在她快要靠近时,便会被他的身体无意识躲避开来。这很难让人想象,之前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七皇子,奴婢真心希望您可以快点好起来。” 这样美好的人,只是多看上一眼,对他来说都是亵渎。 赫单尘双眸紧闭,睫羽微微发着颤,神色不安。他只是躺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身上都会散发出一种令人感到悲哀的气息。 紫沁知晓自己的身份,也明白这不是她可以触碰到的人。 只是,作为一个低贱的奴婢,能被主子关心,当作是一个人,这对她来说足以让她铭记在心。 这个人可以不是她,但请务必来一个人,救救她可怜的七皇子吧。 …… 时银已经坐在窗前发呆了整整半日了。一想到赫世虞就要来了,他便浑身难受,坐立难安。 沈自疏给他的药被他明晃晃地放在了抽屉中,和一众其他药丸放在一起,掩人耳目。 玉茹知道时银心情不佳,所以一直和小红守在外面,怕给他添堵。 小红是个年纪轻的,收不住嘴,见无事可做,便与玉茹搭起了话。 “小玉姐你知道吗?我下午去领东西的路上遇见了紫沁,就是伺候七皇子的那位,她看上去脸色不太好,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了吗?” 听到“七皇子”,屋内的时银顿时竖起了耳朵。 “小红。”玉茹冷声呵斥住了她,“在这宫里,你应当要知道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我只提醒你这一次。” 玉茹平日里在时银面前娇憨可爱,这副模样倒是不多见。 “对不起小玉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小红也被玉茹警告的眼神唬住了,连忙闭上了嘴。 只有时银,被小红的话吊起了胃口。 赫单尘果然是出了什么事吗? “玉茹。”时银朝门外叫了一声。 “奴婢在的,夫子有什么吩咐。”玉茹走了进来,笑得眼睛弯弯的。 “我估摸着陛下快来了,想先吃些东西。你昨日做的糕点不错,可以再端来些给我吗?”时银扣着手指,努力不向小红望去。 “自然是可以的,夫子直接吩咐奴婢就好。”走时,她还交代了小红,若是夫子还需要什么一并告诉她。 见玉茹走远了,时银也是按捺不住性子,假装无意地走到小红面前。 “夫子。”小红对着他欠身行礼。 她们的夫子是宫里出了名的好看和得宠,便是她们做下人的也觉得他看起来单纯可爱,喜欢的紧。 “嗯,我刚刚听见你们在谈话,刚巧有些无聊,不如带我也听听。” 闻言,小红低下了头,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无妨,你先说说看,若是坏了规矩,我就当作从没听过,你也当没有说过。” 见时银这么说,小红便也放心了。她踮起脚尖附在时银耳边悄悄说道:“我听说,七皇子殿下好像被皇上责罚了,足足打了三十大板。” “你说什么?”时银没有忍住出了声,小红还以为是他生气了,连忙就要跪下来,却被时银托住了手,“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走来一人,看着两人紧握着的手,神色莫辨—— “在说些什么好玩的,带朕也听听吧。” 第060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14】 时银不慌不忙地在小红手上拍了拍, 示意她别害怕。 “参见陛下。”时银眼尾勾起,褐色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疏离的笑意,看上去颇有种冷美人的意味, “我们没有谈什么好玩的事, 是我在耍脾气罢了。” “哦?耍什么脾气说来与朕听听。”赫世虞熟稔地上前搂住时银,冷冷地看了小红一眼。 “我想着我只不过是一个夫子罢了, 偏偏这些人都把我当是主子一样供起来,动不动就下跪, 倒是折煞我了。” 时银一语双关,救了小红的同时, 隐隐也在表达他的不满。 乌尔和他说过,他不能只是一个夫子。他需得有名有份, 才好进一步施展他们的计划。 “怎么,朕的夫子是不满这个职位吗?”赫世虞若有所思地环住了时银的腰。 时银傲娇地别开脑袋, 耳垂上染上一抹红, “我可没有。”他小声地否认着。 这是乌尔教他的, 欲拒还休。他应该做的还可以吧?时银暗自想着。 “今晚看夫子表现如何, 表现的好, 你想要什么, 朕都给你。”赫世虞附在时银耳边,暧昧地说道。 他的手不安分地捏着时银的腰,每当这个时候,时银的心中都在问候乌尔。 “哼,表现好才可以有。”时银努力掐着嗓子, 作势推开了赫世虞, 终于可以远离这个烦人的皇上了。 看着时银娇嗔撒娇的模样,赫世虞的心都化了。他牵起时银的手便往屋里走去。 “朕都依你。” 赫世虞在时银这里休息的时候, 从不要人随身服侍,屋内都只留他们二人。 这也是时银的机会。 天色还没有完全黑,赫世虞便等不及将人往床上带去。 时银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水,赫世虞并没有动,也没有打算动。 那天之后,时银学会了如何宽衣。末了,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第115章 时银放慢了动作,他一点一点撩开领口,露出了雪白的皮肤和好看的锁骨。 只见他指尖轻轻地在上面划过,勾着赫世虞的视线紧紧地盯着那处,豺狼一般,下一秒便要扑上去。 时银在等赫世虞过来。这招他在乌尔身上实验过,很好用。 果不其然,赫世虞等不及地将时银按在床上,然后倾身对着他的脖颈吻了下去。 “为何没穿朕为你准备的东西?”赫世虞想起了什么,有些不悦。 纵然他百般宠溺时银,但这也不代表着他便可以将他的话不放在心上。 时银一愣,他似乎是忘记了这一茬。事实上,那个送来的箱子里有什么,他都不知道。 “那我……现在去穿?”时银试图推开赫世虞。 “罢了,明日朕再来时,你必须穿上,不然就不要怪朕不念情谊了。”说着,赫世虞觉得身上有些燥热,眼前的景色也开始越来越模糊。 只片刻,时银觉得身上一沉。这药效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时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嫌弃地用手帕擦拭干净。 他将那药丸磨碎了涂抹在了脖子上,至于为什么不是嘴上,因为他还不想对着赫世虞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臭皇上。”时银心生厌恶地用被子将他裹起来,然后一个人缩在了角落里。 小红的话让他有些在意,三十大板听起来好像很严重。时银记得,赫单尘身上还有其他伤口,旧伤添新伤,他不知道他的身体是否可以受的住。 偏偏,时银现在走不掉。最早也得要等到明天了。 一夜无眠。 守着一个不知道何时醒来的“吃人的老虎”,时银根本睡不着。直到听见赫世虞起身的动静,他这才睡了一小会。 无事发生,赫世虞并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他的脑海里全是臆想出来的画面,他却以为那是现实。 所以醒来之后的他,看着熟睡的时银,眼中怜爱更甚。 因心中有事,所以时银并未敢睡太久,他还要去看看赫单尘,不知道他情况如何了。 “夫子,您又要出去吗?”玉茹捧着早食进来,刚好望见了顶着一双黑眼圈的时银要往外走。 凌乱的床褥和他萧瑟的神情,足以见得昨夜他被蹉跎的多厉害。玉茹心中也有了一丝不忍。 “夫子如果想要出去散散心,记得早些回来。”玉茹没有再追问,她放下餐盒,假装什么都不知地走了出去。 时银揉了揉脑袋还没有太反应过来,他愣愣地看着玉茹有些沉重的背影,索性不多想赶去了赫单尘的寝殿。 偷鸡摸狗的事做多了,时银也找到了诀窍。他知道哪条路的人最少,也知道什么时间该避开什么人。 本来应该如此,可惜他运气差了一点,偏偏遇见了一个同样不走寻常路的人。 “夫子这般匆忙要赶去何处?” 时银身形一顿,他缓缓转过头,看着阳光下站着一位少年郎,在对着他笑。 他叫什么来着? “嗯,闲来无事,随意走走。”时银佯装镇定,努力回想着眼前这人的姓名。 “沈自疏。” “哦对——沈自疏。”话音刚落,时银便望进了那双狐狸眼中,原来他早已设下了陷阱在等他。 “原来夫子早已就将我的名字忘记了,亏我还日夜盼望着夫子可以来看看我。”沈自疏捧心做悲伤状。 时银看着日头估摸着时间,心下寻思着该如何才能将他打发了。 “下次一定。”时银的视线不住地向沈自疏身后瞥去,要离开的心思就写在脸上。 沈自疏却假装不知,他慢悠悠地挡在了时银面前,眼神放肆地在他身上扫视。 “那药丸的效果如何?” “嗯很好。”时银的眼神顿时一亮,他握住了沈自疏的手,“我都没有想到那么快就奏效了,你真的好厉害。” 时银丝毫不加遮掩的夸赞让沈自疏愉悦地勾起了唇角,“我还有更厉害的东西,下次也让你看看。” “好。”时银重重点点头,然后就要离开。刚走出几步,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你是医师对吗?” 沈自疏抬手拂了拂衣袖说道:“我看着不像吗?” 时银细细看去,摇了摇头,“不太像。”反而是像另一个“夫子”。当然后半句话他没说。 “所以,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只想想问问你这里有没有治疗外伤的,比如棍罚这种。”时银不知道赫单尘现在情况如何,但是以防万一,他可以带些方便治病的药过去。 “有倒是有,可是我的药都珍贵得很,小夫子准备用什么来还我?”沈自疏挑眉,黑润润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只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不是说过,我想做任何事,你都会帮我的吗?”时银歪着头反问道,“难道那只是诓我的?” “看来小夫子对我的话记得很牢,这我就放心了。”沈自疏从衣袖中掏出了两瓶药,“一瓶外敷,一瓶内服。只要还有口气,便死不掉。” “你要吗?”沈自疏拿着两瓶药在空中晃了晃,黑色的药瓶在他瓷白的手上,显得神秘无比。 “要。”时银乖乖地伸出手,掌心朝上。望着那药瓶,时银的眼睛不禁被沈自疏手腕和掌心处的那颗痣吸引了。 第116章 痣生的位置很特别,小小的两颗,芝麻粒一般,在他的手上却显得尤为好看。 “在看什么?”沈自疏将药瓶轻轻地放在了时银的掌心上,然后温柔地看向了他。 时银回过了神,接过药瓶收好,“我在看你的痣,很好看。” “那我送你好吗?” “怎么送?”时银抬头,看着沈自疏的眼睛周围被太阳晒出来淡淡的红晕,鸦羽一般的睫毛漫不经心地垂落。 “剜下来,送你。” 时银的眸光一颤,沈自疏的神情不似作假,时银甚至怀疑,只要他点头,他便会照做。 “那……就不必了。我觉得它只是长在你身上比较好看。”时银讪讪一笑,“时间不早了,我再走走就要回去了,我们下次再见。” “好。”沈自疏答应着,眼神却飘向了别处,然后锁定在了一朵开的最艳的玉簪花上。 他将它折了下来。 “它是这里最美的,就像你一样。你愿意带着它吗?”还未等时银回答,他便自顾自地将花别在了时银的发上,拇指顺着他的耳廓滑落。 时银闻着鼻边飘来的香气,用手稳住了花枝,“好。”是他喜欢的味道。 沈自疏目送着时银离开,待看不清身影之后,他反手覆在眼上,遮住了那刺眼阳光的同时也盖住了那阴森的笑意。 “下次再见……他说了还想和我再见面。果然,他也迫不及待想要成为我的作品。” …… 该说是运气不错吗?有了沈自疏在路上耽误的这段时间,时银成功地避开了七皇子府上的守卫,一路畅通无阻、驾轻就熟地来到了赫单尘的房间。 同样的位置上就躺着同样的人,时银不由得感慨着命运的相似性。 “我不是让你不要进来了吗?” 时银还未出声,赫单尘便对着门口说道。 可是话音刚落,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来人的脚步声比紫沁要重些,气味也不对。 “谁?”赫单尘试图撑起身,却被人一把按在了床上。 “我是你小父,来看望儿子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第061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15】 时银按住了赫单尘的肩膀, 却没有敢太用力。 这人现在脆弱的好像一碰就要碎掉,凸起的一对蝴蝶骨将单薄的里衣顶起,显露出了好看的形状。 听出了来人的声音, 赫单尘卸了力, “你也出去。” “怎么和你小父说话呢?”时银顺势拍了一下赫单尘的臀部,随即听见他沉闷了一声。 “啊抱歉, 我忘记了。”时银连忙抬起手,眼神四处瞟着不知该怎么办, “要不我帮你揉揉?” 赫单尘拽住了时银的手。 “你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听说你受伤了, 所以有些担心,想来看看你的情况。” “担心?”赫单尘冷笑一声, “你有空担心我,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很奇妙, 每当和时银在一起的时候, 他身上的疼痛似乎都会缓解不少。尤其是两人肢体有着接触的时候。 比如现在。 “你要拉着我的手到何时?”时银干脆坐到了床边, “你不是自愈能力很快的吗?为什么还是一副可怜模样。”时银伸出另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再冷淡的人, 脸上的肉也是软的啊。 赫单尘没有说话, 他只是摩挲着时银的腕骨, 陡然间又想起了那晚看见的指痕。 “他为什么要打你?”时银看着赫单尘的后颈,细长匀称,肌肉紧绷着。 “你似乎问题很多。” “这就算多了吗?”可是他还有好多问题想问呢。 “帝王打人从来不需要理由,杀人亦是。”赫单尘松开了时银的手,“说明你的来意, 然后离开这。” “哦。”时银努了努嘴, 从怀里掏出了两瓶药,“我给你带了一些药, 想着能不能起点作用。” 毕竟,赫单尘这次受伤,不能说和他完全没有关系。 “药放这。”赫单尘偏过头看着时银,赶人的意味十足。 “我如果不走呢?”时银赖在了赫单尘的床上,笃定他现在自顾不暇,也做不出其他赶人的举动来。 不过,他好像又失算了。 “不走?”赫单尘在时银诧异的目光下,就那么翻了身,然后扼住他的手腕,将他抵在了床头。 他的自愈力远比很多人想象的还要夸张,尽管疼痛还残留在体内。 疼痛总会消磨人的意识,让人做出一些平日里做不出的举动来。 “听说你昨夜又侍寝了?能够讨取他的欢心,倒是你的造化。只是这次我不在,你又是用的哪里呢?” “这里?”赫单尘的指腹暧昧地按压着时银的唇瓣,将它们浅浅分开,“还是这里?”他的另一只手又握住了时银的腰肢,缓缓向下探去。 “用的这里。”时银眼尾含笑,眼波流转间,指尖点在赫单尘的胸前打着转,然后骤然成拳,结结实实地在他心口处打了一拳。 白白让他担心不说,还出言嘲讽他。这个人真的是活该没有人喜欢。 赫单尘受了一拳,有些意外。只见他冷笑一声,然后低下了头。 “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隔着衣服,赫单尘的牙齿准确无比地找到了那一块软肉。在时银发出声音之前,他捂住了时银的嘴。 第117章 “唔——”肩头上传来了刺痛感,时银的身体顿时紧绷了起来,腰腹紧紧收着。 他的声音尽数吐在了赫单尘的掌心里。 混蛋。时银皱着眉,眼尾微微下垂,隐忍的痛意让他的眉心处溢出了细密的汗珠。 可是奈何他人长的娇艳,纵然是痛苦的神情放在他脸上,也足够赏心悦目。 时银柔软的发搭在前额,他垂着眼,轻颤着的眼睫遮去了眼底的苦意,倒是留了几分的缠绵悱恻。 忍无可忍,时银张嘴,含住了赫单尘虎口处的肉,然后狠狠地咬了下去。 两股鲜血同时顺着喉咙流入体内。 滚烫的、粘稠的。 那一瞬间,时银错觉一般地感觉自己的虎口处也在隐隐发着痛。肩上的伤口透着辛辣感,让他整个人都升了温。晶莹无暇的肌肤上也染上了淡淡的粉,看上去不像是在被欺负,反而是在做着什么愉悦的事。 赫单尘的心也在那一瞬间,如擂鼓般重重跳动着。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四肢五骸地传递到全身。 报复似的咬噬逐渐变了味,碧色的眼眸就像是淬了毒液一般,浓的好似可以将时银的身体烧穿。 赫单尘舔舐着时银的伤口处替他止血,然后一路顺着他的脖颈向上游走,轻含住他青色的脉络,挑逗、碾磨。 时银的身体也开始变得奇怪,他似乎在渴望着赫单尘的触碰。被他碰过的地方,就像是有烈火在灼烧,身体忍不住地颤抖。 耳垂被人咬住,羞辱似的拉扯,被嗦的就好像一颗沾着露水的果实。 禁忌之果。 直到嗅到了时银发上簪着的玉簪花的气味,赫单尘才堪堪恢复了一丝神智。 “哪里来的花?”他哑声问道。 时银得以喘息,他背靠在床头,一只手虚虚地搭在赫单尘的肩头上,“路、路上摘的。” 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触碰,就让时银的身体汗津津的像是起了一层雾。 太不对劲了。 赫单尘的也呼吸乱了,他与时银拉开了距离。胸前的衣服被时银揉得一团乱,胡乱地敞开着,肌肉不规律的起伏着。 “出去。”这是他第四次开始赶人。 时银张着嘴无力地喘着气,这次他没有拒绝。他理好衣裳,摸索着朝床下走去,却在下床瞬间,脚下一软,直直栽到了地上。 “你对我做了什么?”时银埋怨地瞪了赫单尘一眼,两腮通红,眼神湿漉漉的,毫无攻击性。 “出去。” 赫单尘只会重复着这句话,他现在的情况,并不比时银好多少。 时银咬着牙,试图从地上爬起来。他扶着床沿,慢慢地起身,然后朝着门口的方向挪去。 可就在他的手要碰到门扉时,耳边却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极有规律的三声。 时银怔在了原地,他看了看赫单尘,又看了看门口,进退不得。 “咚咚咚”,又是三声。同样只有敲门声,不闻人语。 无奈,时银只得拖着沉重的身躯朝里走去。四周环顾,能够供他藏身的地方只有一个衣柜。 时银钻了进去。 “啪嗒”一声,门开了。 “哎呀,怎么都睡着了。” 赫单尘眼前一片漆黑,他没有办法睁开眼。 脉搏处被人掐住,力道之大似乎是要将他手腕捏断。 “嗯,尚可。” 接着便是赫单尘再熟悉不过的刀刃碰撞的声音。一排利器被那人平摊着放开。 一把,两把,三把,四把,五把。 一刀不落。 “铮”的一声,刀刃的欢鸣在耳畔响起,赫单尘只看清过一次。 是把蝴蝶刀,作用便是剜他的肉。 刀面的寒光在赫单尘的胳膊上轻轻闪过,只可惜,他又没能看见刀身之上照映出的那张脸。 薄如蝉翼的刀锋轻轻划过赫单尘的手臂,下一秒只见那手臂上硬生生地掉下了一片纸一样薄的肉来。 接下来是第二刀。 每一刀赫单尘都记得很清楚,因为他经历了无数遍。可是他却一次都不曾看清这人的长相。 只记得他手的触感,尖锐狠厉。 之前是在狱中,他身不由己。可是今天又是为何?分明外面的东西他一样未碰。 第六刀。 是花啊,时银带进来的花。 “咔嚓”一声,赫单尘知道,他的肉会被装在一个小盒子里,至于用途,或许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最后一下应当是在他的胸口,匕首刺下的那一刻,涓流一般的鲜血喷涌而出,一滴不剩地被瓶子装下。 赫单尘的鲜血比寻常人要艳上三分,装在透明的器皿中,就像是盛开着的焰火一般的花。 “真是不听话的孩子。”这话并不是对着他说的,那么就只剩下一人了。 赫单尘在意识消弭的最后,努力朝着时银的位置睁开眼,却也只模糊瞧见了那冷白手腕间的一颗痣。 时银躺在衣柜中,从露出的缝隙朝外望去。 他看见了全程。 身上已经被汗液浸透了,时银弓着背,身体仿佛一片落叶,颤颤巍巍地坠落,落地腐朽。 他无数次想要出声,想要出去制止,可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为什么要这么对赫单尘?他做错了什么。 时银只觉心中作呕,更可怕的是,那人现在正直直朝着他走来。 第118章 衣柜被打开了。 那双手落在了他的身上。 “小夫子怎么这般颓态,不是说好了走走就回去的吗?” 冰凉的触感点在了时银的眉心,然后缓缓顺着他的鼻梁往下。 “瞧,出了这么多汗,一定很热吧。”说着,他剥开了时银的衣服,指尖停留在了那枚牙印上。 “疼吗?” 可惜时银除了睁着一双眼瞪着他,别无他法。 “放心,我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了,不要生气了。”他抚平时银紧皱的眉头,善解人意一般。然后在他的伤口上撒上了药。 “很快就会好了,我们走吧。” 他弯身抱起时银,闻着他身上传来的若隐若无的血腥味,兴奋的瞳孔一阵收缩。 第062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16】 时银被沈自疏横抱起, 他只能无力地瘫倒在他的怀里,四肢使不上来力。 “放心,睡一觉就好了。”沈自疏将时银往上掂了掂, 骨节分明的手环着他, 脸上带着一层浅浅的笑。 他正抱着他最完美的作品,只可惜这作品被人染上了瑕疵。 在时银看不见的角度里, 沈自疏的神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时银对于是如何回来的一无所知。等他醒来时,门扉和窗门紧闭着, 不远处的椅子上就坐着沈自疏。 “醒了吗?小夫子。”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端着一盏茶, 纤细的手指在杯壁上缓慢的摩挲着。 时银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力气,他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却听“叮铃”一声,随即是一连串的清脆声响。 “这是……什么?”时银看着身上这勉强可以算得上是“衣服”的东西, 有些愣神。 他原本的衣服去哪了? “不喜欢吗?这可是陛下精心为你准备的。” 沈自疏转过身来, 眼神中还是不可避免地闪过了一丝讶然。 很美, 美到不像这凡世间的人。 “陛下?”时银这才想起来, 赫世虞今晚要来, 还说要亲眼看他穿着那个礼物。原来就是这个吗? 时银坐起身, 堆砌在身上的链条尽数滑落开来,一路从肩颈包裹至脚踝。 红色宝石串成的链条被时银穿在身上,链条一路顺着身上的曲线延展开来,缝隙处映出了雪一般白皙的肌肤,半遮半掩, 影影绰绰地可以窥见底下的风光。 他长发未束, 迤逦拖曳在身后,勾缠着坠满珠宝的链条之上, 异域美人一般。 黑色、红色、白色。三种截然不同的颜色混杂在一起,让人移不开视线。当中之最,要数时银的那张脸,绝色妖冶,未施粉黛却撩人无比。 时银随手拿了一件外衣披在身上,遮住了引人遐想的曲线和风光。 他每往前走一步,链条便随之一响。它不似衣服那般,它有着重量、触感。那股冰凉更是让人无法忽视地钻进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时银站在沈自疏面前,他无法想象他这样好看白净的手,会在赫单尘身上做下如此残忍的事。 沈自疏放下茶杯,“咚”的一声,时银的身体也随之一震。 “夫子不必怕我。”沈自疏看透了时银心中所想,“给我下命令的人是陛下,而给我提供了机会的人是你。我不过只是一个执刃人罢了。” “我?为何是我?”时银就近坐了下来,链条“淅沥沥”地落了一地,硌在身下也难受的紧。 沈自疏望着时银,尽管有着衣物的遮掩,可是随着他坐下的动作,白皙修长的大腿便那样暴露在空气中。 上面缀着的红色宝石自然垂落,就像是血滴子一般,危险蛊惑。 这衣服是他亲自帮时银换上了,他当然知晓,这下面的胴体是如何娇嫩而诱人。 “我不是说过吗?要尽快回去。可是你偏偏不听,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沈自疏替时银将碎发撩至耳后,黝黑的眼眸泛着一层哑光,“我在那朵花上撒了安神的药物,本来是希望你可以睡的安稳。但偏偏这香气又会与血液结合,生成全然不同的功效,比如四肢无力,又比如陷入昏迷。” “你说说看,怎么就那么巧呢?”他笑得天真又残忍。 时银的心一凉。他没有想到从遇到沈自疏的那一刻起就是一个错误。 他也赫单尘之间的隔阂已经很多了,现如今又多了一条。 “陛下要你这般虐待七皇子是为了什么?他也是他的儿子,不是吗?”这是时银想不明白的地方,就算是第一个世界里的辞尹游,至少还有着为父之心。 虎毒尚且不食子,生在帝王之家就活该这样手足相残吗? “这不是虐待。”沈自疏抬眸,食指按在唇上做了一声“嘘”。 “这是试验,药物的试验。他的身体就是神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沈自疏的眸中闪过了一丝癫狂和迷热。 闻言,时银冷笑一声:“神经。他不过就是一个人类而已。” 真正的神明此刻就站在他眼前,他却称一个人类为“神迹”,真是可笑至极。 “夫子,你不懂人类贪婪的欲望。对于陛下来说,只要可以延年益寿,那么七皇子在他眼里永远就只是一块会说话的人肉罢了。”当然,在他眼里也一样。 时银不懂,在他看来,赫世虞这样的人,君不君,父不父,一定会遭到天谴。 “那你呢,你的欲望又是什么?”时银看向沈自疏。他可以感受到这人身上矛盾又有着自毁倾向的气息。 第119章 亦正亦邪。 “我吗?”沈自疏似乎等这个问题等了很久,他亲昵地凑到了时银的眼前,眼睛亮晶晶的,身后就像是有着一条尾巴在摇晃,“我的欲望就是你啊,夫子。” “我要你成为我最完美的作品,永生永世地陪伴着我。”沈自疏的情绪开始有些失控,他捂着脸,呼吸变得急促,难以自抑的低喘声自嘴边溢出。 “可以吗,夫子。我想要你。”他的面色潮红一片,迷离的双眸紧紧地舔在时银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疯子。”时银皱眉后退,身上发出了连串的“叮铃”声响,就如同铃铛一般。 “皇上驾到——” 以往催命符一般的声音,现如今却成了时银的一棵救命稻草。他连忙朝着门前走去,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迎接赫世虞的到来。 他一刻都不想同沈自疏待在一起了。 “夫子,这般着急做什么?比起和我待在一起,你更想与陛下享受鱼水之欢吗?”他从身后搂住时银,鼻息倾吐在时银的耳后,将他的耳廓烤的通红一片。 沈自疏的手指用力地按在链条上,像是要透过这坚硬的屏障,直接触碰到里面柔软的肌肤。 时银抓住了他的手,“你想被他看见吗?” “你不想吗?”沈自疏反手包住了时银的手,“既然夫子不想的话,我就待会再来,好吗?” 话音刚落,外面的脚步声也走近了。时银身上一松,再回头看时,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陛下。”时银裹紧外衣,“我不知陛下来了,还望恕罪。” 时银声音低低的,眼神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赫世虞。这般娇气又柔弱的模样让赫世虞心情大好。 “你们都留在外面,没有朕的旨意,谁都不许入内。”赫世虞自然也是看见了时银外衣之下的衣裳。 这等艳色,怎能叫旁人瞧见。 “夫子,朕答应了你的。只要你让朕开心,你要什么位置朕都允你。”赫世虞拉着时银的手,眼神就如同豺狼虎豹一般,发了狠地钻进时银的衣服里。 要不是这里还有人,他怕是早就忍不住将他剥开来了。 什么位置?时银记得乌尔交代过的,他应该求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可是一下太多的事堆砌在一起,时银一时之间忘记了名字。 “唔——要不陛下赐我一个答应,还是常在?”时银眨着眼,努力回想着他所知道的。 “只要这些?”赫世虞有些意外,他以为时银会更贪心些,“不过这些怎么配得上朕的夫子。朕许你妃位,日后便不会有人敢欺负你,如何?” “妃位?”听起来似乎不错,时银欣喜地点了点头,然后挽住了赫世虞的胳膊,“只要是陛下给的,我都喜欢。” 突然,时银想起来,他似乎忘记拿药丸了。就在他想着该如何借机离开一会时,赫世虞宽厚的手掌覆在了他的身上,然后粗鲁地将他外衣扯下。 “爱妃,真乃人间绝色啊。”赫世虞的眸光渐沉,他贪婪地看着时银裸露在外的肌肤,以及若隐若现的珍馐。 他重重地吞咽着口水,破天荒地自己解起了衣物:“朕今天才知道'从此君王不早朝'是为何意。” 赫世虞并非不知道时银是乌尔安排来的。但是他从不将黎族放在眼里,黎族早晚都是他的,又何况时银? 他允许他们在他眼皮子底下动作,就像猫逗弄耗子那般,这是他的“慈悲”。 一个小小黎族的王,和这全天下的王,赫世虞相信,时银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他终将会臣服于他的身下,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时银抱着胸口,眸中的厌恶一闪而过。就算是做戏,他也对赫世虞的忍耐到了极点。 必要之时,他就算是放弃这次的任务,也要杀了他。 “小夫子。” 时银耳边好似响起了沈自疏的声音,他下意识看向别处,想要寻找那抹身影。 突然,一阵异香从角落里蔓延开来,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时银屏住了呼吸,他看着赫世虞一点一点朝他走来。 一步,两步,三步。 终于,他倒下了,随即响起的是他的酣睡声。 “出来吧。”时银重新将外套穿起,他知道沈自疏还在这。 果不其然,沈自疏慢悠悠地从角落里走出来,手上拿着一枚香薰。 “夫子可真聪明。”他夸赞似的刮了刮时银的鼻子,然后继续说道:“现在,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继续刚刚的话题了呢?” “什么话题?”时银戒备地朝后退了一步,他对于沈自疏的心情也有些复杂。不可否认,他帮过他,可是与此同时,他也很危险。 “自然是,你要如何成为我作品的话题。夫子难道不好奇吗?” “并不好奇谢谢。”时银婉拒道。 沈自疏似乎并不意外,他莞尔一笑道:“那七皇子呢?你总该好奇了吧?他和乌尔做了什么交易,两人之间又有着什么关系,这些你也不想知道吗?” 第063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17】 这个时银确实没有办法说出“不想知道”。 “你是要告诉我吗?”时银歪着脑袋, 眼尾轻轻上挑,像极了一只傲气的小猫,挠的人心痒痒。 “我当然、可以全都告诉你。”沈自疏朝着时银慢慢走去, “不要躲着我, 至少我现在还不会伤害你。” 第120章 说着,沈自疏握住了时银的手腕, “我觉得我有些累了,不如我们去床上谈吧。”他坏笑着说道, 其中意图不言而喻。 但除去这一层,时银房间的房门上只罩了一层桐油纸。若是有心扒在上面看, 隐约还是可以窥见房内的光景。 “你不先将皇上安顿好吗?”时银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睡死过去的赫世虞,脚步从他身上垮了过去。 “不碍事, 陛下身强力壮,在地上躺一会也无妨。” 放下床幔, 沈自疏长手长脚地舒展着坐开来, 将时银挤在了小小的角落里。 “夫子, 你说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沈自疏狎弄着挑了挑时银的下巴, “难得夫子今天穿的如此好看。” 他眼神暧昧地撩过时银的锁骨, 一层一层往下窥探。 “让我再看看你肩上的伤, 可好?”他舔舐着干涩的唇角,神情实在是说不上单纯,看的时银下意识裹紧了衣服,“不好。” “夫子,不要总是拒绝我, 这对你来说没有好处。”沈自疏的眼神黯了一分, 但仍旧带着笑意。 “你是在威胁我吗?”明明是质问的语气,表情却乖巧的像是一只小白兔, 懵懂天真。 “呵。”沈自疏轻笑一声,“自然不是。我是在和夫子商量,毕竟夫子中了毒,我怎能坐视不管。” 他很擅长顺毛,尤其是顺这种温顺小动物的毛。他已经开始想着,将它们放在温水里,一点一点慢慢地往里面加柴火,直到它们察觉后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来,啊,这该有多可爱。 “你知道?”乌尔一开始就和时银坦白了下蛊一事,现在沈自疏又这么说,他自然是信的。 “我是医师。身体上的事,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沈自疏好言哄劝着,在时银的注视下,他试探着攀附上了他的肩膀,然后将他的衣物撩了下来。 圆润的肩头被沈自疏略带凉意的手指触碰,时银不禁拱了拱肩膀了,衬得脖颈纤长,深深凹陷的锁骨弧度柔美,像是洁白的陶瓷一般,盛满了沈自疏的眸光。 “疼吗?”沈自疏略微皱起眉头,似是在惋惜,这副完美的身体上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瑕疵。 “嘶——”时银咬牙瞪了沈自疏一眼,他嘴里问着自己疼不疼,手指却用力地碾了上去,将快要恢复如初的伤口,按的嫣红一片,好像破碎的花瓣,溢出鲜红的汁水来。 “抱歉,是我没有忍住。”他实在是太想将他弄坏了。 “你可以医治吗?”时银将衣服穿好,不再给他一丝可乘之机。 “很遗憾,沈某技不如人。”沈自疏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未见有着“遗憾”之意。 “不要藏着掖着,有话直接说。”时银没好气地在沈自疏腿上踢了一脚,却被后者一把扼住脚腕,拽到了身前。 “夫子明知自己如此诱人,还要勾引我吗?我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 沈自疏在时银脚底轻轻挠着,看着他五指蜷成了一团,泛着淡淡的粉意,连带着小腿都在微微发着颤。 “夫子是在邀请我吗?”沈自疏的目光舔着时银的小腿往上,身上的链条被剥开,时银身下几乎未着寸缕。 “你不要乱看!”时银伸手捂住要害,怎么也踢不开沈自疏,身上的链条被挣的“叮铃”作响。 “夫子不要忘了,衣服都是我帮你换上的,什么没有瞧见。况且我还不仅只是瞧了而已……” 时银的脚踝纤细,沈自疏只一手便可掌握。他无助地抬着腿,身下没有可以用以支撑的地方,只能弓着脊背,颤颤巍巍地维持着平衡。 “你再这样我就要喊人了。”时银瞥了瞥门外,那里就站着陈立和禁卫军,他只需稍稍抬高声音,便可以引起他们的注意。 沈自疏却是不怕,他不急不慢地将时银的脚架在肩上,然后偏过头,哂笑着在那白皙的大腿上舔了一口,“两败俱伤的事,我相信夫子不会去做的。” “都怪夫子如此美味,让我都忘记了正事。”沈自疏依旧没有放开时银,“这蛊我虽不能解,但是有人可以解。”他的拇指在时银腿侧留下了一道惹眼的痕迹。 “夫子体内的是子蛊,解法便在这母蛊身上。我没有猜错的话,乌尔身上应当带着一只母蛊,他若想解,应当很容易。” “那倘若他不想呢?” “倘若他不想的话,我也没有说,这母蛊只有一只啊。”沈自疏呼出的气尽数吐在了时银的腿上,湿漉漉的还带着一阵药香。 时银顾不上痒意,紧紧望着沈自疏,架起的那只腿崩的笔直:“那另一只母蛊在哪?” “我以为夫子费尽心思想要救七皇子出来,是因为早已规划好了这一切。”沈自疏的视线慢慢从时银的腿上移开。 “什么意思?”难道另一只母蛊在赫单尘那里吗?可是为什么?这蛊不是只有黎族人才会有吗? 时银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沈自疏偏头枕在了时银的腿上,娓娓道来:“黎族擅长两物,这也是陛下较为忌惮的原因。一为毒蛊,二为卦象。” 他看着时银深思的神情,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所以几乎在乌尔来这里的第三日,陛下便请他为大齐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大齐将会有一场劫难,而这场劫难的根源便出在各个皇子身上。七皇子便是平衡这场劫难的重要人物。” 第121章 “这就是赫单尘从查无此人到突然出现的原因吗?”时银的腿有些麻了,他移开手,撑在身下,下巴轻抬。 这倒是说的通。 “那之前七皇子都在哪?为何无人知晓他的存在?” “他一直都在这皇宫里,只是并不在这地上,而是在——”说着,沈自疏伸手指了指地下,“你以为我是第一次做这事吗?事实上,从他被关在地牢里的那一刻起,这种事我每隔一个月都会在他身上重复着,没有人会比他更熟悉了。” 沈自疏低低笑了两声,他又开始怀念赫单尘身上的手感了,一月一次根本无法满足他。 他这样的身体就应该时时刻刻准备好,供人驱使。 ——就像是一块永远都用不完的肉。 “疯子。” “夫子是在说他吗?”沈自疏挑了挑眉,神色不驯。 “现在是不是该轮到夫子说说看,你又为何对七皇子如何执着,是因为心疼他的遭遇吗?” 沈自疏好整以暇地看着时银,他的小猎物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被三匹狼盯上了,他该怎么脱身呢? “因为他是七皇子。如果你是七皇子,我也会想办法帮你。”时银趁着沈自疏不注意,将腿飞速抽了回来,然后戒备地与他又隔了一段距离。 “当然,现在我改变注意了。就算他不是七皇子,我也会帮他,因为你们有些欺人太甚了。” 难怪赫单尘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难怪他对于伤口如此不在意。 真是个可怜的人类。 沈自疏揉了揉脖子,那里还残留一丝时银的气味。他的小夫子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他才是那只猎物,他需要心疼的人只有他自己啊。 “我很期待夫子的表现。”沈自疏眯着眼笑,像极了一只狐狸。 他掸了掸衣摆,起身就要离开,却不曾想时银压住了他的一小片衣角。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时银猝不及防地向前一倾,双手下意识地朝身前按去。 “你——” 时银不可思议地看着沈自疏,他手上又捏了捏,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惊疑。 他默默收回了手,然后假装什么都不知地看向别处。 “啊呀呀。”沈自疏语气轻快,然而眸中雾色翻涌,乌泱泱的黑气聚成一团,透出几分的诡异来,“夫子是第二个知道这个秘密却还活着的人,我更喜欢你了怎么办。” 时银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觉得自己好像撞破了不得了的东西。 “我不是故意的……” “不——你可以是故意的。”沈自疏倾身向前,拉着时银的手探进了里面,“夫子摸摸它,你能感觉到吗?它其实也很开心。” 时银脸色难看,他紧紧将手指握成拳,却还是被沈自疏硬拉着在那上面磨蹭着。 “不要担心,夫子。”沈自疏轻仰起头低吟一声,眼尾曳出一道艳丽的红,“只要夫子想要,我有千百种方法可以教夫子快活。不单单只可以用这里。” “不、不用了。”时银收回了手。他现在不敢看向沈自疏,他原本以为光风霁月如他,虽然手段残忍了些,却抵过这世间大多数人。 可是…… 这宫中竟都是可怜之人。 “如果让我发现你是在心里可怜我,我一定会杀了你。”沈自疏像是会读心一般,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宛如刀刃一般,割着时银的心。 “夫子,我说过的。你想要任何事我都会替你办到,现在也一样。”他的手就像是毒蛇一般,滑腻地躲进那玛瑙色的链条之下,“就像……这样。” “够、够了——”时银按着沈自疏的胸口上将他推开,“我知道了,你可以不用再继续了。” “那就好。”沈自疏收回手,放在嘴边舔了舔,猩红的舌尖一处都没有放过。 “夫子的味道果然很好。” 听见这个鬼魅一般的声音,时银的身子一震,他将整个人都钻进了被子中,只露出一颗脑袋和一双圆滚滚的眼睛。 “我累了,要休息了。你把赫世虞抬上来就先离开吧。” “遵命,我的夫子。”时银的命令似乎让沈自疏的心情愉悦不少。 他看着单薄,可是手臂的力量却令人无法忽视。只见他轻轻抬手,便将身形高大的赫世虞抬了起来。 “夫子可以考虑考虑我刚刚的建议,我保证会让你欢愉至极。”沈自疏舔了舔嘴角,他在忍耐,将这只小白兔再留一段时间。 一个受了伤不会留伤口的怪物,和一个作为媒介的罐子。 啊,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作品最终呈现的模样了。 就像是养蛊一样,再厉害的蛊虫,将它们放在一起。最后胜出来的也只有一只。 它或许不是最厉害的,但一定是最有趣的。 第064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18】 “七皇子, 门外陈公公找您。”紫沁见书房门没关,在门上小心翼翼地敲了几下。见赫单尘不理会,便壮足了胆子走进去。 “七皇子?您还好吗?”她走至桌前停了下来, 微微欠身, 语气温柔。 赫单尘被人出声打断,提着笔的手一顿, 笔墨顺着毛尖滴落,恰好点在了他画好的竹林上, 就像是竹端上滴落的一滴露水。 紫沁看着赫单尘,深蓝色的袖口挽过手腕, 露出宽厚结实的手掌,修长有力的手指和案上墨色的笔砚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光是凭借这一只手便吸引够了目光。 第122章 蓝衣墨发,衬得他肤色清冷, 松绿石般的眼睛深邃而又冷漠, 他只轻轻一眼, 就将紫沁望的低下了头。 自惭形秽。 七皇子说是那画上走下来的人物也不过分。诺大的皇宫, 可以给紫沁这种感受的人, 除了七皇子, 还有一个时夫子——或许该改口唤作时妃娘娘了。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赫单尘放下毛笔,落在宣纸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碰撞。 “好,那奴婢在外面等着您。” 自那天之后已经过了快有一周,期间赫单尘没有找过时银, 倒是从旁人那里听见了他晋升妃位的消息。 男子为妃, 这个决定自然是遭到了多数人的反对。要知道男子既不能孕育子嗣,也无法保证其忠诚度。就这样放在后宫之中, 实属隐患。 都说妖妃祸国,赫单尘觉得时银和那祸国殃民的妖妃也并无区别了。 毕竟他甚至可以让自己放松警惕,将那沾有药物的花带进来。 他的血肉可不是这般好取的。 此刻,时银嘴中的“为他而来”显得是如此的讽刺和可笑。 除此之外——在他的身上还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这些天,日日夜夜如蛆附骨般的折磨消失了,赫单尘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疼痛的滋味了。 他将另一只手的衣袖挽起,那里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隐隐只能看见一道暗红的刀疤。 这是他今早用刀刃划的,就像是拿画笔在上面画了一道浅淡的痕迹,丝毫感觉都没有。 显然,他的身体又发生了变化。 将衣服整理好,赫单尘随紫沁一同出去见了陈立。 “陈公公。”赫单尘神色淡淡,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深眸浅笑,嘴角泛着白。 “七皇子殿下倒是悠闲的紧,看来咱家下次再来还要提前告知啊。”陈立轻飘飘地望了赫单尘一眼,极少有人知道他来了还会让他等待。 不过,看着他一副病蔫蔫的样子,陈立也不愿意过多计较,别到时候身体哪里再出了什么问题,赖在他的身上。 “陛下想见你,七皇子收拾收拾便随咱家一起去吧。”陈立移开目光,这双眼睛看的让人心寒的很。 在这宫中,能够将赫单尘踩在脚下的人大有人在,却鲜有人敢直视他妖孽一般的眼眸。 一是觉得晦气,二是这一双眼睛仿佛具有一种魔力,看的人身体发沉,像是要坠入深渊。 …… 这个时间正是赫世虞下朝的时候,赫单尘一路上安静地跟在陈立身后,就气势而言,丝毫没有皇子的样子,反倒像是一个玩物。 被绑住四肢缚在柱子上,供人取笑玩乐,不允许有丁点自己的想法和主意。 他的处境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进去吧,七皇子。”陈立眼神轻蔑地朝门内一点,随即挥了挥衣袖,侍在了门外。 赫单尘一个人走了进去。 一抬头,赫单尘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时银。 彼时,时银正闭眼靠在卧榻上。几日不见,他似乎消瘦了许多,衣服松垮地罩在身上,脸色苍白几近透明,两颊深深凹陷。 赫单尘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 “陛下,您好了吗?”时银实在是睁不开眼,沉重的疲惫感将他淹没。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宛若圆棍轻敲水面的声音。 无人应答。 “陛下?”时银再一次确认着,他能感受到此刻有人正站在他面前。 睁开眼,时银琥珀色的眸子一怔,“是你?”他压低着声音,神色看不出来是喜悦还是厌恶。 “不可以吗?时妃娘娘。”赫单尘略微勾起唇角,他低眸垂视着时银,好整以暇。 “看起来,时妃娘娘近日很得父皇恩宠。”赫单尘长身鹤立,幽深的碧眸淡淡地凝视着他。 任谁看到时银这副憔悴虚弱的模样,都会联想到此。 时银的脑袋还有些混沌,他以为赫单尘近在咫尺,于是伸着手就要去够他,“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远比他以为的要远的多。就在时银以为自己就要碰到赫单尘的时候,他的身体直接朝着塌下跌落。 “时妃娘娘怎见面行如此大礼,这叫儿臣如何吃得消。”赫单尘轻轻托住了时银的脑袋,顺势在他的下巴上轻挠了一下。 “不、不要这么叫我。”时银的反应有些迟钝,他不满地伸手推开了赫单尘。 “手怎么了?”赫单尘瞧见了时银手腕上缠着的绷带,绕了整整三圈,将本就纤细的手腕勾勒的精致又脆弱。 绷带两端垂落在手腕两侧,随着时银手间的动作摇曳不止,不仔细看,还会以为那是装饰。 “早些时候不知道怎么了,被什么东西划到,流了好多血。”时银仍心有余悸,他按着那只受了伤的手,后怕地咬着下唇。 毫无预兆地,这只手腕便凭空开了一条口子,鲜红的血从里面淌了出来。 就和这些日子身上没完没了的疼痛一样,他已经快被折磨的疯掉了。 赫单尘看着时银皓白的手腕,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要我帮你吗?”过了半晌,赫单尘才出身。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时银那只缠着纱布的手。 他想他要再确认一下。 “可以吗?”时银的眼神恢复了一丝光亮,他身体稍稍前倾,就要将手递过去。 第123章 赫单尘坐在了时银旁边,他握住那只手腕,沉眸解开了绷带。 绷带之下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伤口贯穿了一整条手腕,殷红的鲜血涌泉一般冒出。 时银的脸色又白了一分。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只手握在赫单尘手中,疼痛似乎缓解了不少。 “帮帮我……好吗?” 雪白的绷带顷刻被鲜血染透,赫单尘看着手腕处汇聚而成的血汪,碧色的眼眸中一片嫣红。 一模一样。赫单尘舔了舔唇瓣,和他手腕上的那道伤口一模一样。 “疼吗?”赫单尘的指甲轻轻在伤口上刮了一下,引的时银倒吸了一口凉气,泪光潋滟。 他低下头,先是伸出舌尖在时银的伤口上试探着舔了一下,然后抬起眸子,坏笑着看向时银:“你想要我帮你舔吗?” 被赫单尘舔过的地方酥酥麻麻,心中宛若闪过一道电流,时银就像是被刺了一下。 “嗯,我想。”时银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服,身体朝着他靠的更近了。 “你想要什么?完整地说出来。”赫单尘明知时银想要什么,他却像一个恶魔一般,在他耳边念诵着可怕的咒语。 “我想要、你帮我舔。”时银皱着眉头,忍耐就快要到了极限。 血液涓涓地淌下,像是白皙手腕上垂下的一根根红色丝线。时银甩开了赫单尘的手,然后整个人跨坐在他的身上,把手腕递到了他的嘴边。 “我已经说了,你要帮我。”时银的眸光有些发散,他机械一般地将手腕蹭在赫单尘的嘴上,语气急切:“你张开嘴好吗?” 赫单尘的唇被蹭的如同抹上了胭脂,甚至嘴边都被时银荼毒的不浅。可是他就是不肯张开嘴。 突然,时银停止了动作。就在赫单尘疑惑他要做什么的时候,时银的脸不断在眼前放大。 唇上撞上来一抹柔软,冰凉而又急切地找寻着出口。 赫单尘轻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望着时银,出奇地,他似乎并不讨厌这样的触碰。 时银并不知赫单尘此刻心中所想,他只知道,每当他这样的时候,辞承都会张开嘴。 许是见时银努力顶撞的模样有些可怜,赫单尘好心地遂了他的意,牙关轻启。 可是进来的却不是想象中的柔软,时银猛地抬起头,就像是一个餍足的孩童,笑着将手腕伸到了赫单尘的嘴边,并往里戳了戳。 赫单尘微眯着眼,他有些看不明白时银了。 里间,赫世虞正和岑覃生商量着秘事,而仅仅这一道帷幕之隔,他的儿子和妃子正抱在一起,唇舌相战。 赫单尘还是将时银的手腕含在了嘴里。他视线瞥向里间,脑海里浮现出了赫世虞的身影。 他应当要夺走他的一切,包括他的最宠爱的妃子。 赫单尘箍住时银的腰肢,将人紧紧按在他的身上,然后仰头饮着他的血。 伤口处被赫单尘吮的糜烂娇艳,“啧啧”的口水声在时银耳边响起,他开始越发抑制不住。 “够、够了——”时银面色潮红,颤抖的睫毛像是振翅的蝶羽,不堪一触。 “要的也是你,说够了的也是你。”赫单尘停下了动作,勾着舌尖一点一点将嘴角的鲜血裹了去。 “嗯。”时银懒懒地靠在赫单尘身上,只是这样贴着,他便觉得身上的折磨好受了许多。 这是为什么? “时妃娘娘这是在向儿臣撒娇吗?”赫单尘伸手在时银的臀上轻轻拍了拍,他似乎开始喜欢上了两人这种禁忌的身份。 在时银看不见的角度里,他眸中闪过了一丝阴鸷色彩。 “再陪我一会,好吗?”时银的小指悄悄勾住了赫单尘的手腕,神色倦怠。 这样也好舒服。 “时妃娘娘还想更舒服吗?”赫单尘低着头,讳深莫测的眼神噙着些微的趣味,竟比往日来还要来的深沉。 “想。”时银点点头,已经完全落入了赫单尘的圈套里。 “那,今晚乖乖在寝室等我,好吗?” 里间响起了赫世虞起身的动静,他的脚步声开始越来越近,一下一下踩在了时银的心弦上。 “好。”他说。 第065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19】 “尘儿来了?”赫世虞漫不经心地抬眼看着赫单尘, 却还是被他那张和他母亲过于相似的脸怔住了。 尤其是那一双绿眸,几乎就要让他以为阿柚还在这个世上了。 跟在赫世虞身后的岑覃生,他的神情也有着一瞬间的恍惚。 实在是太像了。 “覃生, 你也觉得像, 对吗?”赫世虞注意到了岑覃生的出神,他转眸望向他, 目光从他脸上的那道可怖伤疤掠过,眼神中意味不明。 “末将只是觉得, 七皇子看起来未免有些过于瘦弱了,实在有些不像话。陛下在这个年纪的时候, 早已可以征战沙场,独当一面了。” 岑覃生收了视线, 就像是真的对赫单尘不满一样。 赫单尘对着两人行了礼,然后局促地站在一旁, 任人打量。 他和时银拉开了距离, 两人保持着生疏的模样, 就好像从未靠近过一般。 时银虽然看着精神还是不大好, 但是脸色稍稍恢复了丝血气, 不再是风一吹便会倒的模样了。饱满的双唇略微有些红肿, 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若是不仔细看,完全发现不了他手上的绷带被人拿下过,带着褶皱又重新绑了回去。 第124章 见赫世虞出来了,时银从床上起身,弱柳扶风地走到了他跟前。 只有最受宠爱的嫔妃, 才有资格在赫世虞下朝后, 随身侍奉。 可这对于时银来说,却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他不仅晚上要和他同榻而眠, 白日里也得面对这张脸。 时银这些日子里的不适众人都看在眼里,赫世虞因此也找过一些旁的太医为时银诊治,可是得出的无非便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诊断,赫世虞便也没有放在心上,一连多日,晚上都翻了时银的牌。 帝王的宠幸,是福泽。从不会有人敢拒绝。 “爱妃看着不太开心,是有什么心事吗?”赫世虞伸手揽住时银,不顾他意愿地在时银耳畔留下一吻。 岑覃生对于这种场面早已见怪不怪,他和赫世虞自幼相识,两人一同驰骋沙场,曾经几乎是无话不谈。他自然了解他的风流脾性。 “陛下要没有其他的事了,那末将就先行告退了。”岑覃生独来独往惯了,赫世虞也不太在意,摆了摆手便让他退下了。 赫单尘还留在原地,看着时银坐在了赫世虞的怀中,就像坐在他怀里那样。 只是这场景却碍眼的很。 “陛下,吃葡萄吗?”时银将一颗剥好的葡萄递到了赫世虞的嘴边。他在想办法分散赫世虞的注意力,这样他才不会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 赫世虞张嘴咬下,将时银的手指一同含进嘴中。他旁若无人般地与时银在赫单尘面前调着情,耳鬓厮磨。 “还是爱妃更好吃。”赫世虞的眼眸泛着精光,手又开始在时银身上不安分地乱动了起来。 他的爱妃实在美丽,滋味也是让人流连忘返。一连几日的宠爱,不仅丝毫没有打消他的新鲜感,反而让他更加爱不释手。 食髓知味。 时银尴尬一笑,马不停蹄地又剥好了一颗葡萄,试图堵上他的嘴。 “爱妃是真不懂朕的意思,还是装作不知?”赫世虞的眸色一沉,握着时银腰肢的那只手也微微用力。 一次他可以当时天真不知,可是装傻充愣的多了,他很难不去想这其中是否有其他意图。 “我、我——”时银眨着眼,不知该如何作答。 “朕不是说了,以后在朕面前要自称臣妾。”赫世虞虎眸眯起,神色明显不悦。 “臣妾身体不适,恐在旁人面前出丑。所以才......还请陛下恕罪。”时银怯生生地望了赫单尘一眼,像是因为忌惮他的存在。 “哼。”赫世虞冷哼一声,“尘儿是朕的儿子,按照规矩也就是你的。怎能算是旁人,你说是不是啊,尘儿?” “是。”赫单尘将手背在身后,对于两人的亲密行为熟视无睹,就像是一个没有情绪的人偶。 他不知赫世虞召见的理由,自从进来之后,赫世虞更是连赐坐都没有。只是让他像个下人一般站在那里。 “爱妃既然这么喜欢剥葡萄,便去给尘儿也剥两个。”赫世虞在时银的腰腹上轻轻一拍。 时银身体一僵。这皇帝情绪反复无常,他是知道的,可是这一举动又是何意? “为何还不去?”赫世虞眼神一冷,“莫非爱妃是想要忤逆朕不成?” “......臣妾、不敢。”时银努努嘴,内心腹诽不已,脸上缺不敢表露分毫。 他慢悠悠地赫世虞身上起来,从果盘中拿了两颗葡萄,不多不少。 “七皇子,你想吃葡萄吗?”时银走到赫单尘面前,因为背对着赫世虞,所以神情上稍有放松,露出了些许在他面前没有的娇憨来。 可是赫单尘的眼神从始至终都只是盯着地上,他既没有看着时银,也没有看着葡萄,唇瓣紧抿。 “是......不想吃吗?”时银掂了掂手上的葡萄,见他不回,又一副为难的模样回头看向了赫世虞,“陛下......”。 无人应答。 好好好。时银深呼吸,这一个两个都这么会装是吧。 时银举起葡萄,就要递到赫单尘嘴边,就在这时,脑中却一阵晕眩,他先是身体一颤,然后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一片。 葡萄滚落到了赫单尘的脚边。 “尘儿,为何不搀扶着些?”赫世虞看了一眼倒地的时银,眼神中并无几分心疼。随即他将审视的视线投在了赫单尘的身上。 “儿臣惶恐。”赫单尘跪在地上,视线落在了身前的葡萄上,外皮呈深紫色,果肉饱满,果香透过果皮飘至鼻边,因为坠地又多了一分糜烂的气味。 “儿臣自幼体弱多病,反应也比常人慢上些许。所以没能接住时妃娘娘,还望父皇恕罪。” 赫世虞掀起眼帘淡淡看着赫单尘,“是吗?” 他在辨别这话的真假。 “起来吧,身体痊愈的如何了?你不会怪父皇对你下手太重吧?”说着问候的话语,但他眼中却丝毫不见怜悯。 “父皇将儿臣从牢狱之中救出,儿臣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责怪。而且是儿臣先坏了父皇定下的规矩,父皇教训的对。” 赫单尘没有起身,他仍旧跪在地上,一副低人一等的姿态。 时银倒在地上,缠着绷带的手就刚好落在了赫单尘的身前。 那一抹纯白在余光中实在是惹眼的很。 只有赫单尘知道,这一抹纯白之下藏着怎样触目惊心的艳色, “嗯。”赫世虞像是收起了疑心,对于之前在冷官有关两人的传闻,他不可能当作不知,“退下吧。让陈立叫太医来给爱妃瞧瞧。” 第125章 他的眼神落在时银身上,单薄无情,只有欲望。 “好。”赫单尘起身,低下头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他假装无意地看了时银一眼,瞧见了他微颤的睫翼。 ** “七皇子。”拐角处,赫单尘被人叫住,但他看起来似乎并不意外。 两人隔着一道墙,谁都没有再往前走一步。 “岑将军怕不是找错了人。” “难道这里还有第二个叫七皇子的人吗?”岑覃生挑眉,脸上那道可怖的伤疤都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所以,岑将军有何贵干?”赫单尘背靠在墙上,身上丝毫不见方才的局促与不安。 “我以为七皇子如此聪明的人,应该懂得避嫌和养精蓄锐的道理。”岑覃生若有所指地说道:“在这种时候,和皇上的人纠缠不清怕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他是武将,听力自然是比寻常人要好些的。 “那岑将军自己呢?可以做到吗?”赫单尘唇边勾勒出一抹浅笑,“从第一次见面,岑将军似乎就对我的眼睛很感兴趣,是想起了什么故人吗?” 岑覃生沉默了。 “七皇子还请慎言,一时的儿戏若是传到了陛下的耳中,怕是对我们都不好。” “岑将军似乎很怕?明明我还没有提到过名字。”赫单尘眼神有些发冷,指节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身后的墙壁。 “此次前来并无恶意。只是想要提醒殿下,若是唐突了,殿下就当末将从未来过。” 身后传来了窸窸簌簌的衣服摩擦声,但是并未听见离开的脚步声。 “岑将军是还有什么事吗?”赫单尘心下了然,却装作不知。 岑覃生攥着手,几次想要开口,都咽了回去。 “七皇子多多保重。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不嫌弃的话也可以来找我。” “承蒙将军厚爱了。” 赫单尘从墙后走出,看着岑覃生略显沧桑的背影渐行渐远。 威武大将军岑覃生,大齐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因为其古怪的性情,与之交好的人却少之又少。 若是有人看见他对赫单尘的态度,想必是要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在皇上面前尚且直来直往的岑覃生,何曾如此温柔过。 他可不是会关心小辈的善良之辈。 不过比起去探究他的意图,赫单尘更期待的是今晚。 不知道骗人的小猫,这个时候有没有被人戳穿真面目。 第066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20】 夜色寂深, 时银和衣而眠。 他听着身侧之人传出的酣睡声,时不时地会发出几声低吼,不知在做着什么梦。 身体又开始变得滚烫起来, 痛意从四肢五骸发散出来。 时银咬着唇, 将呻吟声压制住,唇畔被他咬出了一道血口都不自知。 身下的床单被时银攥在手上, 拧成了条。 好痛,说不出来的痛。明明他根本没有受伤, 可是为什么还会这么痛。 “赫单尘......”时银咬着牙,他心中默念着那人的名字。 他说过, 他会来的。 看着赫世虞熟睡的脸庞,时银再一次抬脚踢在了他的身上。 若不是他, 自己怎会受这般罪。 可惜,赫世虞身躯魁梧, 踢在他身上, 疼的人反而是时银。 时银蜷缩起脚趾, 额间渗出了细密的汗液。 他想, 他应该也向沈自疏讨要瓶什么药物, 同赫世虞一起睡死过去算了。 门外守夜的太监宫女也忍不住捂嘴打了一声哈切, 可是时银的意识却愈发清醒。他甚至能够感知到这些疼痛分别来自于身上的哪个部位。 “唔——”时银咬着被角,还是没能够忍住溢出了声。 他抓着自己的手,白日里快要痊愈的手腕,被他挠的伤口又裂了开来,鲜血染红了身下的被褥。 “赫单尘......”此刻, 光是念着他的名字, 身体似乎都会缓解些许。 于是,时银躺在赫世虞的身旁, 嘴中叫唤着的却是赫单尘的名字。 胸前的衣裳不知何时被敞开了,露出了白皙娇嫩的胸脯。只是上面交错的抓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我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不知是不是时银的念想起了作用,床头突然出现了一抹黑影,悄无声息地。 时银掀开一只眼,额头的汗液顺着淌下,流进了眼睛,在眼角留下了一道浅淡的白痕。 “你怎么来的这般迟。”时银开口,他有些委屈,胸腔处酸酸的。 明明早就约好了的。 “娘娘是在怪我吗?”赫单尘站在黑暗中,眼眸发着碧绿的光。 “没有、没有在怪你。你可以过来吗?”时银喉结滚动,他现在,无比渴望着赫单尘的靠近。 赫单尘看着时银急切的模样,歪头浅笑,清冽低沉的嗓音,就像是在这夜间盛开着的一朵曼珠沙华,焰红的,引诱着人上前去触碰。 “可是娘娘,你是父皇的妃子,我和你躺在一张床上怕是于理不合。”他皱起眉,似乎是在苦恼着。 “呜——”时银呜咽出声,圆润的眼眸泛着泪光,“我现在不是娘娘,也不是他的妃子了。” “那你是谁?”赫单尘的嘴角噙着笑意,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时银意识溃散,却努力狡辩的模样。 他自然是知道他有多痛,没有人会比他更加清楚。 第126章 “我是......我是你的妃子,陛下,请您过来,好吗?臣妾想要靠着你。”时银晃着过热的脑袋,他现在只想要赫单尘,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哈,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赫单尘的眸光一沉,抬脚朝着时银靠近了一步,“爱妃现在是在乞求朕宠幸你吗?” “嗯,求陛下宠幸臣妾。”时银半张着嘴,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脸颊潮红。他扭着身子,衣襟滑落,瓷玉一般的胸膛展露在赫单尘面前。 赫单尘踩着赫世虞的身体走了过去。他蹲下身子,伸出手指在时银的脸上慢慢划过,“爱妃想要朕如何宠幸?” 他以前怎不觉,这人实在是可爱。 可恨又可爱。 “抱着我,可以吗?”时银偏过头,脸颊在他的那只手上轻轻蹭着。 呜,果然好舒服。 “这样抱着就可以了吗?”赫单尘坐下来,将时银举起抱在了腿上。 不消他主动,时银便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不肯撒手。 时银心满意足地埋在赫单尘的胸口处蹭了蹭,抱住他的那一刻,身上的疼痛奇迹般地消减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感到心安了。 “爱妃,侍寝的话,可不仅仅是抱着就可以了。”赫单尘瞟瞄了赫世虞一眼,眼神中透着讥讽。 “那我要怎么做?”时银懵懂地抬起脑袋,眼睛雾蒙蒙的。他睫羽乖巧地垂落,眼角还有着未干的泪痕。 眼尾、鼻头、嘴巴,都是红红的。很难不让人好奇是否其他地方也是这样。 “那爱妃以往都是如何侍寝的呢?”赫单尘抬手摸了摸时银柔软的脑袋,像对自己的归属物那般。 “就——”时银歪着头回想了一下,“先帮他把衣服脱了,然后把他弄晕。最后把他搬到床上,就好了。” “只是这样吗?”赫单尘的目光变得灼热,细碎的鎏光在眼眸中闪烁着,他不禁握上了时银的腰,语气温柔:“那先帮我把衣服脱了,好吗?” “嗯,好。”时银乖巧地点了点头,一双眸子比星星还要明亮,里面盛满了赫单尘。 他抬起身子,双手摸索着赫单尘腰带的位置,然后拽住一拉—— “把手举起来可以吗?”时银坐在赫单尘的腿上,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温和而清澈地笑着。 赫单尘被这个笑容一晃,他凝视着时银,如夜般幽深森冷的双眸变得平和,像是化开的寒潭水,清冽干净。 “好。” 他举起手,任由时银褪去他的衣物。 无比排斥旁人触碰的身体,在时银这里,似乎也成了例外。 和那蛊也有关吗?赫单尘心中想着。 一定是有关系的吧,除此之外,赫单尘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脱到最后,赫单尘身上就只剩下了一件白色的里衣,隐隐可以窥见其中的风光。 “还要、再脱吗?”时银愣愣地问着。 两人虽都是男子,可是时银的身形却要比赫单尘瘦弱许多。他坐在赫单尘腿上,轻到赫单尘几乎就要感觉不到他的重量。 “你还想再脱吗,嗯?”赫单尘揽着时银的腰,将他重重按在怀中。 怎么会这么乖?赫单尘看着时银毫无反抗的模样,喉结上下滚动着。 “可以吗?”时银抬起头,眨了眨眼。赫单尘觉得自己似乎被他的睫毛扫到了,心里痒痒的。 “爱妃想的话。”赫单尘低头在时银嘴边轻啄一口。 时银咽了咽口水,双手不安分地按在了赫单尘的胸膛上,“那就再脱一件。”他小声说道。 这样一定就会更舒服了。 赫单尘的衣物被时银褪至腰间,露出了结实强劲的上身。 宽肩窄腰,肌肉分明。冷白的肌肤透着凉意,降着时银身上的温度。 时银的手指游走在赫单尘的身前,将他的呼吸扰乱了一分。 当两人靠的足够近的时候,时银躁动的心方才平息。 几日里的疲惫像是一扫而空,倦意很快便找上了他。 “爱妃这样就睡了,可不行。” 迷迷糊糊中,时银听见了有人在他耳边说着话,缱绻的暧昧的。 身上一凉,他身上的衣服也被人脱了去。不仅如此,身下硌的难受,他试图挪动避开,却被一只手箍住,抵得更牢了。 “乖,不要乱动。”赫单尘伸手在他身上惩罚似的拍了拍。 “我来这,你开心吗?”赫单尘使坏着,偏偏不让时银就这么睡去,他的话开始变得格外多。 “开心......”时银无意识地回答着。他的头轻轻搭在赫单尘的肩上,两人以最为亲密的姿势相拥着。 “那我以后日日都来,好吗?” “好。” 声音愈来愈小,赫单尘索性低头在时银的肩头又咬了一口,“不许睡,我还没有问完。” “呜。”时银被弄醒,只能无助地啜泣着,赫单尘只感觉肩头一湿。 果然是只娇气的小猫。 “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我就让你睡。”赫单尘的手在时银腰窝处反复摩挲着,拇指刚好可以搭在上面。 “我是谁?” “赫单尘。”时银不满地朝着赫单尘脖间吐了一口气,眼睛虚虚地睁开,散落两肩的发就像是耷拉着的耳朵,惹人怜爱,无辜至极。 “那,你是谁的人,嗯?”黑夜之中,赫单尘充满蛊惑的声音响在时银耳边,他的身体像是不由他控制一般,无法抑制地朝着赫单尘靠近。 第127章 赫单尘仿佛就是他的解药。 “我是你的人。” “再说一遍,完整地说出来。你是谁的人?” 就在这时,赫世虞突然翻了个身,他的脸朝着时银的方向转了过来,好似下一秒便要睁开眼。 “时银,是赫单尘的人。”在赫世虞的注视下,时银一字一句地说道。 赫单尘的心因为这句话被刺的一阵痉挛,他很享受被时银需要的感觉。 这种强烈的、独一无二的需要。 他想要一直如此,以他的身体作为囚笼,将时银困缚在此地。 他是他一个人的,也只会是他的。 不论他成功与否,他们都会在一起。 偏过头,赫单尘在时银的眉心处落下了几近偏执、病态的一吻。 阴暗地沟中生活着的怪物,他排斥光明的同时却又比谁都要渴望着。于是他决定独占这抹光明,然后将他一起拉到这深不见底的地狱中—— 共同沉沦。 第067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21】 时银很久没有睡得如此安稳了。 枕边已经没有了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一同消失的还有赫单尘。 时至今日,时银都不知道赫单尘是如何潜进,又是如何离开的。 总之, 应该不是从窗户。 在穿衣服的时候, 时银发现他手腕和胸口处的伤口也痊愈了。 脑海中不禁闪过了赫单尘的脸,伤口因何而愈, 不言而喻。 好想,再见到他。 这个想法一出, 时银自己都被吓到了。 比起昨天,他的脑袋已经清醒了许多, 不会再会口不择言地说出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来了。 可是身体和情感对于赫单尘的依赖性, 并未减少。 会和他身体里的蛊有关吗?看来他得另外寻个时间去见见沈自疏了。 “玉茹。”时银朝外唤了一声,“你准备一下, 待会和我一起去吧。” “好的。”玉茹捧着洗漱的东西走了进来, “娘娘今日的脸色瞧着要比前两日好了许多, 希望您赶快好起来。不然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担心。” 她是真的在替时银感到开心。虽然她是乌尔安插在时银身边的人, 一颗心向着黎族,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也是真心关心时银的。 今日, 他需得去后宫,见一见和他同级的妃位。 老实说,整个后宫只有他一个男人,时银觉得面上无光,但是又不得不去。 不过, 在此之前, 他还需要见一个人。 两人走到偏殿旁,时银见四下无人, 便一个人走了进去。 玉茹就留在门外,自从时银知道玉茹是乌尔的人之后,他在她面前便也不避讳了。 刚进门,时银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现如今想要见上娘娘一面,可真是难比登天啊。”乌尔将人搂在怀里,眼带笑意地低下头望着时银,“前些日子听说娘娘身体有恙 ,现在好些了吗?” 他深深地盯着时银,像是要将这人刻在眼眸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今日时银的脸上,带了丝娇媚,有种被好好怜爱之后的餍足感。 乌尔的眸光黯淡了下来,他觉得心中就好像压着一块巨石,上下不得。 “嗯,这些不重要。我来是为了给你带个消息。”时银推开乌尔,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 “不重要?为何不重要?”乌尔将人逼到门边,烦躁地扯了扯衣襟。 怎么会这么热。 “时银,你不要忘记了,你先是黎族人,之后才是皇帝的宠妃。”他下意识地想要抚摸时银的脸颊,看到时银戒备的眼神时,手僵在了半空,片刻,才缓缓收了回去。 “我正是因为记得清楚,所以才答应了你做了那老皇帝的人,不是吗?”时银顶撞着,他觉得这人简直是莫名其妙。 乌尔脸上的表情明显凝滞了一下,他不知该如何接话。 是啊,亲手将时银送到赫世虞身边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他。 可是为何,当看到时银真的甘愿居于赫世虞身侧,安安稳稳地做一个男宠的时候,他的心会如此之乱。 “你说的有理。所以时妃娘娘,属下有什么可以补偿你的地方吗?”乌尔缴械投降,他垂下脑袋,在时银的颈间蹭了蹭。 “真的吗?你真的可以补偿我?”时银将信将疑地望着乌尔,嫣红的唇瓣轻轻张合。 “当然,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哪怕是你不想要再继续待在赫世虞的身边,只要你提出来。” 乌尔觉得自己疯了,可是话已说出口,他也不想收回。 他眯着眸,目光中有迷恋,有探究,还有一丝沉沦,“所以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乌尔摩挲着时银的耳廓,眼神愈发深邃。 告诉我,我要如何才能得到你。 “我想要——”时银抿着嘴,表情在乌尔看来无比乖巧,“我想要赫单尘登上那个位置。” 乌尔怔怔地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你说,你想要什么?”他的手从时银的耳廓移到了他的唇上,他有些不想听了。 “唔?”时银被乌尔捂住了嘴。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想。”乌尔的眼眸阴鸷而割裂,如同深渊一般沉沉地凝视着他。 “唔唔唔唔......”时银依旧说不了话,他眼神疯狂示意着。 “够了——”乌尔拧过头背对着时银,“我今天不想听了。说吧,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第128章 怪人。时银暗自腹诽着。 “赫世虞想要攻打黎族,趁着你还在大齐的时候,你要赶紧做好打算。” 这是时银好不容易才从睡梦中的赫世虞口中打听到的。但是目前还没有问出,他的具体计划是什么。 “哦,是吗?”乌尔轻撩着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时银,“不愧是你,问出了很重要的信息。” “可是你看起来并不惊讶。”时银挑眉,漆黑的瞳仁泛着光。 “怎么会?我只是太惊讶了,所以不知该如何表达。”乌尔笑盈盈地,左耳处的耳饰落在肩头,和乌黑的发缠绕在一起。 “既然如此,话我也传达到了,就先离开了。”时银瞥了一眼乌尔麦色的胸膛,这人就没有一天是好好穿衣服的。 “这样就离开了吗?”乌尔伸脚抵住了房门,“正事谈完了,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好好叙一叙主仆之情?” 乌尔将时银困在了他的手臂与门阀之间,仔细端详着他脸上的神情。 “主仆?谁是主谁是仆?”时银跟在赫世虞身边久了,将唬人的语气和神态学了个十成十。 乌尔的目光温柔地将时银含着,他轻抬起时银的下巴,将脸凑到了他眼前。 “自然是——你是主,我是仆了,时妃娘娘。”乌尔的鼻尖抵着时银,他垂下视线,望了望时银的唇,暖玉一般泛着光泽。 一定会很好吃。 “所以,主人,需要奴才服侍您吗?”乌尔伸出舌尖,眼神暧昧地由上而下,意有所指。 “需要。”时银睥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手,瘦削修长的手在他脸侧清脆地拍了两下,“我需要你滚出去。” 乌尔被时银这巴掌打的觑起了眼,他捉住那只手,递到嘴边,顺着手腕舔到了指缝,然后含住了时银白玉一般的指尖,吞吞吐吐。 “主人可以打的再重些。” 他将时银的手重新放在了脸上。 这么奇怪的要求,时银倒是第一次听说,但他莫名不想奖励他。 “不愧是黎族的王,连爱好都如此与众不同。”时银抽回了手,顺手在乌尔衣服上擦了擦。 乌尔敛眸,眼中情绪不明。 “这就要走了吗?时妃娘娘果然很讨厌我吧。” 时银转身的脚步一顿,乌尔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是有些可怜,就像是淋了雨的小狗。 “还好?”时银沉思着斟酌用词,“大概也就一点点?” 乌尔的动作倏尔停了下来。 “一点点?” 时银感觉周围的气温骤降,身上渐渐泛起了寒意。 “冷静冷静。”时银的身体往后缩着,脑袋“梆”的一声撞在了坚硬的门上。 然而,乌尔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为什么讨厌我?是因为赫单尘吗?你喜欢他,对不对?” 乌尔的手掐住了时银的脖子,但并没有用力,只是防止他逃跑。 “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讨厌我了,那我也不介意让你再讨厌些。”乌尔用指尖挑开了时银的衣襟,冰凉的手顺着他的领口朝下探去。 “那狗皇帝也碰过这里吗?”乌尔已经怒到忘记伪装了。 “那这里呢?”他按了按时银腰窝以下的位置。 时银后悔了。他差点都忘记了,眼前这位是匹会吃人的狼,他不该刺激他的。 “那我不讨厌你了,可以吗?”时银瞪圆着双眼,试图讨价还价。 乌尔吻了吻他的眼睛:“迟了。” 说着,他伸手解开了时银身上的衣带。 他已经忍耐足够久了。 “等等——”时银推搡着,他扭着头,乌尔的吻落在了他的脸畔。 这人现在已经完全听不进去别人说话了。 只是时银现在的力气在乌尔面前实在是不够看的,他的反抗在乌尔看来更像是调/情。 就在时银不知道该怎么推开乌尔时,身后的门响了。 是玉茹。 时银的眼睛倏的一下亮了起来。 “娘娘,您好了吗?快要到时间了。”玉茹见时银迟迟没有出来,思索再三,便决定前来看看。 她敲响了门,里面却无人应答。 就在她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门开了。 “我竟是不知,你现在已经如此适应自己的职责了。”乌尔理了理衣裳从里面走出,神色莫辨地望了玉茹一眼。 玉茹低下了头,害怕的浑身颤抖。若不是怕有人看见,她已经跪下了。 “王......我只是......” “照顾好他,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乌尔没有听她的解释,他最后向房内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娘娘,您没事吧?”直到乌尔走远了,玉茹才敢进去。 时银看着玉茹着急的模样,伸手在她手上拍了拍说道:“我没事啊,我们走吧,再不去要迟了。” 玉茹看着时银明明衣衫凌乱,却强忍着不说的模样,心下五味交杂。 她默默跟在时银身后,只想着以后一定要对他加倍的好。 ...... 两人到钟粹宫的时候,人还没有来齐,时银便到了角落里独自休息。 他正眯着眼,耳边却传来一阵喧闹,夹杂着低低的啜泣声,砸在了时银的心间。 “玉茹,是谁在那里。”睁开眼,时银的视线不禁被前方吸引。 “娘娘,应该是十一皇子......”玉茹的神情看起来有些难言之隐。 第129章 “十一皇子?是谁?”来到宫中之后,时银还没有听过有比赫单尘更小的皇子。 “我也不知,只是私下里听那些人都管他叫什么小黑。” “小黑?”时银“蹭”的一下站起了身,这名字和他脑海中的某个形象重合了起来,“带我去看看。” 第068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22】 “你也不看看, 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奴才给你提句醒,回头叫三皇子看见了,可就有你的苦头吃了。” 刘公公掩着口鼻, 向下轻蔑地瞥视了一眼, “十三皇子若是听明白了,就自个回去吧。” “可是……”只见被唤作“十三皇子”的小男孩, 约莫十来岁。他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的, 努力瘪着嘴这才没有哭出声:“大人您行行好,我只进去捡一个东西, 很快就出来。不会让旁人看见的。” 刘公公在这深宫中,做了几十年的奴才, 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叫他“大人”,还是从一个皇子的嘴中。 这难免让他心下畅快。 “捡什么东西?”他明显松了口风。 “一个、一个风筝。”小黑站在原地局促地搓着双手。 “风筝?”刘公公像是没有听清, 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对, 风筝。是我前几日在湖边捡到的……”小黑将头埋的更低了, 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物件, 在他这里却是不愿轻易丢弃的珍宝。 “行了, 进去吧。要是被人发现了可别说是我让你进的。”刘公公挥了挥手, 不愿再听他说下去。 左右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闲人,也耽搁不了他的事。 得到刘公公应允的小黑,就像是得到了什么莫大的恩赐,他连连拜谢,然后开心地走了进去。 钟粹宫远比他想的还要大, 他只是进来一会儿, 便没了方向。 “我记得应该就是在这附近的……”小黑苦恼地四处张望,却迟迟不见那风筝的影子。 “小子,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的吗?” 身后传来了一道骇人的声音,小黑的身体止不住地一颤。 他僵硬地转过身子,那个魁梧的身躯映入眼帘,连带着那张恼怒、狰狞的脸庞。 是赫巍。 “小子,说话!”他双手在小黑耳朵上猛地一拍,随即抓住了他的脑袋。 小黑只觉耳边“嗡”的一声,两眼一黑,周遭嗡鸣声不断。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进来捡个东西,没有要冒犯您的意思。”他丝毫不敢抵抗,因为抵抗之后,等着他的只会是更可怕的手段。 “捡?我怎么知道就是你的,你是进来偷东西的吧?”赫巍又加大了手劲,直接按着他的脑袋将小黑拎了起来。 小黑无助地踢着脚,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滑落,“对不起,我听不清您在说什么。” “听不清没关系,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玩得好我就饶了你。”赫巍恶劣地笑了笑,在人来齐之前找个乐子也不错。 “游戏?”小黑虚着眼,只勉强听见了这两个字。 然而,下一秒,眼前便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赫巍用力按住小黑的脑袋,然后脚底在地上踩了踩,接着抡起小黑便转了起来。 “你说,等会我松手,你会飞多远?”赫巍咧着嘴,笑得残忍。 小黑闭着眼,四肢无力地瘫软着,失重感和恐惧感如影随形地萦绕着他,他除了不停地哀求着“求求您放过我”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四周站着的侍卫和宫女都默契地转过了身子。 他们早就见惯了,一个上不得台面不受皇上承认的野种和储君的人选之一,大家还是拎得清的。 小黑认命地闭上了嘴,等待疼痛的来临。 “砰”的一声,赫巍松了手,小黑就这样被甩了出去。 “没事,我在。”隐约之中,小黑似乎听见了一个声音。声音透过耳膜,像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好温柔,好温暖。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 “天哪,娘娘!” 小黑只觉得有些嘈杂,具体却听不清。他睁开眼,手下撑着的地方一片柔软。 “啊!对不起。”小黑惊呼,他捂着嘴,看着垫在他身下的这人,眼神里透露出一种惶恐。 怎么办?他将人撞倒了。看装扮应当是极有身份的人,他会死吗? “没事的,不用害怕。”时银撑起身子,他努力无视掉脑后的痛意,“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小黑听不清时银说了什么,只觉得他笑起来真好看,身上也香香的。 “对不起,把你弄脏了。”小黑慌乱地从时银身上爬起来,看着他身前印着的一个黑色手印,害怕地低下了头。 “无碍。”时银揉了揉他的脑袋。 凑近了看,时银大概明白为什么大家会叫他“小黑”了。 手上和脸上都是黑黑的,有些看不清长相。衣服也是黑色,只不过经过长年累月的清洗有些褪了色,泛着灰。 可是,时银莫名觉得他会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吗?”时银也爬了起来,半蹲着身子望着他。 小黑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没有说话。漆黑的眸中有着愣怔也有着好奇。 “你是……听不见我说话吗?”时银见小黑愣愣地站在原地,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第130章 “娘娘,您没事吧。”一旁的玉茹连忙赶了过来,仔细地检查着时银身上的状况。 刚刚她都要被吓死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里发生了什么,就见时银飞一般地跑了过去。 “我没事。”时银推开了玉茹的手,他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受了伤,不然他们就要怪罪这个小家伙了。 “你看看他,他好像听不见我说话,是一直都这样吗?”时银将玉茹推到了小黑面前。 玉茹看见小黑,下意识地皱着眉,眸中闪过一丝愠怒。 要不是他,时银怎么会受伤? “估计是吓到了,过一会就好了。”玉茹看都没有看地说道。 “你送他回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时银说这话的时候看了赫巍一眼。 “可是——”玉茹哪里放心将时银一个人放在这里。 “没有可是。”时银接触到了玉茹的视线,淡淡回绝。 时银毕竟是她的主子,说到这个份上,玉茹也没有办法拒绝。她只能快点先将小黑送回去了。 “走。”玉茹没好气地在他身后轻推了一下。 “呦时妃娘娘。你说说看你这个运气,这路这么多,偏偏你就走到了最不该走的地方。” 赫巍冷眼瞧着时银,被人破坏了游戏规则,他现在心中也憋着一团火。 自从皇上立了时银为妃后,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其他地方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的母妃。 “是吗?我还以为三皇子是看准了我在这里才扔过来的。”时银现在的怒气也不比他少。 虽然只是沾了一个名字,但他也不允许任何人来欺负“小黑”。 “你——”赫巍无语凝噎,“时妃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讲,在场的人可都是看见的。” 话经由时银口中说出,立马就变了味,成了是他蓄意弄伤后妃。这要是传到了赫世虞耳中,少不了有他受的。 时银冷哼一声,“谁知道呢?毕竟这里都是你的人。” 脑袋好痛,屁股好痛,手臂好痛,腰也好痛。 哪里都好痛。 怎么会这么痛。 赫巍本来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瞥见了时银苍白的脸色,他站在那里,好像下一刻就要坠落。 “去,找个太医给时妃娘娘瞧瞧。”他撒气似的踢了身旁的侍从一脚。 要是时银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他当真就百口莫辩了。 人在这个时候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大家都在暗自看着戏,谁也不愿意掺进来。 时银最近的势头正旺,在这后宫之中可谓是树了不少敌。现如今看到他吃瘪,众人面上不说,心底都是偷乐的。 “哎呀,时妃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如此模样。”昭妃看了一眼时银衣服上粘着的灰尘,假意吃惊地捂着嘴,“要不你去殿内换一身衣裳吧。” “母妃你在说什么?”赫巍幸灾乐祸地走了过来,“时妃他可是男人,您殿内有什么衣服他可以换上呢?” “唔,差点就忘记了这一茬。还是巍儿提醒的对。”昭妃轻笑,周围几个嫔妃也被逗乐笑了起来。 时银站在众人中间,就宛如一个异类,受人指点。 到底还是上不得台面的身份,纵然品阶为妃,备受恩宠又如何?待他日帝王的恩宠到了头,再没有人会庇护他。 他的下场会比失了宠的妃子还要悲惨百倍、千倍。 然而时银只觉得他们聒噪。 “见也见过了,我可以回去了吗?”时银敛着眸,极力的忍耐让他就像是一叶浮萍般,随风而荡。 他的声音清缓柔和,落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间上。 即便知晓他的真面目,在场众人,不论男女,还是被他谪仙一般的容貌所折服。 脏掉的衣服在他身上非但没有显得落魄,反倒是增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倔强感。 如此狐媚,难怪惹得皇上为他一人置整个后宫于不顾。 “时妃,端妃可还没有来,你这样未免太没规矩了些。”昭妃是这里品阶最高的,自然有义务站出来主持大局。 而端妃,是大皇子赫建星的母妃。这些年后位一直闲置,皇上将管理后宫的职责交给了昭妃,她现在的地位也与皇后无异。 “没规矩会如何?”时银抬起头,视线在端妃身上轻扫。 他好看的眸子轻抬,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虚心”讨教着。 “你——”昭妃没想到时银会如此冥顽不灵,当众顶撞于她。 正当她要继续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好了,都不要再吵了。” 昭妃听见声音,转过头,看着端妃在赫建星的搀扶下缓缓走出。 翠绿的烟沙碧霞上绣着大片的牡丹,在这后宫之中,能够将牡丹穿在身上的人也只有她了。 再往上,累丝嵌宝石的金凤簪在她脚步下叮铃作响,衬得那张脸高贵又典雅。 昭妃神色一晃,眼中有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不甘。 第069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23】 “时银, 是吗?”端妃摸了摸鬓角的发,白嫩的指尖像是从未留下过岁月的痕迹。只是细看,还是能从那满头的青丝下找到一两根白发。 她端详着时银, 目光一点点略过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 明明看着天真无辜,下一刻却总能透出几分的娇媚来。 “嗯。”时银忍着痛意, 应了一声。 第131章 赫世虞的意思是,希望时银可以真正融入后宫, 所以日后妃嫔每天应当做的事,他也要做。 自然也是包括这集会。 “刚刚听人说你摔倒了, 可还好?”收了视线,端妃坐在了主位上。声音虽不重, 却让人难以忽略。 “没什么事。”时银顿了一下,害怕连累小黑, 还是没有说实话。 “既然没事就留下吧。大家同为妃嫔, 自然也就是一家人。” 说是集会, 其实不过就是妃嫔之间的闲聊打趣, 时银是半点掺和不进去。 只是也在无意中听到了一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中途, 太医来过一次。但因时银坚持着说没事, 太医也不好勉强,只能嘱咐着一些相关事要,然后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时银已经分不清是困意还是痛意了。他打着哈切,看的端妃眉头一紧。 终于, 这其中有人提议要去御花园赏前些日子才从西域移栽过来的花, 时银这才好趁机离开。 因玉茹还没有回来,所以时银就近找了处偏殿, 想先在榻上倚上一会。 这一躺,直到房门被人打开了都不知道。 “竟然疼到昏厥了,要不是我不放心过来看看,怕不是尸体都要凉了,小夫子。” 沈自疏用带着凉意的手指,在时银的眼皮上点了点,然后缓缓向下,在他的唇上勾勒着。 真是完美的唇形啊,多适合用来喂药。 可是这人不仅毫无察觉,反而将嘴张开了一道缝隙——刚好足够沈自疏将手指伸进去。 “夫子是在引诱我吗?”说着,沈自疏将手指抵了进去,却被时银当作食物狠咬了一口。 “嘶——”沈自疏吃痛,却并没有抽回手,而是挠了挠他的舌尖,将手探的更深了。 “会咬人的小猫可不乖。”抽出手,沈自疏看着手指上的光泽,将它一点一点涂抹在了时银的唇瓣上。 柔软的唇被他按的深深凹陷下去,透着不自然的红。 “你在做什么?” “呀,被发现了。”来不及收手,沈自疏歪头一笑,“七皇子殿下走路是不抬脚的吗?丁点声音都没有。” 他收回手指,意犹未尽地放在嘴边舔了舔。 “我竟不知父皇的御用医师为什么会和他的妃嫔共处一室。”赫单尘眸光一沉,视线在沈自疏尚且沾着水渍的嘴角停留了一瞬。 “这个答案我想没有人会比七皇子殿下更清楚了。”沈自疏眯着眼笑,笑意却不及眼底。 “不过小夫子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了别人的器皿,还真是可怜。也不知这副娇弱的身体能够承受多久,你说是吧,七皇子?” “沈医师做好自己的事便好,其余的就不劳你费心了。”赫单尘走到床边,低头看了一眼时银的脸。 今早他走时还是好好的,现如今却又成了这般模样。 “我怎能不费心。猫儿就只有这一只,旁人不知心疼,我们可要保护好了。”沈自疏意有所指,漆黑的眸深不见底。 “东西拿来。”赫单尘将手伸到沈自疏跟前,后者看了眼他空空如也的掌心嗤笑道:“七皇子浑身的宝,要问我要什么?” “少废话。” “啧,真凶。难怪小夫子不喜欢你。”沈自疏瘪了瘪嘴,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毕竟是他的夫子,救还是要救的。 “七皇子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才是。”他捏起药瓶悬在了赫单尘的手心。 赫单尘瞥了他一眼,随即直接伸手拿走了那瓶药。 拧开瓶塞,一颗通体黑色的药丸静静地躺在瓶底,散发着一股异香。 “七皇子对自己的作品可还满意?”沈自疏观察着赫单尘的反应,嘴角噙起。 这药丸和赫世虞吃的是一种,也就是说,它是用赫单尘的血肉制成的。 沈自疏的心中突然有种“自己在吃自己”的奇妙感受,这让他不禁呻吟出声。 实在是太美好了。 “你可以出去了。”赫单尘无视了那变态的动静,他将药丸倒出,下了“逐客令”。 “真是无情,我还没有看够小猫呢。”沈自疏遗憾地叹了口气,但他还是照做了。 因为在游戏结束之前,他们都要好好遵守规则。 这样才足够有趣。 ** “那乌尔近日可有什么动静?”赫世闭着眼虞躺在龙榻上,手里拿着沈自疏刚为他炼制的药丸,还飘着热气。 “据末将派出的人来看,乌尔整日里除了寻欢作乐以外,并无异常。”岑覃生分坐在一旁,他看了一眼赫世虞手中的药物,沉默不语。 当今圣上谋求长生的事已然不算秘密了,那沈自疏便是替他做这事的人。 现如今,能够得赫世虞信任的人不多,尤其是能够让他愿意吃下那所谓的“大补药”之人。 可惜,岑覃生不信长生,也从不觉得长生是一件幸事。 “嗯,仔细盯着。可千万不能在这紧要关头出了错。”赫世虞睁开眼,他玩味地举起手中的药丸,对着岑覃生说道:“爱卿可要来一颗试试,就当是朕赐给你的。” “末将一介武夫,只想着如何为陛下殚精竭虑,其余之事皆不在考虑范畴之内。”岑覃生面色不改,淡淡回绝道。 “爱卿这些年倒是变得寡然无趣了许多。”赫世虞收了视线,没有再说什么,他仰头,将这一瓶药丸尽数倒入了嘴中。 第132章 岑覃生看着赫世虞毫不避讳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多言了几句:“陛下,末将虽然不知那沈医师是何许人物,能够得您如此信任,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朕只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就跟岑大将军一样,朕既用了你,便不疑有他。朕相信你,此次前去,一定可以一举拿下那蛮夷之地。届时,朕将会为你举报最盛大的庆功宴,昭告天下。” 赫世虞将药瓶掷在地上,好巧不巧滚落在了岑覃生的脚边。 “陛下所言甚是。末将一定会不负所托,攻下黎族献给陛下。”岑覃生将药瓶扶正放在一旁。 “爱卿可还有事?”赫世虞掀起眼皮觑看了他一眼。 “回陛下,已无他事,末将就先行告退了。”岑覃生看了一眼赫世虞脸上不正常的潮红,欲言又止。 离开后,赫世虞转头问向一旁的陈立道:“沈医师去了何处,怎么不见身影?” “回陛下,他刚刚还在这,不知为何出去了一趟。”陈立贴心地为赫世虞递上了一杯水。 每每用完这药后,赫世虞都觉得浑身的精力无处发泄,身体更为畅快了。 饮完后,赫世虞将水杯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与此同时,寝殿两旁的帷幕内,贯然涌出了许多的莺莺燕燕。她们有的身披浅纱,有的未着片缕,皆媚笑着攀于赫世虞的身侧。 赫世虞随手抓来两个,对其上下其手。想起方才岑覃生的话,他不禁心下讥笑。 防人之心不可无?呵,他当然是要防的。 可是这沈自疏与旁人不一样。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在他眼里,没有事情可以比炼药更为重要。他痴迷于各种药物实验,整个太医院的那群老不死加起来,也比不上他的十分之一造诣。 又有哪个帝王可以经受住长生的诱惑呢? 更重要的是,沈自疏对他而言不会有任何的威胁。 他独来独往,没有亲信,没有家族。他不求钱财,不贪高位,同样也……不近女色。 又或者说,他根本近不了女色。 赫世虞在知晓这件事的时候,也很震惊。他以为,沈自疏只是因为克己自持,才会对于美色视而不见,从未想过,原来他只是不行罢了。 “陛下,如您所见,微臣对您构成不了威胁,微臣只是一个废人。生平所愿只有侍奉在陛下身旁,给微臣一个机会,可以够一够那古往今来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他褪下衣裤,将最不堪的一面展示在帝王面前,只为消除帝王的疑虑。 “爱卿光风霁月,前途不可限量,实属可惜。告诉朕,是谁做的,朕一定为你讨回公道。”赫世虞的心当下便收了一半。 然而下一秒,在听到那个答案的瞬间,赫世虞皱起了眉头。 “回陛下,讨回公道就不必了。因为这是微臣自己做的。” 沈自疏脸上还挂着虚幻的笑意,似乎这子孙根在他看来,无足轻重。 “为何?” “太碍事了。”沈自疏苦恼地颦着眉:“任何阻挡微臣炼药的东西,都不应该存在。” 他这一生,只为炼药而存在,也只能为炼药而兴奋。 谁都不能取代这个位置。 “好,好,好。”赫世虞压下心中的震撼,一连说了三个“好”,“朕以后便将此事全权交与你负责,你需要什么尽管提,只要朕有,绝不会吝惜。” 他从怕人有所求,最可怕的便是这种无欲无求。人一旦没有了所求,便也就失去了把柄。 但是,在那之前,赫世虞会慢慢地将欲望灌输给他。他相信,没有人可以拒绝荣华富贵和权利之巅。 沈自疏凝视着赫世虞,清冷的眸子逐渐变得灼热。 “那微臣便要数不清的尸体和杀戮,可以吗?” 第070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24】 那些人赏完花后陆陆续续地又回来了, 门外的脚步声接踵而至,好在无人注意到这偏殿。 “你若再不张嘴,可就别怪我趁人之危了。”赫单尘捏起时银的下巴, 将药丸放至他嘴边, 可是那两枚唇瓣像是铁下了心一般,就是不肯张。 唇瓣被赫单尘摩挲的破了皮, 就像是糜烂的花朵,跌落到了泥泞里。 赫单尘将药丸含在了口中。 他坐在榻上, 将时银扶起靠在了他的肩上。只刚刚低头,赫单尘便闻见了时银身上传来的浅香。 薄唇轻轻在时银的嘴上蹭了蹭, 赫单尘并不着急吻上去。他眼神贪婪地扫过时银脸上的每一个角落,像是要将这人的模样镌刻在那双诡丽的碧色眼眸中。 他不论时银是怀着怎样的心思来到他的身边, 可是既然来了,便再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最后赢得游戏, 获得奖励的人只会是他。 赫单尘倾身而下, 微凉的唇覆在了时银的嘴上。 身体的本能很快就让时银张开了嘴, 他实在太想靠近他了。 赫单尘将药丸抵在舌尖上, 轻撬牙关, 将它渡进了时银的口中。 苦涩的滋味瞬间在时银口腔中炸开, 他皱着眉,下意识就要吐出来。无奈,赫单尘只得加深了这个吻,半推半就之间,哄着他吃下了这颗药。 一颗药服下, 同样的苦涩在两人嘴里蔓延开来, 赫单尘却无比享受这种“共享”的状态。 时银靠在赫单尘腿上,感受着他的指尖穿插过他的发缝间, 然后稍稍用力地向上拉扯。 第133章 就像是在顺毛。 药效来的很快,时银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呼吸也开始变得平稳。 伤口在自愈。 他的东西用在时银身上总是事半功倍的。因着子母蛊的联系,时银现在绝对依附于赫单尘而存活,他不仅要代为承受母蛊寄生的那具□□上的所有伤痛,还可以作为母蛊的养料,滋养着母体。 反过来,母体对他而言也是大补之物。 两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缔结了这个“血契”,可以说是天意,但赫单尘更愿意相信,这是一种命运的使然。 时银生来就应该是他的人。 “休息够了便起来吧,外面似乎找你找的很急。”赫单尘轻挠着时银的头皮,将他顺得哼出了声。 “嗯。”时银鼻间发出一声低喃,他的脑袋在赫单尘的腰腹上拱了拱,身边的味道让他感到很安心,他更不愿醒来了。 “你再这样撩拨我,我可不敢保证接下来我不会对我的小父做些什么。” 时银瞬间惊醒,茫然的双眼中倒映出赫单尘那张过分好看的妖孽脸庞:“你怎么在这?” 赫单尘虚着眼,神情慵懒,像一只高贵的波斯猫,“原来娘娘不知是我,还在我的腿上躺了这么久。” 时银吸了吸鼻子,这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嘴中一片苦涩,“呕,什么味道。”他向外吐了吐舌头,脸上的表情皱作一团。 “方才你睡死过去,嘴巴张着。一只不知从何跑来的灰皮耗子掉了进去。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只扯出了半具尸体。”赫单尘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他一本正经地回着话,表情无比认真。 时银听罢,神色扭曲,鼓起嘴扭向一旁,就要抠吐,却被赫单尘一把拽住了手,然后将他从腿上提了起来。 好不容易才喂下去的,怎么能叫他吐出来。 “怕什么。这另外半只在我的嘴里,有我陪着你一起。” 见人醒了,赫单尘便不再忍耐,想要稍微收取些“报酬”了。他的视线灼热地盯着时银过分鼓起的两腮,嘴巴的颜色和形状也刚刚好—— 刚好方便他吻上去。 “唔——”时银瞪大了双眼,他的嘴里还有老鼠的尸体味,这人怎么就亲上了? 不过好苦,赫单尘的嘴里也好苦。时银想要抽身,却被赫单尘按着后脑贴的更紧了。 双唇之间紧密贴合,不留一丝空隙。 赫单尘不容拒绝地含住了时银的唇瓣,顺着唇上的纹路细细舔舐,然后轻轻抵入,轻车熟路地勾住那抹不安分的想要躲闪的舌尖。 柔软的触感在口腔中肆意交缠着,时不时地轻撩上颚,发出些微的碰撞声。 赫单尘扯着时银的头发,指腹在他的头皮上缓缓摩挲,时银只觉头皮一紧,一阵电流从脑海贯穿到心间。 “辞承……”时银有些喘不过气,他放弃了抵抗,感觉整个人都要化在他嘴里了。 索吻戛然而止。 赫单尘捏住了时银的下颚,神情倏然冷了下来。 “辞承,是谁,嗯?” 坏了。时银暗道不好,他叫错名字了。 “谁?”时银心虚地咽了一口口水,试图混淆视听,“你听错了吧,我没有说话。” “是吗?”赫单尘冷笑一声,“那娘娘的脸红什么?”他的手背在时银的脸侧不紧不慢地蹭着,墨绿的眼眸阴冷又沉重。 时银觉得脑后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不要装可怜,回答我的问题。”赫单尘无视了时银可怜无辜的神情。 “我没有装可怜,我只是有些不舒服。”时银小声狡辩着。 他当然不能告诉赫单尘,辞承是谁。因为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虽然随便编一段经历也无妨,但是时银莫名觉得,不能让赫单尘知道有这样一个人。 这一点,赫单尘和辞承很像。 “不舒服?需要我帮你吗?”赫单尘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可以吗?”时银当真信了,有赫单尘的话,他会舒服很多。 赫单尘一掌将他推倒在了榻上。“砰”的一声,时银的脑后更痛了。 “是哪里不舒服?这里吗?”赫单尘的手顺着时银的耳垂来到了他的唇上,他刚想要吻上去,眉心却重重一拧。 这里,有其他男人碰过。 赫单尘的心里说不出来的烦躁。 见赫单尘停下了,时银主动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然后仰起了脸。 可是这被赫单尘避开了。 时银不解,漆黑的眼眸蒙着一层水雾。他轻咬住唇肉,不明白为何他又出尔反尔了。 不过,不帮就不帮。这点疼痛罢了,他靠自己也可以忍过去的。想着,时银推开了赫单尘 。 “既然你不想帮我的话,就走吧。被人发现我们在一起也不好。” “呵。”赫单尘低低一笑,面带讥讽地说道:“娘娘现在才觉不好,是不是有些晚了。” 赫单尘慢悠悠地抬起身子,抓着时银的手按在了他的身上,“现在,儿臣也有些不舒服。这次是不是轮到娘娘来帮我了。” 时银手指微蜷,他被那温度烫的一缩。 可是手腕被赫单尘紧紧抓在手中,根本容不得他反抗。 他一路指引着他从喉结向下,连带着那莹白的指尖上都被染上了一丝红。 最后,时银的手停在了他腰带的位置。 第134章 熟悉的地方,时银脑海中那些不好的回忆涌上了心头。 “你放开我。”他眼中的惊慌刺痛了赫单尘的眼。 “放开你?娘娘难道忘了,当初是谁说着要来帮我?现在到了需要帮我的时候,就退缩了吗?”赫单尘此刻的神情和身下的某个地方,一样的冷硬无情。 “对了,你可以挣扎的再厉害些,我相信外面的人很快就会发现你在这里的。”赫单尘“好心”提醒道。 这个时候,时银才注意到,从刚刚开始外面就传来的声音,原来是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玉茹送完小黑回来之后,便没有看见时银的身影,府上她也回去找过了,一样不见踪影,她只得再次回到这里。 “如何,有人看到时妃吗?”是端妃的声音,人如果在她府上出了事,她也不好交代。 “你们几个分散开来,都一起去找找,时妃若是出了什么事,唯你们是问。” 声音渐渐散去,时银屏着呼吸,生怕那群人听见动静又折返回来。 “听见了吗?”赫单尘附在他耳边轻声说着,“娘娘若是不怕,就尽管出声。儿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愿意陪着娘娘一起下地狱。” 赫单尘抓着他的手又往下摸了一寸。 “帮我抒解出来,我就当作刚刚什么都没有听见,以后还会继续帮你。”他又在时银的耳垂上咬了一口,一枚牙印弯月似的坠在上面。 时银低声“嘶”着,又不敢叫出来。只能在心底埋怨,这人像狗一样,总是喜欢咬人。 “你说的,不许反悔。”时银咬牙确认道。 未曾意料时银会答应得如此爽快,赫单尘眸中有着一瞬的愣怔。 “好,不反悔。”赫单尘的心跳有些快。 时银只帮辞承做过这件事。他闭上眼,小心地摸索着,碰到时还是没忍住地下意识逃避了。 “乖,继续。”可是下一秒,他便被赫单尘抓了回来。 赫单尘的额上隐隐爆着青筋,嗓音也是说不出来的喑哑低沉。 他按在时银手面凸起的筋络上,扣着他的手腕,一沉到底。 “哼——”嘴角无法抑制地叹出一声低吟,赫单尘情难自禁地靠近时银,一口咬住了那上下吞咽的喉结。 时银仰着脖颈,白玉一般的兰树上开出了绯红的花。 …… 第071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25】 “时妃娘娘, 是您吗?”玉茹路过门口,似乎听见了房内传来的声响,她停下脚步, 有些犹豫。 “怎么了?”端妃注意到玉茹, 她也走了过来,“你确定你的主子在里面吗?” 端妃沉着脸, 神色有些不快。原本皇上纳一个男宠充盈后宫,已然够匪夷所思的。结果还为了这狐媚一般的人, 几乎撂了后宫所有的姐妹,专宠一人。 “回娘娘, 奴婢也不知……”玉茹低下头,有些自责。她身为时银的贴身婢女, 竟然连他的踪迹都不知道。 “蠢货。自己的主子都看不住,若是出了什么事, 你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端妃说着扬起了手, 但是看着玉茹身上脏兮兮的模样, 还是作罢了。 “你, 去把门打开。”她转头对着身后伺候的小太监说道。 “喳。”小德子走上前, 伸出手试探着敲了敲门:“时妃娘娘, 您在里头吗?” 屋内一片寂静。直到一会儿后,才发出了窸窸窣窣衣物摩擦的声音来。 “等一下,我马上就好。”里面传来了时银微弱的声音。 玉茹听着眼神一亮,“德妃娘娘,我们家娘娘真的在里头。” 德妃淡淡瞥了她一眼, 没有说话。 良久, 里面才传来了开门声。 “不好意思,头有些晕, 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一会,没想到睡过去了。让你们担心了。”时银揉了揉眼睛,眼神朦胧。他红唇轻启,唇色就像是浸染在蜜中一般,又透又亮。 端妃被他的娇态晃了眼,嫉恨的目光落在了他年轻又美貌的脸上,但只眨眼间,她便调整好了情绪。 “时妃休息的如何?”端妃仍旧是那副疏远冷淡的模样。 “有劳挂念,休息的不错。”时银礼貌微笑着,实则心底却惴惴不安。 他用余光检查着自己的衣着,除了领口和腰间有着一些褶皱以外,应当没有其他问题了。 “嗯。本宫见天色也不早了,时妃要不刚好留下来用个晚膳吧。”端妃低头摸了摸自己的护甲,自然也是客套一下而已。 她既然暂持管理后宫的要务,理应协调后宫矛盾,宽忍大度。 “多谢端妃娘娘,您的好意我便心领了,只是晚上我还有些事。”时银其实并未听出端妃话中的敷衍,还想着这人真好,愿意让自己留下用膳。 端妃听着时银自称“我”,眉头轻皱。不过她并没有点破,他这副不合规矩的模样,自然会有人惩治。 “既是如此,那本宫也就不强留了。”端妃挥挥手便离开了。 待端妃走远后,玉茹才敢开口。 “娘娘,您身体可有不适?”她紧张地看着时银,她不信那样重地跌坐在地上会一点事没有。 “无事。”时银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脑袋朝屋内又望了一眼。他身上的毛病其实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包括屁股和腰上的淤青。 虽然这个多亏了赫单尘的“治疗”,但是此刻时银一点也不心怀感激。 第135章 他甚至还能感觉到那股浊液的存在,顺着腰间的沟壑向下流淌,将沿途的肌肤烫的一阵颤栗。 “好吧。”玉茹见时银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娘娘,您的衣裳脏了,回去奴婢帮你洗洗。” 玉茹细看,发现了时银胸口处的污渍,有点像是一摊水渍干掉的样子。 她正要伸手去摸,却被时银一把阻止了:“不、不必了。可能是我睡觉时不小心流的口水沾上去的,这不重要,我们先回去吧。” 时银手忙脚乱地打掉了玉茹的手,两颊憋的红红的,连自己同手同脚了都没有发觉。 玉茹跟在身后,看着时银孩子气般的动作,扯了扯嘴角。 她真希望她的娘娘可以一直这样天真快乐下去,不用再被牵扯进这些麻烦事里,为人鱼肉。 她抬脚慢慢跟在时银身后,只走了几步,脑门上便溢出了一排汗。时银走在前面,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身上的异样。 …… 这是时银第一次主动邀约赫世虞晚上来他的寝殿。 虽然赫世虞已经一连来了数日,但今天不一样。时银有重要的事想要向他交代,然后讨一个恩赐。 为此,时银还穿上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穿的那身红衣。 乌尔告诉过他,男人,尤其是有权有势的男人,最是“念旧”。 时银坐在桌前,百般无赖地耍起了腕间的串铃。黎族人极爱这种装饰,说是情趣也不为过。 他们觉得,铃铛一动一响,即使不看也能察觉到对方的存在。任何一点肢体上的小动作都瞒不过这样一个小小的东西。 “玉茹,你去看看,陛下还没有来吗?”时银拨动着串铃,“铮”的一声,落在了玉茹的耳中。 “娘娘今日怎的这般焦急,奴婢刚刚去看了,陛下还没有到。”玉茹走到时银身后,替他按着肩,“不过娘娘放心,陛下既然应承下来了,再晚都会来的。” 玉茹看着时银的背影,莞尔一笑,只是这笑容里还夹杂着些微的苦涩。 那日,她其实听见了乌尔和时银的对话,自然也清楚他们是在做什么。 时银的红衣像花火一样倒映在她的眸中。她从未见过如此美好的人,他不应该被困在这深宫,辗转于这些吃人的野兽之间。 可是,她只是这最底层的奴婢,除了伺候好主子以外,她没有别的选择。 “好吧,那我再等等。你也别按了,坐下来歇歇吧。从下午开始我就觉得你的脸色不太好,我不是说过吗?在我面前不需要如此。”时银虽然迟钝,但是对待身边的人还是会有意想不到的细心。 玉茹眼眶一红,她正要说些什么,只听不远处传来了陈立的声音。 皇上来了。 “陛下,您终于来了。臣妾盼了您许久。”时银第一个迎了上去,经由乌尔的“培训”,时银现在的嘴甜的腻人。 “是吗?让爱妃久等是朕的不是了。”赫世虞心情大好地顺势搂住时银,“说吧,你想要什么补偿,朕都依你。” 红衣美人,夜光佳肴。赫世虞的心情惬意的很。 “补偿什么的臣妾可不稀罕,陛下来了就好。”时银少有的依偎在了赫世虞的怀中,听话的像是一只收了爪牙的小猫。 “爱妃当真是善解人意,怎能叫朕不欢喜。”赫世虞眯着眼,他自然认出了今日时银穿着的这件衣裳,是两人初见时穿的那件。 明知是他的小伎俩,可是赫世虞还是被哄的心花怒放。 如此绝色,还肯为他花费心思,别无所求。这样的人,纵然是男人又如何?比那些整日里算计着他,惦记着那个位置的人好太多。 两人落座后,时银拿起银筷夹了一块肉,吹凉后递到赫世虞嘴边,“陛下,您尝尝看,这是臣妾亲手为您做的。”时银笑得弯起了眸子,笑容比挂在天边的弯月还要耀眼。 赫世虞张嘴,却只咬下了一半,“既是爱妃自己做的,我们便一起尝尝看。” 看着那剩下的半块肉,时银心下一狠,忍着恶心吃下了。 只是碰到了而已,总比吃他嘴里的好。时银安慰着自己。 “好吃吗?”时银期待的眼神望着赫世虞,等待他的答案。 赫世虞的表情僵持了片刻,然后掏出了一块手帕捂在嘴边。 “爱妃的心意朕收到了。只是庖厨之事又脏又累,以后还是交给下人来做吧。”赫世虞安抚性地摸了摸时银的脑袋又继续说道:“朕吃爱妃便足够了。” 闻言,时银脸上闪过了一丝落寞和失望。 如果不能讨赫世虞的开心,他要如何开口提那件事。 “好了,有事直说吧。朕喜欢你,便会尽可能地满足你的需要。”赫世虞并不排斥偶尔耍手段提要求的人,只是要看这要求是什么。 “陛下这样好没意思。”时银佯装赌气,一双眸子水灵灵地望着赫世虞,既委屈又娇气,看的赫世虞心下一软。 “是朕不解风情了。那爱妃告诉朕,朕要怎么弥补爱妃受伤的心好不好?”赫世虞一把搂过时银。 时银躺在赫世虞的怀中,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有种赫单尘的感觉。他卸下了方才讨好娇笑的表情。 “陛下,臣妾今日去了后宫。”时银表情冷冷地说道,“可是臣妾似乎和她们不一样,不仅仅是身份上的。” 赫世虞拍着时银的肩,享受着他小鸟依人的信赖,“那爱妃想要如何?” 第136章 “臣妾想要和她们一样,也可以与陛下组成自己的小家庭。”时银兀地抬起了头,眼神闪烁,“臣妾想要一个孩子。” 赫世虞的眸色一沉,他定定地望着时银的眼睛,半晌都没有说话。 “爱妃这话是何意思?” “陛下不要误会,臣妾没有别的意思。”时银怕赫世虞多想,连忙解释道:“臣妾今日在后院碰见一个孩子,听别人说臣妾才知道他也是个皇子,瞧着眉眼间,和陛下倒是有着几分的神似。” 时银停下来,观察着赫世虞的神情。 赫世虞对时银提到的这个孩子,有些印象:“那爱妃的意思是……” “臣妾想领养这个孩子,就寄养在臣妾名下。这样日后出去,再也不会有人对着臣妾指指点点,说臣妾是个异类了。”时银握住了赫世虞的手,眼中波光粼粼。 他在见了小黑之后,心中便起了这个心思,他被人这样欺负绝不会只是一时的,他需得光明正大地保护他。 在第一个世界里,虽然他暂时“复活”了小黑,但每每回忆起它的遭遇,仍觉亏欠。 时银相信,这个孩子也叫“小黑”,绝不会是个偶然。他的小黑又回到了他的身边,这一次,他一定会保护好他。 “爱妃可知他的母亲是用不合理的手段爬上了朕的床,朕是心软才留下这贱子一命。”赫世虞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后位和皇储的空缺,盯着这两个位置的人不在少数。还没有敢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提起,就算是他最宠爱的人,也不行。 “陛下。”时银从赫世虞的身上起来,他跪在了地上,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朝他人下跪。 “臣妾不懂后宫这些事,臣妾只是想毫无遗憾地和陛下在一起。臣妾身为男子之身,注定无法为陛下孕育子嗣,哪怕留个念想也好。臣妾不希望他有着高贵显赫的身份,只要他是您的孩子,有您的血脉,臣妾便会将他当作是自己孩子一样宠爱。” 良久,赫世虞才扶起了时银。 “爱妃话中真假朕无从辨知,但是朕愿意信你这一次。” “陛下今晚不留下吗?”时银看着赫世虞离开的背影,心下有些疑惑,但与此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朕今晚还有事。放心,朕既然答应了,便不会食言。”赫世虞渐行渐远,随侍在一旁的陈立似乎也察觉到了帝王微妙的心情,一路上不敢多言。 时银看着空旷的别院,又望了望天上的明月,漆黑的眸中溢出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很多事情他也要开始做打算了。 第072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26】 “月儿, 陛下还没有来吗?”德妃倚在贵妃榻上,金粉色的护甲微微翘着。她揉了揉眉心,看着桌上的烛火几乎烧去了一半, 可是外面却一点动静没有。 每月的今日, 皇上都会来钟粹宫安歇,这亦是皇上给予她的特权。 “回娘娘——”月儿走上前, 神色有些紧张,她捏着手, 欲言又止。 “说。”德妃只瞥了她一眼,“在我面前有话直说, 不要耍那媚上欺下的一套。” “是,奴婢知错了。”月儿慢慢抬起头, 眼睛却不敢望向她。 “说是、说是陛下去了时妃那......”月儿后面的声音几乎就要消匿在尾声中。 “你说什么?!”德妃拂袖起身,过长的护甲将勾到了发髻, 带下了一缕长发垂在脸前, 显出几分落寞来, “你确定你没有听错, 陛下当真去了时妃那?” 月儿害怕地跪在了地上回道:“千真万确, 有人亲眼看到皇上走进了时妃的宫殿。”她闭着眼, 准备接受惩罚。 “怕什么?抬起头来,我又不会吃人。”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来临,月儿颤颤巍巍地举起头,看着德妃心平气和的模样。 正当她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的时候,德妃突然脸色一变, 夺起手边的茶壶便朝着她砸来:“你个贱婢, 本宫想要做什么,你还能躲掉不成?” 月儿直直地看着那个茶壶砸了过来, 在她的脑门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下一秒,滚烫的的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还请娘娘息怒,万不要气坏了身子。”月儿不顾脑门上的疼痛,不住地以头撞地。 宫外头还有人在等着她,她不能死。 德妃见月儿乞求卑微的模样,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她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起来吧,瞧你那模样,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说着,她伸出手抚了抚鬓角的碎发,眼角微微扬起,“过来,替本宫将头发重新簪上。” “是。”月儿走到了德妃的身后,双手止不住地在颤抖。 “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的事吗?”德妃闭上眼,手肘轻轻支在茶几上。 月儿只想了一会,便回答道:“奴婢记得的。” “嗯。”德妃点点头,“记得就好,记得的话就去办吧。” “怎么还不去?”过了一会,德妃睁开眼看着还站在一旁的月儿,面色不悦,“可怜见的,头怎么还跌破了。”她假惺惺地伸出手,过长的护甲在她额上重重戳着,“一并去太医院拿些药敷敷吧。不然外人还以为是本宫体罚下人呢。” 月儿强忍着剧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迟迟不敢滴落。她重新将德妃的头发梳理整齐,然后把地上的落发拢了拢,捧在了掌心。 第137章 “这是奴婢刚刚不小心在柱子上磕到的,不碍事。娘娘,奴婢就先行退下了,有事您再唤奴婢。”她捧着发弯腰退下,泪水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德妃望着门口空无一人的冷清样子,心下突然一阵绞痛。她一手捂着心口,一手将桌面上的东西尽数扫落在地。 “时银你个贱人,我要你不得好死!”她狰狞地笑着,恶毒的眼神紧紧盯着地面。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惨死的模样了。 ** 等人都走后,赫单尘这才不紧不慢地从屋内走了出来。 白衣被捏得一团皱,下颌处也隐约可见一枚小小的抓痕。只是嘴角的上扬看得出他现在的心情还不错。 鼻边还残留着那人的气味,浓郁芬芳。 虽是男人,但是情动之际的汗渍都是香的,淌在他身上,深深地浸润在他的皮肤里。 “辞承是吗?”赫单尘口中咬着这个名字,眼神变得阴鸷可怕。 他不论这人是谁,但只要他还在,时银便永远都逃不掉。 他绝不会将时银拱手让人,他只能是他的,哪怕只是身体也好。 正走着神,赫单尘没有注意到前方的路,等听到动静时,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到他腰间大小的小男孩直直撞向了他,他伸出两根手指抵在他的额上轻轻将他推开。 在这宫里出现的孩子只会有一种情况,那便是——皇上的子嗣。 赫单尘想起了白天将时银撞倒在地的十三皇子。 “就是你将时妃娘娘弄伤的吗?”赫单尘透过夜色看向他的脸,如白日里看到的那样,弱小丑陋。 他转而拎起了他的衣襟。 小黑甚至来不及摸一摸他被撞得通红的脑门,他龇着牙,一抬眼被那人眼中骇人的神情吓得愣在了原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知是否是看错了,他只觉得这人的眼睛异常的可怕。 “对不起就有用了吗?”赫单尘只轻轻觑了他一眼,就见他被吓得浑身一颤。 赫单尘并没有吓唬小孩的癖好,但是他确实有些好奇,时银救他的理由是什么。 个子很矮,身上又脏又臭,性格长相都算不上讨喜。到底哪里可以引起时银的注意? 赫单尘很了解时银这人,绝非热心肠,或许可以顺手扶一下,但绝不至于那么急切地跑出去。 他当时恰好也在场,还看得很清楚。 “要不然,您打我吧。这次我绝不躲闪。”小黑双手抱住头,慢慢蹲下了身。 在这宫中,他早已明白了自己轻贱的身份。宫女侍卫尚且还有着一个合理的身份,但他是例外的,他不被任何人承认,包括他的亲生父亲。 就在小黑要跪下的瞬间,赫单尘在他的膝盖上踢了一下,直接将他踢翻在地。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没听过这句话吗?”赫单尘冷眼看着小黑狼狈地摔倒在地,眼中没有丝毫的同情。 “我只想活下去。”小黑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神色平静。 为了活下去,他最先放弃的东西就是尊严。 赫单尘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在一众皇子之中,他无疑是最不起眼的,甚至还有些软弱无能。但是他们之间又有些细微的差别。 “你的眼神很好,希望你不要忘记今天发生的这一切。”赫单尘并不讨厌他眼底的恨意。 藏匿在弱小少年眼中的,深不见底的恨意。纵然被好好地掩盖住了,但还是瞒不过他。 海面上翻涌着的肆虐的波涛,岂是一片浮萍就能遮住的? 小黑的神情有着一瞬的愣怔。他仰头看着这个大哥哥,月光下,他的发梢被镀上了一层银光,连眼神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是绿色的眼睛,他想他知道他是谁了。 可是,明明就不像传闻中的那样阴冷可怖。这双眼睛夜光石一样,漂亮极了,是他见过最美的。 不——是他见过除时银以外最美的存在。 “我还可以再见到你吗?”小黑壮着胆对着赫单尘的背影喊道。 他怕他,可是却又忍不住地想要接近他。这种情绪小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赫单尘没有回答。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再微小不过的际遇,连放在心上的必要都没有。 …… 小黑一路上念着赫单尘的身影回到了家——或许应该说是一个算得上是家的地方。 这是他母亲生前居住的地方,一个小小的柴房,也是她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他听那些长舌的宫女时常在背后说他母亲的坏话,说是她使了手段勾引了皇上,妄图以龙子做要挟,攀上枝头做凤凰。 所以最后才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可是根本不是这样的,母亲那么温柔,不可能做出这些事。 而且她的死也绝不是一个意外。 躺在草席上,小黑蜷缩着身子。他想象着母亲还在身边时候的样子。 她总是会将他温柔地抱在怀里,用身体替他挡去外面的风寒和讥语。然后轻拍着他的背,哄着他入睡。 他曾经也是这样幸福的孩子。 黑暗里,小黑睁开了眼。浓郁的恨意翻涌而出,他将牙咬的咯吱作响,一双黑眸尤为清醒。 他绝对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可是现在的他又能做什么呢?除了被人欺负以外,他毫无用处。 第138章 如果可以早点变的强大起来就好了。小黑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脑海里时银和赫单尘的脸交替地浮现着…… 次日清晨,本不会有人来的地方一阵嘈杂,小黑就这样被吵醒了。 他打开柴门,漆黑的衣服上还粘着稻草。他伸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将脸抹成了花猫状。 “十三皇子,您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接旨?”刘公公手捧明黄色圣旨,在小黑一脸没有睡醒的状态下念着圣旨地内容。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念……” “还不跪下接旨?”刘公公看着小黑愣怔的模样忍不住再次提醒道,“也是您的造化,遇见了好人。再不接旨,好运可就要跑了。” 小黑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他的膝盖就像是注了石头一般,沉沉地跪了下去。 “儿臣领、领旨谢恩。”他将头低低伏着,错综复杂的表情凝在了脸上。 他接下了圣旨,沉甸甸地捧在掌心。 舌尖轻抵齿尖,是疼的,他不是在做梦。 第073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27】 新奇的消息总是传得很快。 一睁眼, 时银便看见床头坐着一人。床榻被压的微微凹陷进去。 “娘娘现在的翅膀硬了,做事之前已经可以不用通过我了。”乌尔耐心地等着时银醒来,看着他将眼睛睁开又闭上, 翻了个身, 呢喃着又要睡去。 乌尔的视线从时银的脸上移到了他的腰间。纵然隔着一层被子,也能感受到那柔软的腰肢是如何在扭动。 是他啊, 不必理会。时银背过身子,眼不见心不烦。昨晚茶水喝多了, 导致他直到深夜才堪堪睡去,现如今困倦的很。 见小猫装瞎, 乌尔咧嘴一笑,并没有强行叫醒他, 而是试图加入。 只见他手指扣住腰带轻轻一拽,随意将外衣扔在地上后, 便跨上了床。 他钻进被子, 手臂自然地搭在了时银的腰间, 修长有力的双腿锁着时银, 将他牢牢禁锢在怀中。 “既然娘娘还想继续睡, 那不如一起睡吧。”温香软玉在怀, 乌尔有再大的脾气此刻也烟消云散了。 时银被迫睁开了眼。身后的感觉如此清晰,他要如何才能继续睡下去。 “还请王自重。”时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扰人清梦不说还“持器行凶”。 “我向来轻浮,要不要娘娘教教我怎么自重?”乌尔在时银身后蹭了蹭。光是闻着他身上传来的幽香,便让他难以自持。 时银尝试挪动手脚, 可是被乌尔缠的死死的, 难以脱身。他索性便放弃了挣扎。 “这次又是什么事?”时银打了个哈切,身体舒展的同时只听得乌尔闷哼一声。 乌尔将鼻子拱进了时银的发中, 深深地吸了口气。他唯有紧紧贴着时银,才得以缓解。 “娘娘自己做的事,怎么现如今问起奴才来了。”乌尔又玩起了扮演游戏,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王,现如今心甘情愿地在时银面前轻贱自己。 “什么意思?”时银僵着身体,一时之间没能够明白乌尔话里的意思。 他有做什么吗?虽然心里想了一堆要做的事,但是都还没有来得及付出行动。 乌尔弓着腰,呼吸开始变得沉重。 “娘娘那么大张旗鼓地向陛下求了一个子嗣,这么快就忘了吗?想来那小子已经在半路上了,你若是反悔,说不定还能退回去。”说些,他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向下移去。 时银没有注意到乌尔语气中的怪异,他只听到了“小黑已经在路上了”。 “这么快吗?我还没有开始准备呢。”这个消息让时银久违地发自内心笑了出来。 他得赶紧起来收拾收拾。 “别动。”乌尔突然沉声按住了时银的腰,这个时候时银才发觉不对劲。 “你——这是我的床!”时银感受着身后的动静,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一动不敢动。 “放心,不会弄脏你的。”乌尔从身后吻着时银的发梢,纤长的睫羽轻颤。 炙热的呼吸倾吐在时银的颈侧,酥酥麻麻的,好似有蚂蚁在爬。 “想让我快些的话,就摸摸我。”乌尔咬着时银的耳垂轻声说道。 时银的脸憋的通红,奈何又不能动。 “变态。” “再多骂些。” 时银:…… “你再不动手的话,我们的这副模样可能真的就要被十三皇子看到了,娘娘。”乌尔声音发紧,“放心,不要你做其他的,哪里都可以。” 小黑现在就是时银的软肋,只要提及他,时银多少都会妥协。他恶狠狠地伸手随便放在了乌尔的身上,然后重重拧了一下。 “嗯……另一边呢?”乌尔嗓音沙哑的厉害,时银这才发觉自己掐的是哪。 算了,速战速决,反正他又没有什么损失。想着,时银指尖向上,挠在了乌尔的喉结上。 乌尔的喉结要比他大上一些,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起伏着,那里还能感受到乌尔此刻的心跳声。 乌尔险些泄了声,他开始后悔向时银提出这个要求了。 偏过头,乌尔用牙齿轻轻叼住了时银的手腕,然后向上托了托。 “摸摸我的眼睛,好吗?”他闭上眼,神情说不出的乖巧顺遂。两颗尖尖的虎牙刺在时银的腕间,痒痒的却不疼。 时银鬼使神差地摸了上去。他背对着乌尔,只能凭借着感觉慢慢向上。冰凉的指尖碰在了他的眼皮上,时银感受着他的眼睛重重地跳动了一下。 第139章 “你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时银出神地看着墙壁,手指缓慢地抚摸着乌尔浓郁的睫毛。 “我想见你。” 时银无视了这句回答。 “你说着是想把我放在赫世虞的身边打探消息,可是你从未关心过我究竟知道了什么。哪怕是上一次,你对于他要攻打黎族的事也丝毫不好奇。”时银听着脑海中的那根弦骤然松了下来,他似乎想明白了很多的事。 “告诉我,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又或者是你们。”时银的手落在了乌尔的眼下位置,他听着身后那人的呼吸逐渐趋于平静。 “娘娘远比我想象的要聪明的多。”乌尔轻笑一声,就在时银想要转过身来时,被他制住了,“就这样便好,若是再看到娘娘的脸,今日你怕是下不了这个床了。” “娘娘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时银敛眸,他其实对于他们心底所想丝毫不感兴趣。但是这种被人当作棋子却不得信任的滋味也不大好受。 “你若是想反抗,为何不直接向大齐宣战?黎族未必就一定会败。而且你离赫世虞这么近,杀他的办法有很多。”这也是时银一直没有想通的地方,不管是乌尔还是沈自疏,他们有的是办法可以杀死他,毕竟自己这么多日子里,都神不知鬼不觉地喂皇上吃了这么许多药物。 乌尔将下巴搭在了时银的肩上,他看见他脖间的痕迹,眼神一黯。 “娘娘想的周全,可是我身后站着太多的人,我不能只想着我不会输。对我来说,抛弃他们很简单,但是有时候越简单的事做起来便越沉重。” 乌尔很少向外人袒露这些心底的真实想法。此刻他就静静地靠着时银,什么都没有做,内心却奇迹般地平复了下来。 黎族的大部分子民都有着自保之力,虽正面难敌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但是私下里的手段却很多。 大齐忌讳的也是这一点。所以几乎每隔几年,都会要求黎族的王来大齐“交流”,实则是变相的软禁罢了。 若是期间露出了什么马脚,或是惹怒了大齐的皇帝,那么便再没有回黎族的可能了。 所以从很久之前开始,大齐便派兵驻扎在了黎族的边界之地,实时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美名其曰:共同守护两族的和平。 让乌尔在意的是,这之间有一支军队,直接隶属于皇帝管辖,没有人见过他们的模样。他们或许已经隐藏在了黎族子民中间。 一旦皇帝出了什么事,那么这批暗卫便会直接将所有有嫌疑之人杀死,黎族首当其冲。 黎族不似大齐,孕育子嗣较为困难,所以直到今日,人口都维持在一个稀少的数量。 他不能拿这些人的性命去赌。所以就算老皇帝要死,也决不能是出自他手。 “那你准备怎么做?”时银没有想到乌尔还会有如此柔软一面,他以为他只是个贪图享乐的“暴君”罢了。 “我以为娘娘这么聪明,应该猜想到了。” “你是说赫单尘?”时银脑海中的一些线索逐渐连了起来。乌尔绝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去救赫单尘,这二人一定是在背地里达成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共识。 “正是娘娘一直心心念念的七皇子。”乌尔的目光幽幽闪烁着。 “你为何会觉得他一定会帮你?”时银不觉得赫单尘是会任人拿捏的类型,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 乌尔扯了扯嘴角,避重就轻地回答道:“有时候一个共同的敌人足够作为虚以委蛇的理由。” 时银不置可否。 正要再说些什么,门口传来了玉茹的声音。 “娘娘,奴婢可以进来吗?”乌尔在的时候,她从来都不敢轻易踏足这片地方。 “进来。”还不等时银开口,乌尔便抢先回答道。 打开房门,屋内的场景让玉茹愣在了原地,但她又不敢过多表现出来,只得低着头,装作什么都不知地禀报着:“娘娘,十三皇子已经快到了,奴婢来服侍您梳洗。” “好。”时银一脚踹开乌尔,麻溜起身。 乌尔就靠坐在床头,衣襟大敞开,露出里面强劲的身躯。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时银,他看着他梳洗、束发、穿衣。一举一动都让人赏心悦目。 “替我也找一身干净衣裳来。”见玉茹收拾完毕后,乌尔对着她说道。 他自然是瞧见了她闪烁躲闪的眼神。 “是。”玉茹点头,她会将这个秘密烂在心里。 “你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凶?”见玉茹走后,时银忍不住埋怨道,“她现在是我的人,你不能这么对她。” “娘娘心疼了?”乌尔挑眉,心下有些酸涩,“她是我黎族的人,自然要率先听从我的命令。我就算要她去死,她也只能照做。” 这是实话,可是听在时银耳中却有些刺耳。 “那我也是吗?你也会让我去死吗?”时银质问着,他讨厌这里的尊卑制度,将人的一生都框死在了里面。 “不。”乌尔神情凌冽,他看着时银,眼神有些复杂,“你不会。” “只有你是特别的。” 第074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28】 乌尔换好衣服之后便离开了, 他离开前的眼神历历在目,可惜时银不懂那其中的意味。 收拾好之后,时银朝外走去, 快到门口时, 那抹小小的黑色身影印入眼帘,时银弯眸浅笑, 神情温柔似水。 第140章 小黑有些别扭地走到时银面前,他不知该如何喊他。 “时妃娘娘万安。”他低着头, 怯生生地请着安,却又忍不住偷偷抬起头观察着时银的表情。 他在笑, 说明他并不讨厌自己吗? 在见时银之前,那些个宫女特地带他下去好好洗漱了一番。她们说娘娘金贵, 见面了可不能轻易冒犯。 小黑望着那一盆黑掉的水,双手紧紧扣着盆边不敢说话。 “不要紧张, 抬起头让我看看。”时银笑着摸了摸小黑的脑袋, 毛茸茸的, 和上一世的“小黑”一样。 洗去了脸上的灰尘, 小黑那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显得尤为突出, 睫毛也比寻常人要长上许多。 常年的营养不良使得他的肤色要比普通孩子要暗些, 两颊凹陷,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 可是五官都是极好看的,时银已经料想到将他养胖之后会是多么可爱的一个肉团子了。 小黑被时银摸得眯起了眼,紧绷的神经稍稍缓和了下来。 时银一如他初见的那日,美丽高贵。即使只是穿着一件简单朴素的白色对襟长衫, 发上也未簪一物。可是看起来却是玉树瑶阶, 风骨自成。 小黑看红了脸。 “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时银顺手在他下巴上挠了挠, 这是他上一世做惯了的动作。 用早膳的时候,时银灼热的视线一直盯着小黑,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看。 虽然物种变了,但是时银觉得他们的关系不会变。只不过小黑看起来要沉闷许多,不再那么活泼好动了。 “多吃点,你想要吃什么以后都可以直接和我说。”时银此刻莫名有种,他发达了,所以也要带着朋友一起享福的即视感。 小黑被时银盯的有些局促,他哪里见过这么多好吃的。虽然每个都想尝试,可是一来他不好意思,二来,他习惯了一天里吃很少的东西,所以只是挑拣了几样便饱了。 时银知道,想要立马让小黑和上一世一样,与自己亲近起来有些难度,但是没关系,他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来。 “下午我带你去钟粹宫,让其他人也见见你,好不好?”时银托着下巴和他商量着。 闻言,小黑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赫巍对他做的事还历历在目,可是既然时银提出来了,他便不能拒绝。 “放心,这次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时银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 小黑埋下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日,德妃其实并未邀请时银前去,是时银自己提出来的。 他想要所有人都知道,小黑现在是他的人,尤其是那些曾经欺负过小黑的人。 德妃在看到时银的时候,眼神中先是闪过了恨意,再然后才是惊讶。 身旁的昭妃也饶有兴致地看了眼时银,和他身边那个略显寒酸的十三皇子。 “时妃娘娘不请自来,是有何贵干啊?”她自然是注意到了德妃厌恶的情绪。德妃作为后宫第一人,她不方便说的话,自然会有人代劳。 昭妃身着一袭珍珠缀玉衫,簪着飞仙髻。镶着绿宝石的发簪插了满头,耳饰也是配套的。 作为三皇子的生母,昭妃在这后宫的地位仅次于德妃。但是只一位之隔,待遇便是天差地别,以至于她的儿子也要跟在大皇子身后,马首是瞻。 时银向来听不出这些话外弦音,他捏了捏小黑的手,淡淡一笑:“我带个人来拜访德妃娘娘,十三皇子之前一直不怎么在人前出现,现如今自然也是要好好认认人,以免无意之中冒犯了。” 听罢,德妃和昭妃心中了然。不过是仗着自己名下有了子嗣,过来炫耀罢了。 不过区区一个贱婢生下的孩子,甚至于陛下都没有赐名。他要用什么与地位尊贵的皇子争。 “来都来了,便坐下吧。”德妃懒懒地抬起手,示意伺候的人给时银落座。 人多眼杂,她纵然再厌恶时银,也不能当着人前表现出来。 昭妃举起杯盏放在心里唇边轻抿。 “娘娘今日看起来气色不错,想必陛下昨日来又带了些好东西吧。这些年,这份殊荣可是独此一份,真是叫人羡慕。” 德妃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陛下自为君以来,治国安民,功震四海。对待后宫嫔妃们更是雨露均沾,谈何羡慕一说。昭妃,本宫看你是想陛下了,醋意都散到本宫这了。” 她脸上勉强还挂着一抹浅笑,身侧的手却已然紧握成拳,细长的护甲几乎要将掌心刺破。 昭妃抿唇,“这都被娘娘发现了,娘娘果然好眼力。” 昨晚她听见太医院的人和她说,月儿头上破了一个好大的豁口,去拿了些药。可是昨晚明明是皇上去钟粹宫的日子,德妃怎么样也不会在那时发作。 于是她便去打听了一番,结果可真是叫人惋惜。 德妃一连多年的殊荣,却被一个刚进宫没多久的男宠破了规矩。这传出去可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压抑,其余嫔妃也是丝毫不敢掺合进来,她们只好默默低头喝茶。 “带十三皇子出去走走吧,刚好今日也来了不少公主皇子,让他也见见。”德妃摸了摸鬓角的发说道。 时银点了点头,给了小黑一个眼神示意让他先出去。 刚刚的话题他没有插嘴,他并不知道皇帝昨晚是要来钟粹宫的。所以是因为他临时叫走了皇帝,德妃才没有等来皇上。 第141章 时银内心有一丝愧疚但不多。毕竟赫世虞也不是什么香饽饽,少见一次应当也无妨。 …… 小黑在宫女的搀扶下来到了后花园,那里躺着一片湖,湖里种着满满的荷花,一阵沁香扑鼻而来。 满目的嫩绿托着粉红的花苞映入小黑的眼帘,湖边有着几个年纪不大的公主,嬉戏吵闹着。 他的眼神在那穿着绿色衣服的公主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低下了头。 几人早已注意到了小黑的到来,但对于她们来说,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和她们一起玩的。 “沁璃,你说他会不会来和我们说话?”绿色衣服的吉华公主悄悄附在她耳边说道。 “我看你是想要他过来吧。”沁璃公主刚满十岁,满脸的稚嫩未消,脸颊上还带着些婴儿肥。她睁着大大的双眼,可是眼里却无孩童的稚嫩。 “难道你不想吗?”吉华翻了它一眼,她最讨厌她这般虚伪的模样,明明上一次她比谁玩的都要开心。 “十三皇子,公主们都在前面,您要不要也去找她们说说话。”领着小黑的宫女看着他眼神小心翼翼地望着前面的湖,以为他其实很想去。 小黑站在原地,看了看说话的宫女,又看了看在前面玩耍的一众兄弟姊妹,他点了点头。 他咬着唇,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朝那里走去。途中不少人停下来看着他,看着这个“攀了高枝”的落魄皇子。 只不过不一样的是,他们的额娘是生他们养他们的亲生母亲,而他的“母亲”是个让人难以启齿的男宠。 “你看,他来了吧。”吉华戳了戳沁璃的背说道。 沁璃看着小黑,眸中敛下了一抹笑意。 “沁璃公主、吉华公主安好。”小黑怯怯地问着好,显然,他认识这二人。 吉华没有出声。 往日里,小黑都是先喊她的,今日却将沁璃排在了前面。沁璃的生母只是一个嫔位,她母亲可是妃位,她何德何能可以排在她的前面。 夏儿站在不远处看着几人,不知为何却见两人起了争端。 只见吉华公主伸手推搡了沁璃公主一把,后者也很快沉下了脸色,不知说了些什么。 上去劝和的宫女被两人呵斥走开了,夏儿看着形势,隐隐有些担心。 而小黑,他一脸茫然地站在一旁,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却又害怕地收了回去。 下一秒,他便被吉华推倒在地。 “贱子你给我让开,这里没有你的位置。你该和你那个同样恶心的‘母亲’待在一起,异类配异类。” 小黑咬着牙隐忍着,未敢置一词。 眼见着两位公主就要厮打在一起,夏儿心中也开始没了底。要是这两位千金之躯受了什么伤,她难逃其咎。 想着,夏儿连忙进入殿内将事情禀报给各位娘娘。 听罢,吉华和沁璃的母妃各自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尤其是吉华,不满地皱了皱眉。 “好了,我们便一起出去看看吧。都是一家人,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也正常。”德妃起身,带着众人走了出去。 却不曾料想,几人刚出宫门,外面便传来了太监惊慌的呼救声。 “来人呐,快来人呐,沁璃公主落水啦!” 怜嫔听此,脚步一软就要向一旁倒去。 “快!快去个人救救我的璃儿!” 时银因中途有事出来了,所以比几人来的都要早。 他站在湖边的一个凉亭里,看了眼跌落在地一脸惊慌的吉庆公主,继而目光落在了同样懵怔的小黑身上。 时银眼神闪烁着,在几人赶来之前移开了视线。 第075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29】 侍卫赶到的及时, 沁璃很快就被救了上来。只是因为呛进去了一些水,所以意识还有些迷糊。 怜嫔心疼地将沁璃搂在怀中,“还不快去请太医!” “璃儿, 你怎么样啊?”怜嫔用袖口替她轻轻擦拭着脸上的水珠, 看着沁璃苍白的脸色,暗自咬牙。 “咳咳——”沁璃偏头吐出一口水, 脸色渐渐好转。 “额娘。”她眼角泛红,泪水毫无预兆地滴落下来, 将怜嫔的手掌心打的一片湿濡。 “好孩子,告诉额娘, 是谁将你推下的水。额娘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怜嫔说着,怨恨地瞪了吉庆公主一眼。 吉庆刚好对上了怜嫔的眼神, 她看着躺在地上的沁璃,慌乱地摇着头说道:“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 一回头, 吉庆撞进了惠妃的怀里。 “不要怕。”惠妃低声说着。 不过是一个妃嫔的孩子, 而且又没死掉,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沁璃, 你可要好好想想, 到底是谁推你下水的。你和吉庆向来关系很好,怕是在一起玩闹没了分寸。”在德妃面前,惠妃还是要将面子做足。 怜嫔低着头,她轻轻拍了拍沁璃的手以示安慰。 不过是身份压了她一头,她的孩子便要这样平白无故被人陷害吗? “姐姐, 既是孩子之间的事, 我们也要问问孩子才是吧。”她抬起头,倔强的眼神不屈地望向惠妃, “沁璃,不要怕。告诉额娘,是谁把你推下去的?” “你——”惠妃皱着眉,她没有想到怜嫔会当众忤逆她的意思。她正要再说些什么,只见德妃附和着点了点头。 “是......是姐姐,是姐姐推我下去的。”沁璃说完便害怕地躲进了怜嫔的怀里,小小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 第142章 “我没有!”吉庆从惠妃的怀里钻了出来,情绪有些失控道:“不是我,母妃,德妃娘娘,你们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 德妃淡定地瞥了几人一眼,最后她的视线落到了小黑的身上。 吉庆和沁璃起了冲突,在场许多人都亲眼所见,不难有假。 此事,早已有了定论。 “好了,都不要再吵了。”德妃开口,阻止了两人无谓的争吵,“十三皇子当时就在现场,要不然你说说看,你看到了什么?” 小黑没有想到自己也会被卷进来。他扯了扯衣角盖住了刚刚摔跤的伤痕。 “回、回娘娘。我看到是吉庆公主在和沁璃公主玩闹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她不是故意的。” 时银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小黑的身后,默默听他说着。 德妃没有想到小黑竟然会帮吉庆说话,她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诧异:“没想到十三皇子倒是良善。那么既然是无心之失,本宫也不好过多插手。” “惠妃。”德妃轻叫道:“沁璃公主今日受了惊,你得给人一个交代,以身作则才能做好下面人的榜样。” 惠妃抽了抽嘴角,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是。” 怜嫔是吧,竟然敢大庭广众之下叫自己出丑,看她之后怎么教训她。 注意到惠妃冷冽的目光,怜嫔抱着沁璃没有理会。 这事暂且告了一个段落,众人心中也没有了继续待在这里的打算。 从刚刚开始,小黑就注意到了身后的视线,紧抓不放。 一路上,小黑都没有敢回头。他以为是自己刚刚说错话了,他不应该替吉庆公主辩解。 “娘娘我——” “方才为何要说谎?”时银打断到,他看着小黑,眼神有些陌生,“我都看见了,是你把沁璃公主推下水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黑愣住了。他心中闪过了许多的想法,可是似乎没有哪个可以解决目前的情形。 他明明算好了一切,为何会被人看到?偏偏这人还是时银。 小黑低下了头,眼神晦涩不明。 “对不起,我听见她们欺侮你,实在没有忍住就......娘娘会告诉他们真相吗?果然,我不该来这里的。”小黑声音中带着丝哽咽,泪水不一会就将眼睫打湿了一片。 “娘娘愿意收养我,我真的很开心。但我是个坏孩子,让您失望了。我会自己离开的。”说完,小黑迟疑着转身,他抹了一把眼泪,脚步蹒跚。 “你不是坏孩子。”时银抓住了小黑的后领,“也不需要离开。” 时银默默叹了一口气,他好像让小黑误会了,还将人家吓哭了。 “听着。”时银将小黑转了过来,然后蹲下身子和他视线平齐,认真地看着他说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遇到困难你可以主动告诉我,我会帮你的。如果刚刚被其他人看见了,那你要怎么办?” 时银的心很小,装得下的东西也不多。 他虽是神明,可是世人多如繁星,有着各自的造化和命运,他顾念不过来。 所以,他只想好好看着那几个人类。说他偏心也好,失职也罢。他不过是一只刚成神没多久的神鸟,神明的重任和怜悯之心压不住他。 “娘娘......你真的不怪我吗?”小黑有些失神,他看不明白他。 身为宫中唯一的男妃,想要收养一个属于皇上的子嗣,来日若是可以参与储君之争,那么日后的生活便有保障了。 全后宫包括小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我为什么要怪你?”时银笑着拍了拍小黑的脑袋,:“我只想你好好的,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她们欺负你了,对吗?” “欺负你了下次就直接还手,这里还有我。不论你捅出了多大的篓子,我都会帮你收拾的。” 看到了小黑不止会默默忍受的一面,时银还有些开心。 他不需要他做一个好人,这一世,就安安稳稳地以自己的身份活到最后吧。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小黑拱在时银的怀里,享受着久违的温暖。 他已经快要忘记怀抱是什么感觉了。 其实他刚刚说谎了,他推沁璃下水,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她们对时银出言不逊。可是还有另一层原因。 他们并非第一次见面。巧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湖里,不同的是,他在湖里,而她们站在岸上,冷眼旁观地赌他可以在结冰的湖水里待多久。 所以,他认为,她们也该尝尝这个滋味。 小黑闭上了眼,他有些不愿放手了。时银的怀抱和他母亲的好像。 “因为我很喜欢你,就算你不是十三皇子,我也会很喜欢你。”时银将快要睡过去的小黑抱在怀里。 他们的相识本就来自于动物之间的亲近本能,所以小黑对于时银来说,是纯粹的。 小黑的手紧紧地抓着时银领口的衣服,生怕他将自己丢下。 如果让时银知道,他们连相遇都是他安排好的,他一定会讨厌自己的吧。 他只是想要赌一赌,在后宫举步维艰、无所依托的男妃,在看见他这样一个同样无依无靠的皇子,是否会心生悲悯,然后将他纳入阵营。 好在,他赌赢了。不论时银究竟是为了什么心思,他都赌赢了。 ...... 时银一路将小黑抱了回来,对于他的身体来说稍稍有些吃力。 第143章 “娘娘,交给奴婢吧,奴婢带小皇子下去休息。沈医师来找您了,就在里面。”玉茹来到门口迎接时银,她从时银手上接过小黑。 “嗯,让他好好休息。”时银活动着胳膊,视线朝里望去。 沈自疏来做什么? 走进大堂,时银并未发现沈自疏的踪影,于是他便先回了房间。 “娘娘万安。”刚进门,时银便在门后发现了沈自疏,他双肩一颤,埋怨着瞪了沈自疏一眼。 “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做什么?” 沈自疏墨黑的眼神骨碌碌转着,将时银从上到下看了个遍,“陛下担心娘娘玉体,特叫我来看看。” 他来到赫世虞身边少说也有十年了,期间,就算是他的亲生子嗣生了重病,赫世虞也不曾叫他出手。 能够让赫世虞使唤他为第二个人治疗,还是第一次。 “皇上?”时银也有些意外,毕竟赫世虞看起来并不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那段日子,他自顾不暇,晚上却还要应付着赫世虞,想方设法地哄他吃下药。 “难不成,娘娘是想陛下了?”沈自疏笑着拉起了时银的手,两指按在了他的脉搏上。 看样子,已经融合的很彻底了。比他料想的还要快一些。 沈自疏眸间涌过一道暗流,他松开手,手指又探进了时银的衣襟。 “娘娘莫怕,微臣只是想看看您的心脉。毕竟微臣心有余而力不足,娘娘是知道的。”沈自疏拨开了时银想要阻挡的手。 时银咂了咂嘴,好像说的也有道理。 “对了,刚好我想问你,前些日子我总是身上莫名疼痛,这是为什么?”时银靠在门上,任由沈自疏的手在他胸口处徘徊逗留。 沈自疏微凉的指尖覆在了时银的心脏上,感受着那里有规律的跳动。他若隐若无地将指尖向下移了移,圆润整齐的指甲轻轻拂过那片凸起。 他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在时银发作前快速收回了手。 “七皇子没有和你说吗?我还以为他什么都会告诉你呢。” 第076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30】 “什么意思?”时银眉头紧锁, 他伸手将沈自疏朝里推了推,然后关上了门。 白皙柔软的手掌就这样搭在沈自疏的胸前,透过衣服, 沈自疏甚至可以感觉到这手掌的温度。 在时银要抽手之前, 沈自疏握着这只手紧紧按在了身上。 “娘娘这么聪明,还需要微臣来说吗?”沈自疏的桃花眼微微上挑, 眸中光华乍现。他暧昧地缠住时银的指节,宽厚的手掌覆在上面。 时银感受着沈自疏的手掌稍稍用着力, 似乎是想将他的手按进他的皮肉,握住那颗炙热的跳动着的心脏。 说起来, 他是从那天之后,身体才开始出现异样。也是从那时起, 他对赫单尘有了莫名的渴望。 ——他们交换了血液。 时银犹记得入口的属于赫单尘的鲜血,甘甜、温热, 让人上瘾。 被赫单尘碰过的地方像是被火灼烧一般, 敏感脆弱。 会是因为这个吗? “你们总是都有很多事瞒着我。”时银垂下脑袋, 神色有一瞬间的落寞。 他真的想不明白, 人类太复杂了。他要做的事很简单, 那就是助赫单尘登上皇位以及护住小黑。 可是为了做到这两件事, 他会被拉入数不清的阴谋诡计之中,沦为不知是谁的工具。 “可是娘娘。”沈自疏温柔地摸着时银的鬓发,“在这宫中,不去相信任何人才是生存的唯一法则。” 他的小猎物太单纯了,所以才会被这么多危险的野兽盯上。 只是, 让沈自疏没有想到的是, 赫世虞在这其中竟然也付出了那么一丝真心。 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时银和她很像吗? 他无法料知,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牵扯越紧密, 最后就会陷得越深,没有人可以逃脱。 “所以我也不应该相信你吗?比如说,真的是陛下让你来的吗?你说过会帮我又是否是真心。”时银冷冷地勾起嘴角,他讨厌这里。 “当然。”沈自疏与时银十指相缠,如蜘蛛网一般紧紧缠绕在一起,“娘娘如果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最不能相信的人就是微臣。” 他将时银的手牵至嘴边印上一吻。 若隐若无的淡香萦绕在沈自疏鼻边,他惬意地眯起了眸子。 不知他死后,是否也能将这香味储存下来,日夜食用,这样也算他一直陪伴身侧了。 时银不知沈自疏此刻的想法,他甩开了沈自疏的手。 没想到到头来,最好懂的人竟然是赫世虞。 “娘娘莫要生气,微臣的心还是向着娘娘的,所以才会特地过来给您带个消息。” 沈自疏笑笑,他很享受他的小猫在他面前撒娇的模样。明明气极了,却连爪子都不忍心露出,生怕将人挠疼了。 可是这小小的乳牙,又怎能将人咬疼呢? “什么消息?”时银下意识看向沈自疏,他总是这样一钓便上钩,偏偏还不自知。 “小心德妃。”沈自疏薄唇轻启,依旧是那副懒懒的模样,声音就像是柔软的尾巴在轻挠时银的耳朵。 听清沈自疏口中的名字后,时银有些诧异,“为什么?”他不明白德妃和他有什么关系。 “话,微臣已经带到了,其余的便要娘娘自己小心了。” 第144章 所以他的小夫子能不能安然无恙地度过这一劫呢? 习惯了这群人打哑谜的样子,时银暗自记下没有再追问。 “对了——”时银突然想起了小黑,“你知道小黑的事吗?为什么这些年他一直无人问津,他的母亲又是怎么死的?” 听见时银提起小黑,沈自疏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值得玩味,“娘娘对这十三皇子倒是。他的遭遇自然也是有陛下的意思在里面,至于生母,不想让她存在的大有人在。” “什么意思?有人杀了她?”时银有些心疼小黑,再世为人也过得如此凄惨。 “这个微臣就不知道了,还要看娘娘自己去查。不过令微臣没有想到的是,就算您想要在这后宫靠皇子站稳地位,也不该是他。便是收养七皇子都要比他来的稳妥些。” “收养赫单尘?”不知怎得,时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赫单尘依偎在他怀中,娇声唤他“母亲”的画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时银连连摆手,“让我去收养他,不如我自己生一个的好。” “生一个?”沈自疏突然靠近了时银,“娘娘打算怎么生?用哪里生?微臣还真的有些兴趣。” 沈自疏伸手按在了时银的小腹上,微微用力,将他的肚子按的凹陷下去。 “若是娘娘做好了决定,或许微臣可以帮您想想办法,如何?”他附在时银耳边蛊惑道。 时银下意识打了一个冷颤,沈自疏的手指冰凉,游走在他身上不似活人,反倒是像那刀刃,在皮肤上留下了些微的痛意。 “不、不必了。”时银偏过头,避开了他灼人的气息。 虽然他知道沈自疏的情况,可是和他单独在一起时,时银总会有种下一秒他便会将自己吃拆入腹的错觉。 所以,还是远离的好。 “既然你已经检查完了,就如实和陛下禀报吧。我累了,想休息。”时银开始赶客,和沈自疏待在一起,多一分都是危险。 沈自疏笑而不语。 临走前,沈自疏留下了一瓶药丸。时银打开看了看,和他第一次给自己的一样。 大概是怕他用完了便不好应付赫世虞了。 想此,时银的头又开始抽痛了起来。不过才好两日,又开始折磨他了。 刚好,他还有一些问题想要去问问他。 ** 赫单尘看着屋内不请自来的人,神色有些冷淡。 “娘娘玉体矜贵,儿臣这里怕是会怠慢到您。” 时银选择性地忽视了他的阴阳怪气,他拿起桌上的糕点,自来熟地丢进了嘴中。 “你如果哀怨完了,我就要开始说正事了。”时银的嘴巴被塞得鼓鼓的,他一边咀嚼一边说着。 听到“哀怨”一词,赫单尘眉心一动,“是谁放你进来的?” “是那个看起来乖乖的,穿着紫色衣服的丫鬟。”时银回想道,她看到自己似乎还有些高兴,不等他说明来意,便热情地将他引了进来,比他的主子亲切多了。 紫沁。赫单尘眸光一沉,看来自己这些日子对她太纵容了,甚至未传报便私自放人进来。 不过听见时银说着旁人乖巧,赫单尘心中升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最乖巧的人应当就坐在这里才对。 “说吧,既已经收养了旁的孩子,还来我这里做什么?”赫单尘夺走了时银手中剩余的那半块糕点,拿到嘴边抿了一小口便又放下了。 他向来不爱吃甜食。 “怎么?难道就像沈自疏说的那样,你也想要寄养在我名下吗?”时银抬眸直勾勾地望着赫单尘,带着三分讥笑七分调戏。 哪怕是嘴上可以占些便宜,也好过没有。 “儿臣若是想,娘娘肯吗?” 赫单尘勾住时银的脖子拉至身前,“儿臣之前唤了那么多声'小父',娘娘只以为儿臣是在开玩笑吗?” 他的目光幽幽地扫过时银,靠的近了,方才那股糕点的甜味从时银的嘴中传到了他的鼻间,带着让人不容拒绝的引诱。 “现在,儿臣饿了,'母妃'是不是应该喂食了。”赫单尘的视线渐渐下移,恶狼一般扑向了时银胭脂般的唇瓣,嘴角还捎着些冷峭的弧度。 时银被他盯得有些后背发凉,可是这种距离却又莫名让他舒心。 只要靠近他,身上的病痛便会离他远去。 时银没有躲闪,他甚至毫无意识地唇瓣稍稍张开了些,露出了那一小截嫣红的舌尖。 赫单尘没有放过时银嘴上的任何一丝细节,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邀请”一般的举动。 “'母妃'不说话,儿臣便当你是同意了。” 换平日,赫单尘早就压了上去,可是今日,他却想再多看看时银的反应。 “'母妃'脸红什么?是儿臣哪里说的不对吗?”他的呼吸落在时银唇畔,将本就润泽的唇又渡上了一层艳色。 “你好、好好说话。”时银咬着唇,柔软的唇微微凹陷,像是汁水饱满的禁果。 “儿臣不会,'母妃'教我吧。”时银难得的娇态看得赫单尘心下一紧,他忍不住了。 双唇相贴时,时银闭上了眼,睫翼轻轻颤抖着。 赫单尘捂住了时银的耳朵,在他的唇上细细吮吸着,时银脑海里全是这黏腻的水声,逃不开。 方才糕点在嘴里留下的香甜,被赫单尘尽数裹去了,一丝不剩。 第145章 时银觉得自己白吃了。 失去了听觉,时银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赫单尘舌尖在他嘴中勾勒的形状,他都能感觉的一清二楚。 唔,好深。 时银被迫将嘴张的更大了。 良久,餍足的赫单尘才放过了时银。 他抹了抹嘴角,将津液一滴不剩地吞咽下去。 “多谢'母妃',儿臣吃饱了。” 时银面色开始有些发烫,赫单尘嘴中的“母妃”,实在是不堪入耳。 “不许再叫了。”可惜他酥软的声音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赫单尘舔了舔嘴角,他虽不爱吃甜食,可是很爱吃时银嘴里的甜味。经由他身体的东西,似乎都会变得全然不同。 食髓知味,不知餍足。 赫单尘眸色浓郁,碧色的眼眸好像深不见底的湖水,将时银浸在其中。 “咚咚。”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人旖旎的氛围。 “殿下,您在里头吗?” 是个男人的声音,时银并不认识。他看了一眼赫单尘,后者示意他噤声。 “何事?”赫单尘对着门外说道。 是岑覃生。 第077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31】 赫单尘淡淡望了时银一眼, 现在还不能让岑覃生发现时银的存在,他觑着眼示意时银不要出声。 “末将有要事想找您协商,方便的话我可以进来吗?” 岑覃生站在门口, 眼神望向四周, 好在还没有人注意到他。 “是陛下派你来的吗?”赫单尘不急不慢地拉住了时银探向糕点的手。 岑覃生听着门内传来的声音,“是末将自己的意思。” 既然都这么说了, 赫单尘也不好再推脱。 “进来吧,岑将军。” 岑覃生打开了门, 他一袭便衣站在赫单尘面前,褪去了那件将军战袍, 他整个看起来倒是眉眼柔和不少。 “方才小憩了片刻,未能及时起身迎接将军, 还请将军见谅。”赫单尘理了理衣服,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哪里, 是末将冒昧上门打扰。”岑覃生关上了门, 他看着桌上放着的杯盏中, 还有一半未喝完的水, 糕点也只咬了一半。 只有这一套餐具, 看起来, 赫单尘一直一个人在这房中。 如此,刚刚他在房外感受到的动静或许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岑将军请坐。”赫单尘注意到了岑覃生打量的眼神,他端起那杯未喝完的茶水放在嘴边,仰头饮尽。 岑覃生坐在了赫单尘的对面。 “七皇子,末将这次来是想要确认一件事。”他神色凝重, 浓黑的剑眉如刀削般锋利。 赫单尘放下杯子, 从茶托上拿了一个崭新的杯子,倒上茶水后放在了岑覃生的面前。 “我来到这宫中的时日尚浅, 人微言轻。将军想知道的事,我没有办法保证可以给你想要的答复。” “七皇子。”岑覃生微微皱眉,“我这次前来并不是以大齐将军的身份,您便当我只是一个武夫。” 见岑覃生不再自称“末将”,赫单尘的神色也稍稍缓和。 若是岑覃生一直以“将军”的身份同他说话,那么他没有什么好说的。可是如果只是来叙旧的话,那么他或许可以好心告诉他一些东西。 “我知道的话,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赫单尘也给岑覃生下了一个定心药丸。 岑覃生直直望向赫世虞的眼睛,他眼神中裹挟着浓郁的怀念和迷茫,“殿下的眼睛很特别,我曾经在一个人的身上也见过一样的眼睛。” “是吗?那人是何许人,说不定我也认识呢。” 赫单尘眸光闪烁,这一笑,中和了绿眸的威慑感,反倒是透出一丝惑人的温柔意味。 更像了。岑覃生的眼神像是要透过赫单尘看向另一个人。 “殿下可知您母亲的事?” “我母亲吗?她早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对于她的事情我了解的不多。” 时银还是第一次听见赫单尘提起他的母亲,他蜷缩在衣柜中,屏住呼吸认真听着。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时银轻车熟路地便在第一时间爬了进来。 “敢问殿下母亲的名讳是?” 岑覃生的背肉眼可见的僵直了起来,握着杯壁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桑晚,他叫桑晚。”在念他母亲的名字时,时银虽然看不见赫单尘的表情,但是莫名觉得他现在的眼神一定很温柔。 桑晚?岑覃生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不喜欢叫这个名字。她给自己取了个小名,也更喜欢别人这么叫她:阿柚。”赫单尘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目光轻轻落在了岑覃生的身上。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岑覃生如同溺水般张大了嘴,脸色变得一片惨白。 “你说什么?你母亲叫阿柚?”他失控地按住了赫单尘的肩膀,力道之大将他肩膀捏的吱呀作响。 他早该知道的。这样罕见的绿色眸子,绝不会毫无关系。 “将军,莫非你认识我母亲吗?”赫单尘的神色显得要淡定的多,他吊起眼角看向岑覃生,欣赏着他懊悔又自责的神情。 突然,柜子里传来了一声微乎其微的动静。好在岑覃生正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没有注意到。 “将军,你弄疼我了。”赫单尘的目光有些冷,他推开了岑覃生的手。 第146章 时银躺在衣柜中,他用力地捂住嘴才没有发出声音来。 嘶——肩膀好痛,这个人的手劲大的离谱。 差一点,赫单尘就忘记这一点了。 “殿下抱歉,是我太激动了。”在战场上身体负伤都没能使他皱一下眉,现如今竟然只因为一个名字,眼中有了泪光。 “阿——殿下的母妃和我曾有过几面之缘,所以现在知道她尚有一子在世,我才会有些感概。” 赫单尘慢悠悠地动了动肩膀,绿色的眼眸之下藏匿着一抹哂笑。 “是吗?我以为将军和我母亲的关系会再好些,毕竟她曾在我面前提起过你。” “此话当真?阿柚真的提起过我?”岑覃生将顾虑和秩序都全然抛在了脑后,只要是和阿柚相关的事,总能叫他乱了分寸。 他抬起头,眼神热烈真挚,鬓角的白发平添了几分的寂寥。 “自然。”赫单尘垂下眼睫,盖住了眼中的思绪,“母妃在临死前,喊的都是将军的名字啊。” 室内一片寂静,躲在衣柜中的时银甚至忘记了呼吸。 岑覃生面色痛苦地捂住了心脏的位置,嘴唇发白。 阿柚......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殿下,此番末将会外出一段时间。待凯旋归来之后,末将会成为你的后盾。”岑覃生抹了把脸,又恢复成了那个英勇无畏的大将军。 他已经负了阿柚,便不能再负了她的孩子。 赫单尘未置可否,能够得到大将军的支持,他是第一人。 可是,这似乎并不是他想要的。 “将军此次出征是为何?大齐已经安稳和平多年。” “黎族。”岑覃生端起面前的茶水轻抿一口,“陛下要彻底拿下黎族,趁着乌尔还滞留在京都。” 这个消息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何时出征?” “一月后。” 赫单尘盯着面前的杯盏有些出神,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将军有必胜的把握吗?” “末将除了战胜别无他选。”岑覃生没有选择欺瞒赫单尘,在他得知他是阿柚孩子的那一刻,他便决定了,那个位置只能是他的。 “岑将军愿意可怜我,我心中感激。可是对您来说,您应该有着更好的选择,而绝非我这个不受宠爱,毫无实权的废皇子。”赫单尘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毫无身为人类的情感。 他好像在阐述一个再正确不过的事实。 “末将会替殿下铲除所有的障碍。”岑覃生眼神笃定。 他只是一介武将,上只认皇上的军令,下不违背自己的初心。他如果认定了一件事,那么就是死,也不会轻易改变想法。 赫单尘摇摇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将军可以好好考虑清楚,再下定论也不急。” 还不够。他要的并不是岑覃生帮他,要的是彻底听命于他。 “我想,如果母妃还在世上的话,也不会希望你牵扯进这些事里。” 赫单尘的眸中有着浓浓的怀念,可是却不知是在怀念阿柚,还是在怀念以前。 “殿下。”岑覃生沉重地喊着他,“您的母妃究竟因何而死?” 他犹豫了很久,可还是决定问出这个问题。他想要知道答案,尽管答案并不重要。 赫单尘曲起指节,修长有力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扣了扣,将岑覃生的心也敲响了。 “能够杀死母妃的人,从来都只有那一人。我以为,将军也是很清楚的。” 岑覃生不敢看向赫单尘的眼睛。他和阿柚太像了,像到他几乎就要以为,那是阿柚在看着他。 质问他,为何当初要抛下她,为何没有赶回来救她。 “所以,将军问这话的意思是何?您是要替我的母妃报仇还是?”赫单尘敛眸望着他,咄咄逼人。 “末将没有这个资格替殿下的母妃报仇。”自从得知了这些之后,岑覃生似乎肉眼可见地苍老了许多。 就在赫单尘以为他不过如此的时候,只听他又继续说道:“可是,末将会将这个机会交到殿下的手中,殿下,您将会得偿所愿。” 他甘愿上钩,即便是知道那钩上无饵。 “岑将军,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若是到了那个时候,您还没有为您说过的话感到后悔的话,那么我将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赫单尘勾勾嘴角,笑意却不及眼底。 “殿下,今日我二人见面之事,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叫第三人知道的好。”岑覃生起身抱拳,准备离开。 他已经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事。 “自然。”赫单尘眼神澄明,他目送着岑覃生离开。 时银还没有从岑覃生和赫单尘的对话中抽离出来,如果最后的哑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岑覃生是要帮赫单尘弑君。 正想着,柜门却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时银反应不及,跌在了赫单尘的腿上。 “你可听见了,方才他离开时说的话。”赫单尘蹲下身子,视线与时银平齐。 只见他朝着时银伸出手,然后虚虚地握在了他的脖间。 “这件事不能叫第三个人知道。你说我是不是该杀了你,小父。” 他眸中涌现的杀意不似作假,若不是时银确实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他几乎就要以为他死过一次了。 第078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32】 “你当然——”时银将手覆在了赫单尘的手上, 然后抓住他的手稍稍用力,“可以杀了我。” 第147章 纤细的脖颈上泛着狰狞的青筋,时银双眼迷离, 嘴角却挂着一抹笑。 “只是, 你忍心吗?” 赫单尘扼住那跳动的脉搏,无比清晰地感受着时银的生命, 也可以随时结束他的性命。 “或许你说得对。”赫单尘低声呢喃着,仿佛在对着时银的耳边, 诉说着某种缱绻的情语,“我是舍不得。娘娘如此美好, 我还不曾拥有过,又如何能放手。” “娘娘, 儿臣现在有些难过。您能安慰安慰儿臣吗?”赫单尘卸了力气,他偏头枕在时银的颈窝上, 呼吸爬上了时银的脖颈。 密密麻麻, 无孔不入。 “怎么安慰?”时银的手落在了赫单尘的发上, 听了他的遭遇之后, 时银觉得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人类罢了。 神明, 总是怜悯世人的。虽然他们或许无法感同身受。 “娘娘想这么做都可以, 儿臣从现在起不会反抗。”赫单尘敛眸,纤长的睫羽轻挠着时银的脖子,时银感觉到自己的心猛地下坠。 “怎么做……都可以吗?”时银喉结轻滚,不知是被赫单尘蛊惑了,还是早已心怀不轨。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赫单尘了, 也很久没有从他这里得到可以缓解的“药”了。 刚刚被岑覃生捏过的肩膀还在隐隐发痛, 被沈自疏剜过的地方更是一阵刺痛。 疼痛会使人无比冷静,冷静的发疯。 赫单尘闭上了眼睛, 他双手环住时银的腰,极薄极软,像是微微用力便可折断。 “当然。什么都可以,现在我只属于你。” 恶魔的低语就在耳畔,时银觉得自己的喉咙渴的发紧。 时银在赫单尘的发上挠了挠,然后伸手捧住了他的脸颊。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晦涩不明,浓雾翻卷间依稀可窥见一抹本不该属于这里的存在。 舔了舔唇角,时银看着赫单尘的唇慢慢倾下了身。 不知何时,他已然跨坐在了赫单尘的身上,双腿将他紧紧夹着。 赫单尘就如他说的那般,“做什么都可以”。他任由时银在他身上胡作非为,第一次将主动权全权交给了他。 两人挤在狭小的柜门之中。身体上任何细微的变化,都瞒不过彼此。 时银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只是面前的脸变了。 会是谁呢? 可是容不得他多想,身体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这大概是时银第一次主动亲吻赫单尘,只是单纯的两唇相碰似乎不足以缓解他体内的叫嚣。 他只轻轻捏了一下赫单尘的下巴,后者便乖乖地张开了嘴,任由索取。 时银笨拙地摸索着,尖利的牙齿甚至划破了赫单尘的舌头,可是对方毫无察觉一般,顺从地将舌头送至了他的口中。 明明咬破的是赫单尘的舌头,时银却被痛的在他身上轻颤了一下。 可是除了痛意以外,似乎还有些其他的感受。 津液混杂着血液,对时银来说,没有比这些更妙的灵药了。他勾缠住赫单尘的舌尖,牙齿轻抵,将伤口弄得更深了。 时银低声呢喃,两人的体温在悄然间上升,散发出一阵糜烂的香气来。 就像是凋零在尘埃里的花瓣。 时银就快要弄不清疼痛与欢愉的边界了。 赫单尘一直很安静地等到了时银结束。他缓慢地抽离了自己的舌头,放置在外,可以清晰地看到伤口处被吮的泛白。 不等他收回,时银又覆了上来。 反复如此,直到时银再也分不清痛的究竟是他的嘴还是赫单尘的嘴。 …… 时银有些无力地瘫倒在赫单尘的身上。一小截舌尖吐露在外,像是天边泛着的一抹红。 疼痛在远离,意识在清醒,但时银却觉得好像更糟了。 “你母妃死前,当真喊了岑覃生的名字吗?”蚀骨的亲密之后,时银似乎从中窥得了一丝赫单尘的情绪。 他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但就是能够感觉得到。 “谁知道呢。”赫单尘靠在衣柜内,面容隐匿在黑暗里,“娘娘只需要看着儿臣就好,其余的人和事都不用关心。” 时银没有说话。 “娘娘会忘记他的,对吗?只要儿臣一直陪伴在娘娘的身边,娘娘心里的位置会留给儿臣吗?” 赫单尘并没有提及那个名字,他似乎也不需要时银回答,他只想要将自己的欲望和打算说出来。 “儿臣很开心。”赫单尘揽着时银的手微微收紧,两人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了一起,“娘娘,除了儿臣,您别无选择。”他贴在时银耳边轻声说道。 待他们完成那个赌约之后,时银便彻底是他的了。 时银意识发沉,他听不见赫单尘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还在继续下坠,看不见底。 ** 钟粹宫的意外终究还是传进了赫世虞的耳中,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惠妃竟然因为此事被降了位份。 而与此同时,怜嫔被抬到了妃位。 除了惠妃以外,最气愤的人当属昭妃了。因为惠妃是昭妃阵营的,这样一来,她直接少了一个左膀右臂,和德妃抗衡的筹码又少了。 “我平日里都跟你说过,做事切忌不要张扬。背地里盯着你这个位置的人大有人在。”昭妃将四周的人遣散,目光冷冷地盯着惠嫔。 惠嫔坐在座位上,她低着头,眸中愤恨不已。 第148章 “都怪怜嫔那个贱人!要不是她,我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她现在是妃。”昭妃轻飘飘地望了她一眼,“你竟到现在还以为是她害的你吗?” 惠嫔猛地抬起头,“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昭妃没有再说下去,“事已至此,你日后便安守本分吧。说不定陛下念及与你往日的情分,还会再考虑此事。” 可是惠嫔仍沉浸在方才的那话里,以至于后面昭妃说了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进去。 “是德妃,对吗?”她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身子一下便瘫软在座位上。 “一定是这样的,不会再有别人了。她是在针对您啊,娘娘。”惠嫔愤愤不平地抬起头,她当然知道昭妃和德妃表面上是要好的姐妹,实则背地里却拼的你死我活。 毕竟,将来的储君之位,不是大皇子,便是三皇子的。 昭妃听此冷哧一声,她怎会不知惠嫔的小心思。但是她已经将话挑明到这个份上,相信慧嫔会知道,往后,谁才是她的敌人。 “惠嫔慎言,德妃娘娘岂是你我可以妄议的。”昭妃就没有信任过这个人。入宫十余载,这肚子却丝毫不争气,好不容易生养的女儿也和她一个德行,毫无可用之处。 既然成为了废棋,抛弃便是理所当然的事。 惠嫔见此也只得闭嘴,心里却没有停止过抱怨。 哼,装什么?谁人不知她一直惦念着那个位置。可是宫里这些年,年轻貌美的莺莺燕燕不计其数,她便是连刚进宫的时银都比不上,又如何可以抓住陛下的心。 若不是她替陛下生下了一个三皇子,怎能容她在这个位置上待了这么多年。 “昭妃娘娘,那嫔妾先行告退了。”惠嫔也算是看透了她,失望离开。 就算是用自己的办法,她也一定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待惠嫔走后,昭妃的神色瞬间沉了下去。她当然看到了慧嫔走之前不屑的眼神。 可是在这宫里,光靠嘴皮子功夫还不够,能够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巧莹。”她提高声音朝着外室喊道。 “娘娘,奴婢在。”巧莺低着头走了进来。 近些日子,大家知道昭妃心情不好,都担惊受怕,生怕惹祸上身。 “以后惠嫔再来,就说本宫不在。”昭妃厌恶地拧着眉。 德妃这次将事情做得这么绝,也是为了试探她的意思。她需要尽快和她撇清关系。 “好的娘娘。”巧莺记下了,“对了——时妃刚刚来了,现在还在外面等着,娘娘您看,要不要见一下。” “时妃?”昭妃这才反应过来巧莺嘴里说的是谁,“不见。” 区区一个男宠,来她这里耀武扬威,真就仗着陛下的宠爱无法无天了。 “好的,奴婢这就去回绝。”巧莺刚要撤下,却听得昭妃改变了主意。 “等下——”她叫住巧莺,“本宫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让他进来吧。” “是。” 时银看着面前的丫鬟态度冷淡,眼神里的鄙夷丝毫不加遮掩,与赫单尘府里的丫鬟,高下立判。 他跟在她身后,眸间少有的多了几分思索。 “昭妃娘娘。”时银见到昭妃后,浅笑着打了声招呼,不请自坐。 昭妃看着时银不合规矩的模样,眉心直跳。 “时妃倒是洒脱,不知在陛下面前是否也如此。” 时银几乎就要习惯了后宫人对他的厌恶和嫌弃,无奈的同时也并没有往心里去。 “陛下念我是外族人,所以不大教我规矩。多有冒犯,还请昭妃海涵。”他现在已经很会说话了,可以说,在这个世界里,他在迅速学会如何做人。 “呵。”昭妃笑着抬头望向时银,“早就听说时妃天人之姿,口齿伶俐。难怪深得陛下宠爱。只是不知,这身为男人,服侍陛下又是否有着不便。” 时银听出了她话里的嘲讽之意,“昭妃不必如此,我来是为了帮你。” “帮我?”昭妃执扇掩唇,好不惊讶,“时妃想要怎么帮我?”她轻蔑地嗤笑一声。 先不说他能不能帮,还要看她愿不愿意他来帮。 时银也跟着笑了,“我帮不了你,可是有人能帮啊。” “哦,是谁?” 时银身体稍稍前倾,眸中倾洒下一丝玩味—— “德、妃。” 第079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33】 昭妃宫里的玉儿, 给各宫中都送来了新做的玫瑰花饼。 小黑躲在角落里,整个人隐匿在一片黑暗中。 就在不久之前,他看见了德妃宫里的月儿, 也鬼鬼祟祟地徘徊于时银的寝殿附近, 不知在忙活什么。 这二人都不对劲,他本想告诉时银, 可是时银脸色有些不对,匆匆应付完他之后便离开了。 这些日子, 他试图弄明白时银收养他的真实目的。可似乎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他单纯只是为了庇佑他, 除此以外,别无他意。 在此期间, 他亦隐约察觉到了时银和赫单尘、沈自疏以及乌尔三人之间的微妙关系。 不过是后宫的一个妃嫔,不应该和这些人牵扯过多。倘若赫世虞知道了, 事情的性质可就变了。 自他入住这里以来, 赫世虞便没有再来过。听说, 乌尔又向他进献了一位异域美人, 勾的赫世虞连早朝都不去了。 第149章 小黑敛眸沉思。 局势变得越紊乱, 形势便对他越有利。时银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他抬头望了一眼时银离开的方向, 眼神里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深沉和狠戾。 这一切他都可以不在乎,但是那个杀死他母亲的凶手,他一定会亲自找出来,然后让他后悔他犯下的错。 与此同时,一黑衣人, 肩上不知扛着何人, 悄无声息地溜进了时银的寝殿。 …… 时银迈着沉重的步伐躲进了书房,这里几乎不会有人来。 他已经足够小心了, 可是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误食了一些。 身体燥热难安,时银靠坐在椅背上,白泠泠的指尖透着一股子淡粉,他将手掌探进衣襟里,喉结轻滚。 “嗯……”时银喉间溢出一声低吟,再看时,胸前雪白的肌肤大片地敞露着,被沿途的指尖撩的绯红。 好热。 他记得他明明没有去动那屋里的茶水,为什么会这样? 衣襟滑落,时银的腿高高翘在书桌之上,脚背紧绷,纤细的小腿小幅度地弯折着,大腿内侧依稀可见滴落的汗渍。 正当他垂眸隐忍之际,书房的门悄然间被打开了一道缝隙,直到他的脚腕毫无预兆地被人握在手中,时银这才看向来人。 赫单尘饶有兴致地看着时银“欲求不满”的模样,若不是他在路过书房时,注意到了这难言的声音,他怕就是要错过这幅活色生香的场面了。 “娘娘如此媚态,是在勾引儿臣吗?”赫单尘冰凉的指尖摸索着时银的腕骨,将他试图逃脱的腿又拽了回来,“可惜,儿臣定力不足,实在难以抵挡如此诱惑。” 时银此刻无心应付赫单尘,但是他手掌处传来的凉意,又实在让人割舍不下。 “你来这里做什么?”时银压低着声音,眼皮轻轻撩起,水一般柔情的眼神看向赫单尘,脸颊娇艳的似盛开的桃花。 “我不来这里,你准备叫谁帮你解决?”赫单尘的手微微用力,碧色的眼眸发沉。 “我不需要谁来帮我。”时银仍在逞强,尾音轻轻勾起,撩拨着赫单尘的心,猫挠一般,痒痒的。 赫单尘浅笑,深邃的眼神紧紧将时银沉溺其中,“所以,娘娘并不想要儿臣帮您吗?” 说着,他松开了手。时银白皙的脚踝上立马显现出了五道殷红的指印。 凉意骤然消失,时银的脚趾难耐地蜷缩着。他微微喘着气,试图将体内的热气慢慢散发出来。 “你既然不帮我,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时银眯着眼,眼尾泛红。他弓了弓小腿,瓷白的大腿便这样暴露在了赫单尘的视野之中,连带着那衣摆之下的绮丽风光。 粗粝的喘息声在这静谧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还有那擂鼓般的心跳。 赫单尘的视线顺着那曲线圆润的腿部向上,落在了那藏匿在单薄衣衫下的“玉器”上。 时银被这灼热的视线烫的身体轻颤。 他想要,靠近他。 “娘娘当真不需要儿臣留下吗?”赫单尘的嗓音也开始变得沙哑,他身旁两侧的手紧扣,凸起的青色脉络看的唬人。 “你走。”时银带着颤音,他闭上眼不再看向赫单尘,浓密的睫羽好像蒲扇一般轻轻颤动,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耳边响起了赫单尘的脚步声,正当时银以为他离开的时候,颈上却传来一阵些微的痛意。 “娘娘总是这般,对儿臣用之则弃。”赫单尘衔住了他的颈肉,不安分的手掌在他腰间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颤栗。 “你——不要碰我。”时银带着哭音,他此刻的身体敏感无比,只是这样靠近,便让他的自制力溃不成军。 “娘娘这可不是拒绝的模样。”赫单尘低头看向了时银拽着他领口的手,用力到指节都泛着白。 轻叹了一口气,赫单尘挠着时银的手腕,将他的手松了开来。 他俯下身子,唇瓣轻吻过时银白皙的脚背,沿路种下了吻痕,浅淡的花色隐匿于雪白的肌肤之下,像是某种旖旎的印记。 时银身上玉色渐深,就连腿缝间都印满了齿痕。 “咚咚——”听见这个声音,时银身上的肌肉骤缩,他的脚无力地搭在赫单尘的肩上,一脚将他踹了开来。 “等一下——”他轻声说道。 “谁在外面?”时银清了清嗓音,他脚尖抵在赫单尘颈边,却被他偏头一口含住。 “唔——”时银嗔怒着瞪了他一眼。 “娘娘,是微臣。”沈自疏站在门外,不急不慢地又扣了两下门扉,“微臣可以进来吗?”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直觉告诉时银,沈自疏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了。 “稍等。”时银将黏在他身上赫单尘生拉硬拽了下来,他用眼神威胁着示意道:赶紧给我藏起来,如果被沈自疏发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过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知道他在这里。明明他找了个自认为最隐蔽的位置。 赫单尘置若罔闻,他轻柔地抚摸过时银的脸颊,然后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门外,沈自疏的脚步声开始变得有些急躁。 “小夫子。”这是他的专属称呼,“既然你不说话的话,我便默许你是同意了。” “嘎吱”一声,门开了。 只见时银端正地坐在正位上,面前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而他,提着笔,不知道要做什么。 第150章 “娘娘好雅兴。”沈自疏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自然是注意到了时银脸上不自然的绯红,以及紊乱的呼吸。 “你来做什么?”时银佯装镇定,滴墨的笔尖却暴露了他真实的情况。 时银的面前有这一张巨大的书桌,刚好挡住了他的下半身,沈自疏也无法看到书桌之下的风景。 赫单尘弓着身体躲在桌子下方,他捧起时银的双脚抱于怀中。 方才匆忙,时银还未来得及穿上鞋子。他如玉般的足尖点在地上,双腿还因刚刚的锉磨而微微发着颤。 赫单尘的手掌将时银的双脚包裹其中,时银别扭地想要抽开,却被握的更紧了。 沈自疏不知时银在想些什么,他只觉得今日的夫子格外的诱人,让人忍不住地想要一点一点将他吃拆入腹。 “娘娘从我这里拿了东西,微臣过来看看这东西的用途,很合理吧。” 时银的脚心被轻挠了一下。 赫单尘在质问他。 “咳咳——”时银强忍痒意回答道:“既然给了我,便是我的东西。哪里还有过问的道理,沈医师未免过于小气了些。” “是吗?”沈自疏不置可否,他仰头看着时银双眼朦胧的模样,嘴角轻轻上扬:“可是娘娘这般模样,让身为医师的沈某很难弃娘娘于不顾。” “我没事。”时银继续嘴硬,他不能让沈自疏发现赫单尘的存在,所以他绝对不能过来。 “我只想好好休息,那件事明早就会有消息了。沈医师回去耐心等待便是了。” 他的忍耐依然快要到极限了,身上的温度愈来愈高,他整个人就如同火炉一般。更别说还有个赫单尘在底下,时不时地“煽风点火”。 “娘娘当真不需要沈某帮忙吗?微臣说过,只要娘娘愿意,微臣有千百种方法可以叫你欢愉。”沈自疏舔了舔嘴角,无关生理,只是这样看着他的小猎物,他的内心都情难自已地到达了兴奋的最高点。 时银被他病态执著的眼神晃到了眼,可是与此同时,身下的冰凉触感更加使他胆战心惊。 赫单尘不知何时,在下面脱去了他的衣物。 他不想再听了。所以他决定用自己的办法来结束这段对话。 舌头轻抵,赫单尘收着牙齿,一点一点没入。 时银脸色瞬间爆红,突如其来的感受像是在脑海中炸开了一朵花。他的手抗拒地扯着赫单尘的头发,为了堵住那破碎的呻吟,他几乎就要将舌尖咬破了。 赫单尘咂了咂嘴,舌尖上下滑动,碧色的眼眸好像淬了毒液的毒蛇,紧紧将猎物缠绕其中。 “你、你先出去吧。要是让旁人发现了,我们今晚做的事就功亏一篑了。”时银咬着牙,手指稍稍用力,将赫单尘的发扯的散了开来。 沈自疏看着时银努力压抑的模样,眸中笑意点点。 若是无人力帮忙的话,这药效怕是要持续整整一夜。看来他的小夫子倒是冰清玉洁,洁身自好。就算憋坏了身子,也不愿意教他来帮忙。 明明他可以让他很舒服。 “娘娘若是后悔了,随时可以来找微臣。” 时银挥手催促着沈自疏赶紧离开,他若再不离开,自己就真的要忍不住了。 “所以,娘娘,您会后悔吗?”待沈自疏走后,赫单尘慢慢抬起头,将口中之物尽数咽下。 “你、你你你你——”时银惊慌失措地看着赫单尘,眼神里充满着不可思议,“你怎么能吃了?!” “娘娘甚是美味,有何不可?”赫单尘舔了舔嘴角,他将时银的双腿收拢,继而让他翻了个身—— “长夜漫漫,儿臣定会让娘娘享极乐之巅。” 第080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34】 一大清早, 宫殿的房门便被人撞开了。 “奴婢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玉茹不知发生了何事,她匆匆赶来门前, 可是赫世虞来势汹汹, 脸色看起来也有些不好。 她知道,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时妃娘娘在哪呢?”一旁的陈立打眼看向玉茹, 皱着眉小声地提醒道。 不机灵的,陛下来这除了为了时银之外, 还会有什么目的。 他们最好保证那个消息不属实,不然的话...... 这里的人都别想好过。 “娘娘, 娘娘他一直在房内休息。昨晚就说起身体有些不适,叫我们都别去打扰。”话音刚落, 玉茹便后悔了,他不该多嘴的。 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 她这话可就落下把柄了。 果不其然, 赫世虞听到这话脸色一沉, 他大手一挥, 衣袂翩然作响。 “带路。” 一路上, 玉茹胆战心惊, 她恨不得脚步再慢些,好为时银争取时间。 “快一点!”此时,身后的侍卫毫无预兆地扬起鞭子在她背上挥了一鞭子,玉茹忍痛吃下,背上火辣辣的疼。 她只能加快了脚步。 众人聚在时银的寝殿前, 隐约可以听见里面传来的呼吸声。 玉茹咬牙站在一旁, 她虽不知时银做了什么,可是看这阵仗, 说明皇上一定是知道了,或者是从哪里听说了什么。 她知道时银和乌尔之间的事,乌尔宿在时银寝殿被她亲眼看到也不是第一次了。 倘若,皇上发现了两人的事,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光是想着,玉茹便怕得不得了。 “娘娘,您醒了吗?”玉茹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虽然四周的出口都被皇上派人守住了,但是万一,他们可以先躲起来。 第151章 “来啊,拖下去。”赫世虞冷漠地瞥了玉茹一眼,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胆子倒是不小。 “若是无事,你的脑袋便可以暂时挂在你的脖子上,可如果......”赫世虞朝着那侍卫做了一个眼神。 玉茹闭上了眼,冰凉的刀刃此刻就架在她的脖子上,掌管着她的命运。 不等里面传来回应,侍卫强行撞开了房门。 床上的人还没有醒,酣睡声传入众人的耳中,玉茹的心在那一刻仿佛坠入了冰窖,她脖上一疼,刀压了上来。 床上不止一人。 四条白花花的胳膊交错着展示在众人眼前,衣服散落了一地,不需要看也知道,被褥下的两人也是不着寸缕。 可是为什么里面会有一个女子?玉茹内心有些疑惑。她虽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是眼前的场景还是让她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就算是有人,也不该是个女人。 时银背对着众人,并未看到脸。可是赫世虞的目光里已然有了要杀死他的打算。 只见赫世虞慢慢地抬起了手,与此同时,那侍卫也将刀对着玉茹的脖子高高举起。 就当玉茹以为她的这一生就要这样结束的时候,一道声音制止了侍卫的行为。 “住手——” 玉茹听到这声音猛地睁开了眼,丝毫不畏惧脖子上的伤口,转头望向了来人。 是时银。 ...... 正如赫单尘所说的那样,长夜漫漫,时银一宿都没能合上眼。 时银看了眼身旁空着的但尚有余温的位置,那里摆放着一套崭新的衣物。 昨夜,别说是衣裳,便是这桌子上都被浸湿了。汇聚而成的水汪,甚至可以清晰地倒映出两人交缠的身体。 “嘶——”扯到了大腿处,时银龇着牙,对赫单尘的怨念更深了。 两人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是,先是腿再然后是手和脚,蹭红了之后,赫单尘又找借口说帮他“疗伤”,结果舔着舔着又舔到了不该舔的位置。 反复如此,时银因着药力异常敏感的身体,一阵一阵失陷于谷底。 费力地穿起衣服,时银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他挪到桌子边缘,双脚颤颤巍巍地朝着地面够去。白皙流畅的小腿上是密密麻麻的吻痕,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散发出绮糜的气息来。 “啪嗒”一声,时银落了地。靠着桌子他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时银打开门,门口站着的却是意想不到的人。 “小黑?”时银有些惊讶,他眼睫颤了颤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小黑低着头,神色看不出异样,可是乌黑的眼底彰示着他一夜未眠。 “我来找你。”小黑慢慢抬起眼,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时银,“宫里似乎来了人。” “是吗?”时银下意识朝着前方看去,宫里来人他并不惊讶,毕竟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结局。 因为过于期待接下来的那件事,导致时银忽略了一件事。 “他”现在明明正好好地睡在寝殿里,所有人都是这么以为的,为什么小黑会知道他不在那里? “好,那我们出去看看。”时银伸手揉了揉小黑的头。 小黑闭着眼感受着头顶上那抹温柔的存在,身体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他都听见了。 沈自疏走后,他便来到了这里。他知道时银就在里面,与他一门之隔。 可是那里面,还有着其他的男人,并非皇上,却与时银做着荒唐之事。 他听了一夜。 或许里面那人早已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可是仍旧丝毫不加遮掩地向他展示着。 那一刻,小黑的心里不知作何想法。时银的形象崩塌又重建,可是最后,好像还是原先的模样。 受人迷恋,令人向往。 赫单尘出门看到他的时候似乎并不意外,又或者说,他的眼中根本没有他。以至于都不在乎他是否撞破了什么。 “日后,我会保护好他的。”小黑心有不甘,他握紧身侧的手,对着身后的赫单尘说道。 身后的脚步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就在小黑以为他会就这样离开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你大可以试试。” 两人的接触寥寥无几,但是早已在冥冥之间便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回过神,小黑低头看了一眼时银牵着他的手,眸光闪烁。 他将他握的更紧了。 “嘘,等一下我们出去,我说什么你听着就好,不要反驳,知道吗?”时银将小黑拉到墙后,并没有立马走出去。 他蹲下身子,温柔地向小黑交代着,“我知道你可能会有很多疑问,以后我会慢慢和你解释的,好吗?” 小黑点点头,“娘娘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小黑自然是要替时银做打算。 他的目光顺着时银的领口向里望去,靠得近了,鼻边一阵馨香,白皙光滑的脖颈呈现在小黑眼前,但是里面并没有什么。 赫单尘就像是知道什么一样,这次并没有在时银的上半身留下什么,可是身下就不好说了。 不多时,不远处便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小黑听出了那是陈立的声音,也就是说赫世虞来了。 ...... 一路上,时银拉着他跟在几人身后,直到看到了玉茹有性命危险,才忍不住站了出来。 第152章 此刻,感到惊讶的不止玉茹一人。他们睁大双眼望着时银,若是时银在门外,那床上这人又是谁? “嗯......”床上那人终于有了动静,他翻了个身,窸窸簌簌的将被子弄得发响。 众人看清了这人的长相,可是心下一阵唏嘘。 他们早该注意到的,那样粗壮的胳膊不该属于时银这般娇嫩的美人。 “皇儿。”赫世虞的声音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气定神闲地望着床上的那抹身影。 赫建星猛地惊醒。 为什么他会听见皇上的声音? “父、父皇?您怎么在这?”赫建星将被子往上拽了拽,惊恐地看向赫世虞,以及周遭将门口堵得死死的侍卫。 “哼。”赫世虞冷笑一声,“朕为什么会在这?朕倒是想问问,你出现在时妃寝殿所为何事。” 这一句话宛若一枚利剑直直刺向赫建星。 这里是时妃寝殿?他坐起身子四处环顾,看见了站在赫世虞身旁一脸害怕的时银。 “父皇听儿臣解释。”他连忙裹着被子跪下,“儿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定是有人想要害儿臣,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时银站在赫世虞身旁,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陛下......这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臣妾昨夜没有出去,那岂不是......”时银害怕地挽住了赫世虞的胳膊,他没有将话说完整。 如若他没有出去,那么今日这床上的躺着的人必然是他。只是身旁那人究竟是这个宫女还是赫建星,那就不好说了。 赫世虞虽然是在气头上,可是并不蠢,他知道这事绝不会这么简单。 “哦,是吗?爱妃昨夜离开寝殿,是去做了什么?一直到现在才回来。”赫世虞将时银的手抓在掌心,那异域女子虽好,和时银比却是差了一些。 若不是沈自疏和他说,时银是为男子,身体与女人有异,怕是无法频繁承受君宠,他也不会这些日子冷落了时银。 “回陛下,昨夜不知怎得,饮了茶水之后,臣妾便觉身上不大舒服,想着去门外走走,散散心。”时银依偎赫世虞身侧,任由他按着自己的脉搏。 “刚好,臣妾在池边遇见了十三皇子,看起来心情似乎有些不好。臣妾想着,臣妾既然将他寄养在了臣妾的名下,自然是要担负起责任。所以便陪着他说了许久的话,最后将他送回房间后,守着他不小心在床边睡着了。 “皇儿,是这样的吗?”赫世虞看向小黑,这也是他第一次直视他。 小黑被赫世虞瞪的身躯轻颤,他点点头,声音中带着怯意:“回、回父皇,是的。娘娘心善,同儿臣纾解了许多。” 赫世虞收回视线,没有多看他一眼。他重新看向了床上的赫建星,眸中是帝王带着施压的威慑。 “皇儿,那你呢?你的解释又是什么。” 赫建星很明白,虽然赫世虞明面上要的是解释,但他如果不能交出一个“真凶”来,那么就算他是皇子,也难逃一死。 这时,躺在赫建星身旁的人也醒来了,她看着屋内的人,以及黄袍在身的赫世虞,直接吓得又晕了过去。 第081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35】 玉儿浑身被冷水浸湿, 颤颤地再次苏醒过来。 抬眼,她便看到了赫世虞暴戾无情的眼神。 “陛、陛下......”玉儿连滚带爬地跌落床下,“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求陛下饶恕。” “朕还没有问, 你怎么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赫世虞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神冷的发寒。 “贱婢, 还不招来!我不知道你究竟使了何种手段,如实交代是谁指使你的, 父皇还能给你一个痛快。”大皇子赫建星恶狠狠地对着她踹了一脚,眼神恶毒狠辣。 看着集聚在眼前的皇上、皇子和后妃, 玉儿也顾不上礼义廉耻了。既然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幸免于事,不如如实招来。 玉儿咬咬牙, 心下一狠。 “回陛下,奴婢昨晚奉着昭妃娘娘的旨意来送点心, 本来放下点心后是要离开的。却闻到时妃娘娘屋内有一阵异香, 还不等奴婢细想, 就听见角落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玉儿低着头,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气的肩膀都在发颤, “之后,奴婢只听得有人在奴婢耳边叫着'时妃'的名字,再然后发生的事,便都没有印象了。” “你不要血口喷人!”赫建星听完脸色一沉,将时银扯进来, 他们通通都没有好果子吃。 玉儿被赫建星吼的一愣, 可是她没有说谎,“奴婢所言若是有半分妄言, 奴婢不得好死。” 赫世虞安静地看着二人“对峙”,一言不发。 时银也没有出声,他知道,玉儿便是被推出来完成最后一环的人。 “爱妃有何见解?”赫世虞敛眸看向了时银,眼神之中有着不动声色的打量和试探,从始至终,他都不相信任何人。 “啊?”时银回过神,表情有些愣怔。他握住赫世虞的手,亲昵地用指腹蹭了蹭,“臣妾觉得,这张床要换了。” 时银嫌弃地看着满床的水渍,湿漉漉地顺着被角流下。更不用说,赫建星在上面做的腌臜事。 赫世虞听着时银的话,反应了一会,这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别说是床,便是宫殿,都任由爱妃挑选。”赫世虞突然大笑了起来,受用地搂住了时银。 第153章 他之前有多想杀了时银,现在便有多想好好弥补他。 时银抿唇一笑。 计划正按照他的设想稳步进行。他看了一眼玉儿,满面绝望地跪坐在地上。 这虽然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事已至此,也无法改变。 总有人会沦为他们的牺牲品,赫建星是,玉儿也是。往后也会有更多的人,包括他自己。 “玉茹,去给她披件衣裳吧。”毕竟是女孩子,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的。 玉茹领命,将自己的外衫脱下,盖在了玉儿的身上。时银这才看清,原来她身后早已被鲜血染透,可是却强撑着一言不发。 玉儿肩上一沉,她拽住衣服,有些愕然地抬头望了一眼时银。 都说宫中新来的男宠是天人之姿,光风霁月,倾城绝艳。她倒是觉得这话说的丝毫不过分,贴合的紧。 谢谢。玉儿无声地朝着时银点头致谢。 “父皇。”赫建星跪在赫世虞脚边,他双目潮湿,而立的年纪却软弱无助的像个孩子,平白叫人生厌。 时银不动声色地脚步朝后挪了两步,显而易见的嫌恶。 虽是他下的药,但那药还不至于真的叫人失了本性。若是有心压制,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 和这些令人作呕、道貌岸然的皇子比起来,赫单尘竟然要顺眼的多。 “皇儿。”赫世虞低下头,眼神中没有半丝怜悯,“朕以为你是长子,可以当为表率,担起大梁。你太让朕失望了。” 他甩开赫建星抱着他腿的手,“来啊,把大皇子带回去,未得朕的允许,谁都不许前去探望。” “在此之前,你就在里面好好地反思。弄清楚什么该是你的,什么不该是你的。”赫世虞的眼神冷冷地点了一下他。 家丑不可外扬,他环顾了屋内一周,心下已然有了打量。 时银看着赫建星心如死灰的模样,心中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爱妃,今日叫你受了委屈。晚些时候,朕会带上礼物来看你。” 听到这话,时银心下一沉,面上却没有表露分毫。 他就知道,逃不掉的。 “那臣妾就当真了,会在此一直等候陛下的。”时银已然将逢场作戏和虚以委蛇,做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明面上,他是在侍皇上的寝。可是每每做着出格之事的却另有其人。 不由得,时银想起了赫单尘。今晚,他会来吗? ** “你说什么?皇上当真是这么说的?”德妃瘫坐在榻上,还不敢相信她听到的消息。 “为什么?为什么星儿会在那里?”德妃捂着眼,指尖发着颤。 “月儿!你给本宫滚过来!”她气急败坏地朝外嘶吼着。 月儿早已做好了准备,她知道计划败露,她难逃一死。 “娘娘。”她甚至有些平静。 一入宫门深似海,尤其是伴在这样一位权势滔天之人左右,做足了恶事。她不会有好结局的。 “我是怎么让你办事的,嗯?”德妃反手在她的脸上打了一掌,五道指印清晰可见。 月儿被这一巴掌直接打到了地上,嘴角流出了殷红的鲜血。可是表情依旧冷静。 “奴婢按照娘娘的意思,将药下在了时妃的屋内。并不知大皇子会去那里。” “按照我的什么意思?”德妃瞪了她一眼,“你可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月儿垂眸,连忙改口道:“是奴婢昨夜没睡好,魔怔了,说了痴话。娘娘什么都没有吩咐奴婢,奴婢也什么都没有做。” “你是在怪本宫吗?”德妃息了怒火,皱眉看向她。 她跟在她身边已有七余载,便是养条狗也该有些感情了,更何况,月儿是她手下最好用的狗。 “奴婢不敢,也不会。这些日子,娘娘待奴婢的好,奴婢都看在眼里。”她就像是人偶一般,机械地诉说着事实。 “嗯。”德妃点点头,听着月儿这样说,她心里这才好受了些,“本宫原先还打算,将你赐给星儿做妾。可惜了。” “小德子。”她叫来站在门外的贴身太监。 “奴才在。”他早已在外等候多时了。 “本宫想吃莲藕了,你带着月儿去摘些来吧。”德妃闭上眼,没有再去看她。 “嗻。”小德子领命,他拽着月儿的手,“跟咱家走吧。” 月儿走在身后,脚步被他拽的一个踉跄。 莲藕啊,这是娘娘最爱吃的。可是要付出的代价也大极了,多少人为了这小小的莲藕,再没能回来过。 ...... 赫世虞就如他承诺的那般来找时银了。 两人换了一个房间,时银替他更完衣之后,身旁的人不出意外地又变成了那人。 “娘娘今日做的真好,将儿臣都瞒了过去。”赫单尘皮笑肉不笑地吻在时银嘴侧。 时银偏头避了过去,他现在既无身体不适,也无中药,不需要这般身体接触。 “你又来做什么?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你不怕被赫世虞发现吗?”时银有些看不清赫单尘,明明只要他乖乖在那里等着,他就会亲手将皇位送到他的手上。 可是为何,他又要几次三番来这里铤而走险。 是为了折辱赫世虞吗? “儿臣怕的从来都不是那些,娘娘从不关心儿臣。”他似乎当真有些伤心,伏在时银颈边不语。 第154章 “那你怕什么?”时银不自觉放低声音,语气变得轻柔。 赫单尘的脑袋在他脖颈上蹭了蹭,柔软的发带来阵阵痒意,他好像在撒娇。 “儿臣什么都不怕。” 他从来都不惧怕赫世虞,也不怕被他发现真面目,更加不怕登不上那皇位。 他只想复仇,但如果没有办法成功的话,似乎也无所谓。 他早已厌恶这一切。 时银没有推开他,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悲伤的气息。 不坦诚的人类,只要有想要的东西,便一定会有害怕的事物。 “娘娘会一直陪伴在儿臣身边的,对吗?” “我会帮你得到那个位置。” 答非所问。 “娘娘,你只能是我的。”赫单尘抬起头,深邃的目光像是要将时银沉溺其中,“谁都无法将你从我身边夺走。乌尔、沈自疏、或者是辞承,谁都不可以。”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脖间,赫单尘将他单手抱起,放在了赫世虞的身上。 “你——”时银坐在赫世虞腰上,惊慌失措想要下来,他不知道赫单尘想做什么,“你疯了?万一他醒了——” “不会醒的。”赫单尘封住了他的嘴,“如果他醒了,我们就杀了他,好吗?” 时银惊恐地看着赫单尘的眼神,他的表情不似作假,他真的会杀了他。 “你疯了。”时银陈述着一个事实。 如果在现在杀了赫世虞,那么他之前做的那些努力算是什么? “嗯,儿臣疯了。这疯病唯有娘娘可以医治,所以娘娘可千万要看好儿臣。” 衣衫褪尽,时银双手撑在赫世虞身侧,他咬着牙,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可是身下传来的体温又无时不刻地提醒着他,赫世虞也在,他也感受着这一切。 床榻震动,连带着三人的身体,起起伏伏。 时银每感受着赫世虞的存在,脑海里便会更加清晰地认知着:他面前的人是赫单尘,占有他的人是赫单尘,从始至终,都是赫单尘。 今夜放纵的欢愉,将两人都拉下了深渊。彼此的身体好像那最后的浮萍,只有紧紧攀附,才不至于万劫不复。 无人记起,明天是什么日子。 第082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36】 赫世虞今日没有去早朝。 一连多日, 那些大臣早已习惯,可是私下里对赫世虞也难免有了微词。 年过四十之后,赫世虞开始变得纵欲、暴戾, 稍有不顺便抄人全家, 弄得人心惶惶。 朝堂之上敢于谏言的大臣越来越少,反而奸佞之士占据了大部分。他们浑水摸鱼, 将这本就岌岌可危的朝政,搅得愈发浑浊不堪。 若不是赫世虞还正值旺年, 在内有暗卫庇护,在外有岑大将军镇守边疆, 那些伺机埋伏等待时机的人,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大皇子赫建星一事, 几乎意味着德妃这一条线已经完全废弃。那么最终的储君之位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三皇子赫巍身上。 众人理所应当地想着。 “爱妃。”赫世虞躺在床上,温存地将时银搂在怀里。 时银不愿看到赫世虞的脸, 便佯装小憩。 “唔, 怎么了陛下?”他闭着眼小声嘟哝着, 卷翘的睫羽轻扇。 “如今, 朝堂上下都在催促朕立储君一事, 不知爱妃有何见解?”赫世虞敛眸, 看着时银的睡颜,神色宠溺。 “臣妾的意见很重要吗?”时银睁开眼,对上了那双逼视着他的虎目。他眨眨眼,并不畏惧,反倒迎难而上。 “爱妃的意见不重要, 但是爱妃对朕而言很重要。所以朕想听听你的见解。” 时银在赫世虞怀中慢悠悠地调整了一个姿势, 老实说,他对朝政之事并不感兴趣, 也不信赫世虞会听从他的建议。 可是刀已然架在了脖子上,便容不得他去逃避。 “臣妾以为,陛下龙体健硕,就是在这皇位上再待上个二十年,也可保社稷无忧。陛下是臣妾的夫,臣妾自然是希望皇上永远是皇上的好。” 时银伏在赫世虞身前悄悄打了个哈切。每当说这些话的时候,时银总觉得自己像是变了一个人,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些违心的话来。 赫世虞将时银搂的更紧了些。 “这是朕听到过的,最让朕舒心的话。” “既然如此,陛下可否留下,与臣妾一同用早膳?臣妾好像从未和陛下坐下,完整地用过一次餐。”时银闷声说着。 以防赫世虞再□□大发对他做出些什么来,时银决定提议换个地方。 “若是连爱妃这小小的请求朕都不答应,岂不是显得朕铁石心肠?走——”赫世虞伸手在时银臀上轻拍了一下。 有惊无险。时银穿戴整齐之后随赫世虞去到正厅用膳。 玉茹因着身上有伤,所以时银特许她休养几日,让小红暂且顶上她的位置。 小红之前得见圣颜的机会不多,唯一的一次还被他吓到了。所以今日见着皇上,颤颤巍巍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小红,你待会吩咐下面,挑拣些吃的给十三皇子送去,今日让他不必来这了。”时银看了小红一眼,吩咐道。 赫世虞厌恶小黑,在这宫中是人尽皆知的事,他自然也不想把小黑放在这风口浪尖上。 “小红?”见小红没有回应,时银皱这眉又喊了一声。 第155章 比起玉茹,小红还是愚钝了些。 “好、好的,娘娘。奴婢马上就去办。”小红慌张地布好碗筷,然后转身要走—— “等一下——”赫世虞叫住了她,“叫上十三皇子一起吧。” 话音刚落,时银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但并未多嘴。 小红早已被吓的后背汗湿,她没有问过时银的意思,连连点头,赶紧去喊十三皇子了。 “爱妃宫里是没有旁的机灵的人可伺候了吗?朕倒是可以再赐几人给你,免得爱妃受了委屈。”赫世虞看着小红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道。 时银默默叹了一口气,他真是救不过来啊。 “陛下抬爱了,是臣妾平日里对她们疏于管教了。所以她们面见圣颜,才恐冒犯,因而生畏。”时银斟了一杯酒递给赫世虞,妄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赫世虞手上保下了玉茹,不能保证还会有第二次机会。 好在,赫世虞接下了这杯酒,没有计较下去。 时银心中惦念小黑,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按理来说,赫世虞是绝不会想要见到小黑的。可是今日竟然破天荒地要求他与他们一同用膳,葫芦里必然是卖着什么药的。 大皇子的落败意味着三皇子一家独大,所以赫世虞是想将小黑拉进局中,以混淆视听吗? 小黑现在虽然是小,但再过几年,也足够独当一面,这个想法未尝不可行。 “爱妃在想些什么?”赫世虞饮完将酒杯放下,意味不明地看着时银沉默的样子。 “臣妾在想,似乎直到现在,臣妾都不知道陛下喜欢什么。”时银抬眸,直勾勾地望着赫世虞。 纵然大皇子和三皇子,平日里对赫世虞如何尊敬、孝顺,但是赫世虞从未将他们放在心里心上过,怕是,也从未考虑将皇位给他二人。 他也是如此。即使外人看来,赫世虞对他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是时银知道,这只不过是因为,他对赫世虞而言是一个精致乖巧的“宠物”,一旦他迕逆他了,下场不会比赫建星好太多。 赫世虞敛眸一笑,眼神里却无多少笑意,“爱妃只需要将自己毫无保留地献给朕就好,其余的不需要考虑。” 自古,帝王都会喜欢上拥有姣好面容的嫔妃,可是却很少会喜欢上好动脑子的人。 他也不例外。 对于赫世虞来说,身边有一个倾城容貌、能够对他嘘寒问暖的人便足矣。 他之所以喜欢时银,便是喜欢他的娇憨可爱和愚钝世俗。朝堂和后宫之中,有多少人惦记着他这个位置,想尽办法想从他这里探得口风,然后将他拉下来。 赫世虞偏偏不如他们的意。 想要取他而代之,立嗣诏书和那半块军符缺一不可。他认为,当下,还无人可以从他这里拿到这些。 “臣妾懂了,那臣妾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时银一笑而过,一抬头,发现小黑来了,他便没有再提什么。 “儿臣参见父皇,时妃娘娘。”小黑生疏地行着礼,他知道赫世虞不喜欢他,于是站在了离他最远的那一侧。 时银没有说话,他用余光看着赫世虞。人毕竟是他喊来的,他不开口,时银也不好越俎代庖。 “嗯,平身。”赫世虞语气淡淡,并未多说什么。 一场早膳用的极为尴尬,时银怕赫世虞去注意小黑,给小黑找不痛快。于是全程顾不上自己吃,一直尽全力侍奉着赫世虞。 “陛下,刚刚岑大将军找人来报,似乎是有要事要和陛下协商。”一旁的陈立见赫世虞用完早膳,这才上前禀报。 听见“岑大将军”的名字,时银心下一动。他还记得上次岑覃生和赫单尘的对话,是有什么进展了吗? “知道了。”赫世虞任由时银替他擦着嘴,“爱妃,朕先去瞧瞧,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他依依不舍地摸了摸时银的手,总觉得不够。他的爱妃果然不是凡间物。 “臣妾一直都在,陛下先去处理要事吧。”时银巴不得他现在就走,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一群人浩浩汤汤地来,又声势浩大地走。是个人都知道赫世虞在他这里待了一天一夜,不问朝政了。 他这个妖妃之名怕是要坐实了。 “娘娘,您不再吃些了吗?”小黑看见这一行人消失在视野中,这才抬起头,他放下筷子,将一盘糕点推到了时银的面前。 往日,这一盘都要进时银的嘴,可是今日,他却只吃了半块。显然是有其他的心思。 听到小黑的话,时银感动的双眼泛光,他伸手在小黑的脑袋上揉了揉说道:“还是小黑最好了,我们一起吃。”说着他捻起一块糕点递给了小黑。 小黑的接过糕点,却并没有立即吃掉,他定定地看着那糕点边缘的半枚指印出神。 是他的痕迹。 ** 赫单尘倏的睁开了眼。 他看向站在床边的那一抹黑影,眼神发冷。 “你来做什么?” “哈。”沈自疏轻声笑笑,他动了动手指,指甲部分修剪的圆润光滑,“七皇子是在明知故问吗?” 赫单尘没有说话,他确实是忘记了。 “七皇子怕什么,今时不同往日,就算是在今晚,对你而言也不会有任何的损失。还是说——”沈自疏突然阴测测地挑起眼角,声音低沉,“你怕他会恨你?” 第156章 “我要他也在。”赫单尘垂眸,幽幽的眼神从沈自疏腰间的布袋上划过。 “我只是来完成我们交易范畴之内的事,七皇子是想反悔吗?”沈自疏的眼神凉了几分。 昏暗的寝室内,二人棋布错峙,仿佛两匹针锋相对的野兽,僵持不下。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压抑,良久,赫单尘才开口说道:“若是我自愿,药效会更上一个台阶。我想,这也是你想要的,对吗?” 沈自疏身侧的手一松,像是接受了他的这个提议。 “一刻钟,我只等你一刻钟时间。”他坐在一旁的座位上,自顾自地为自己斟上了一杯冷茶,“不过,就算你这么做了,也没有办法改变事实,改变他恨你的事实。毕竟,你可以替他解开这蛊毒的,不是吗?” 他玩味地看向赫单尘,眼神里有打量,也有笃定。 第083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37】 这是……哪里?时银觑着眼, 感受着眼前的视野在不断地变化。 眼前是一条昏暗的密道,墙壁上的几颗夜明珠泛着幽光,得以照清面前的路。 他被人抱在怀里, 熟悉的怀抱和温度, 让时银不需要看也知道是谁。 可是,为何今夜不一样了?他要带他去哪? 意识渐渐清醒, 沿途的寒风让时银冷的在赫单尘怀中缩了缩。 他回眸看了看暗道的尽头,若没有猜错, 那里应该是连着他的寝殿。难怪赫单尘每每都行无影去无踪,总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他的床上。 “你要带我去哪?”时银环住赫单尘的脖子, 指尖微凉,便在他的颈后蹭了蹭。 赫单尘感受着那微小的动静, 没有回答。 他避开了时银的视线,这条他走了无数次的暗道, 变得漫长而又无望。 时银也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氛, 身体本能地开始紧绷起来, 他感到了不安和害怕。 可是他不应该会有这些情绪, 那么这些情绪又是谁的? 就在时银以为这条路永远都不会走到头的时候, 他看见了沈自疏站在了暗门前, 笑意晏晏地和他打着招呼。 “娘娘深夜到访,沈某有失远迎。”沈自疏眯起一双狐狸眼,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无比期待。 时银的目光顺其自然地落在了他的腰包上,似乎有些眼熟, 但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 到了地方之后, 赫单尘并没有让他下来。他将他抱回了他的寝殿,然后轻轻把他放在了床上。 原来这个暗道连接着的是他二人的宫殿, 如此设计,不知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时银觉得面前的二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透着一种古怪。尤其是赫单尘,从见面起,还没有开过口。 “他没有和你说吗?”沈自疏笑吟吟地看了赫单尘一眼,然后对着时银说道:“我还以为你都知道了呢。” 说完,他卸下腰间的腰包,放在手上,“铮”的一声脆响,“不过,现在就算你想反悔,也晚了。” 沈自疏沉下眸子,低头在腰包上轻嗅,眼神开始变得兴奋起来。 是血的味道啊。 “你还记得你上次在这里看到的吗?”赫单尘低头望着时银,碧色的眼眸了无波澜,沉寂的仿佛一汪死水。 时银的脑海里快速地略过了几个画面,他还不明白赫单尘是在说什么。 赫单尘抬起手,捏住他的下颚,慢慢地将他的脑袋转到了沈自疏的方向。 顺着这个方向望去,时银的动作有些吃力。可是就在看到沈自疏脸上的那层朦胧笑意时,他突然便知道,赫单尘想让他回想的画面了。 “不、不要。”时银惊恐地摇着头,赫单尘的桎梏却让他避无可避。 “乖,就一会就好,像上次那样。他会很快取完的。”赫单尘皱着眉,手上却没有松开。 沈自疏将腰包当着时银的面展开,不出所料,那是一套泛着寒光的刀具。锋利的刀芒照射在时银的脸上,刀身上折射出了他满是抗拒的神情。 赫单尘主动伸出了手,与其同时,他的另一只手紧紧扼住了时银的腰肢,将他箍在了身侧。 他知晓那会有多痛,所以至少,他想看着他。 时银内心升起了绝望的恐惧。他清晰地记得,当初沈自疏是如何一片、一片地,将赫单尘身上的肉削下。 他不应该忘记的,他应该牢牢记住的。眼前这人,从来都是一个恶魔。 “小夫子,我说过的,你最不该相信的人就是我。”沈自疏残忍地笑着,他伸出舌尖在刀刃上舔舐着,嫣红的血淌于刀刃之上,向下流去,就像是下了一场血色的雨。 他抓着赫单尘的胳膊,眼神却附骨之疽一般,如影随形地盯着时银。 薄如蝉翼的刀锋在赫单尘的手臂上轻轻划过,时银冷颤着在赫单尘怀中哆嗦了一下。刀刃的寒意附上他的心头,他觉得他的心似乎被划开了一道豁口。 好痛! 眼见着赫单尘的手臂上掉下来一块肉,在同样的位置上,时银的衣服被瞬间染红。 时银脸上的血色霎时消失。他捂着手臂,光洁的额头一下又一下地撞在赫单尘的身上,身体痉挛般地抽搐着。 他的手臂上也掉下来一块肉,拉扯着粘稠的血丝,翻卷出里面的红肉。 赫单尘捂住时银的眼,眼神里却泛着凶狠的杀意。 第157章 “药。”只一个字。他在忍耐,他怕他真的会忍不住杀了沈自疏。 沈自疏慢条斯理地将两片肉收进不同的器皿中,口中哼着诡异的小调。他掏出一瓶药扔给了赫单尘,脸颊亲昵地在那器皿之上蹭了蹭。 赫单尘倒出一枚药丸,刚想要递到时银嘴边,便发现时银的嘴角溢出了鲜血。 “张嘴。”他眉头紧皱,用力地掰开了时银的嘴,将自己的手指连同药丸一起抵了进去。 对于送进嘴边的手,时银丝毫没有犹豫地咬了上去。发泄的同时,他的手指上却传来了一阵剧痛。 咬的越重,那股疼痛便越彻骨。 可是除了感知疼痛以外,他现在似乎没有任何的办法。 明明他已经很努力了,在努力地帮他们每一个人,为什么他们还要这样? 他不想做人了,做人类好辛苦。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床上的血腥味早已到了掩鼻也无法忽略的程度了。时银的身上早已被汗液浸湿,他弓着背,像一件破碎的瓷器一般,被赫单尘重新拢在一起。 他的身体仿佛一片落叶,颤颤巍巍地坠落,却始终触不到底。 凡是露出的肌肤几乎没有一寸是完好的,大大小小的刀疤、抓痕、淤青遍布全身,映在他雪色的皮肤上,可怖又诡异。 药效来得很快,伤口已经停止淌血。赫单尘猫儿似的低着头,不住地舔舐着时银的伤口,用以麻痹他的疼痛。 时银已经从一开始的挣扎惊恐,变成了现在的麻木不仁。他已经快要分不清疼痛的感觉了。 他躺在赫单尘的身上,愣愣地看着顶上的房梁,漆黑的眼眸渐渐放空,思绪飘散。 突然,他制止了赫单尘伏在他手臂上的动作。 他用手指按住了赫单尘的舌尖,然后拽着他的舌头,将赫单尘拉到了眼前。 殷红的舌上还残留着他的血肉,时银喉结轻滚,冷眼在上面舔了舔。 他的眼里没有光。 赫单尘依旧吐着舌头,舌尖上汇聚了一滴艳红的血滴在了时银的手心。他的一只手臂还在被沈自疏放着血,比起时银,他的情况也并没有好多少。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时银歪着头,舔了舔嘴角,神色危险蛊惑,眼眸就像是一片混沌,望不到底。 不等赫单尘作出回答,时银又强硬地拽住了他的舌头,像狗一样,然后咬了上去。 沈自疏看着器皿中不断被装满,脸上露出了痴狂的神色。他着迷地嗅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呼吸开始变得迷乱。 赫单尘睁着眼,嘴角、舌尖已经被时银咬的不成模样,可是对方却好像怎么都不够一样。 他兀得收紧了放在时银腰间的手,然后将人抵在床上,粗暴地吻了上去。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正在放血的沈自疏动作一滑,刀刃割进了另一块完好的肌肤内。 沈自疏的双眼被红色所侵占,瞳孔收缩,竟也泛着诡谲的红。 时银的小腿一颤,还没等他感受那里的疼痛,唇上便一痛。赫单尘发狠似的咬了上来。两人就像是争食的犬,从双方嘴中掠夺着。 身上的伤口变得越来越多,时银的衣服也越穿越少。 伤口在身上拼凑成了一朵巨大的花,花瓣栩栩如生地滴落颤动。 器皿装不下了,沈自疏疯魔般地将东西扔到一旁,趴在时银的脚边,用嘴接着那不断流淌的鲜血。 赫单尘将时银的腿架在肩上,似觉不够地在他腿间咬了一口。然后一路舔舐着,舌头仿佛长有倒刺一般,将沿途的肌肤撩的一片通红。 他没有放过任何一寸地方,凡是舌尖可以抵达的地方。 时银双腿敞开,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他的一只脚踝被沈自疏握在手中,身体悬空。 沈自疏沉眸,他早已被满目的鲜血夺去了理智。当时银的伤口不再流淌时,他磨了磨牙,倾身咬了上去。 小腿一阵酸痛,时银已经分不清这是疼痛还是什么了。 哪里出现了疼痛,另一处便会有更加蚀骨的感觉将它盖过去。 都疯了。 就在两人在他身上不知所谓的时候,时银突然一阵抽搐,然后猛地睁开了双眼,身后隐约飘着漆黑的浮羽,混沌的眼眸像是透过二人望向虚空,机械一般呕哑的声音响起,两人的身体变得动弹不得。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你们、都将受到神罚。” “赫单尘,我会注视着你坠入深渊。我永远都不会爱你,永远。” ...... 赫单尘只愣了一秒,他神色迷惘地看着时银刚刚说话的嘴,像是在分辨说话的人是不是他。 可是下一秒,当身体恢复知觉的时候,他仍旧不知死活地覆了上去。 他不需要他爱他,只要在他身边就好。 第084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38】 或深或浅的衣衫落了满地, 身下黏稠的触感早已分不清是血液还是汗液了。 再睁眼时,时银眼中带着迷惘。就在刚刚,他似乎说了些什么, 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身上用以遮蔽的衣物被赫单尘用脚踢远了, 时银张开双臂,赤裸的身体上斑驳点点。但是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 时银挺着腰, 不知是谁,趁机钻进了他身下的空隙中, 冰凉的指尖在他的腰腹上抓出了一道又一道指痕。 第158章 赫单尘也并没有放过他。 他不爱他。他不会爱他。这两句话如诅咒般不停地在他脑海中回荡。 方才,他便是用这张嘴说的。 该惩罚。 用力按了按时银干涩的唇瓣, 赫单尘从桌上拿来了一壶茶水,他仰头灌了一大口, 却没有着急咽下去。 他掐着时银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然后猛地倾身而下, 只是捏了捏他的后颈, 时银便无意识地张开了嘴。 突如其来的茶水尽数灌进了时银的嘴中, 他甚至来不及反应, 便“咕嘟”“咕嘟”地吞咽了下去。 “我喂你喝的水, 你怎么能吐出来?”赫单尘起身,他温柔地擦去了时银嘴边淌出的茶水,声音喑哑可怕。 时银眨了眨眼,殷红的舌尖舔了舔嘴角。茶水顺着嘴角一路向下淌去,浸湿了胸膛。 沈自疏看着滴落的水渍, 在时银身上发着晶莹的光。 他也渴极了。鲜血怎么样都喝不够, 越来越渴,他用力地抓着喉咙, 喉间甚至渗出了血痕。在看到时银身上的水时,他魔怔地舔了上去。 赫单尘冷冷地看向他的行为,伸手扯住了他的头发,力道之大,头皮都发出了崩裂的声音。 可是沈自疏不痛反笑,他用尽全力地覆在时银的身上,目眦欲裂张嘴叼住了那胸前的软肉。 赫单尘每用力一分,时银胸前的痛意便加重一分。 “唔——”时银咬着下唇,他已经分不清是身体哪里在痛了。 腰间的手还没有收回,时银被沈自疏狠狠抓在手里,身体如筛子一般不住地颤抖着。 在迷茫混乱之中,时银在地上摸索到了一片刀刃,刀刃两端没有包裹,他仅仅只是碰了一下,便被割伤了手指。 可是,这点疼痛他已然没有感觉了。 握住刀刃,时银手掌被贯穿的同时,他也将刀刃狠狠地插进了沈自疏的身体里。 “噗嗤”一声,耳边响起了悦耳的音调。 地上绽开了一朵雪莲。 然而沈自疏只停滞了一个呼吸的时间,随即他更为用力地吮吸着时银的身体,像是要将骨髓都吸出来。 他兴奋的浑身都在发烫。 疼痛对他来说不是折磨,是赏赐。 他握住时银的手,将刀刃更为用力地向里前进,直到,刀刃完全没入他的皮肉中。 他终于满足了。松开嘴,他吐出了那块软肉,娇艳糜烂,散发着晶莹的光泽。 时银的身前高高肿起,他摊开掌心,手掌血肉模糊。 见他松口,赫单尘沉眸,扯住他的发尾,将他一把扔到了地上。 看着那还在颤动的身体,赫单尘蹲下身,然后拿着时银那只受伤的手覆在了脸上。 他仰起头,轻嗅着时银血液的芬香,然后张嘴亲吻着。 赫单尘忘情地吻着那只手,像是要将那只手吞下。他喉间不断地溢出低喃,宛如一只叫嚣的野兽。 掌心处的痒意让时银不禁紧紧地抓住了赫单尘的脸,他重重地按在他的脸上,指尖在他脸颊上留下了鲜红的指印,就在他想要进一步将指甲抓进去的时候,赫单尘扒开了他的手。 疼的人只会是他罢了。 “看吧,你需要我。”赫单尘冷冷地看着时银,他不管他此刻意识是否清醒,又是否能够听见他在说什么。 他更像是在对自己说:看,他的这副模样,离不开你的。只要这蛊存在一日,他便一日需要你在他的身边。 哪怕只是作为解药也好,这些都不重要。 将刚刚未喝完的茶水端起,赫单尘打开了壶盖。 他的小父需要清洗。 冰冷的茶水高高地倾洒下来,倒在了时银身前那两处红肿的地方。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时银身体骤然收缩,他幽幽睁开眼,眸光轻颤,一副破败不堪的模样。 他已经丧失了判断,也不懂这两人在对他做什么。他将自己的清醒意识关了起来。 “娘娘,自己洗干净。”赫单尘居高临下地,淡淡望着他,神色之中竟然带着一丝悲悯。 “洗......哪?”时银看着眼前熟悉的脸,他记得,这不是他名字上的“儿子”吗?为什么要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着他? 赫单尘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戒尺,戒尺的一端在时银的身前重重刮了刮。 “这里、都要洗干净。” 电流般的感觉在时银身前闪过,娇软的身体哪里能够承受的住戒尺这样的触碰。坚硬的尺子在时银身上留下了浅淡的划痕,时银难受的哼出了声。 他委屈地低下头,看着那早已肿立的可怜身体,只得听话地用手搓洗着。 “可以了吗?”时银小声地询问着,“它们已经很干净了,不信你看。” 时银微微抬起身子,将身体完全地呈现在赫单尘眼前。 赫单尘眼眸微动,却仍旧板着脸,“那就让儿臣亲自检查一下。” 他皱着眉,一副在认真检查的模样,若不是他伸出了舌尖。 清冽的茶水味扑鼻而来,洗去了那令人生厌的气味。 只是,还不够。 “还是没有洗干净,剩下的让儿臣帮您吧。”赫单尘皱着眉,满脸的义正言辞。 “好、好的,那麻烦你了。”时银愣愣地垂着眼眸,神情乖巧得不像话。 他看着赫单尘先用鼻尖蹭了蹭,呼吸沉重地打在上面。他咬着唇,有些难为情,可是身体却很舒服。 第159章 直到赫单尘张开了嘴,牙齿的碰撞、撕磨传递到身体上时,时银这才发觉上了当,可是为时已晚。 他要让他的身上,重新沾上只属于他的气味,完完全全。 ...... 抬起头,赫单尘的舌尖上拖曳出一条银丝,他转动着舌尖,将银丝慢慢缠绕在了时银的身体上。 伤口都已停止了流血,为此时银付出的代价是,他的身上没有一处不存在赫单尘的杰作。 “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儿臣帮您清洗的吗?”赫单尘跪在床边,眼神虔诚又炙热。他舔了舔嘴角,意犹未尽。 “不用了,我现在很干净了。”时银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他连连摇头,双眼瞪得像铜铃,生怕赫单尘不相信似的。 “娘娘若是说谎的话,儿臣可是会难过的。”赫单尘嘴角掀起一抹弧度,绿色的眼眸闪烁。 他当然知道时银现在的状态不对劲,可是这样很好。 他需要给他留下更为深刻的回忆,这样才能覆盖掉那些不好的。 时银嘟哝着嘴,眸光潋滟,身体也因为激动散发出淡淡的热气,“我没有说谎。” “可是,明明这里还很脏。你看,还湿着。”赫单尘伸出手指,辗着一丝浊白举到了时银的眼前。 “这不是——”时银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可是自从中了蛊毒之后,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不是什么?”赫单尘又往前靠近了一些。 “我不是故意的。”他的眼神过于灼热,让时银无法逃避。 “故意的也没有关系,因为儿臣很喜欢。”说着,赫单尘盯着时银的眼睛,将手指上的痕迹舔舐了干净。 “让儿臣来帮娘娘继续清洗干净吧。”他慢慢俯下身子,卑微地跪在时银身前。 “娘娘这里也好软。”他将手指向后探去。 时银的身体又酥又麻,大脑已经完全宕机。他干脆拉起被子的一角盖在了脸上。 赫单尘努力地取悦着,只要是他,似乎怎么都不够。 ** “王,时妃交代的那二人已经安全送出皇宫了。”玉茹跪在乌尔面前,纵然身后的伤口还未痊愈,但是她也没有表露出一丝不适。 “她知道你来这吗?”乌尔躺在榻上闭着眼,手里拿着一块雪白的面纱。 “娘娘不知。今日陛下宿在了那,娘娘睡着之后,奴婢才偷跑出来的。” 玉茹不止一次地看过乌尔,像珍宝一般抚摸着手上的那块面纱,她并不知道,那是时银第一次面见赫世虞时,脸上带着的那块。 被风吹走的无用之物,最后到了乌尔的手上。 “嗯,你如实向他禀报就好。”他的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此下,他有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的人。 面纱被他紧急地抓在手上,可是仅一秒,他又松开手,怜惜地将面纱一点一点抚平。 玉茹点点头,她似乎参破了乌尔的心思,并没有多嘴。 时银终究还是心软了。当初他找到月儿,“威逼利诱”之下,让月儿不战而败,坦露了德妃的计划。所以才有了后面做的局。 作为交换,时银答应会保护月儿,并将她安全送出宫与情郎相会。 月儿没有理由会接受这样的提议。德妃本就将她作为了弃子,她会背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一同出宫的还有玉儿,本就被赫建星糟蹋了,时银也不愿她再受下其他委屈。 同作为奴婢,玉茹对时银很感激,她觉得,她没有跟错人。 “你是不是快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一口一个'奴婢',莫不是,你也想做赫世虞的狗?”乌尔内心莫名烦躁,他瞥向玉茹,只觉得她在时银身边,是否生活的过于惬意了。 玉茹抱拳,将背挺得笔直,眼神中恢复了以往的肃杀之气。 “末将无一刻敢忘。” 她是黎族的将军,从一开始就是。 乌尔眸底郁沉,眸光紧锁着她,“呵,古将军没忘就好。” 他起身,将面纱叠好放进了心口的位置,“走吧,随我一同去见见我那乖外甥,看看他是否将我这个舅舅的话放在心里了。” “是,古多罗领命。” 第085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39】 三皇子赫巍造反了。这个消息一出, 就连支持他的幕僚都有些惊讶。 可是更加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次参与的人还有岑大将军——岑覃生。 岑覃生挥兵城下,逼宫之势严峻。只要赫巍一声令下, 他便会踏破城门。 他已经给过赫世虞机会了, 可是他不听,坚决不肯立太子。 赫巍站在赫世虞的宫殿外, 他洋洋自得地在外大放厥词,身后跟着一众幕僚。 “父皇, 您也到了该颐享天年的年纪了。您的一切,儿臣都会为您保留, 甚至可以在宫外为您建造一处不比这里差的行宫。您安安稳稳地做好你的太上皇不好吗?” 他摇着蒲扇,满面风光。现如今赫世虞已然成了瓮中之鳖, 他丝毫不用忌惮。 不过,他也没有想过, 岑覃生会主动找到他。 要知道, 岑覃生作为威武大将军, 深得赫世虞信赖, 是所有人都想拉拢的对象之一。可是这么多年来, 他独来独往, 几乎不和任何人打交道,更不用说是与人拉帮结派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岑覃生竟然会和他做交易。这岂不是说明了他才是天选之人? 第160章 赫巍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黄袍加身、万人之上的场景了。 赫世虞坐在寝殿内,脸色难看。 他万万没有想到,岑覃生会谋反。 权势、名望、金钱, 该给的他都给了。扶持赫巍那个废物上位, 他又能够得到些什么? 听着赫巍在门外叫嚣,赫世虞恨不得将他拖下去五马分尸。 他们以为赫建星落了马, 好处便会落在赫巍身上吗? 想都别想。 从一开始,赫世虞就没有想过将皇位传给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 他不仅要做九五至尊,更要做这天下共主。他不会将这位置拱手让给任何人,他要永生!他要永远地站在权力之巅。 没有人可以将他从这位置上拉下来。 “飞鹰。”赫世虞望着虚空叫了一声,只须臾之间,黑影一晃,他眼前便出现了一人。 “属下在。”来人从上到下都用黑衣遮掩,只露出一双鹰一般的锋利的双眼。 “朕让你办的事呢?”赫世虞不耐烦地扣着桌子。突如其来的事变,让他鬓角出竟生出几根白发,人一下苍老了许多。 “回陛下,飞明在宫外被人拦住了,所以消息没能递出去。” 赫世虞佯装镇静的神情裂开了一条缝,他猛地拿起桌上的水壶砸到地上,碎片四溅,“一群废物!” 良久,赫世虞才缓过气来。他躺在榻上,不再恼怒。 只要他一日还是皇上,那么这支暗卫便会贴身护着他。岑覃生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出手,正是因为忌惮着他手里的这半块军符。 只要他一日不交出,那么他便一日无法随心调动那支军队。 “去,派个人看看时妃如何?定要保住他的性命。” 赫世虞按着眉心,飞鹰也有些意外,这是赫世虞第一次关心别的人,这时妃究竟是何许人也。 “是。”可是他只是一个暗卫,除了听从帝王命令以外,不被允许有其他的想法。 晃眼间,飞鹰便又消失了。 ** “殿下,这是发生了什么?”紫沁捂着嘴,将尖叫声咽回了肚中。 她看着眼前可以说的上是血腥糜乱的场面。床上的被褥掉落在了地上,床铺、地板、包括赫单尘的身上,无一不被鲜血浸染。 紫沁无法想象到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殿下,您还好吗?”紫沁担忧地走上前,想要看看赫单尘的情况,却被他挡住了。 “我没事,将这里收拾好。” 离的近了,紫沁总觉得赫单尘的身上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香气,甜的发腻。 望着他说话的模样,似乎确实没有什么大碍。可是紫沁仍旧不大放心,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我不喜欢擅自主张的奴才。”赫单尘眉心处萦绕着散不去的疲倦,他不想相同的话再说第二遍。 将时银送走后,他的心里仿佛空了一块。他忘不了时银最后睁开眼望着他的那个眼神。 他绝不能放开他。即使线的一端就拽在他的手上,他都有一种时银会随时飞走的错觉。 紫沁被赫单尘呵斥的不敢出声,她只得默默收拾着脏掉的一切,然后找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悄悄埋起来。 “既然来了,为何不露面?”赫单尘瞥向窗外,神色有些不耐。 墙角处的一片灰色衣角迅速抽回,随即一声浅笑落入了他的耳中,聒噪刺耳。 “呵,这便是血脉之间的心有灵犀吗?”乌尔从墙角走了出来。 “你是不是该改口唤我一声舅舅了,单尘。” 赫单尘没有理会他,取药的后遗症还没有消失。就算他的恢复能力再了得,也不可能短时间内便自愈。 尤其是,他将大部分的精力都用于救治时银,身上的伤口恢复的要比往日慢上许多,血痂尚未闭合,还在滴着血。只是黑色的衣服看不真切。 “有话便说,我没有功夫同你在这虚与委蛇。” 便是站在乌尔身后的古多罗都瞧出了不对劲。赫单尘身上的血腥味简直浓郁的扑鼻而来。 乌尔不置可否,他看着赫单尘苍白的脸色,心下冷笑。 “我不过是来看看自己的亲外甥,七皇子不必如此见外。” 虽嘴上叫着“外甥”,可是乌尔的眼中并无半分亲情可言。 他真的长得像极了桑晚,所以在第一次见面时,他便认出了他。 尤其是这双骇人的碧色眼眸。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赫单尘竟也认出了乌尔的身份。 赫单尘私下里主动找到了他,提出了交易。他给出了一个让自己无法拒绝的理由:他体内有着黎族的一半血脉,不管多久远的未来,他都不会对黎族不利。 这听起来似乎很划算。如果他能帮助他的亲外甥登上皇位,那么这天下就相当于有一半是黎族的天下。 当初,时银求他找出七皇子这人时,他曾替他算了一卦。算出来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原来他的好姐姐竟然在皇宫里给他留了一个惊喜——一个见不得光的七皇子。 黎族忌惮赫世虞的那支暗卫,也不想将族人牵扯进来。所以,这场暴乱,绝不能与黎族有关。 从皇室内部慢慢摧毁,让自己人吃自己人,似乎是一个很不错的想法。 所以,乌尔同意了。尽管对于这个外甥,他厌恶至极。 第161章 “不过,我竟不知道你和岑大将军说了什么,让他真的同意和我们里应外合。” 威风凌凌、凛然不屈的威武大将军,竟甘愿咬上了这无饵之钩。这让乌尔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赫单尘身姿长立,看向远方,淡淡回道:“你不需要知道。” 他的眼中向来装不下这些人。 “七皇子可真是高冷,当真是与在时妃前判若两人啊。”乌尔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讽刺,他冷哼一声。 时银中蛊之事是他所为,可是他也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见第二只母蛊。 从他再也无法控制时银体内的那只蛊虫起,他便猜到了。 母蛊失控只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时银与另一个持有母蛊之人,血液相容。 妃嫔与皇帝之子,乌尔实在难以想象他们是如何纠缠到一起的。一想到很有可能会是时银的主动接近,他便心口发闷。 他凭什么可以和时银痛感相连。 想到这里,乌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猛地上前揪住了赫单尘的衣领,“刚刚时银也在这?” 这么浓重的血腥味,他早该想到的。 “该死!”乌尔对着赫单尘的下巴挥了一拳,他的力道非常人所比,赫单尘却也不避,硬生生承受下这一拳。 他偏头吐出一口淤血,勾唇浅笑,嘴角渗着一抹残红,“将他送入这龙穴虎潭之中的人是你啊,是你亲手把他送到我的身边,我应该感谢你。” 赫单尘的话,像是在乌尔的心间又凿了一刀。 他说的没错,时银所遭受的一切,都源于他。 古多罗也反应了过来,明明她是看着时银睡去才出来的,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心下懊悔不已,可是这个蛊极为刁钻,几乎无解,就算她在场,怕是也于事无补。 乌尔松手,眼神厌恶地从赫单尘脸上扫过。 冷静下来后,乌尔理了理衣裳。 如今,单是他一人已经无法为时银解这蛊毒了。赫单尘体内的母蛊要比他的更为霸道,只有他才可以解除。 而解除之法便是——两人身体交融。 乌尔不知是该心疼还是该庆幸。赫单尘并没有帮时银解开蛊毒,也就意味着,他们二人还是清白的关系。 他嫉妒的发狂。明明时银是他带来的人,可是为何,只有他,不能逾矩。 当年,乌尔的父亲朝谏大齐之时,也曾暗中对赫世虞下过这种蛊,妄图控制住他。可是这蛊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情况下解开了。想来,早在那时,桑晚便在这汉人皇宫里了。 她费尽心机地逃去了与他的婚礼,竟然转头屈身给了汉人皇帝,做了黎族的走狗。乌尔没想过他的这个姐姐竟然如此不知廉耻。 黎族子嗣稀少,为了保证王室的血脉纯正,往往都是近亲结婚。这样诞下的一对双生儿,女子体内会天然继承蛊皇,而男子则可以控制另一条蛊王。 乌尔从未想过要逃避对黎族的责任,在他眼里,黎族大过一切,他可以为此牺牲一切。 本应如此,可是就在此刻,他竟然有些后悔了。 或许,他不该交出时银,就算没有时银,也会有其他的办法。 他现在一定恨极了自己吧。乌尔闭上眼,遮住了那仅存的柔情。 “明日,岑将军便会兵临城下,那时将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第086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40】 当时银醒来后再看见床边站着的黑色身影时, 已经不再会感到惊讶了。 不过这次的人既不是赫单尘也不是沈自疏。 “新面孔。”时银打了个哈切,懒懒地坐起身,“你来找我什么事?”动作时扭到了腰, 腰间一阵酥麻, 他眸间瞬间氤氲出了朦胧的雾气。 飞影不语,黑色的面罩之下, 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有一双略显凶狠的眼睛露在外面。 而实则, 面罩之下的那张脸早已红透,他梗着脖子, 身子僵硬,一时之间忘记了将头转开。 时银穿着白色的里衣, 可是胸口前大片敞开,惹人遐想的痕迹一直从嘴角蔓延至更深的地方。 飞影来时便知道自己要保护的人是皇上的嫔妃, 所以他早已做好了准备。可是到了这里他才发现, 这嫔妃是男子, 还是个相当漂亮的男子。 见他不说话, 时银只当他是个哑巴。 这里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从现在起, 他只要完成他的任务便好。 时银走下床,足尖点在地上,小腿处的肌肉紧绷起来,轻颤着。 飞影慌忙地为时银让开了一条道,他安静地站在一旁望着时银穿衣。 本来, 他应该躲在暗处, 暗中保护时银。可是刚刚,他听见了他堪称凄厉的呼喊声, 就好像在经历什么极为痛苦的事。 现身后,他才发现,只是梦魇罢了。 可是,什么样的梦魇,才会让他那么害怕? “不能、出去。”飞影见时银要出门,拦住了他。他的任务是保护时银,外面现在很危险。 “原来你不是哑巴,所以这是陛下的意思吗?”时银抬头,看向这个声音里还带着稚嫩的男人,连“为什么”都没有问。 飞影别开视线,轻轻点了点头。 不一会,玉茹端着早餐走了进来,在她进来之前,飞影便自行隐匿了。 “娘娘,奴婢今日特地为您做了您爱吃的鲜花酪。”她一碗一碗端着放到了桌上。 第162章 这些花都是她起早去花园摘的,正是应季的花。 时银早已闻到了那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他嘴唇动了动,虽然没有多少胃口,但还是有些想尝尝看。 “好,你也一起来吃吧。”时银坐了下来,刚吃上一口,他寡然无味的嘴里,便被甜腻的香味侵占了,心情顿时也好了许多。 玉茹看着时银没有说话,她神色有些复杂,心疼和不甘交织在一起。 她知道时银那夜受了多大的苦,尽管过去了好几天,可是这事就如同一块石头一样,压在她的心底。这些本不该由他来承受的。 “娘娘吃就好,奴婢方才刚吃过,不饿。”玉茹摇摇头,她转头,掩去了眼中的泪光。 或许乌尔说得对,她在这里已经渐渐地磨去了心性,竟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见玉茹拒绝,时银没有再提。 “小黑呢,怎么没有看见他?”往日,他都是来时银的房中一同用膳。 “十三皇子他早些时候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但是我让小红跟着去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玉茹看着时银用膳的模样,只觉得他似乎和以前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若是换做以前,他看起来会更开心一点。可是现在,吃到了自己爱吃的东西,也仅仅只是眉头舒展了一下。 “嗯,等会你也出去找,找到之后就带回来。”时银快速将每样都尝了一口之后就停下了。 他擦了擦嘴,眉眼淡淡。 “怎么还不去?” 玉茹连忙应声,她有些担忧地抬头望了一眼,回道:“奴婢马上就去,娘娘您也照顾好自己。” “带我去见皇上。”玉茹走后,时银对着虚空说道。 飞影没有回应,安静的房间内,好像就只剩下时银一人。 “你再不出来,我便自己去了。”时银也不急,他慢悠悠地走到门口,一只脚朝门外踏去。 看到时银如此挑衅的姿态,飞影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方才的那个丫鬟,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看,你不让我去,我也会自己想办法去,除非你将我打晕。”时银看着飞影肩头上沾上的灰渍,这就是赫世虞的那一支暗卫吗?看起来可真是榆木脑袋。 闻言,飞影皱着眉。他只知道杀或不杀,被这个“去或不去”难住了。 见飞影在犹豫,时银趁机又添了一把火说道:“我找陛下是有要事,如果耽搁了,你能负责吗?陛下既然叫你来保护我,你应该知道我对于陛下来说,不一样吧。” 时银觑着眼,纤长的睫羽压下。他抿着唇,眸中倒是有了几分的威慑的意思。 他并不催促,只是静静等着飞影的答案。 飞影本就是暗卫之中最愚钝木讷的一人,他看着时银认真的眸子,心下竟动摇了。 其实,只是看着这样一张脸,飞影便无法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尤其是时银起床时,那副旖旎香艳的画面。 赫世虞宠幸其他嫔妃之时,都会让一名暗卫留在屋内。可独独在时银这里,首领只能留在门外。 “好。”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时银的双眼,浑然不知他现在的眼神就像是一只被驯服的狗。 要求得逞,时银嘴角轻轻吊起,露出了极为浅淡的一抹笑容。 ...... 赫巍几乎每天都会来这养心殿前转上一转。他并不敢太靠近,毕竟这殿外埋伏着数不清的暗卫,还不是他现在可以抗衡的。 他要等到岑覃生进来。 “呦,这不是时妃娘娘吗?怎么,耐不住寂寞了吗?”回首,赫巍竟然看见了时银,这叫他有些惊讶。 可是更让他吃惊的是,时银的身边跟着赫世虞的暗卫。 他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暗卫给时银? “三皇子,好巧啊。”时银掀起眼皮,淡淡瞥了一眼赫巍,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他已经大致问过玉茹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岑覃生竟然会扶持赫巍这个蠢货。不过谁又知道呢?说不定这只是他的以为罢了。 现在他有自己的事需要做。 “若是时妃愿意在皇上面前替本殿下说上几句好话,说不定我一开心,往后必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赫巍走到时银面前轻声说道。 他定定地望着时银。多日不见,这人长得愈发娇艳惑人了,原来男人也是受得滋润的。 赫巍讨厌的气息倾轧着时银,时银嘴角弧度轻轻上扬,眼神清冽,一副冰冷美人的模样说道:“自然,现在谁人不知三皇子的能耐。” 有飞影在,赫巍不敢对时银如何。他虽听得懂时银话中的讽刺,但是看着时银一张脸,却也心下痒痒。 等他登上帝位的那一天,定要叫时银看看,什么才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赫巍眼神里的阴鸷时银看在眼里,可是他连赫单尘都不怕,又怎会怕他这一只鼠类。 冷笑一声,时银带着飞影走了进去。 刚走到门口,时银颈前便出现了一把刀刃,只要他敢再向前一步,便会人头落地。 “大人饶命,臣妾只是想来见见陛下而已。”时银娇笑着望着眼前这个新来的黑衣人,丝毫不畏惧,脖间很快便出现了一道血痕。 “首领,陛下有令让我保护时妃。”一旁的飞影有些看不下去,还是开了口。 第163章 “既是要保护,又为何要带他来这?”飞鹰的刀没有挪动分毫,他只知道他要保护赫世虞,铲除所有对他不利的人。 眼见着时银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大,飞影终于要忍不住拔出了身侧的剑,却听得里面传来一个声音—— “让他进来。” 飞影拔刀的手一顿,他望着飞鹰,眉宇间透着不悦:“陛下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飞鹰意味深长地看了飞影一眼,没有说话。 他收了刀,侧身为时银让出了一条道。 直到人走远了,他的目光才从时银的身上收了回来。 “这次结束后,自己去领罚。身为暗卫,理应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我只是遵从陛下的旨意。”飞影狡辩道。 飞鹰没再理会他的自欺欺人,一呼一吸之间便又消失了。 “爱妃来这里做什么?”赫世虞抬头看向时银,神情之中并无见到他的喜悦。 时银摸了摸脖子,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走到赫世虞面前,“臣妾以为陛下不要臣妾了,一连几日都没有看见陛下。” 赫世虞戒备的眼神,让时银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没有再往前。 “陛下是不相信臣妾吗?”时银垂下脑袋,看起来有些伤心。 脖子上的伤口还在继续流着血,他站在那,像是一只碎掉的小鸟,翅膀无力地扑动着。 “爱妃应当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赫世虞转着手上的扳指,他审视着时银的神色,随时都可以喊人来将他杀死。 让时银进到殿内,走到他面前已是极限。若是,他再看不清形势地做出什么事来,赫世虞不介意叫他血染大殿。 时银屈身体,跪在了赫世虞的脚边,脸色苍白,嘴唇翕动,“正是因为臣妾知道,所以才想着,一定要来这里见陛下。” 他仰起头,神情倔强,“臣妾知道陛下不会输,可是陛下心里一定也不好受。在这种时候,若是臣妾不能陪伴在您身侧,那么往日里陛下的宠爱又算是什么?” 储君之位,还没有立。时银敛眸,眼神忽闪。 “如此说来,爱妃是在担心朕了?”赫世虞反问道,他看了一眼时银脖上的伤口,还在淌着血。 他很适合这样的艳色。 第087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41】 赫世虞的眼神猜忌、玩味、冷漠。这才是他。 时银假装没有看见这些, 他知道该如何抚平一只失控老虎的心绪。 “陛下是臣妾的君,臣妾的夫。臣妾在这宫中是异类,也注定无法再回到黎族。所以, 陛下是臣妾唯一的仰仗和爱慕。”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若不是他和赫单尘等人牵扯上了关系,以他的身份, 赫世虞从这个位置上下来之后,他是第一个要遭殃的人。 不论是后宫嫔妃还是前朝大臣, 统统都不会饶了他。 这个理由,赫世虞接受了。 他在位三十余年, 对于人心和情爱一事看得透彻。若是时银以“爱慕”之名来找他,便是欺君, 那么他便不会再留他。 赫世虞虚着眼,这一刻, 他好像看到了阿柚还在的时候。 他初识阿柚, 是在野外狩猎的时候, 那时一同随行的人还有岑覃生。 彼时, 化名阿柚的桑晚还是以男装示人。她救了被困在山上的赫世虞和岑覃生, 因为一双奇异的眼睛, 赫世虞对她起了兴趣,之后便把她带回了宫中,赏了一个小小的职位。 阿柚和时银相似的地方就在于,刚入宫时,她身上那种天真和坚韧的气息。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忧心。 直到, 她身份被赫世虞识破的那一日。 赫世虞本想着与岑覃生去看望阿柚, 给她一个惊喜,却没想到撞见了阿柚换衣服的画面。 宛若深潭的绿色眼眸下微怔, 半遮半掩的衣衫之下赫然是不同于男人的凸起。 只见她皮肤白皙如玉,五官惊为天人。即便不施粉黛,也难掩那股绝色。 做男人时,他二人便嘲笑过阿柚长相过于秀丽。现如今暴露身份,他们才知,何为真正的美人,诡谲又震撼。 那一刻,岑覃生清楚地看见了赫世虞眼中迸发的惊喜与贪婪。 三人的关系也从那一日起,变了。 阿柚自然不愿意入宫为妾,她从黎族逃出来便是为了不受人摆布。 可是,汉人的皇帝根本不会给她第二个选择。 赫世虞召见她之前,她找过岑覃生,想要让他带自己离开这里。 当她看见岑覃生眼中的悲痛和纠结之时,她便知道答案了。 巧合的是,几日之后,他的阿父刚好带着年纪尚小的乌尔,来大齐面见赫世虞。 她那时想着,大不了承认错误先回去,之后再找时间溜出来。 不曾料想,就在他们即将离开的前一天,他们给赫世虞下了蛊毒,名为:渡川。 子蛊由母蛊控制,他们想兵不血刃地解决黎族与大齐多年的问题。 阿柚并不知道这件事,她望着满是伤痕累累的皇帝来到她这里,妄图寻找安慰,却发现了她想要离开这里, “阿柚,你收拾行李是要去哪?”他的语气平静,脸上的神色却可怕极了。 阿柚第一反应便是将手按在了腰后的刀上,却被赫世虞身边的飞鹰一把打掉了。 “还没有到时间,你答应过我的,会等我慢慢适应这个身份。”阿柚躲闪着,现在的赫世虞很陌生。 第164章 不——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 眼见着阿父众人就要离开皇宫,阿柚却被飞鹰按在了床上。 如果她现在杀了赫世虞,不说她自己,怕是阿父都无法安全离开大齐,更不用说边境被监视着的子民们。 阿柚闭上了眼。 一夜之后,赫世虞身上的不适与古怪通通消失了。阿柚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解开了他的蛊毒。 母蛊与子蛊结合之后,受体将会免疫所有的蛊毒。 蛊毒再也威胁不到赫世虞了。阿柚也在无形之中,成了黎族的罪人。 可是更糟糕的是,后来,阿柚发现她怀孕了。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赫世虞。她并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但是,以她的体质,如果打掉这个孩子,那么很有可能一尸两命。 阿柚便这样一直撑着,到了分娩的那一天。 期间,她曾和赫世虞大吵过一架,所以赫世虞将她住的地方封了起来,就像冷宫一样。 她在那里独自一人生下了孩子。 因为是和汉人结合生下的孩子,所以只有一胎,是个男孩。 男孩并不像赫世虞,反倒是像极了她。只是眼睛却是常人的颜色,黑碌碌的,像极了她爱吃的葡萄。作为母体,她似乎生来就爱他。 可是,他活不下来,他太虚弱了。黎族的孩子本就难以生存,更何况,赫单尘有着一半汉人的血脉。 阿柚做了一个让她自己都惊讶的决定:以命换命。 她打不破这个诅咒,对这个世间也没了希望。但是,她的孩子不一样。有着两族血脉的孩子,一定可以做到他们都做不到的事。 还是幼儿的赫单尘安静地看着阿柚,小手紧紧地握住了阿柚的手指。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好像支持着她的所有决定一样。 那么温暖。 阿柚将体内的蛊给了赫单尘,以后不论发生了什么,这个蛊都能救他一命。 黎族还是大齐,他都有退路。 在将体内的蛊渡给他的一瞬间,只见他的眼眸由黑转绿,阿柚嘴角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 这就是命运吧。 赫单尘就这样被阿柚托付给了她宫殿里的一个老嬷嬷,直到几年后,才被再次来到这里的赫世虞发现。 他本以为,让她吃足了几年的苦头,会打磨掉她的锐气,可没想到,他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赫世虞将怒气发泄在了年纪尚小的赫单尘身上,那一双眼睛,只要看着,他便会想起阿柚的背叛和狠心。 可是后来,他惊讶地发现,他身体的自愈能力,就像是妖怪一样可怕。 于是,他对外宣称七皇子病逝。实则将他关押在了深不见底的牢笼之中,开始了他长达十年的药人实验。 ...... “说,你爱朕。”赫世虞眼神幽深,他在透过时银看向另一个人。 时银淡淡地看着赫世虞,唇瓣轻启:“臣妾爱慕陛下。” 他望见了他眼中的疯怔,实际上不论他说什么,赫世虞都听不进去。 “哈哈哈,没有人会不爱朕,朕可是九五至尊,是这天下的主人!” 时银为他感到悲哀,这样的人,应该永远都不会爱上任何人。 可是,当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时银却一怔。 爱?什么是爱?他来到人间,学会了狡猾,学会了背叛,学会了恨意,却独独不曾学过,爱是什么? 会有人爱他吗?他又会爱上何人吗? 爱是什么滋味。 “你爱朕,为何要露出这副表情,嗯?”赫世虞不知何时走到了时银的身前,他扼住他的脖子将他拉扯到了身前。 时银像是感受不到痛意一般,抚摸上赫世虞的手,“因为,臣妾能感觉得到,陛下并不爱臣妾。所以臣妾是在伤心。” “你竟奢求着朕的爱?”赫世虞加大了力道,“给朕笑。” 时银咧开了嘴角,就像个听话的人偶,要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他没有忘记他来的目的,他必须安抚好赫世虞,才能提及那件事。 “臣妾不敢,臣妾只想留在陛下的身边侍奉左右。”时银还在笑,他声音平缓,冷静的黑眸中莫名透出几分的森然。 赫世虞松开了手,实在是太乖了,乖到他还不忍心现在杀死他。 “坐过来,地上凉。”赫世虞重新坐到榻上,拍了拍腿,对时银说道。 时银起身,站起的瞬间,身体还有些摇晃。 他坐在了赫世虞的身上。 “刚刚看到三皇子了吗?”赫世虞盯着时银娇艳的脸庞说着。 时银挺着脊背,双手安安稳稳地放在身前,“见到了。” “那你觉得他如何?当得上那储君之位吗?” 赫世虞微凉的眸子带着审视,他再次考验着时银。 “臣妾讨厌他。”时银丝毫不加掩饰。 “哦?为何?”赫世虞像是来了兴致,他用手拖住了时银的身体,手臂上肌肉瞬间鼓起。 “陛下讨厌的人,臣妾都讨厌。尤其是,三皇子竟妄图取陛下而代之。” 赫世虞必然要让出位置,但那人也绝不会是赫巍。 “那你觉得,谁担的上这个位置?” 时银的眼神轻飘飘地看向赫世虞,漆黑的眼睛古井无波,他低下头,在赫世虞脸侧浅浅留下一吻。 第165章 “当是个乖巧听话的,像臣妾这样爱您的人。” 赫世虞身躯一紧,双目猩红。 纵然后宫佳丽三千,也难抵时银的这一臣服。 他将时银扑倒在床,手掌毫无预兆地顺着他的衣服摸了进去。炙热的掌心在时银的肌肤上反复摩挲,“十三皇子吗?爱妃的心思可真是一目了然。”他粗粝的喘息声在时银耳边不断放大。 时银搂着赫世虞,身体完完全全化在了他的怀中。 “小黑他并无才能,野性难驯,实非良选。” “没想到爱妃也对这事上着心,朕以为只有那一群整日里无事做的人才会想着这些。” 谈论立储之事,在赫世虞这里向来是禁忌。可是欲念上脑,赫世虞竟也就这么放过了时银。 时银仰着脖子,任由赫世虞粗鲁地亲吻着他的肩头,他声音里带着颤意,某一瞬间,面前的身影与赫单尘重叠在了一块。 “臣妾、臣妾只是以为,只要陛下立了储君,三皇子便不会一直如此叨扰陛下。” 赫世虞停下了动作,他抬起头,周身戾气翻涌。 “爱妃这是在教朕做事吗?”赫世虞的眼神紧紧锁着时银,方才的假面被撕破,露出了里面嗜血的真面目,就好像一匹饿狼,磨着獠牙,下一秒就要咬断他的脖颈。 可是时银知道,他听进去了。 他正需要一个人,可以转移掉所有人的注意力,承担赫巍的怒火。没有人比那个人更合适。 “臣妾不敢。”时银认错般地低下头,还差最后一把火了。只要赫单尘可以成为太子,他的任务便只剩下一个了。 赫世虞一把推开时银,眼穴处隐隐作痛。 他已经接连被梦魇和头痛折磨了好几日,无心思考其他。 可是时银的话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他并非没有想过。 那个名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赫世虞捂着心口,脸色痛苦。 沈自疏前几日起便闭关了,他似乎对这次有着极大的把握。其余的太医都被赫巍把控着,他并不相信。 时银正想要问些什么,却见眼前闪现了一个人影,正是先前将刀架在他脖子上的那位。 “陛下,门外乌尔求见。” 赫世虞一直让他们盯着乌尔的动向,现如今乌尔现身,他们自然是要禀报的。 “让他进来。”赫世虞将那口气顺了下去,距离乌尔回族的日子近在咫尺,在这关键的时候,岑覃生竟然背叛了他,攻下黎族一事便也耽搁了。 他给了飞鹰一个眼神,暗示着必要之时,直接了结乌尔的性命。 时银重新坐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边,心里却也在猜测,乌尔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他会是这最后一把火吗? 第088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42】 走进大殿, 乌尔正视前方,对一旁的时银置若罔闻。 “乌尔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来大齐多日, 乌尔已经将这里的规矩学了个十成十。 “无需多礼。”赫世虞点点头, “坐吧。”他指了指前方的,示意乌尔坐下。 “爱妃, 你就坐朕这里。好好看看你的王,再过些日子他便要回去了。” 时银注意到那抹视线又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做皇帝的都这般反覆无常吗? “臣妾看着陛下就好。”说着,时银重新坐在了赫世虞的身侧。 乌尔看着赫世虞, 余光却不受控制地飘向了一旁。 为什么受伤了?他眼神一凛,是赫单尘还是…… “神色怎的这般严肃?是不舍得回去了吗?”赫世虞“玩笑”道, 他望着乌尔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乌尔回过了神, “陛下说笑了。”他强迫自己不再去关注时银, “乌尔是在忧心陛下的事。黎族这么多年以来, 一直仰仗陛下照拂, 才可与周边其他的种族相安无事。” 赫世虞听着这话眯起了眼, 躲在暗处的飞鹰, 拔刀的动作也一顿。 只听乌尔又继续说道:“所以,乌尔想着在临走之前,能不能替陛下分忧解难,也算是不辜负陛下的一片仁心。” “哦?此话怎讲?”赫世虞坐起身子,如果能加以利用, 倒是可以免去他的许多心思。 时银也定睛看着乌尔, 早在他进门时,他便示意过他房梁上有人的事。 不过, 以他的能力,或许早在踏进这间屋子的时候就发现了。 感受到时银的视线,乌尔眸光一滞,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喉结轻滚,眸色渐深。 许久,没有见到他了啊。 “乌尔此行带了些可用之人,或许可以帮陛下分忧。再者,我可以帮陛下再算一次,算一算未来的命运。” 他压低着声音,神色变得有些暗沉,言语间透着蛊惑的意味。 黎族的卜卦之术,同一对象,最多只可以算两次。上次他已经算过一次了,还剩下这一次。 卜卦之术需要的是当事人的血,乌尔站在原地,等待赫世虞的回应。 “飞鹰。”良久,赫世虞开口唤道。 他既然叫来了飞鹰,便也意味着,暂时不会对乌尔如何了。 “取些血给他,你就帮我算一算,朕此次能否大获全胜。”赫世虞伸出手,只见飞鹰剑刚出鞘,再收回时,那剑身之上多了一滴艳红的血。而赫世虞的指尖看起来毫发无损。 第166章 剑法了得。一旁看了全程,却连动作都没有看清的时银默默赞许道。 飞鹰将剑身挥至乌尔身前。 乌尔撩开身前的衣服,领口处竟钻出了一条拇指粗细的蛊虫,通体黝黑泛着油亮的光泽。它身前触着细密的长须,眼睛只有半粒黄豆大小,凸起在头顶上方。 更加令人感到恐惧的是,它的身上鼓着大大小小的脓包,脓包上依稀可见里面装着的绿色浓液,浸泡着数不清的小虫。 “小花,去。”乌尔温柔地叫唤道,然后将它放在了刀上。 蛊虫的触须碰了碰赫世虞的血,身体在那一瞬间变得通红,好像鲜红的烙铁,脓包内的虫蚁开始不安分地暴动起来。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当触须抬起的那一刻,蛊虫很快便恢复了原状。 他顺着乌尔的胳膊爬了过去。触须和爪牙在他的胳膊上留在了杂乱的血痕。 乌尔看的便是这血的痕迹。 “如何?”赫世虞有些焦急地问道。 时银也是第一次见这目蛊,不由得感到新奇。他目光灼灼地望着乌尔,在期待他会如何解释。 可是,一想到乌尔在他体内下的也是这种丑东西时,他便浑身难受。 “回陛下——”乌尔不紧不慢地将蛊虫收好,施施然地抬起头望向赫世虞,“血卦告诉我,陛下会心想事成。” “好好好。”赫世虞心情大好,黎族的卜卦之术,他向来有所耳闻。就像乌尔此前算出还有个“七皇子”存在一般,对于这次的占卜,他也深信不疑。 这不禁让他更加确信了自己接下来的决定。 时银半信半疑地看着乌尔,眼神里有着打量。若真如他占卜的这般,他才是最笑不出来的那一个。 可见,他说了慌。 察觉到了时银的视线,乌尔抿唇不语。 确实是会“大获全胜”。岑覃生会战败,他手里的半块军符也会交出来,而赫巍也无缘这个位置。 这怎么能不算心想事成呢?至于之后,那可不在他的告知范畴了。 心安定下来以后,赫世虞叫来了陈立,不知拿来了什么东西,埋头挥笔不停。 时银站在一旁,看清了写的内容之后,眼睛微微瞪大。 “陈立。” “奴才在。” “去把这个拿到七皇子府邸,带上乌尔一起吧。”赫世虞将诏书折好交给陈立。 “喳。”陈立收好诏书,走到了乌尔身前:“乌尔殿下请吧。” 乌尔点点头,告别了赫世虞。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时银。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止住了,可是脸色丝毫没有好转。 短短几日不见,他便成了这副模样。乌尔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悔痛。 “爱妃不跟去看看吗?”赫世虞有意问道。 时银没有去看乌尔离去的背影,事到如今,他不能露出任何一丝端倪来。 若是赫世虞知道他和这几人都有着牵扯,那么他极有可能会收回成命。 就在刚刚,他下了立储诏书。一如他料想的那样。 余下的几位皇子里,要么年纪过小,要么难以把控。只有赫单尘,哪怕在狱中受了那么多苦,出来后仍旧老实本分。 这份“软弱”和“无力”,正是赫世虞需要的。 不过——今晚或许他真的逃不掉了。光是有飞鹰在,但凡他敢用药,怕是下一秒就要人头落地了。 就当是为了顺利完成任务的牺牲吧。时银闭上眼想道。 …… 乌尔猜测到了那诏书的内容,但却有些意外。他知道,一定是时银做了什么。 他佯装不知情地跟在陈立身后,心思却早已飘到了时银那。 今夜,他会留宿在赫世虞那里吗? 只要一想到这个,乌尔的心脏便会抽痛不已。他是黎族的王,本不应该因为这些小事而动摇的。 但事实就是,时银现在占据了他半颗心。 紫沁在看到陈公公的时候,吓得愣在了原地。她以为皇上又要将七皇子怎么样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你们家殿下来,这个好事错过了可就没有了。”陈立好脾气地解释道。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如今,身份不一样了,他自然也会给几分薄面。 紫沁听罢喜笑颜开,赶忙谢过之后去找赫单尘。 “殿下,殿下。”还未进屋,她便一路高嚷着。 七皇子府的奴仆本来就不多,听她如此喧嚣,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扬着脖子望着她。 “什么好事,值得这样大张旗鼓。”他们私下嘟哝着。 直到走到了赫单尘身前,他都没有对紫沁的热忱作出回应。 “殿下——”紫沁气喘吁吁地推开门,两颊带着红晕,眼神亮亮的,“陈公公找您,说是有天大的好事。” 不曾想,赫单尘只是轻声应了句“知道了”。 “还有什么事吗?”他抬头,皱着眉看向紫沁,对她的喜悦视若无睹。 “没、没有了。”紫沁结巴道,她以为至少他也会开心一点,毕竟在这种时候,陛下还念想着他。 赫单尘起身,抬步朝外走去。 陈立这次又是等了好一会才见到赫单尘,面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七皇子殿下可真是悠闲。” 乌尔也看了他一眼,他虽知这人骨子里淡漠,却没想到行事也如此嚣张。 第167章 “身体不适,还望见谅。”赫单尘淡淡回道。 陈立抬头看向他,脸色确实不大好,他便也没有多计较。 “殿下还是要注意身体的好。”寒暄几句,陈立便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七皇子赫单尘品行端正,幼有明德,蒸蒸之孝,言必因心,温恭睿哲,允文允武。今特册封为太子,必当任贤勿贰,去邪勿疑。以慈惠为心,开谏诤之路,兢兢业业,无怠无荒——钦此。” “儿臣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赫单尘跪下接旨,有些突然,却并不意外。 这圣旨一接,怕是不多时,赫巍便要找上门了。赫世虞这一出祸水东引想的倒是好,可是这也正中他的下怀。 陈立走后,乌尔用眼神和他暗中交流了一下,两人心知肚明。 ** 是夜,时银陪赫世虞用完了晚膳。他悄悄地看了一眼赫世虞,果不其然,望见他扯了扯衣领。 每当他做出了这个动作,就意味着,他要人侍寝了。 时银心下一凉。 房梁上,飞鹰还在,或许还有着飞影。但这都于事无补。 今晚他注定跑不掉了。 时银替赫世虞解开了衣襟,接下来就是他自己的。 他不是第一次做这事,却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他是多么厌恶这件事。 赫世虞不是赫单尘。 “陛下,可以熄灯吗?臣妾有些害怕。”时银伸出食指在他胸口处轻轻划着圈,至少不能让他看见自己身上的痕迹。 “爱妃是在害羞吗?”赫世虞虽然有些急切,但还是停了下来。 “我怕他们……”时银没有把话说完,但赫世虞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想让其他人看见。 可是,他的暗卫,便是在黑暗中也可视物,岂会被这小小的烛火封闭住视野。 “好。”他扣住时银腰间的环扣,嘴边爬上一抹恶寒的笑,倾身覆下说道。 第089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43】 赫世虞的每一次抚摸就像是有虫子在时银身上爬。他闭上双眼, 身体却无意识地紧绷着。 不等赫世虞做到最后一步,他可能真的会忍不住杀了他。 所以来个人吧,不管是谁, 救救他。 赫世虞大手一扬, 粗鲁地将时银身上的衣服扒去。记忆中的手感,他几乎着魔般的在时银身上摸索。 房梁上, 飞鹰确实将这个场景看得一清二楚。他没有忽略掉时银身上暧昧的痕迹,遍布全身。让人很难不去猜想, 是否在身下的某一处,也糜烂不堪。 可是, 赫世虞这几日分明没有去过他的寝殿,这些痕迹又是从何而来。 有趣, 真是有趣。 看来他在房外听过的异样声音,并不是他的错觉。 不过, 他的职责只是负责保护皇上的性命, 既然赫世虞无事, 他便不用理会。 时银感受到了那个肮脏的东西, 正在磨蹭着他的身体。他的眼神变得冷冽, 黑暗中, 他似乎可以透过赫世虞,看清房梁上那人。 他在观赏。 眸中翻卷着浓厚的黑雾,虚空之中洒落了几片黑色的羽毛,与这黑暗融为一体。 一瞬间,飞鹰感觉到空气变得焦灼, 多年来的警觉性让他摸上了腰间的佩刀。 他可以保证, 此刻这屋中没有第三人。 飞鹰看到了时银的眼睛,空洞、冰冷。身上散发着似乎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寒气。 他悄无声息地跳下了房梁, 一步一步靠近着时银。 赫世虞的嘴从时银的身上逐渐往上,就在快要吻到时银的嘴时,飞鹰拔出了刀。 寒光在黑夜之中发出了低鸣,沉浸在情/欲之中的赫世虞并无察觉,时银却听的一清二楚。 来吧,试着看阻止他。时银望着飞鹰,嘴角咧开一个笑,如罂粟般迷惑美好。 眨眼间,飞鹰便闪到了床边,他举着刀,对着时银就要砍下。 赫世虞似乎也找到了地方,就要挺身——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破坏了。 三人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向后望去。 “保护陛下。”飞鹰一声令下,数十名暗卫从屋外涌进,黑色的面罩覆身,让人根本分不清他们是谁。 几人团团将赫世虞围住加以保护。 将门破坏的那人,慢慢抬起头。猩红的双眸在这黑夜之中,宛若索命的厉鬼。 在他身后,站着一排排士兵打扮的人,是岑覃生的手下。 “还愣着做什么?把他们都拿下!若是朕伤了一根毛发,你们统统都要给朕陪葬!” 赫世虞一把推开时银,方才的欲念瞬间被死亡的恐惧所侵占。他慌忙地穿上外套,爬到了床铺的最里端。 在众人的看不见的角度里,时银眸中的雾气散去,身后的浮影好似幻觉一般,从未来过。 他直直望向来人。 穿着玄色铠甲,身姿挺拔。脸上戴着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只露出那一双眼睛,如寒冰碎玉,墨色如洗。 时银内心一动,面上却未表露分毫。 他现在应当害怕,所以他选择缩在了角落。 士兵和暗卫交战的场面很是混乱,时银抱着膝盖,心里估摸着谁会赢。时不时发出一些动静,表示他很害怕。 戴着面具的那人,从始至终目标都很明确。他穿过混乱的场面,径直朝着床前走来。 第168章 飞鹰也拔出了刀准备迎战。 这二人旗鼓相当,几乎打得难舍难分,周围众人难以靠近分毫。 飞鹰几次就要砍到那人,却被他轻巧躲过。 眼见着那面具人离床铺越来越近,赫世虞直接厉声呵斥飞鹰道:“飞鹰,你在做什么?还不给朕杀了他!” 飞鹰是他历时多年找到的百年一遇的绝佳练武奇才,绝不会败。他是踏着人骨尸海走上来的,越是临近死亡,便越会激发他的潜力。 于是,下一剑飞鹰没有避开。他选择用肉身承受下来。 疼痛在四肢五骸散发开来,他的注意力却越发集中。面具人的动作在他眼前似乎变慢了。 时银的注意力却始终集中在那面具人身上。 他似乎很愤怒,又很悲伤。以至于根本没有思考,只想着刀刀击中飞鹰的要害。 为什么呢?他在生气什么? 尽管飞鹰看破了面具人的动作,但仍旧无法靠近他,更不用说伤了他。 两人僵持不下,另一边,士兵逐渐落入下风。不需多时,其余暗卫便会围聚过来。届时,以一敌多,他不会有胜算。 像是为了打消时银的顾虑,门外又出现了一个面具人,戴着猫咪的面具,从外表看,就像是在笑。 他很快便进来接替了鬼面人的位置,飞鹰虽然急切,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鬼面人向着赫世虞走去。 “来人啊!护驾!”赫世虞背后抵着墙,退无可退。 鬼面人看着他赤裸的身体,眼神发狠地举起了刀。 “等一下——” 时银挡在了他的面前,“要杀就杀我吧,放了陛下可以吗?” 他透过鬼面,似乎是想要看清面具下的那张脸。 二人皆因为时银的“大义赴死”愣了一秒。 “朕把他送给你,随便你怎么处置,再赐你黄金万两。朕知道你是在替岑覃生做事,可是他能给你的,朕可以百倍千倍的奉上。”他将时银推了出去。 鬼面人似乎真的犹豫了。眼前这具曼妙、诱人的身体,很难有人会拒绝。 时银颤抖着,身体却慢慢向着他靠近。他贴在鬼面人冰冷的盔甲之上,甲胄上粗糙凸起着的甲片,撕磨着时银敏感娇嫩的肌肤,在那桃色的痕迹之上又添“新伤”。 鬼面人捏住了时银的下颌,拇指在他的唇上重重地碾过。 “放过陛下,我跟你走。”时银背对着赫世虞,张嘴轻含住了那根拇指。 他清楚地感受到了那穿着坚硬铠甲的人,身体一颤,连带着手上都卸了力。 松开嘴,只见那人的手指上留下了一抹浅淡的水渍。 就在鬼面人还在犹豫的时候,门外再一次传来的动静。更多的暗卫赶了过来,士兵渐渐不敌,人数在减少。 “人,我收下了。下次我还会再来的。”鬼面人开口,嗓音一如他的手掌,粗粝喑哑。 时银本想回头,对着赫世虞留下一句什么“爱的”留言,眼前却漆黑一片。 鬼面人卸下自己的披风,罩在了他的身上。下一秒,时银身体一轻,落入了一个说不上温暖的怀抱。 怀抱的主人和这身盔甲一般,生硬粗鲁。 “你弄疼我了。”时银钻在披风之下,声音像猫儿一样传入了鬼面人的心间,轻轻挠了一下。 他搂得更紧了。 剩下的士兵紧随其后开始撤退,方才戴着笑猫面具的那人早已在混乱之中脱身。跑不掉的士兵也没有给暗卫留下任何一丝反应时间,他们当即便抹了脖子。 一群死士,完成不了主人的任务,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最后的路只剩下时银和鬼面人两人。 时银似乎一点也不怕他。赫世虞将他送给了鬼面人,便意味着,鬼面人可以选择将他杀死。 “你不怕我吗?”鬼面人沉声问道,声音就像天鼠,在夜里撕挠着人心。 时银听着他的话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从披风下传出,闷闷的。 “大人从皇帝手上把我救了出来,我感谢大人还来不及,为何要怕?” 鬼面人的刀挂在腰间,沿途滴血不止,落在砾石铺就的路上,好似夜里开出的花。 “那,你要怎么谢?”他健壮的臂膀将时银牢牢禁锢其中,明明声音如此可怕,却让人听出了一丝期待。 “以身相许,大人要吗?”时银紧紧搂住了鬼面人的腰身。 被恩人相救,以身相许应当是很正常的事吧。时银听玉茹平日里给他说的许多话本里,都有这个桥段。 鬼面人听到这个回答,面具下的脸却是一僵,眼神也变得阴沉起来,“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时银神色不虞,声音却甜的发腻:“如果我说,我只对大人这般,大人听着会高兴一点吗?” 披风下的他轻轻阖上眼,唇角微勾。未着寸缕的他在前进过程中,身体与坚硬的盔甲摩擦不断,身前早已一片红肿。 他紧紧蜷着双腿,脚尖好巧不巧地落在了鬼面人身下的位置,随着他的晃动,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了那处。 下一秒鬼面人便握住了他的脚踝,冷玉似的肌肤上,很快便留下了五道鲜明的指印。 时银感觉鬼面人似乎跨过了一道门槛,随即是房门关闭的声音。 他将他扔在了床上。 身下一痛,时银揉了揉身子,慢慢将头钻出披风。 第169章 他看清了眼前的场景,但似乎并没有多少惊讶。鲜红的披风裹着霜雪一般的身体,耀目晃眼,就像是在装饰着一道极为诱人的珍馐。 鬼面人也摘下了面具,露出了那张与七皇子赫单尘一模一样的脸来。然后他单手覆住眼睛,从里面取出了两片极薄的“小纸片”,黑色的眼眸顿时变成了妖冶的绿。 “不论是谁,你都可以说出那般不知廉耻的话来吗?”鬼面面具被他掷于地下,发出了“哐当”一声,金属的脆响。 “我一定要回答这个问题吗?”时银歪着脑袋,神色惶惑。露出的肌肤上,星星点点,无一不是他的所作所为。 赫单尘没有说话。 他原以为,他会是特殊的。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 时银浅笑着望着赫单尘身侧紧握的双手,他搭在床边的双腿止不住地晃悠着,脚趾像开花一般舒展开。 其实,他早在一开始就认出了他——远比他自己以为的、要更加熟悉他的一切。 第090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44】 他的一举一动——不, 他只需要动动眼神,便可以牵扯住赫单尘的思绪。 如此、不堪一击。 “你累了。明早我会再问你一遍。”赫单尘垂下眼眸,乌黑浓密的睫羽向下压去, 像是悬在天边的落日, 被乌云强压着露出一角。 “我的答案不会变。”时银的眼睛轻掠过赫单尘下垂的眼角,他故意似的拽下披风的一角, 露出了半截肩头,那里赫然映着一枚牙印。 就像是在挑衅。 “不要挑战我的极限。你知道的, 对你,我并没有多少耐心。” “我若挑战会如何?”时银挑眉, 他抓着赫单尘的手,按在了那枚牙印之上, 赫单尘甚至可以抚摸到上面凸起的纹路,“你会叫来沈自疏, 再来剜一次我的肉吗?” 赫单尘的手指一顿, 他果然还在记恨。 “那是第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他抬起手, 想要触碰他的唇, 但最终还是停滞在了半空, 然后落下,描摹着他眉眼的形状,像是要把他铭刻在心里。 时银笑而不语。不管是第几次,那疼痛,他永远都不会忘。 “早些休息, 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说着, 赫单尘脱去衣服上了床。他将时银捞过,搂在怀中。 他虽然没有对时银做些什么, 但是动作却充满着侵略性,不容拒绝。 “我若是今晚没去,你会如何?”赫单尘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在听说时银留宿在养心殿时,他几乎就要失控,冲进去杀了那个狗皇帝。 如若不是时银拦住了他,他可能真的就不计后果地打破计划了。 “如何?”时银声音掷地有声,清醒又残忍地落入了赫单尘的耳中,“你对我如何,赫世虞便可以对我如何。我是他的妃,侍奉他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赫单尘的手渐渐收紧,他虽怀中抱着这人,却又好像从未抓住过。 “他将你送给我了。”赫单尘在时银耳边倾吐道,“现在你是我的。”他反复强调着,生怕时银不理解一般。 时银听罢轻笑一声,今夜,他注定不会让赫单尘好过。 “他是将我送给了那个鬼面将军,可不是你啊,太子殿下。”时银对着赫单尘的耳廓轻吹一口气,饱满浸润的唇瓣轻轻擦过他的耳垂。 赫单尘的眸色愈发深邃,幽绿的眸光满到快要溢出,“他会知道的。” 对于时银的撩拨,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无法抵御,最终在他面前溃不成军地丢盔弃甲。 “你知道他今天碰了我哪里吗?”时银突然转移了话题,他点漆似的眸子怔怔地望向赫单尘。 赫单尘只是深深地望着他,眼神陌生、挣扎。 让时银变成这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 可是,他们还有那么长时间,他会让他慢慢忘记这些的。 “我会替你杀了他。届时,你想怎样都可以。” “替我?”时银睁大双眼,眸光讳莫如深。他将手掌按在赫单尘的心口上,感受着里面的心跳,“你确定不是替你自己,而是替我吗?” 他最不该信的,就是人类的嘴。 “替你。”赫单尘看着时银的眼睛,再一次重复道。 时银不需要这样的承诺,但他需要这样的决心。 不能再拖了,他已经厌恶了这里。赫单尘必须尽快地将赫世虞取而代之,这样,他方才好脱身。 “我相信你。”时银又恢复成了以往的模样,他收紧掌心,像是要将他的心脏攥在手里。 听话的孩子,需要给奖励。 “他碰过的地方,你不想帮我清洗......吗?”时银抓着赫单尘的手,一点一点,从嘴角到肩头,再往下。 这些都是被赫世虞碰过的地方。 时银本以为,他并不会多在意,只是多了一个人罢了。可是好像不是这样的,这些地方难受极了,他急切地需要什么,将这些感觉覆盖掉。 “你清楚你怎样做的后果吗?”赫单尘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但一直听着他心跳的时银知道,他在惹火上身。 “你可以教教我,会有什么后果。”时银往赫单尘怀中又凑近了一分,他轻挑眼尾,“以、身、示、教。” 寝室内,赫单尘的心跳声规律又沉重。但是仔细听,便能听出,野兽伺机而动的声音。 第170章 它即将在他心间撕开一道裂缝,然后一口将时银吃下。 眨眼间,时银身上的红色披风,便到了赫单尘的手上。 “刺啦”几声,他将披风撕成了一条一条的布帛。 只见他双手环着时银,将布帛一圈一圈地缠绕在了时银的腰间。红色布帛挂在时银腰肢上,瓷玉一般的肌肤上,那一抹红亮眼无比。 绕过两圈后,赫单尘又牵着红绳,在时银的身前交叉而过,最后系在了他的脖间。 像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 “你会后悔的。”赫单尘的声音嘶哑破碎,他握住时银单薄的腰肢,将最后一根长绳系下,漂亮的打了个结。 “你——”时银未曾想到,赫单尘会如此、如此疯怔。 他试图动了动身体,双腿不安地磨搓着,“你松开那里。” 他还是低估他了,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得憋红着一张脸,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红绳紧紧裹着时银,牵一发而动全身。从腰侧开始,蜿蜒而上,勒出了一整条完整的红痕,就像是攀附在他身上的长蛇,吐着猩红的蛇杏。 挣扎的厉害,时银的脖间出现了轻微的窒息感,密密麻麻地刺激着他的感官。 “嘘,我现在在教你。”赫单尘按住时银的唇,一触即分。他并没有替他缓解渴意的打算。 “在课程结束之前,不可以私自做出违反课堂纪律的行为。”赫单尘神色严肃认真,赫然一个语重心长的长者模样,“比如这里。”他望着时银的眼睛,手指在那红结上警告地弹了一下。 “唔......”时银眼尾霎时间挂上了水渍,晶莹剔透,像是一连串的水晶。 赫单尘一点一点吻去了他眼角的泪。 苦涩酸甜,几种滋味交替着在赫单尘舌尖上舞动。 “哭什么,儿臣,还没有开始上课呢。”赫单尘轻拧着眉,拂开时银眼角的碎发,露出了他那张玉软花柔的脸庞来,还缀着露水,好不可怜。 赫单尘把住他的脚踝,没有了床铺的依靠,时银的小腿都在打颤。 “先从哪里开始上课呢?”赫单尘沉思着自言自语道,他的目光落了下来,像是在审视。 那熟透了的果子,被“藤条”鞭策的摇摇欲坠。 “那就先从这里吧。” 赫单尘“教”地很认真,以至于时银咬着唇,才没有叫出声来,但是嘴角还是泻出了一声低吟。 “课堂还没有结束,怎么能发出声音打断夫子教学呢?”赫单尘抬起头,眼神之中有些为难。 他拽住了时银不安分的舌头,“下不为例。” “接下来是哪里呢?”他的眼神变得晦涩不明,盯的时银眼睫疯颤,身体却逃不掉。 可是赫世虞带来的不适感确实在消失。 时银的手紧紧抓住了身侧的床褥,汗液浸湿了被子。 好热,也好……(呜呜呜宝宝审核,俺都跳过了,求放过,我会爱你的,今天可是周四啊) 赫单尘故意打乱着节奏,鼓点时而激烈时而舒缓。时银只觉得耳边一声轰鸣,一股热气从脑海中窜出然后爆开。 脸色被热气氤氲,像是粉嫩的桃花,欲拒还休。 “不可以弄脏课堂。”赫单尘暗绿的眼眸警告着瞥了时银一眼。 “真是不乖啊,娘娘。”它舔了舔嘴角,脸上汗水夹杂着其他的东西,向来洁癖的他却顾不得去擦拭。 红绳被泥泞玷污,摇摇欲坠地挂在上方。 赫单尘薄唇轻启,嫣红的舌尖小心翼翼地裹挟着溅出的甘露,“娘娘想尝尝吗?” 时银瞪着双眼疯狂地摇着头,他记着他的“教诲”:不能破坏课堂纪律,不可以说话。 可是容不得他拒绝,赫单尘挑着他的下巴凑了上来。 “唔——”说不上来的味道在时银嘴中迸发,他憋着气想要吐出来,却被赫单尘压着舌根,强行咽了下去。 时银眼尾呛得通红。 “我学会了,可以结束了。”时银认输,身上的红绳松松垮垮地坠着。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不需要再继续下去了。 赫单尘用手缠住这些红绳,用力一拽,时银便来到了他的身前。 “娘娘怎可半途而废,儿臣这才刚要开始。” 此刻,赫单尘脸上的笑,比时银见过的所有妖魔鬼怪加在一起还要可怕。 他终于知道,在这世上只有两人类不能得罪:生气的赫单尘和开心的赫单尘。 赫单尘掏出了一件玉石精心雕刻的物件,通体光泽透亮,手臂粗壮。上面的花纹凸起,就像是缠绕在时银身上的红绳。 时银心下一凉,不好的预感升起。 玉石被塞进了他的口中,涎液混着泪水将它浸湿。 这股冰凉最终渗入了体内,时银紧紧地绞着,动弹不得。 “呜呜,为什么你不和我?” 可是回复他的只有耳边那不厌其烦的一声声“乖”。 时银每每刚要触碰到一丝“真相”时,便会被他打乱。 他的思绪沉入了湖底,同理智一起消失不见。 第091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45】 时银被颠簸的马车晃醒, 那一瞬间,他的思绪僵滞了一下。 他回想起了最初的那天,他也是坐在花轿里, 被乌尔献给了赫世虞。 看着马车内的装置, 时银这才回过了神——不是那顶轿撵。身下铺设着一块柔软的坐垫,稳稳地拖住了他的身子。 第171章 忽地, 马车一个踉跄,时银的身体随之朝前跌倒, 他扶住了窗户才勉强稳住身子。 此时,他看见了手腕上的一枚深色吻痕, 他想起了昨晚的一切。 手指在无意识间按上了那抹吻痕,逐渐加大力道。等时银反应过来时, 那一片肌肤被他揉搓的泛了红。 方才,他似乎没有感觉到疼痛。是他感知痛觉的能力下降了吗? 放过了那只手, 时银撩开布帘看向马车外。 熟悉的背影出现在眼前, 时银的目光略微停留, 便又望向一旁。 士兵步履有序地跟在马车四周, 周遭的风光可以看出, 他们已经出皇宫了。 当风扬起他脸上的面纱时, 时银才发现,脸上罩了个这玩意。毕竟,他已经被赫世虞送给了那“鬼面将军”,确实不适合再以其他的身份出现在人前。 觉着有些无趣,时银便放下了布帘, 一句话没有和赫单尘说。 虽然两人并未做什么, 可是他好像累极了。浑身酸软不说,腰肢也使不上力。 真是个畜生, 有那样的精力,不如去下地多耕几亩地。 阖上眼,时银感受着马车一颠一簸地前进,但又被尽力控制在了一个合适的范围,不至于让他过于难受。 早在时银睁眼的那一刻,赫单尘便发现了。 他醒来和睡着时的呼吸完全不一样,赫单尘甚至不需要去特意分辨。 可是那目光只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瞬,赫单尘敛眸,神色不虞。只是手中将缰绳握的更紧了些。 “太子殿下,前面不远处就是兵营驻扎的地方了。”一旁的士兵出声提醒道。 赫单尘点头,速度渐渐放慢,“通知下去,在前面山头休息整顿,再叫三人去前面打探。” 时银在里头,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大致有了猜想。 大齐除了有大将军岑覃生以外,还有一个统领徐云。他们二人各掌有半块军符,自然也是各自统辖着一支军队。 唯有军符,方可号令。 只是,赫世虞此人生性多疑,从不让这两人同时拥有军符。他定会收回半块保管在自己的手中,这也是为何徐云无法第一时间赶到皇宫内护驾的原因。 可是现如今,岑覃生拥兵造反,赫世虞也不得不打破这个规矩。只是他并未将那半块军符直接交给赫单尘。 军符究竟在谁人之手,无从得知。 众人按照赫单尘的意思,停下休息。然后见他走进了那顶轿中,许久都未下来。 “吵醒你了。” 时银本欲装睡,他的身体实在是受不了赫单尘再来一遭了。可是还没等他闭眼,赫单尘便走了进来。 “知道会吵醒我,还将我带出来。”时银不满地咕哝了一句,但是身体还是朝一侧挪了挪,给赫单尘让出了一个位置。 赫单尘顺手便将时银搂在怀中,手掌亲昵地在他肩膀上抚着,“嗯,将你一人留在宫中,我不放心。” “太子殿下还有不放心的事情吗?”时银打着哈切挪揄道,脑袋自然地倚靠在了赫单尘的身上。 “自然。”赫单尘眉眼间稍有缓和,他的肩膀朝着时银那侧倾倒,以便于他枕的舒服,“就算是为了父皇,我也应该保护好娘娘,对吗?” “你说我若是坐上了那个位置,是封你为太后的好,还是......”说着,他低头,在时银发顶落下一吻。 “登上皇位之后,你也不打算放过我吗?就像赫世虞一样。”时银垂眸,不知在想什么,语气却出奇地平静。 他知道,这句话会惹赫单尘不快。可是事到如今,赫单尘是如何打算,似乎与他并没有关系。他的处境也不会比现在更加糟糕了。 “放过?”赫单尘浅笑一声,时银却莫名感到喉端发紧。 “我留娘娘下来,是为了让您享尽天下繁华,万万人之上。如何叫'放过'呢?” 潮湿甜腻的声音在时银耳边响起,耳廓被人轻轻呼着气,然后将那形状一口吞下。 松开嘴,红润的耳垂泛着晶莹的光泽,好似刚摘下的果子,轻咬一口,溢出甘甜的汁水来。 时银白了他一眼,偏过头将耳朵在赫单尘的衣服上蹭了蹭。 “我饿了,有吃的吗?” 时银现在对于怎么处理赫单尘已经深谙于心了,不管他就好。不论他是开心也好,生气也罢。他都会自己解决,哪怕解决的方式在他。 “当然,我什么时候让你饿过?”赫单尘手臂一抡,将时银抱到了腿上。手臂处的布料紧紧绷着,隐约可见里面的肌肉轮廓。 时银多望了一眼那手臂,赫单尘虽然平日里看着单薄,可是脱了衣服之后,只需稍稍用力,便会有好看的肌肉隆起。顺着胳膊往下,一路顺延至腰腹,消失在沟壑之中。 移开视线,时银摊开手,示意赫单尘将吃的拿给他。 赫单尘却牵着时银的手,游走至他的腰腹间,向里探去。 “你做什么?”时银想要抽开手,却被握的更紧了,昨夜的回忆就在眼前,时银磨着牙,眼神恶狠狠地道:“我!是!要!吃!东!西!不!是!吃!你!” 他在他腰间抓了一把,因为疼的人是他自己,所以时银没有用力。 赫单尘眼神晦暗,喉间却溢出一声低吟,百转千回地钻进了时银的耳中,痒痒的。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想吃我?” 第172章 时银本不想再搭理赫单尘,手指却碰到了一处柔软,还带着温热。他睁大双眼,将手往里伸了伸,“咦”了一声之后,掏出了一样东西。 是包裹完好的鲜花饼,冒着热气,应当是早上刚做好的。 所以,他是揣在怀里捂了一早上?时银低头看着,鼻子拱了拱。 拆开之后,还不等时银反应,嘴便动作起来。他在赫单尘腿上调整了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忽略掉那咯人的东西。 花饼的碎屑撒了赫单尘一身 ,他却只是静静地望着时银。明明只是最简单地在吃东西,动作也说不上优雅好看,可是他就是移不开眼。 时银的一切都应该属于他—— 好的,坏的。美的,丑的。 他箍着时银的双臂开始缩紧,对方却毫无察觉,吃的尽兴。 昨夜,他又说了那句话。 “我不会爱你。” “如果可以,我宁愿当初你死在那里。”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陌生的好像其他人一般。可是赫单尘知道,这或许就是时银心底最为真切的想法。 他在恨他,他确实也应该恨他。 他救了不该救的人。饥肠辘辘的恶狼,绝不会放过路过的小白兔。哪怕这只兔子是为了给予他温暖。 可是,只要这蛊存在一日,时银便会一日待在他身侧。 他跑不掉。这世上唯有他,才可以替时银解毒。不会有人比他们更加需要彼此了。 “太子殿下,回来的人说前面没有障碍,可以正常通行。” 轿外,一士兵隔着布帘说道。 他未敢探向里面。路上,赫单尘已经因为有人试图靠近这顶轿子,而血溅一人了。 不想死的话,都知道,这轿中坐了极为尊贵之人,冒犯不得。 “嗯。”赫单尘冷冷应了一声。 时银这才从美食中抬起头,油纸上只剩下最后一块了。他想了想,将这仅剩的最后一块,递给了赫单尘:“你要吃吗?” 要不是外面那人突然说话打断了他,时银差点就吃完了。 赫单尘看了那糕点一眼,随即轻慢地掀起眼帘,目光盯在了时银的嘴侧。 “娘娘吃糕点,儿臣吃娘娘就够了。” 一吻缱绻,鲜花味在两人口中交替着,赫单尘裹走了时银口中未咽下的部分,然后将他的嘴角擦拭干净,道了句:“多谢娘娘款待,儿臣吃饱了。” 时银别开头,白皙的耳尖上像是落了一层雪,“嗯。”他说。 重新一人坐在了软垫上,时银靠在轿身上,神色比起方才在赫单尘面前要凝重许多。 这样的情绪,本不应该属于他。 他并没有过多干涉他们的决定。 赫单尘、沈自疏、乌尔。他们各自在这场战事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只能赢不能输。 同样,他也不能输。 输掉的结局是留下来还是如何,他并不清楚。第一个世界里,他因为任务失败便受到了惩罚,若是这个世界再失败,惩罚是否会再叠加,也尚未可知。 赫世虞已经册封赫单尘为太子,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打赢这场仗了。届时,两块军符合一,便没有人再能阻止赫单尘登上那个位置了。 马车又行了许久,时银听见嘈杂的声音,幽幽转醒。 到营地了。 “太子殿下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一中年男子的声音透过轿身传了进来,时银猜想,这人应当就是徐云了。 “这里是?”他望着这顶轿子,有些疑惑。 现如今,想从岑覃生的包围中逃出宫已然是件难事,更遑论带着一架马车。 “是我们战胜的关键。”赫单尘看向轿子的眼神变得温柔,可是再看到徐云身上时,恢复了以往的冷冽。 徐云见此也不好多问,只是心下留意了一番。 时银也静静地听着,他突然恍悟。赫单尘的痛感在他的身上,他自己又有着极强的恢复能力。那么上了战场,几乎可以说是战无不胜。 难怪说他是“战胜的关键”。 想着,时银看着眼前出现了一只手,修长宽大。他愣了一下搭了上去。 如果可以帮他打赢这场仗,那么就再忍这最后一次吧,区区疼痛而已。 赫单尘握住那只手,心脏却忍不住加快。 这便是他存在的理由吧。 第092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46】 徐云先是看到了那一片洁白的衣角, 接着是一双莹润通透,如白玉一般的柔软指骨。 顺着他的腰身向上探去,徐云这才望见了那片面纱。虽不知长相如何, 可单是那露出的一双眼睛, 便足以让人惊叹。清莹剔透,泛着好看的琉璃色, 眼神似勾不勾。 “太子殿下里面请。”徐云虽为武将,可是家中世代书香门第, 所以对于礼节一事,也深谙于心。 他比岑覃生要更为圆滑, 周旋于军营与朝堂之间,拉拢了相当一部分人脉。众人也在观望, 他和岑覃生,究竟谁可以做那最后的赢家。 赫单尘牵着时银的手朝里走去, 将他护在身后的姿态, 无异于向众人宣布:这便是他的软肋。 徐云对于赫单尘是如何逃出岑覃生的手掌心, 实属好奇。于是落座后, 他迫不及待地向赫单尘请教道:“太子殿下, 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 回答他的, 是赫单尘漫不经心的几个字:“调虎离山、以假乱真。” 第173章 至于是调谁的虎,离谁的山,便未可知了。 “我与岑覃生虽交涉不多,但对他的为人也有所了解,原以为, 他不是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的人。”徐云替赫单尘和时银二人沏了一杯茶。 时银先赫单尘一步端起茶杯, 然后放在嘴边轻抿一口。吃了那么许多糕点,他的嗓子早就干到要冒火了。 徐云不动声色地望着时银僭越的举动, 眼神中有着些许的诧异。并不是因为眼前这人竟然不将太子殿下放在眼里,而是赫单尘的神态,仿佛他这样做再正常不过。 他开始琢磨起二人的关系来。 赫世虞在宫中专宠男宠一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没想到,现如今,他的儿子也沉迷起男色来。 看来这大齐的天要变了。 正当徐云自以为隐蔽地打量着时银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道极为尖锐的视线。 抬起头,徐云被赫单尘晦涩的目光盯的心中一寒,宛如针芒在身。他赶忙移开视线,故作掩饰地轻咳两声。 如此袒护,看来关系果然不一般。 “太子殿下,现如今万事俱备。我们何时出征讨伐岑覃生?” “迟则生变,今夜便行动。” 徐云点头,只是如果这话是看着他说的,那就更好了。 赫单尘默不作声地看了徐云一眼,从方才起,他便字句未提军符一事,看来是已经拿到了。 所以说,赫世虞的人混在了这次随行的几名士兵中。 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会让这些人活着回去。 看着赫单尘离开的背影,徐云默默思索着。 岑覃生的叛变过于突然,更何况拥护的对象是那个胸无点墨的三皇子。他实在想不到,三皇子究竟给了他什么承诺,才会让他主动跳进了这个无底深渊。 再者,他手下的兵,虽然强度无法和赫世虞手下的暗卫相比,但是论数量,绝对是占优势的。为何迟迟不动身? 难道是为了他的这半块军符? 如果是这样,徐云的眼神一暗,那么岑覃生或许有着更为隐蔽的心思在其中。要知道,两块军符合一,那多届时,便将再没有人可以左右他的位置,哪怕是那一道圣旨。 对于今夜的战役,或许他该从长计议了。 …… “太子殿下,我们的人已经安置妥当了。”门前,一小士兵恭敬地对着赫单尘说道。 闻言,时银抬头望了他一眼。 很俊秀的年轻人,脸盘圆圆的,皮肤也白皙,个头要比时银高上一些。 只一眼,时银便看向了别处。因为有人紧紧地捏住了他的手指。 “很在意他?”等人走后,赫单尘附在时银耳边轻声咬道。他的眼神黏腻地附着在时银的脸侧,像是要将他一口吞下。 “三眼。从马车上下来之后,你看了他三眼。” 时银的目光不自然地移开,心下却忍不住谩骂着。 的确是三眼不错,一眼不多,一眼不少。怎么会有如此苛刻的人类存在。 “所以呢?你是要将我的眼睛剜下来吗?”时银挑眉质问道。 赫单尘轻柔地抚着时银的发,嗅着从他身上传来的芬香:“怎么会?既然娘娘您这么喜欢他,我该剜下他的眼睛送给你。” 疯子。时银眼尾抽了抽,“随你,但是我没有收集眼球的爱好。” 赫单尘已近乎拥抱的姿态,将时银带进了屋子。 而那名小士兵,恰好听力比寻常人要好一些。他听见了赫单尘对时银说的那句“很在意他”。 靠在墙角上,小士兵从脖颈处到脸颊,像是晚霞落在了脸上,红的彻底。 他会认出他来吗? ** 夜色刚现端倪,军队便整装待发了。为了让时银少受些罪,赫单尘白天并未厮磨时银,而是让他睡了一整天。 所以,当时银被叫起的时候,才没有那么难受。 “要出发了吗?”时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顶的头发被压的翘了起来。 “嗯,明天之后,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赫单尘帮时银穿好衣服,整理好头发,接着替他戴好了面纱,“困的话,就在马车里继续睡。” “嗯。”时银任由赫单尘牵着,脑袋在他身上不住地盖着戳。 索性,赫单尘弯身将时银横抱起,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抱上了马车。 两人的关系在这一刻昭之于众,底下的士兵虽没有说什么,可是眼神交换之中,早已了然。 启程。几万人的军队一同上路,连那块地都发出了震动之声。 此等阵仗,绝无可能在悄然间逼近皇城。岑覃生也一定在暗中设下了防御,准备迎接他们的到来。 行至半程,众人借着月光才可勉强看清脚底下的路。 这支军队在此休整了一年多,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虽每日都做着操练,可是毕竟没有实战,大多人都松弛了下来。 现如今,突然让他们上战场,敌人还是昔日的“队友”,难免心下也踌躇。 不论是谁赢下这场战争,士兵都是牺牲品。 不知又过了多久,时银隐隐听见有马蹄声自反方向传来,他的心弦在这一刻绷紧。 “保护好太子殿下!”徐云拔出身侧的佩刀,勒紧缰绳,停在了原地。 他虚着眼看向来人,只一人一马,实在蹊跷。 第174章 “不是敌人,放他过来。”看着身旁警戒的众人,赫单尘摆了摆手。 虽不是敌人,他也不想承认是自己人。 见赫单尘如此吩咐,他们只好为来人让出了一条道。 时银听见那马蹄声停在了马车外,正当他好奇是谁的时候,车帘被掀开了。 “如何,有没有想我?” 是乌尔。 时银扯了扯嘴角,看着他那张熟悉的张扬的面容,以及胸前敞露的大片肌肤回答道:“那晚的猫猫面具是你,对吗?” 见时银避开了他的问题,乌尔的眼角微微下垂,像是一只蔫了的小猫,“无事,我想你也行。要来我的马上坐坐吗?马车里一定很闷吧。”他若有若无地“引诱”道。 时银确实有些被这个提议打动了,但是一想到出去之后会被那么多人围观,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只是,他完全忽略了,就算他愿意,某些人也不会愿意。 “乌尔。”赫单尘的语气中透出了明显的不悦,“父皇应当是派你来协助我,而非来诱哄我的人。” “你的人?”乌尔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声哑笑了起来,“要是真的算起来,他应当是我的人才是,何时成了太子殿下您的人?” 他咬重“太子殿下”四个字,再次强调着两人的身份。他是黎族的王,而时银是黎族人,自然也就是他的人。 徐云坐在一旁的马匹上,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心中不知作何想法。 大战当即,简直是胡闹。一军将领竟然因为一个男人影响了全军的进程。 “继续出发。”赫单尘没有回答,他幽幽望着乌尔的脸,继而吩咐道。 他会让他知道,时银是谁的人,但不是现在。 乌尔依旧厚脸皮地跟在时银身旁,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搭着话。 他之所以现在才赶来,是因为早上代替赫单尘引开了岑覃生的军队,来了一个调虎离山。 来的路上,他单枪匹马地避开了岑覃生的眼线,同时也安插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行军速度突然慢了下来,不远处已经依稀可以瞧见火光,那是岑覃生的军队。他派了人驻守在那里,而他们能否闯过这第一关,决定了战争的输赢与否。 “太子殿下,我们是直接迎战吗?”徐云面色凝重地看向赫单尘。 岑覃生向来训练有素,他的军队比起他的,只强不弱。若不是岑覃生还留有一部分驻守在皇城,那么他将毫无胜算。 “再等等。”赫单尘勒停了马匹,身后众人也停了下来。 “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没有做。”赫单尘偏头望向了乌尔,后者则闲情惬意地在和美人搭话。 “嘘——起风了。”时银看着乌尔将食指按在了唇上,黝黑的双眸中闪着璀璨的光,像极了天上的星辰。 如他所说,下一秒,狂风肆起。风由着他们的方向朝着岑覃生地军队刮去,金属制作的铠甲在风中簌簌作响。 乌云被吹散,露出的月亮更为皎洁明亮,圆盘似的挂在天边。 随着风停下的那一瞬间,徐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只见隶属岑覃生阵营的人一个接一个,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兵不血刃。 第093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47】 眼前的场景堪称诡异, 月光照在人的身上,覆上了一层血色。 所有人都噤了声,呆滞地愣在了原地。 “哇, 好厉害。”时银也探出了脑袋, 看着眼前诡谲的一幕。 人类像星星一样坠落。 煞白的月光照映在他的脸上,显得那双眸子尤为漆黑, 眼窝凹陷,其中笑意点点, 如勾人的精魅。 时银的声音像是打破了沉寂的禁锢,众人的身体开始晃动, 发出了惊叹的叫声来。 乌尔心情极好地勾着唇角,眼尾上挑。夜空下站着他, 他的眼里有的却不是星空,而是满满的眼前人。 “你说我厉害, 我自然是厉害的。”他宠溺地揉了揉时银柔软的脑袋, 意气风发。 乌尔绝对值得时银的这一声称赞。他知道黎族的蛊毒厉害, 却不知, 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中, 杀人于无形。而且还没有误伤友军。 徐云也回过了神, 他诧异地望着乌尔。他知道,和刚刚的那一阵风有关,可是这毒竟能放倒这万人军队,可见其威力。 如果,乌尔不是皇上派来的人, 而是和那岑覃生一伙, 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不愧是黎族的王。”徐云望着乌尔,眸中有赞许也有忌惮。 对于他人的赞词, 乌尔不屑一顾。他飞快地掠了一眼徐云,喉间轻哼出一声“嗯”。 他已经将底牌露了出来。虽然这只是冰山一角,但是,消息如果落到了赫世虞耳中,那么他就是不得不被铲除的祸患了。 第一场战役就如此匆忙而又滑稽的结束了,未费一兵一卒,仅凭一人之力。 这就是黎族。 徐云的思绪仍没有平复,他觉得其中似乎有着无法解释的地方。可是等不及他多想,赫单尘又下达了继续前进的口令。 众人淌过这漫山遍野的尸身,脚下柔软的触感令人心悸。 就在前一秒,他们还有着呼吸,现如今却也只能躺在这里,如睡着一般,不久之后化为养料。 岑覃生也没有想过,这群人会安然无恙地越过那座山。这也就意味着,那里的将士们全军覆没了。 第175章 “将军,这可如何是好?赫世虞的救兵来了。”身侧的副将忧心忡忡地问道,远远地,他对上了一双眸子,阴恻晦暗,却充斥着威慑。 “赫世虞新封的太子殿下,你觉得他如何?”岑覃生顺着他的眸光朝前望去,看见了一个身披铠甲的少年将军,黑发碧眸,气质沉稳。 “有大将风范,很难想象会是赫世虞的儿子。”副将如实回答,要知道,赫建星,赫巍人等,他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实在只是一堆糟粕罢了。 “你也这样认为吗?”岑覃生喃喃道,眼神挣扎又欣慰,副将未能听懂这一个“也”字,错过了他眼中的情绪。 “迎战吧,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允许有怯战之兵。” 皇城前有这一块空地,是平日里操练士兵所用。赫世虞每每爱站在城墙之上,自上而下地俯视着芸芸众生。 他们为他而战,也为他而亡。 可是这一次,他自己却像个缩头乌龟一般,躲在了金銮殿之中,带着他的暗卫,守着他岌岌可危的皇位。 两军交际的瞬间,战火便被点燃了。 时银和乌尔被留了下来,后者自然是为了保护前者。 “你在担心他吗?看起来很紧张。”乌尔颦眉,他握住了时银的手,冰凉。 时银摇摇头,嘴角却下压着。 赫单尘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该担心的人是他自己。 他望着赫单尘决绝的背影,被拥簇着回到了军队中。耳边是兵器交接的撕裂声,眼前很快就被血色遮蔽了。 他在等待疼痛的来临。 “你说,他会赢吗?”时银反握住了乌尔的手,力道之大,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指痕。 “你想的话,便会赢。”乌尔心疼地拂过时银额间的发,曾几何时,他还只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夫子。 “你恨我吗?”他用手指描摹着时银的眉眼,确认着他的存在。 恨?在乌尔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时银心中就有了答案。 他怨过乌尔,却没有恨过。恨是一种很强烈的情绪,他还无法在人类的身上投注这样多的情感。 没有得到时银回答的乌尔,不依不挠地在他耳边问着:“我和他,你比较恨谁?” “我谁都不——”话音刚落,时银只觉肩上一阵刺痛,紧接着,乌尔看见了雪白布帛之下渗出了殷红的鲜血。 “怎么受伤了?”他急切地将时银搂入怀中,查看他的伤势。 就在这时,时银的脸侧又添了一伤,薄薄的伤口割开了时银娇嫩的肌肤,露出里面暗红的伤口。 “该死!”乌尔沉眸,神色冷的可怕,“那个家伙没有为你解蛊吗?” 他除了将时银紧紧抱住怀中,任由他抓着自己以外,毫无他法。 “什么意思?蛊毒不是你下的吗?”时银浑身如落叶一般颤抖,依靠着乌尔才不至于凋零,唇间血色全无。 他抓着乌尔的胳膊,指甲深深嵌入其中。 “你和他强行结了血契,所以你的蛊毒我已经解不开了。”乌尔眉眼间情绪低沉,他无力地抱着时银,如果可以,他希望,他可以替时银承受下这些。 时银死死咬着下唇,他可以感受到赫单尘在极力避开那些人,可是那么多人,他无法避开所有攻击。 脸上、四肢、腹部,已然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刀伤。有了沈自疏那次的经历,时银已经可以很好地忍下了。 “那有谁可以解开?”赫单尘一次次古怪的表现,在时银脑海中不断闪现,他又在不知不觉之中,为人鱼肉了吗? “你知道答案的,不是吗?”乌尔摸着时银的脸,擦去他脸上的血渍和汗液。 他不愿看到他这副痛苦的模样,可是像这般正大光明能够将他搂入怀中的机会,并不多。 乌尔看着时银因挣扎松散开来的领口,只是看着,就可以想象出,昨夜两人究竟有多么疯狂。 “他竟然没有替你解开,我还以为,你们早就......” 等乌尔反应过来时,他的手已经抚上了那些暧昧的痕迹,慢慢深入。 “这次过后,和我回去好吗?我会好好弥补你,让你做唯一的王妃。” 乌尔不知道时银听进去了多少,但是当他知道两人并未做那事时,他的心底竟然隐秘又卑劣地起了不好的心思。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还有机会? “你们都知道对吗?只有我一直被蒙在鼓里。”时银突然笑了,琉璃一般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眼角隐忍的泪就像是掉落的珍珠。 人类啊,真是可怕。 时银闭上眼,不愿再去想。所有人都看着他这般痛苦地承受,却又虚伪地对他表现出在意和关心。他果然没有办法适应这里。 “我不会同你回去,但是现在你可以选择抱紧我,或者是滚出去。” 时银身上痛极了,随着赫单尘越来越深入,遇到的敌人也越来越棘手。 两军交战的细节就好像在时银脑海中闪过,他看见了一张张哭泣、悲伤的脸。 最后,他听见了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声,赫单尘手执长戟,冷峻的脸上血液横飞,碧色的眼眸却了无波澜,就像是地狱来的恶鬼,唯有鲜血才可以唤醒他。 岑覃生就站在他的对面,两人终于见面了。 “好久不见,太子殿下。”岑覃生挥舞着长刀,在空中发出了震耳的呼啸之声。 第176章 “岑大将军,现在弃暗投明还来得及。”赫单尘握紧长戟,神色凝重。唯有岑覃生,才可称得上一句“劲敌”。 “恕末将、恕难从命。” “铮——”两刃相接,卷起的风逼退了周遭的士兵,巨大的刺耳声直钻耳中,这还只是开始。 乌尔已经将手掌握拳塞进了时银的口中,哪怕是咬他,也比伤害他自己要来得好。 不一会,两只手上便无一寸完好的皮肤。鲜血自咬痕中渗出,一环扣着一环。 时银就像是浸泡在血水中的血人,纤白的衣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来。 即使乌尔喂了以赫单尘血肉制成的药丸,恢复能力也赶不上赫单尘那头制造伤口的速度。 太阳从东边落到了西边,白色的光变成了殷红洒落。 岑覃生将半把刀插入了地里,半跪在地上。若不是他的胸口前插着一把半人长的长戟,他看起来就像是在跪拜。 两军在不知不觉之中停下了动作,兵器掉落在了地上。 “将......军?”副将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道身影,身上的伤还不足以将他打败,可是当他看着那双睁的浑圆的双眼时,腿脚一软,跪倒在地。 怎么可能?他可是大齐第一威武将军,怎么可能会输? 无人得知,当他甘愿咬下那无饵之钩时,他的结局便注定了。 他只能死在战场之上,这也是他最后的执着。 生前,他守护着大齐的和平,只有死后才能为阿柚赎罪。 碧色眼眸的少女,那一声声“覃生哥哥”仿佛就在耳畔。最后一刻,他看见的不是尸横遍野,而是她的笑。 真是比他看过的大好河山,还要好看。 “赢了......”时银躺在乌尔怀中,湿透的黑发遮住了眼眸,只露出下半张脸,绮丽脆弱。 随即,便是数不清的盖过他的声音。 “赢了?我们赢啦!太子殿下我们赢了!” 赫单尘被数不清的人抛了起来,可他的眼光却死死地定在那轿身之上。 他知道,他又失去他一遍了。 第094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48】 赫巍躺在他的宫殿之中, 俨然一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姿态。 “还没有找到赫单尘的行踪吗?这个贱种竟然敢肖想不属于他的东西,我看他是活腻了。” “回殿下,还没有。但是只要他还在宫中, 就跑不出咱们的手掌心。”吏部侍郎劝慰道。 他看着赫巍侧躺在睡塌上, 闭着眼睛,吃着侍女喂至嘴边的葡萄——就好像是第二个赫世虞。 “殿下?我不是说过, 从现在开始,要叫我陛下。”赫巍睁开眼, 浑浊的双眸中迸发出一丝戾气,直直地刺向吏部侍郎。 吏部侍郎被赫巍凶狠的目光震慑住了, 他身旁的侍卫也在一瞬间盯上了他,“还请陛下赎罪, 微臣嘴笨,说错了话。” 赫巍得到了岑覃生的支持, 这朝中本持观望态度的人, 有不少都投奔了赫巍。这一次的站队决定了往后他们的待遇。 “报——”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喊, 一士兵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吏部侍郎, 再然后才望向赫巍。 “说。”赫巍已被众人捧得飘飘然, 他觉得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登上那个位置。 “回、陛下,刚刚得到情报,七皇子赫单尘已经携兵私逃出宫,往徐云的军营方向去了。” “你说什么?”赫巍身体朝前一个踉跄,他吐出口中的葡萄, 将身前的侍女一把推倒, “你说谁私逃出宫了?” 难怪,难怪宫内一直找不到赫单尘,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心思。所以这就是那皇帝老儿的算盘吗? “岑将军可有说什么?”赫巍稳住身形,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他佯装镇静地问道。 “将军已安排军队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埋伏。”再多的他便也不知道了,毕竟他只是负责来传话而已。 “知道了,你去向岑将军转告,朕在此处等他凯旋归来。”赫巍眯着眼,将样子做足。 徐云比起岑覃生来说还是太嫩了些,他身前有岑覃生挡着,就好比一座坚固的堤坝,任他是洪水还是猛兽,都不要想踏过来。 一早上,赫巍的幕僚静坐在此,等待着岑覃生凯旋的号角。 期间,赫巍无事可做,甚至去“探望”了一下尚在监禁之中的赫建星。 “大皇子,几日不见,怎变得如此憔悴。可真是叫弟弟心疼啊。” 虎落平阳被犬欺。当下,赫建星心中愤愤地想着,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连他自己也称不上是一只猛虎,充其量只是一只病猫罢了。 “三弟现如今,望着倒是风光阵阵,扬眉吐气了。”赫建星扯了扯嘴角,不愿多看他一眼。 若不是他被赫世虞关在了此处,岑覃生怎么可能会找他合作?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罢了,等他出来了,谁能登上那帝位,尚未可知。 赫巍就当没有听清他话中的嘲讽,“这里环境还算清雅,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放心,待我称帝之后,定会放你出来,再看最后一眼外面的风光。” 撂下这句话后,赫巍不顾赫建星在身后如何辱骂,仰头大笑着离去。 这么多年以来受到的憋屈,终于可以一点一点地还给他了。 回去之后,赫巍在大殿中央盛办宴席,大享酒肉池林。就在众人以为胜券在握之际,赫单尘抵达了皇城的消息传来。 第177章 他们竟然真的过了盘虎山,到达了岑覃生军队所在的位置。 “都垮着一张脸做甚?他赫单尘就算到了这,也是死路一条。怎么,难道你们觉得我们大齐的威武将军,还比不上那一个黄毛小儿吗?” 赫巍“砰”的一声将酒樽砸落在地,酒水四溅。 事实上,他的内心深处比谁都要慌张。他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七弟,诡谲莫测。不知道哪里来的办法哄得父皇将太子之位给了他,竟然还能在岑覃生的包围下出皇城寻救兵。 可是,他绝无可能战胜岑覃生。赫巍坚信着这一点,所以他将那颗心又收回到了肚子里。 ...... 等来等去,赫巍没有等来凯旋归来的岑覃生,反而等到了赫世虞的圣旨。 “叛将岑覃生居心叵测,妄敢以下犯下,谋夺皇位,现已伏诛。三皇子赫巍,与其狼狈为奸。念圣上仁慈,现贬为庶民,压入大牢,秋后问斩。” 陈立的话就像是一块巨石,砸进了赫巍的心间,溅起滔天水花。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我怎么可能会输!” 赫巍被前后钳制着,剥去了衣冠,穿上了囚服。白皙富态的脸颊上被刺上了一个大大的“罪”字。 他的叫声响彻宫殿,与此同时大皇子府内也传出了阵阵啼笑声。 赫单尘带领数万名士兵,在众人的瞩目之下,班师回朝。 “皇儿,抬起头来,叫朕看看。”赫世虞坐在高位之上,施舍般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赫单尘。 对一切毫无知晓,也未曾站队的人来说,太子殿下刚得胜归来,当被视为英雄,而不是如此这般居人之下,宛如审讯罪人。 赫单尘听话地抬起头,脸上的血液已然干涸,眼神中的肃杀还未来得及平复。他的身上充斥着死亡的气息,无人敢靠近。 “听说你杀了岑覃生。”赫世虞撑着脑袋问道,他再一次稳坐这个位置,无后顾之忧。 “儿臣侥幸,替父皇拿下了乱臣贼子。”赫单尘的语气好像含着冰霜,眸中碧色渐深。 他现在的心思全然不在此处。 “可是我听闻,似乎不尽然如此。”赫世虞抬头看了看他周围,他派出去的人一个未见。 “我这里收到了一封密函,上面写着你与岑覃生的勾结。若不是徐云发现了你二人的阴谋,趁乱杀死了岑覃生,朕怕不是还要被你蒙在鼓里,将你视作大齐的英雄。”说着,赫世虞当真从怀中掏出来一封书信,可是他并未打开。 从一开始,不论赫单尘是败也好,胜也罢。他都没有打算让他继续当下这个太子之位。 “你可有辩解?”赫世虞觑着眼,见赫单尘并无过激反应。他心下狐疑,对着他身旁的徐云使了眼色。 徐云收到了赫世虞的示意,伸手按住了身侧的刀具,周围的侍卫也慢慢朝着赫单尘靠近。 可是就在他们要将赫单尘绑缚起来的时候,徐云却突然拔刀对向了他们:“太子殿下舟车劳顿,战役劳苦,需要休息,你们这是在做何?” 徐云屏气凝神,看神态不似作假。 “徐将军,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赫世虞的声音中蕴含着将发未发的怒气,他没想到,徐云竟会倒戈。 “陛下,太子殿下需要休息。”徐云只是机械重复着,手中刀剑却丝毫不见含糊。对付这几个侍卫,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之下,赫单尘突然站了起来。他不紧不慢地拍着身上的灰尘,对眼前场景置若罔闻。 “父皇怕是近日忧心诸多,患了臆想。徐将军,劳烦你在父皇身侧,陪他解乏。” 在赫世虞的注视之下,赫单尘走出了金銮大殿。 无人敢拦他,他连岑覃生都杀得了,便可以杀死任何人。 赫世虞几乎要将手中的把手捏碎。他瞪着徐云,视线与半空中的飞鹰交闪而过。 徐云,也曾是他的暗卫,后被他提拔为将领。所以他才如此信任于他,将那半块军符交予。 可是现如今,他竟然倒戈赫单尘,那也就意味着,他那里,有着一块完整的军符。 赫世虞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赫单尘当真成了那最后的赢家。 他本以为,只要将他的一切收回,让他再次回到那地下,做他长生之梦的药引,自此便可高枕无忧。 赫世虞瘫坐在皇位上,大口地喘着气。 不——只要他还活着,等到沈自疏研究出了长生不老药,那么这世上便没有人可以取代他。只要他还有他的暗卫在,赫单尘便无法拿他如何。 “陛下,门口时妃娘娘求见。”人心惶惶之下,陈立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口道。 “朕不想见任何人!”赫世虞暴躁地吼道,“等下——你说谁?时妃?” 他记得,时银应当被那神秘人掳走了,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让他进来。” 当看到时银的时候,众人无一不瞪大了双眼。只因时银根本不是自己走进来的,而是被人抬进来的。 “陛下......”时银气若游丝的声音飘在半空中,刚一落地便被吹散了。 “爱妃怎么如此模样?”赫世虞皱着眉头,眼神里说不出来是心疼多还是惊讶多。 他身上的伤口甚至不用去请太医,都能看得出有多严重。没有一寸衣服是干净的,到处都是殷红的血,就像是从他的头上浇下。 第178章 “臣妾......臣妾想念陛下,便逃了出来,咳咳——”偏过头,他又咳出了一口猩红的血水。 “来人,将时妃抬上来。”赫世虞挥挥手。 他低头握上了时银的手,“你有什么想和朕说的吗?”时银是为他被捕,所以赫世虞对他还有着一丝旧情。 时银想要笑笑,却难看极了,反倒是扯得嘴角一片疼,“臣妾看见了、那鬼面人的真面目。”他附在赫世虞耳边,用只有他一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是谁?”赫世虞兀得抓紧了时银的手,“告诉朕。” “是......”时银的眼神在大殿之上,从那一张张脸上飘过,他并未说出那个答案。 “臣妾将一切证据都留在了房间,陛下,咳咳——陛下去了那里,便都知道了。” 他不能在这里说,也就是说,这里很有可能就有那个鬼面人。 生性多疑的赫世虞一下子便想到了关键所在。 “送时妃回寝殿修养,在此期间,任何人不可打扰。” 赫世虞叫上了所有的暗卫跟在身侧,他将徐云留了下来。 在送时银进屋之前,暗卫将屋内排查了一遍,并未藏有其他人。 赫世虞坐在床边,示意飞鹰关上了门,其余人驻守在门外。他努力地挤着眼睛,妄图营造出一副深情不款的模样。 “告诉朕,那鬼面人是谁?” “是、是——”时银就要说出那个名字,突然他却像想起什么一样,扑进了赫世虞的怀中,“臣妾好怕,臣妾怕一说出那个名字,他又要打臣妾了。” “莫怕,有朕在,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他搂着时银,神色却透露出不耐来。 时银躺在赫世虞怀中,眼神却在看着门外。沉静、冷漠。 “是......” “你说什么?”赫世虞没有听清,正要再问,只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喧闹之声,“飞鹰,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赫世虞一片心悸,他总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 “是。”飞鹰领命,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打开门的瞬间,暗卫倒了一片,他们痛苦地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飞鹰眉头一拧,再想往里看时,脖子上却被架上了一把刀。 “飞影?你可知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他冷眼看着眼前的少年,脸上却没有惊慌之色。 “我只知道,当初陛下命我保护好时妃,我只是在执行我的任务。” “是吗?杀掉陛下来保护时妃吗?” 不知何时,屋内多了第三道人影,飞影架着刀的同时,将门关上了。 “鬼面人!”赫世虞猛地放开了时银,惊恐地望向了来人,“你怎么会在这?” “我听说你在找我,我便来了。” “不是把他送给你,你就放过我了吗?”赫世虞将遍体鳞伤的时银又向前推了一把,被他一手接住。 “是啊,你是将他送给了我。所以我这次来,是想让你看看,你将他究竟送给了何人,好向你答谢啊。”鬼面人扣住面具,指节冷白。 “是你?”赫世虞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在你发现我这个怪物的那一天,就该知道,万事皆有可能。”赫单尘将面具扔在了地上,然后拔出了刀。 “这么多年,你饮我血肉,想必,一定变得和我一样刀枪不入了吧。你说,我要是砍去你的四肢,你多久可以长出新的来呢?就像当初的我一样。” 赫单尘十岁那年,赫世虞送给了他一份礼物,又或者说是一份有趣的实验。 也是那一天起,赫单尘才知道,原来他的身体这么好玩。 “不、不、不——”赫世虞朝着时银的身后拱去,“时妃,你救救朕,救救朕。朕封你为皇后,你要什么都可以。” 时银已经连敷衍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虽然对他来说有些残忍,可是这一天,时银已经等了很久了。 “乖,闭上眼睛。”说话的人是赫单尘,他温柔地用一只手覆住了时银的眼睛。 “飞鹰,你在哪?飞鹰!救驾,快来救驾!” 听见呼唤的飞鹰眼皮耸动,脖间的血痕渐深。 “啊!!!” 惨叫声顶破屋子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时银嗅到了腥臭的血味,心脏也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着,数不清的情绪堵泄着要爆发。 “冷静,心跳的很难受。”时银贴着赫单尘的心脏说道。 “抱歉,以后不会了。”赫单尘将人往上掂了掂,所有的情绪在那一刻恢复原位。 飞影和飞鹰二人,看着窗纸上跃动的火光,逐渐变为一条巨大的火蛇,不分彼此地吞噬着一切。 火光中,依稀可见有一异物在地上匍匐而动,发出凄厉悲哀的鸣叫声。 房门,没有再打开。火光中的另外两人,也不见去处。 天胤四十二年,虞帝被贼人所害,烧死在福宁宫。七子赫单尘继承大统,改国号为远迩。 第095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49】 时妃娘娘和先皇一同死在了福宁宫中, 众人不禁唏嘘着如此美人竟落得一个悲惨的结局。 本应如此。 直到众人望见新帝身侧站着的那位,音容无一不与那时妃重合。 “阿银,为何不笑?”赫单尘扣住时银腕骨, 指尖游走其上, 轻柔无比。 第179章 皇座之下,万民拜服。而他二人并坐, 同受祝词。 妖妃,妖妃。众人心中扼腕叹息。 登基大典结束, 赫单尘摒弃左右,偌大的金銮殿内只剩下了他二人。 “他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嗯?”赫单尘用手捏住时银两颊,强迫着将他的嘴角往上扯, “对我笑一笑好吗?” 他没有用“朕”,而是自称“我”。 “你说过, 不会伤害飞影的。”时银两颊鼓起, 眼神埋怨地瞪着他。 “我并没有伤害他, 只是将他暂且押进了大牢而已。”赫单尘倾身在他嘴角吻了一口。 “如果没有他帮我们下药, 我们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就拿下了那些暗卫。”时银别开脑袋, 让赫单尘的吻落了空, 只亲到了脸颊。 “我已经纵容他跟了我们一路。”赫单尘眸色一沉,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想放过他很简单。可是时银越是在意,他便越是难如他的意。 与岑覃生战事结束没多久,赫单尘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杀光了先前赫世虞派遣的几人, 可是就在他要动手斩杀那个年轻士兵之际,时银拦下了他。 “留下他。”他看着那名士兵的眼睛说道。 “理由。”赫单尘没有下手, 可是眼神看他已然是一个死物。 “因为他可以帮我们。”时银用手移开了赫单尘的剑,“对吧,飞影?” 被叫作“飞影”的男人眸光一颤,他知道,时银是在救他。可是被他认出来,他竟然很开心。 “飞影愿意一试。”他也表明了衷心,毕竟他的任务是保护好时妃,他只需做好这一点,便够了。 暗卫就是应该如此,绝对且坚定地完成主人布置的任务。 …… 时银没有再说话,赫单尘若是不放人,那就不要怪他自己去救了。 赫单尘登基之后,大多皇子都被贬去了封地,而赫巍,依旧保留了先帝的判定,秋后问斩。 只有一人,凭借着与时银的关系,水涨船高,地位与先前天差地别—— 小黑,或许现在应该叫他赫单玄。 “小黑。”时银仍旧喜欢这么叫他,对于赫单玄来说,曾经羞辱一般的称呼,在时银这里,却被唤的如同最为亲昵的爱称。 “嗯。”小黑低下头,任由时银揉乱他的脑袋。 就在时银被“鬼面人”抓走的前一天,小黑不知去到了何处。后来,时银派玉茹去找,找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找到。 那一天里,他做了什么,无从得知。 可是两天后,德妃的尸体出现在了荷花池内。太医的诊断是,失足溺毙。 在这新帝登基的日子里,没有什么事可以比它更重要。 时银听过之后,也只是沉默了片刻。随即他便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再去私自探究此事。 雏鸟总要有长大的一天。 “朕不是说过,没有朕的允许,不得擅自入内吗?”赫单尘冷冷地瞥着赫单玄,对于时银以外的男人,他通通都没有好脸色。 赫单玄乖巧地低着头,没有去看他,“回陛下,是娘娘叫我来的。” “娘娘?”赫单尘拔高了声音,“他是谁的娘娘?” 两人虽为兄弟,也未曾有过矛盾,可是见了面却总是不对付,暗自较劲。 赫单玄没有回答。 “好了,是我让他来的。你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时银推搡了一把赫单尘,奖赫单玄护在了身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面对赫单玄,时银总会变得温柔些。 “玉茹姐姐叫我来送吃的给你。”赫单玄小声地说道,他知道时银从未将玉茹当下人看待,所以他便唤她为姐姐。 可是听着时银只是把他当作孩子,他的眸间还是闪过了一瞬的失落。 他并不想一直只是一个孩子。 “现在东西送到了,你可以走了。”赫单尘睨着眼,视线从两人交握的手上闪过。 赫单玄小心翼翼地回握住时银,他想让他和自己一起回去。 赫单尘,很危险。 “还愣着做什么?你想抗旨不遵吗?”赫单尘有些不耐烦地低声训斥着。 当初,时银想要给小黑一个正式的名讳,好让他名正言顺地成为帝王家的孩子。 “赫单玄”。他不知,为何时银一定要冠以他的名字,他想过拒绝。可是一想到,小黑一个是时银名义上的养子,而时银又是他的人。 这样听上去,就好像,赫单玄是他和时银的孩子。 鬼使神差地,赫单尘同意了。同意让这个碍眼的家伙拥有他的名讳。 见赫单玄装傻,赫单尘上前,强硬地分开了两人的手,然后自己挤进了时银的每一条指缝,紧紧与他十指相扣。 “朕现在要宠幸你的娘娘,你要留下来观看吗?”说着,赫单尘另一只手钳住了时银的下颚,不由纷说地低头吻了上去。 时银没有想到赫单尘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来,一时之间忘记了反抗,只呆呆地瞪大着双眼。 赫单玄放置身侧的双手不知何时握成了拳,他咬着牙,脸上却没有过多的表现。 时银反应过来后一把推开了赫单尘,并在他的胸前狠狠砸了一拳,“你疯了?” “小黑,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就回去,乖。”他不忘替小黑整理先前被他揉乱的发。 赫单玄点点头,他看着时银被吻的湿润的唇,又看了一眼赫单尘,默默离开了这里。 第180章 他现在还保护不了任何人,因为他太弱小了。 “你刚刚在做什么,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阿银,听着,除了我,你的眼里不可以有任何人。”赫单尘双手捧住时银的脸颊,眼神偏执。 每当赫单尘喊他“阿银”的时候,时银心中总会无端出现一丝波澜,与上一世的某些画面重叠。 可是,他不是他。如果是的话,那么时银就更加不想轻易放过他了。 “你也听着,我不属于任何人。”时银冷漠地拂开了他的手。 他不去提那蛊毒的事,不代表他就不记得。两人结下血契是巧合,可是赫单尘明知道解法,却一直不帮他解毒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无法离开我。”赫单尘站在时银身后,近乎禁锢地将时银揽进怀中。 “放开。” “永远不会。” 他将时银抱起,放在了龙椅之上,而他,则跪在地上,虔诚地拉着他的手,在上面落下一吻。 不知何时,两人的衣衫落了地,金銮殿的大门紧紧闭合。 龙椅之上,躺着一位雪白的躯体,玉琢般的足尖轻轻点在扶手之上,蜷缩着又舒展开。 “走开。”时银娇喘着踢开赫单尘,眉眼间镀上了一层媚色,绯红如桃瓣。 “永远……” “不要妄想逃脱我……” 赫单尘将时银剩下的话堵在了口中,他不愿听,不愿想,哪怕要一辈子用这个枷锁绑住他,只要能留下人,也无妨。 他不需要爱……如果得不到的话。 时银双眼迷离地骑跨在赫单尘的腰间,颤抖不已。手中不知何时握上了一匕短刃,刀尖抵着他的心脏。 “阿银,离开你,我会死。” 时银瞳孔一颤,他知道,赫单尘这是在威胁他。 “那你便去死吧。” 时银手腕稍稍用力,刀尖刺入,两人的心口处同时流出了殷红的血,如烙铁般滚烫的灼烧着。 赫单尘没有反抗,他觉得,如果两人可以就这样一起死去,那似乎也不错。 可是时银终究是心软了,他将匕首扔到了地上。 区区一个人类,死了便罢了,他不能死,他还要回去。 “陛下这里看起来很难受。”时银单手微微用力,看到赫单尘眉毛一拧。 “可是用不到的东西留着做什么?”时银冷笑一声,“我去替陛下找个妃子来吧,还是说陛下喜欢男人呢?” 时银刚抬身,腰却被人一手掐住,五指深陷软肉之中,勒出了道道红痕。 只见赫单尘沉着碧眸,隐忍不发,身上有如长了刺一般,将时银紧紧粘住。 “激将之法对我没用,阿银。” “是吗?”时银伸出手圈住了他凸起的喉结,上下挑逗,“可是我看着很管用,” “陛下除了弄得我一身的污渍,还能做什么呢?”看着赫单尘忍着怒火的模样,时银很是受用。 无法伤害身体的话,就剖开他的心吧。 “试试吧,试试看用这种办法,可以留住我多久。” 龙椅变得湿滑,时银跪坐其上,紧紧地夹住了赫单尘的腰。 “你已经得到了皇位,又怎么能贪心地想要更多呢?不乖的孩子,是不受神明眷顾的。” “可是我不信神明。” 赫单尘双手捧着时银朝上一颠,精确无比地找到了那里,然后闭上了嘴。 时银高仰着脑袋,纤长的脖颈挺拔,如同濒死的天鹅,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他双手抓着赫单尘发顶的发,柔软的腰肢折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他不信神明,却深谙亵渎神明之道。 第096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终】 乌尔要回去了。 趁着赫单尘上早朝的时间, 时银偷偷溜出来见了他。 “出来这么久,算算时间,你这个王确实该顾顾家了。”时银看着乌尔又换上了他黎族的服饰, 各种配饰在身上摇的叮当响。 还是这样适合他, 花里胡哨又别出一格。 “嗯。”乌尔深深地望着时银,他其实在赫单尘登基那天就该回去了。 他在等时银的答复。 “你愿意和我回去吗?”明明是张扬的王, 现如今字里行间都透着小心与试探。 “和你回去?”时银重复道,“怎么和你回去?你刚免了与赫世虞的战事, 又想和赫单尘开战吗?” 这些人可真有意思,费尽心思地将他送出去, 现如今又想把他收回来。 乌尔没有说话。他确实想要抢回时银,但绝不是以黎族子民作为代价。 为什么, 他要是黎族的王呢?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是不是就可以放弃一切去追求他了? “我还可以再来见你吗?”乌尔知道, 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可是命运一事环环相扣, 他有试过为时银卜卦, 可是他看不见时银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他就像凭空出现又莫名消失一般, 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里。 从未有过如此的卦象。 “随时欢迎。”时银嘴上虽然如此说着, 但是他心里清楚, 或许没有下一次了。 上一次,乌尔放倒了岑覃生的大片士兵,可是只是短暂用药迷晕了他们。若他真有神不知鬼不觉便杀人于无形的能力,也不至于这么些年一直被大齐排挤。 也因此,赫单尘对他稍稍容忍了些, 短期内应当也不会找黎族的任何麻烦。而他, 便可以安心发展自己的国家了。 第181章 与乌尔一同离去的人还有玉茹,她毕竟是黎族的将军, 完成了任务,自然该回去。 “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古多罗低着头有些不敢望向时银,她已经取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与玉茹完全不一样的飒爽面容。 时银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玉茹”,他仔细地将她记在了脑海里,“可以。” “时银。”古多罗轻轻地喊道。 她有私心,她希望在她离开之前,时银能够记住的人是她古多罗。 “嗯,我在,古多罗。”这个名字,是时银私下里问乌尔才知道的。 古多罗笑了,她其实很少笑,可是这一刻,她觉得被时银认可了,心里好像荡开了一丛花,眼前一片模糊的同时,嘴角自己便上扬了。 “走了。”乌尔冷着脸,用力地在她身上锤了一拳。 明明是他来找的时银,为何最后变成了他二人告别。看他回去怎么找她算账。 时银目送两人离开。乌尔的脊背一直紧绷着,身形看着有些僵硬。天知道,他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回头。 “你们都是抓不住他的。” “要你说?”乌尔又是一拳。 是啊,他们心里都清楚得很,时银不是金丝笼雀,困不住的。 他们才是。 …… 乌尔走后的两个月里,时银的活动场地从皇宫内,变为了只允许在那固定的两个宫殿内出入。 赫单尘觉得这人好像一副随时可以离去的姿态,明明他就在自己身边。 不过,时银确实感受到了。 他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这次,他不准备告诉任何人。 沈自疏还在药阁制着他的长生不老药,这次他似乎有着十成的把握,几个月内甚至没有踏出那里一步。 “紫沁,陛下还没有回来吗?”时银裹紧了外袍,要入冬了。 “是的,陛下约了人,似乎是要处理最近四处惹事的悍匪。”紫沁站在时银身后,玉茹走后,便由她接手了时银的日常照料。 赫单尘没有给时银任何的名份,可是任谁都知道,金銮殿中,那一份由纯金打造的座椅,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他是万人之上,却不用屈居于任何人之下。 他们,平起平坐。 高傲矜贵如赫单尘,在时银面前也只能低下头,想遍法子博他一笑。 不论他是否是那个时妃,在赫单尘这里,他都是最为尊贵、不可冒犯的存在。 紫沁很喜欢时银这个人,这种喜欢并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而是单纯的欣赏。 不论外界对时银的传闻有多离谱,祸国妖妃、以色侍人……可是在紫沁看来,她只觉得时银可怜极了。 可是明明他有着恨任何人的权利,却始终平淡如水,平淡到甚至有些冷漠和绝情。 谁都能看得出赫单尘对他的爱,也能看得出他的不爱。 直至今日她才相信,爱情与财富和权力无关。这世上总有些金钱买不来,真心求不到的东西。 “先生晚上有想吃的东西吗?奴婢可以先去备着,这样等陛下结束了,就可以一同来用膳了。”“夫子”和“娘娘”这些称呼,都不再适合时银了,所以现在大家都尊称他一句“先生”。 “今晚吗?不必了吧。”时银摇摇头,他看着金碧辉煌,大气磅礴的皇宫,没想到一眨眼,他已经在这里从春等到秋了。 紫沁闻言有些诧异,因为这是时银第一次,晚上没有用膳的心思。 以往,不论他与赫单尘发生什么争执,一日三餐必不会少。 “先生还是吃些的好。”紫沁耐心地劝道。 “那你看着准备吧。”时银轻撩起眼皮,眼下青色凝重,他近日都睡的不大安稳,就好像身体里的灵魂要抽出一般。 “今晚,我可以出去看看吗?” “对不起,先生……” “嗯,无事。我只是一问,不出去也无妨。”时银转身回了房间,“他回来之前,就让我在房间好好休息吧,不要来人打扰。” “好的,先生。”紫沁的右眼皮无端开始跳动,她压下心中浓烈的不安,一步不离地守在了房间门口。 …… “此事日后再议吧。”赫单尘揉着眉心,心脏开始高频率地跳动起来,就好像要弹出胸膛。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却是最为强烈的一次。 “好,陛下有事再召臣。” “摆驾回宫。”赫单尘一刻不敢停留地往回赶。 他坐在轿撵上,看着眼前熟悉的路,脑海中浮现出了时银的各种姿态,有笑的也有怒的。 “停下。”赫单尘叫停,随即从轿子上跳了下来。 实在太慢了。他等不及地想要见到时银。 紫沁看着赫单尘一路风尘仆仆地跑了回来,她正纳闷为何不见陈立和其他人身影,就见赫单尘直直推开了门。 “阿银呢?” “先生就在里面啊。”紫沁探出半个脑袋朝里望去,却发现房间空无一人,床褥也是折叠整齐未见有人躺过的样子。 “所以人呢,你是怎么看着他的?”赫单尘的眸色一下子沉到了底。他扣住门扉的手捏紧,攥的门扉吱呀作响。 “你最好保证他无事。” 那一夜,宫中上下,看见他们的陛下一夜未眠,疯怔一般跑遍了各大宫殿。 第182章 他口中先是喊着“夫子”“娘娘”,到了后来,一声声的“阿银”,温柔缱绻,声音喑哑,直到那嗓子再也无法出声。 太医找到他的时候,赫单尘正躺在血泊里,两只脚上的鞋子不见了踪影。 无人知晓在新帝身上发生了什么,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唯一可以医治赫单尘的人此刻正将自己关在药房里。 “沈医师!沈医师!”紫沁跪倒在门外,用力地敲打着房门。 这药房的门是用特殊材质制成,从外面无法击破。紫沁只能祈祷着里面的沈自疏可以听见她的祈求。 她在门外整整跪了三天,赫单尘也昏迷了整整三天。 不知是不是上天听见了她的哀求,三天后的清晨,房门开了。 “母亲,儿臣终于炼成了。有了这份药,您便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大家……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沈自疏衣冠散落,脸上神情如痴如醉,说出的话却宛如稚童。 这是他与母亲的约定,他要制出可以治百病的长生药,他们都还在等着他。 “医师,医师……”紫沁用着最后的力气伸向沈自疏,却被他忽略,直直跨了过去。 “小夫子,小夫子在哪里?”沈自疏回了神,他手中珍视地捧着一个金丝缠绕的小盒子,嘴角兴奋地上扬着。 他一定也会很高兴的,这世上独有的长生药。 送给他。 都疯了。 宫中最受人忌惮的几人都疯了。 “我要见娘娘。”赫单玄站在赫单尘屋外,一遍一遍地要往里闯,口中机械般地重复着这话。 “十三皇子,先生、先生他不见了。您就算进去也找不到他,陛下现在情况危在旦夕,您不能进去。” 宫里乱作了一团。 一周后,赫单尘醒了。他似乎忘记了有时银这样一个人,矜矜业业地开始操持着政务,扰民的悍匪也被他亲征一举拿下。 民心所在,大齐比赫世虞在世的时候还要繁荣昌盛。 只是,他身上似乎多了一个新的毛病,他不能容忍身上出现一丁一毫的伤口。 “陛下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一新进宫的小宫女,因得见圣颜,一时心中恍惚,误将手中滚烫的茶水烫在了新帝的手腕间。 赫单尘不知是感觉到了疼痛还是听见了宫女的叫唤,他木讷地转过头,盯着手腕间的一抹红出神。 “既是无心的,那便……拖下去乱棍打死吧。”赫单尘皱着眉头,眼神悲怜,像是在安抚人心。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 紫沁被赫单尘的冷漠残忍吓到了,她连忙起身递给身侧侍卫一个眼神,然后上前收拾着残局。 “陛下,奴婢这就叫沈医师来为您医治。” 赫单尘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只是呆呆地留在原地,手腕间的红痕刻在了眼里,从那一瞬的情绪中,紫沁明白了。 他未曾一刻忘记过先生。 沈医师很快便来了,他与往日的形象也大相径庭,不修边幅,形容潦草。 “朕还剩下最后一个想杀的人。”赫单尘背对着他,碧色的眸光凝视着虚空。 “哦?”沈自疏笑笑,左眼处多了一个伤口。 “但是,朕不想他死的过于轻松。可有什么药,可以让人沉溺在睡梦之中,死得无声无息。” 他没有等来回应,只是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再回头时,桌上多了一瓶药。 ** “陛下,您今日已经在里面待了许久了。”紫沁眉眼泠冽,她身着大宫女服饰,明明是青年模样,鬓角却染着一抹白,周身气势和之前判若两人。 “嗯。”被唤作“陛下”的那人轻声应道,黝黑的眸子无悲无喜,样貌英俊,气息沉稳。 紫沁站在身后,她看了一眼皇帝,又看了一眼被装在水晶棺中的那人。 实在是太像了。 看着长大之后的皇帝,紫沁好像梦回了最初的他。 石门缓慢上移,最后“砰”的一声坠到了地上。 “把这里封起来吧。” 明年再来,怕是见到的就只有一幅朽骨了,再也没有来的意义了。 他现在拥有了一切,也有了可以保护任何人的权利,可是能够保护的人却都没了。 “是。”紫沁低着头,她以为她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波动了,却没想到天上飘起了小雨,眼尾一片湿润。 今年是沈医师申请出宫的第五年,皇帝终于批准了。 沈自疏站在荷花池旁,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这些年,未有一日离手,也未有一刻打开过。 “我们会再见的,对吗?” 再看时,盒子沉入了河底,岸上不见一人。 万物寂赖之际,一个黑影极快地闪过,脸上的黑布看不清面容,他“扑通”一声入了水。 【第二个世界:任务完成】 【世界动荡值:40%】 第097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01】 夜晚的海, 漆黑澎湃,卷起黑色的浪拍打在来往的船只上,叫嚣着。 “今晚要不就到这里吧?”一渔民打扮的人担忧地望着前方, 他眼中唯一的光亮就是大海中央的那一座巨大灯塔。 “怎么, 你不会是信了那个传闻了吧?”另一人在他肩上重重一拍,继续说道:“老子在这海上纵横几十年, 什么样的怪物没有见过。就算它会吃人,在我面前, 也只能沦为食物。” 第183章 “你若害怕,便回去吧。后面的路我一个人走。” 看着他扔下的小船, 退却的那人沉默了片刻,然后纵身跳了下去。 他家有老小, 还不想死在这里。 又往前行了几公里,海上开始飘起了迷雾。渔民裹紧身上的衣物, 方才和那人说话的气势不再, 眼神中开始有了怯意。 大海, 从来都不是他们这些渔民的朋友。 终于, 他后悔了, 连忙调转着船的方向, 准备原路返回。 “砰”的一声巨响,船只在转头的时候,船尾撞到了一个东西,整座船开始疯狂摇动起来。 “坏了,怕不是撞到暗礁了。”他自言自语着。 小心翼翼地走到船尾, 只见他举起手中的油灯, 焦黄的灯光微弱地打在海面上。 待看清海面上是什么的时候,他一个失神, 脚下被杂物一绊,摔倒在地。 油灯“骨碌碌”地一路滚到脚底,熄了。 棺、棺材! 难道传闻是真的吗? 最后的执念支撑着他,他靠着船身慢慢爬了起来,一点一点地探出头看向海面。 “轰隆”一声,海上打起了鸣雷,闪电恰巧落在了船尾的舵叶上,将木头烤的焦黑一片。 雷电中,他那张脸映的煞白。 棺材打开了,里面空无一物。 他的手死死地抓紧着船身,眼神钉死在了那巨大的棺木之内,在海面上浮沉。 身后突然刮来一阵阴风,他看见水面之上剧烈地晃动着,一片阴影落了下来。 咽了口口水,他颤颤巍巍地缓慢转身,然后看到了一双鞋子。 “轰隆”,惊雷再现。 在那一闪而过的亮光中,他终于看清了面前站着的人——不,应该说是怪物。 黑发红眸,脸色如沐浴在月色下的冰霜,苍白单薄。只见他轻轻咧开嘴,露出了两枚纤长尖利的獠牙。 “啊啊啊啊啊——” ** 虽然任务成功了,但是那可恶的神使也没有让他过上几天的好日子,很快就又给他布置了新的任务。 时银将双腿高高翘在桌上,他望着镜中映射出的自己,金发蓝眸,纯白的衬衫领口之上,系着一条黑红色的丝巾。 双腿被长靴紧紧包裹着,笔直纤长。 他眨了眨蓝色的眼眸,眼窝深深凹陷,显得这一双眸子深邃又矜贵。 神使最后的话回荡在时银的脑海中,“这次你的任务很简单,驯服。记住,不是与他做朋友,或是使他感激。而是要让他臣服。做他的主人,让他认你为主,以你为尊。” “所以,这次的任务对象是谁?” “你会知道的。用尽一切办法,拍下那会场的压轴之物。” ...... 主人吗?算起来,这些年他养过的宠物就只有小白和小黑了。可是它们似乎都不大听他的话。 难搞。时银揉了揉眉心。 “小公爵殿下,您在里面吗?”房门被人敲响,时银回首,视线穿过一条长廊,这才来到了门前。 “嗯,何事?”时银将脚放下,长靴在地上扣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个世界的服饰倒是没有上一个世界那般繁复,可是叮啷哐啷的饰品却也不少。时银拨弄着垂在腕间的七色宝石想着。 “殿下,拍卖会就要开始了,您要出来看看吗?” 声音谦卑温润,却不过分失去自己的身份。时银不禁有些好奇声音的主人。 “进来。” 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时银抬头望向那几乎与身后壁纸融为一体的男人。 镶着金丝的细边眼镜,冷峻的五官,漆黑的长袍。他在不动的时候,就好像画里的人物。 “你......”时银有些犹豫,他不记得眼前这人的名字。 “阿尔忒伊斯·赛罗南,在此恭候殿下。”只见他单膝跪地,左臂轻轻搭在身前,神情虔诚。 时银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他的身前,脚尖指着他,“赛罗南,对吧。” “我在,殿下。”赛罗南低着头,目光落在了时银黑色的长靴之上,炙热真诚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着什么稀世珍宝。 “起来吧,我不喜欢动不动就下跪,有话好好说就行。” “遵命,公爵殿下。”赛罗南抬起曲下的那只腿,视线顺着长靴,描摹着时银小腿的形状,然后在膝盖的位置停下了。 拍卖会,应当就是神使和他说的了。时银若有所思地撑着下巴,他还在琢磨,到底要怎么做,才算是主人。 “带我去吧,赛罗南。” 他要去见见,他的第三个任务对象。 赛罗南捕捉到了时银从他身侧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他微微瞪大了双眼,长而厚重的睫羽压下,黑色的眸中闪过了一丝不解。 为何,向来天真恣意小公爵的脸上,会露出那般落寞沉重的神态? 在时银出现的瞬间,原先嘈杂混乱的拍卖场立马安静了下来,落针可见。 众人的视线都不可避免地落在了这个过分漂亮的男人身上。 费利克斯家族,陛下赐给了他们一个至高无上的称号:上帝的使者。 而时银,便是这个家族目前唯一的幸存者,自然也是继承了他父亲尊贵的爵位。 比起时银矜贵的身份,他俊美谪贵的面容更加为人称道。 金发蓝眸,那是卷宗上记载的天使的长相。 第184章 赛罗南守在时银身旁,几乎替他挡去了一半以上的打探目光。 “殿下,您先进去吧。”赛罗南替他开了一扇门,费利克斯家的小公爵自然是不用和这些人坐在一起的。早在这拍卖场建立之初,便单独为四大家族留出了四间用特殊材质制成的包厢,费利克斯就是其一。 见时银走进房间后,赛罗南微笑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再敢有人亵渎殿下,莫怪我挖出你们的眼睛。”银眸幽深,眨眼间,赛罗南的左手手心里便多了一样东西,“滴答滴答”地向下淌着暗色的液体。 黑色的皮革手套将他的十指紧致包裹住,看着长度比寻常人要长些。 张开手掌,一双棕色的眼球化为了一滩肉泥躺在掌心。 周围噤声一片,迅速向后退去,为这间包厢空出了一大片空地来。 疯子。 可是无人敢言,被剜去眼睛的那男爵,还未来得及出声,便被他一刀封喉,用的便是那无人看得见的,夹在指缝中的刀片。 刚刚,他对着时银说了一句“美人”,尽管时银没有听见,可是赛罗南听的却是一清二楚。 要知道,他原先可是国王的护卫军统领,官至伯爵,却在费利克斯家族几近覆灭之后,向国王请命,心甘情愿地做了小公爵的管家。 ——或许,称为小公爵的狗要更为贴切。 “你刚刚做了什么?”时银躺在贵妃榻上,拱了拱鼻子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的嗅觉向来灵敏。 “只是,清理了几只下水道里的老鼠,叫殿下费心了。”赛罗南揉着指骨,时银这才发现,他原先手上带的手套没有了。 “你的手很漂亮。”时银由衷地称赞道,柔韧且力量感十足,尤其是那过人的长度。 “殿下喜欢吗?” 时银似乎从这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压抑的颤抖,他抬头打量着,望见了赛罗南那几乎可以将他烧融的目光。 他的左手紧紧扼住右手关节,时银丝毫不怀疑,只要他点头,赛罗南便会将那只手剁下送给他。 “喜欢是喜欢。”时银点点头,“但我更喜欢它长在你的身上。” 时银扬了扬下巴,神情倨傲,可是无人会去指责。因为费利克斯家族的小少爷和该这样。 赛罗南阖上眼,平息了胸腔处激烈的情绪。直到今日,他的这双手仿佛才有了存在的意义。 “殿下,我的一切都是您的,您可以随时来取。”赛罗南再一次朝时银臣服着,他高傲的头颅只会为这一人倾倒。 时银吃着赛罗南剥好的,喂至嘴边的葡萄,随即将口中的籽吐在了那双宽大白皙的手上。 “赛罗南,你知道压轴商品是什么吗?”透过面前巨大的透明荧幕,时银可以清晰地看到所有的商品。 这个房间经由特殊材质打造,听不见外界无关人等的嘈杂声音,但可以清晰听见主持人和商品的声音。 同理,外面的人也看不到他们,而他们却可以看到外界发生的一切。 若是外头发生了什么暴乱,这包厢也是绝佳的藏匿场所。因为没有人可以从外部强行将它破开。 “殿下对这压轴商品很感兴趣吗?”赛罗南的眸色一暗。 拍卖场有的,费利克斯家族都只多不少,甚至有些品质更为上乘。因此,时银很少会来这里,更不用说,一直耐着心思留到了最后。 “嗯,不惜一切代价。”时银吐出了最后一颗籽。 赛罗南将那些籽握在手心,感受着上面潮湿的温度,脸颊有些泛红。 趁着时银的注意力都在屏幕上的时候,他悄悄捻了一颗放进了嘴中,舌尖辗转,呼吸急促。 “下面便是我们此次拍卖的压轴商品,也是我们牺牲了千人之力才捕获到的绝迹:世间最后的——” 在那名字出现的瞬间,口中的籽被赛罗南一口咬碎了。 第098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02】 时银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被推上台的巨大铁笼, 一层黑布彻底阻绝了它与外界的联系。 他们都听见了,主持人口中的那个种族。 吸血鬼,世间最后的吸血鬼——一个在千百年前就被确认灭族的存在。 “吸血鬼......”时银喃喃道, 他一直以为这只是话本中才有的东西, 让一只野性未驯的吸血鬼认他为主,这种事情真的会发生吗? “殿下, 这便是您想要的东西吗?”葡萄籽破碎的苦涩味道还残留在口中,赛罗南银色的发无风自动, 勾勒在耳畔,面色冷若冰霜。 “嗯, 不惜一切代价,拿下他。”时银蓝眸微怔, 他开始好奇,吸血鬼究竟是什么模样了。 将手中的号码牌捏紧, 赛罗南喉结轻滚。 为何要不惜一切代价去买一个畜生呢?有他还不够吗? “现在, 大家可以自行起价, 我们将不做任何的限制。它的价值由诸位自行决定。”主持人微微一笑, 她站在铁笼的旁边, 撩起一根长棍, 将黑布掀起了一角。 “一千万金币。”人群中,有人举起了手牌,一开口便是天价。 没有底价的意思,便也意味着这次竞拍将会没有上限。 “三千万。”不等主持人接话,便又有人接着喊道。 “好, 三千万, 有没有更高的?这可是世间仅有的一只吸血鬼,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殿下, 可要竞价?”赛罗南虽然心中不快,可是时银的命令至上,他绝不会违背。 第185章 时银对这些金钱的概念不大,只是在来之前,他大致地过目了一下自家的账目,貌似,他十分富有。 “再等等吧,不急。”时银无聊地玩弄起了自己的头发。金色的,是他喜欢的颜色。 “赛罗南。”他漫不经心地敛眸唤道。 “我在。”赛罗南答应的及时,他温顺地低下头,若是身后有尾巴的话,定会摇个不停。 “这里每日都如此吗?”时银回想起之前看到的一些拍卖品,有珍宝也有活物,甚至还有人类。 在这里,似乎一切都可以被售卖。 “殿下,人类的欲望一日存在,这里便一日不会消失。”赛罗南灰银色的瞳孔中满满地盛着时银,除此之外,再无一物。 “那若是将我放在其中,你觉得我的成交价会是多少?”时银挑起下巴,勾着嘴角看向赛罗南问道。 时银望见赛罗南的眸色瞬间暗淡了下来,那副乖巧臣服的模样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周身凌冽的气息,压迫、沉重。 “殿下。”他缱绻地唤道,“若有那一日,赛罗南会毁去这一切向您赔罪。” 他很快地便敛去了眸中的杀意,笑意发冷。 时银没有再逗弄他,毕竟他的管家看起来不太像会开玩笑的样子。 “好了,我只是举个例子,不必当真。”时银替他顺了顺毛,然后目光重新聚焦在了那铁笼上。 竞价已经来到了可怖的五个亿,在场的一大半人都失去了竞拍资格。 四大家族的人在不知不觉中都到齐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聚得这样全。看来,这世间最后的吸血鬼,噱头不同凡响。 “五个亿一次,五个亿两次——”主持人终于也举起了手中的木槌,就要一锤定音。 “等等——我出十个亿。”说话的是卡修斯家族的伯爵,他甚至通过荧屏和时银打了个招呼。 “他能看见我?”时银偏头问道。 赛罗南看着时银额前轻轻晃动的发梢,内心就好像被爪子挠了一下,“殿下放心。”他低声应道,“我已经将屋内的视野关闭,纵使是四大家族的人,也无法窥见。” 卡修斯·以杰西,虽然今日时银的踪迹早已暴露,但他这般关注,是何居心?赛罗南刚被时银治愈的心,又开始躁动起来。他的手指交叉而握,指间的薄茧相互摩擦着。 又想杀人了,怎么办? 以杰西还不知道自己被恶魔盯上了,他正洋洋自得地在众人面前表现着。 四大家族虽有钱有势,可是愿意在一件商品上花费十个亿,却不多见。 费利克斯家的小公爵,向来自视甚高,不将他们其余三大家族放在眼里,今日就让他看看,什么才叫魄力。 “卡修斯·以杰西伯爵出了十亿金币,可还有人?”主持人声音中带着颤动,要知道十亿金币,抵得上王国上下百姓一年的开销了,纵然是四大家族,也难轻易拿出。 “你觉得还会有人继续叫价吗?” 赛罗南知道,时银在和他说话,“我觉得这才刚刚开始,殿下。”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吸血鬼嗜血长生,力大无穷的同时身形如同鬼魅般难以琢磨。以上几点,足以让他的身价疯涨。 毕竟人类追求杀戮和长生的脚步从未停止。 “我也觉得。”时银眯起眸子,嫣然一笑,蓝色的眼睛比之前拍卖的任何一个珠宝都要来的夺目璀璨。 竞价还在继续,然而先前叫价的人已经开始表达了不满。 “都到现在了,还遮遮掩掩的,该不会是在欺骗我们把?” “对啊对啊,你不让我们亲眼见见,我们怎么能相信,这里面装着的就是吸血鬼呢?” 台下乱做了一锅粥。那些既无法继续竞拍,又无法窥见吸血鬼真容的人开始躁动不安。 四大家族的人对此也并没有做出阻拦,毕竟某种程度上,他们也想要一窥吸血鬼的真容。 主持人无法把控住局面,她有些慌乱地朝着幕后望去。 在得到幕后那人的同意之后,她点了点头。 “诸位贵宾稍安勿躁。我知道大家都对这吸血鬼很好奇。本来我们没有打算,将这种怪物暴露在世人眼中,引起不安。可是刚刚我们的阁主表示,就当是回馈来到这里的各位贵宾,我们将在此揭晓,这最后一件商品的——真面目。” 众人随着主持人木棍的上挑,都摒住了呼吸。时银也在座椅上稍稍正了正姿势,水晶一般的透明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块黑布。 时银先是看见了一双脚,漂亮的好似玉制品,长长的指甲非但不让人觉得恶心,反而有种诡异的美感。 “唰”的一声,黑布被主持人一把揭开,堆叠着落在地面上。 大家的视线都被眼前的这具堪称不可思议的身体吸引住了,连惊叹都忘了发出。 赤裸着的,美好的身体暴露在众人面前。 他只是靠在那里,什么都不需要做,便紧紧攥住了众人的心脏。 黑色的头发,象征着灾厄、邪祟的发色,整个王国之中无法找出第二个。 只见他闭着眼,五官完美的好似雕塑,充斥着神秘谪贵的气息。 他躺在巨大的铁笼之内,拖至脚底的长发缠绕在身上,遮蔽住了重要部位。白到透明的肤色落在黑色的铁上,好像下了一场雪一般。 淡青色的脉络血管在皮肤之下流淌,平静的胸膛不见丝毫起伏。在场众人,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丝属于活人的迹象。 第186章 就在大家在观察着吸血鬼的时候,赛罗南在看时银。 为何要露出这样的神情来,是觉得这只牲畜要比他好看吗? 时银收回了视线。 原来,这就是他要饲养的怪物啊。可是周围那些妄图用眼神将他剖开的人类,似乎更像是怪物。 “给他一件衣服。” 透过包厢,时银的声音传递至了每个人的耳中,叫醒了还沉沦在不切实际的梦境之中的人类。 “呵。”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嗤笑。早有耳闻费利克斯家的小公爵,现如今看来,可真是天真有趣,竟然在同情一只吸血鬼吗? 赛罗南的手心中霎然出现了一把刀片,闪着寒芒。 时银轻轻在他的手心上点了一下,默许了这种行为。 “你们的脸,我都在记着,我相信赛罗南也会记住的。”这是一句威胁,时银并不喜欢威胁别人,可是有时候,它却很好用。 话音刚落,有人眼尖地发现死物一般,躺在那里从始至终没有发出动静的吸血鬼睁开了双眼。 他穿过人潮,目光停在了半空中。 时银有些诧异,这间屋子外面的人应当是看不见的,那为何,这只红眼睛的怪物,会直勾勾地盯着他望呢? “怪物睁眼了,是血的颜色!”有人已经生出了想要逃离的想法。红色在王国里预示着死亡。 一只孕育着灾厄、不详和死亡的怪物,他的存在,会对整个王国造成恐慌。 没有人再沉溺于这只怪物的绝美容颜,他们只想杀死他。 主持人也愣在了原地,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这只怪物。他的眼睛就好像要将她吸进去一样,她无法动弹了。 迷茫之中,时银的那句话又出现在了脑海中,宛若救命符咒一般,她的腿开始恢复了知觉。 衣服,衣服。她四处找着。终于,她看见了地上漆黑的幕布。 当她手忙脚乱地将幕布扔进囚笼之后,身上的不适通通怪异地消失了。 “三十亿,请问还有人吗?”主持人佯装镇定地维持着竞价,内心却慌乱无比。 她要赶紧将这诡异的怪物卖出去,他会为她,乃至拍卖所带来不幸。 会是错觉吗?时银对着那双血色的双眸挑眉,那眼神里可不像是善意。 挑衅主人的怪物,真是不乖。 时银递给了赛罗南一个眼神,示意他举标竞价。也该为这场闹剧画上一个句号了。 赛罗南垂首领命,再抬头时,眼神阴鸷地望着那笼中怪物。 脖颈如此纤细,一定很适合捏断吧。 张开嘴,那“五十亿”就要落下,却被坐在角落里的那人悄无声息地打断—— “一百亿。” 第099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03】 塞罗南的声音消湮在了喉中, 但他却有种隐秘的快感。 一百亿还只是开始。 他抬头望了一眼叫价的那人,很面生,但胸前的徽章不会有错。 尤里乌斯家族, 虽不在四大家族之列, 但是尤里乌斯·奥西里斯公爵却是王国的首富,连陛下都要忌惮几分。 原以为, 奥西里斯沉寂多年,已经不会再掺合进这些事了。 有他在, 时银很难如意。 “他是谁?”时银不悦地颦着眉,这人是来砸场子的吗, 叫价也应该有个数。 “尤里乌斯·奥西里斯公爵,和您一样的爵位。”塞罗南好心情地回答着。 “他很有钱吗?”时银忿忿地嘟哝着嘴, 他还以为他够有钱了呢。 塞罗南看出了时银的心情不佳,嘴角的弧度略微收了收, “嗯, 将这座拍卖场买下也不成话下。” “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时银幽怨的眼神转向他, 塞罗南的笑意僵在了嘴边。 “殿下看错了。” “看着我的眼睛。” 塞罗南半跪于时银脚边, 半截下巴被他捏在手里。 “对于我的决定, 你还有任何异议吗?阿尔忒伊斯·赛罗南。” 蓝色眼眸仿佛星辰大海般深邃幽远, 赛罗南一晃神,差点以为他是在被什么绝世珠宝盯着。 “殿下,您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真理。”这是他们最大的认同,真理。 时银手指微微用力, 他从赛罗南那银色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一个高高在上的自己。 “最好如此。”时银撤了力,他已经不会再对任何人心慈手软了, 留在他身边的只能是忠诚的狗,那些妄图伪装成犬的狼,他会将他们的牙齿一颗一颗地拔下。 这才是他来到这里的目的。 主持人握着木锤的手正在颤抖,那可是一百亿啊。 先前还在激昂竞价的四大家族也没了声音。在巨大的财富面前,一切叫嚣都是徒劳。 木锤即将敲下,这世间最后的吸血鬼,将会属于尤里乌斯家族。 “小轮船。”就在木锤即将落下的瞬间,时银轻飘飘地吐出了几个字。 赛罗南瞳孔缩了又张,没有说话。 “小轮船?疯了吧。”以杰西倏地站起了身,不可置信地听着传入耳中的声音。 主持人也愣在了当场。 用物品替代金币来竞价的先例不是没有,可这是小轮船啊。 小轮船,顾名思义是一艘轮船,可它却一点也不小。它是费利克斯家族名下,经营的最大的赌场。可以说,费利克斯家族的半数家产都来源于此。 第187章 而时银,竟然为了一只无法驯服的怪物,舍弃了一半的财富。 “怎么不说话了,是小轮船比不上一百亿金币吗?”时银笑笑,他示意赛罗南将屋内的屏障打开,两人便这样明晃晃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该说不愧是上帝的使者吗?时银身上的一切,都仿佛上帝精心雕刻的产物。他只是坐在那,不需要做什么,便足以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如果说,吸血鬼是极致邪恶的美,那么时银便是极致纯洁的美。 两者一黑一白,如同黑夜与白天,虽然无法同时存在,可是黑夜之后一定会迎来黎明。 赛罗南感受到了四周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时银的身上。 贪婪的、丑恶的、狎昵的。 此刻,唯有血腥味才能平复他内心的躁动。 “乖,很快就结束了。”时银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他的管家现在看起来,可比笼子里关着的那只怪物还要可怕。 纤细柔软的手,在那绷的笔直的背上轻轻拍了一拍。方才还叫嚣的野兽瞬间便偃旗息鼓。 赛罗南银色的长发垂落身际,神色乖巧的好似林中的精灵。 拍卖继续,可是这次再无人可以叫出比“小轮船”还要高昂的价格。 那只吸血鬼似乎也知道自己花落谁家了,他再一次抬起头,血月一般的眸子死死盯着巨大屏幕上那个金发蓝眸的男人,然后舔了舔唇角,露出来那一对可怕的獠牙。 他的血……一定很好喝吧…… 巨大的铁笼再一次被黑色的幕布盖住,这最后的压轴商品,将会被送到费利克斯的城堡里。 之后,一连多日,费利克斯小公爵的名号都在议论榜上久居首位。 ** 时银还不会养狗,所以这些日子,他要求赛罗南带他去了驯兽场,看看旁人是如何饲养的。 结果他发现,无非就是棍棒底下出好狗,用血腥和暴力加以引诱。 “回去吧。”时银摆了摆手,他已经有些厌倦了。 “好。”赛罗南只是安安静静地守在时银身旁,他想要做什么,便陪他做什么。 别墅里的仆人发现,他们的管家近日里心情很好。明明那可怖的怪物来到费利克斯家族的第一天,他本就说不上温和的神情,阴沉到了极致。 “公爵殿下,午餐您有什么想吃的吗?”厨卫长上前问道,他们的小公爵不仅人长的好看,还不挑食,为他烹饪是一件极其享受的事。 “随意,你看着来,你做的我都爱吃。”时银如实说道,这个国家没有忌口,美食多种多样,有许多他在第一个和第二个世界里没有吃过的珍馐。 厨卫长得到时银的肯定,脸上笑开了花。他乐呵呵地转身走向厨房,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身问道:“殿下,那只怪物可要安排些什么?这么多日似乎都未见他进食。” 那一瞬间,厨卫长看见本在擦拭着餐具的赛罗南,硬生生地将手中银器做的刀叉掰得向后折去。 “啊。”时银这才想起了那只吸血鬼。 起初,他确实是因为不知道如何驯服他,所以决定晾他几日。毕竟,万一那只怪物将他认成是救他的好心人就不好了。 可是几日过去了,他是真的忘记了,地下的牢笼内还关着一只吸血鬼。 “唔——”时银在思考着要给吸血鬼吃什么,可是想了想,似乎除了血液再没有其他了,“算了,不用管他,晚些我会亲自去看看他。” 赛罗南将坏损的刀叉藏在了身后,盯着厨卫长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待一个死物。 厨卫长后背发凉,一刻也不敢停留地逃一般地离开了。 管家的心情就好像天气,阴晴不定。先前还是晴天,一下子便又转为阴雨。 然而,就在小公爵下了那个命令之后,暴雨天来了。 “你们所有人都留在外面,有需要我会喊你们。”时银走出几步后又望了望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的人强调着:“包括你,赛罗南。” 大雨倾盆落下,不想被殃及的人都离他至少五米远。 赛罗南如附骨之疽的视线一直盯到时银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那道暗门之内。 时银提着一个油灯,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前方的路。脚下潮湿,他身形微晃,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着。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地下室,据说这是他的父辈用来审讯犯人而设,阴暗幽深,任何一点风声都不会从这里泄露出去。 而且这里只进不出,因为没有考虑过让进来这里的犯人还能活着出去,地牢内只设了一个出口,并且除了出口以外,连用来通风喘气的窗户都没有。 这里,用来关押一只惧怕光明的吸血鬼倒是相得益彰。 时银听见了动静。 吸血鬼不会呼吸,但是嗓子内却会发出野兽般的低沉呜咽之声,就好像觅食的狗,被食欲操控着。 视野昏暗,时银眯着眼,望着那暗廊尽头,被锁链束缚的可怜怪物。 锁链是用白银制成,那是吸血鬼最害怕的武器。肌肤与锁链相接触的部位,被灼烧的糜烂不堪。 时银朝前望去,只见那吸血鬼的身上除了那一块黑的幕布以外,再无其他遮蔽。偏偏那幕布还滑落下来,堆叠在了腰间。 只一眼,时银就望见了幕布之下高高耸起的东西,而后很快移开了视线。 第188章 “被人买下来的滋味如何?”在这逼庂的狭道之内,时银的声音出奇的清脆透亮,一下子便叫醒了那只沉睡的怪物。 红眸倏闪。 锁链嘈杂的碰撞声在耳边响起,从手腕间传递至脚踝处,声音由上而下,可是时银的注意力都在那口器之上。 吸血鬼不大的脸颊之上,被一只银白色的口器遮去了一半。 黑发、红眸,银器。本来应当毫无关联的几种颜色,在他身上竟然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形容旖丽。 “怎么,我花大价钱买来的宠物竟然是个哑巴吗?”时银毫不畏惧地蹲在了吸血鬼的身前。 “嗯,说话?” 他像逗弄小狗一般挠了挠他的下巴,任由吸血鬼的传说如何可怕,现在的他只是一只被束缚四肢,拔掉獠牙的牲畜。 银色的口器模样精致,用的是极为稀奇的金属制成,任凭他的獠牙如何锋利,都无法将他咬破。 而在这口器的正中央,独留有一个可供呼吸的小口,看大小,大概只能通过一小截舌尖。 吸血鬼的眼神冰冷、嗜血,他没有身为人类的感情,此刻面对他天然的猎物,他只想一口将他吞下。 炙热的涎水顺着口器的小口流下,在堪称玉色的肌肤上烫出了一长串的红。 那血色的双眸几乎成了竖瞳,锁链再一次疯狂地摇曳起来,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墙壁扯裂。 “啧,真是不乖。”时银用力扯住他的头发往下拽,直至吸血鬼与他的视线平齐。 他的眼神慢条斯理地掠过吸血鬼疯怔猩红的双眸,然后嘴角咧开了一抹挑衅的弧度—— “只有听话的好狗,才可以获得主人的奖励哦。” 第100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04】 吸血鬼抬起头, 看着时银那过分纤细的手指上,挂着一个血袋,鲜红的。 舔了舔唇角, 尖锐的牙齿几乎就要将柔软的唇瓣刺出一个豁口。 他已经整整几日未曾进食了。 “想喝吗?”时银摇晃着血袋引诱道。 他虽然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 可是,面对一只不听话的“小狗”, 时银觉得有必要,用一些特殊的手段给他树立正确的观念。 “再不回答我, 我保证,你不会再见到我。” 回答时银的是窸窣的锁链声, 只见那只吸血鬼仰起了头,血色的双眸阴暗潮湿, 看着他,好像整个世界都被红色侵染了。 “喝......” 时银本以为他的声音也会像他的外表一般可怖, 可却不曾想到, 很好听, 好听到那一瞬间, 时银恍惚以为, 在他面前, 这个被层层锁链束缚住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乖。”时银趁机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和他预想的手感一样,明明是只男吸血鬼,却蓄着这么长的发, 再配上这一张脸, 说他妖冶惑众也丝毫不为过。 他一路从发顶摸到发尾,黑发穿过指缝, 流淌在指间。 “知道我是谁吗?”时银坏笑着,蓝眸在黑暗中,沉寂如水。 “费利克斯......公爵。” 他果然知道。时银松开手,将手中的血袋拧开,然后倒了一滩在手心上,“不,要叫我主人。” 闻到血腥味的瞬间,吸血鬼的瞳孔红的发黑,他疯狂地朝前扑来,锁链将他的四肢灼烧出了骇人的伤口。 可是,时银并没有替他解开口器的打算。 “怎么,是不想喝吗?”时银将手向他的面前又挪了挪,手心处的血汪,红酒般地摇曳着,倒映出一双狰狞的眼。 吸血鬼喉间发出若隐若无的低吼,他那一双血眸紧紧地咬住时银,然后低下了头。 一小截嫣红的舌尖从口器中舔出,感受到那股冰凉的刺囊,时银手掌微缩,一缕血丝绸缎般从他的手边流下。 还不等那血滴落在地,吸血鬼眼疾手快地张嘴接住了那滴落的血。 不是人血。吸血鬼眼神一暗,腹中更饿了,但他还是没有浪费。 舌尖勾勒着时银手掌的纹路慢慢往上舔舐,齿尖在冰冷的口器上摩擦。 “要舔干净,不能浪费哦。”时银歪着脑袋,折着手腕又往他嘴边递了递。 这人的舌头上是长着倒刺吗?掌心处没一会便被这只吸血鬼舔的泛了红。 不用时银提醒,吸血鬼舔的很认真,一寸肌肤都没有放过。若不是舌头是柔软的,时银都要觉得,他会在自己手心中凿出一个洞来了。 直到时银的掌心中,再也没有一滴血迹,吸血鬼也没有停止。 维持着这个姿势,时银不知是被舔的,还是有些热,手心中溢出了细密的汗渍。可是就连这些汗渍,吸血鬼也没有放过,尽数卷入了嘴中。 是他的味道。 “还想再喝吗?”时银收回手,掌心一片酥麻。他刚拿起血袋,就见面前这只吸血鬼摇了摇头。 “不是这个。”吸血鬼摇了摇头,黑色的长发瀑布一般地垂落,“我要、人血。” 末了,他又轻声加了一句:“主人。” 这一声“主人”喊得时银眯起了眼,虽然还只是停留在了嘴上,但至少也向前踏了一步。 接下来,便是训犬计划的第二步了。 “饿了是吗?”时银白泠泠的指尖在口器上摩挲着,他想象得到,里面那对尖锐的牙齿,是如何难耐地撕咬着。 他带来的是鸡血,自然是解不了吸血鬼的“渴”。 第189章 “叮铃铃”,时银从腰间取下了一串钥匙——可以解开镣铐和口器的钥匙。 “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远比你想到的还要多得多。可是你,能为我带来什么?是忠诚臣服,还是......威胁?”说完,时银一把抓住了他的身下,“话说,从进门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们吸血鬼都是这样表达食欲的吗?” 炙热的温度在掌心跃动,时银强忍着两颊的热气,眼神傲慢轻佻。 吸血鬼发出了一身沉闷的低喘。 时银也不急,他玩味地撩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了白皙如雪的纤长脖颈和圆润肩头,“想喝是吗?” 锁链再一次剧烈摇晃着,铆钉与墙面相贴和的部分落下了一片尘土,看着下一秒就要脱落。 “想喝的话就安静,乖乖听我的话。”时银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墙面,镇定地说道。 真是一只暴躁的吸血鬼。 听到他的话,吸血鬼立马安静了下来。他垂着黑色的脑袋,血红的双眸在时银的肌肤上游走,侵略。 下一秒,时银解开了他的口器,“砰通”一声,沉重的白银落地,露出下半张脸的吸血鬼,连唇上都沾满了欲/望。 他凸起的喉结上下轻滚着,青色的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之下清晰可见,每一次的跳动,都是对面前猎物的渴望。 “我会满足你的心愿,你想要吸血对吗?”时银的手攀附在了吸血鬼的心脏之上。 他们的心不会跳动,血液、触碰,都是冰凉的。可是他们的弱点也就藏在这心脏之下,只要稍稍往里一点,便可以夺走他的性命。 那里,被人类钉入了一颗白银做的钉子,悬浮在距离心脏仅一寸的距离。时银只需微微用力,这朵夜色玫瑰便会迎来它的枯萎。 吸血鬼本能地感受到了威胁,他龇着牙,就要朝着时银张开嘴。 “嘘——”时银在那白银钉上轻轻一按,锥心的疼痛袭来,吸血鬼低声呜咽着。 真可怜啊。时银望着吸血鬼痛苦的神情想着。 他并不想做坏人,所以,长痛不如短痛。但如果能让他长长记性的话,时银也介意做一次这个“坏人”。 前两个世界里,他正是因为沾染上了不该有的同情心,才会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看起来再可怜,再需要帮助的任务对象,到头来对付他的手段都是强硬无比。 眼前这只也不会例外。 想着,时银手上的力道在不知不觉之中又加大了些。 糟糕。时银回过神,连忙抬起手。只差一点,他就真的杀了他了。 可是这次,吸血鬼似乎真的学乖了。他任由时银将那颗钉子按的深入,没有再挣扎。 时银下意识地就想要道歉,可是神使的话突然在耳边想起—— “记住,不是与他做朋友,或是使他感激。而是要让他臣服。做他的主人,让他认你为主,以你为尊。” 主人啊,时银内心默叹一口气。他人尚且还做不好,要如何做好一个主人? 看着那吸血鬼心口处不住流淌着的殷红血液,时银还是有些不忍。 也“教育”的差不多了,是时候给些奖励了。 “现在,我允许你吸我的血。”时银偏过头,纤细诱人的脖颈尽数暴露在了吸血鬼的眼前。 微凉的寒意刺入暴露的肌肤中,惹得时银身体一颤。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只上一秒还安分着的吸血鬼,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头埋到了他的身上。 他并没有立马咬下去,而是轻嗅着寻找一个最美味的地方。 冰冷潮湿的吐息萦绕在那一片脆弱敏感的肌肤上,时银感受着,他咬住了血管,却没有咬破。 呜呜,吸血鬼果然好可怕。 闭上眼,时银睫翼轻颤,眼尾晕着一抹绯色,拖曳至眼下,像是一片落霞。 利齿瞬间湮没在了血肉之中,时银听见了他急促饮血的声音,体温随着血液一同被带出体外。 时银无助地高昂起头,短暂的疼痛之后,伤口处迎来了不一样的感觉。 “颜凪——唔太深了。”时银试图伸手推开一只吸血鬼。 这太可怕了,他可能会在无意识无疼痛之中,失血而亡。 听到那个陌生名字的瞬间,那只吸血鬼停住了。 “颜......凪......”片刻的停留之后,吸血鬼开始意识到,那是他的名字。 嘴角还残留着时银的血,饮血之后,他的皮肤似乎更加苍白了,眸色也愈发沉重,血月蚕食一般。 然而还不等时银说些什么,第二轮便开始了。 齿尖埋入的同时,他的唇舌却在那伤口附近缠吻,唾液好似蛊毒一般,消解疼痛的同时,也带给了时银一丝快/感。 该死,那一瞬间,时银想起了那个讨人厌的人:赫单尘。 离开那个世界之后,他其实有过很多的机会可以再和他见面。但他只选择了,在他无意识的时候,潜进了他的梦境。 即使陷入沉睡,他口中还是虚伪地喊着他的名字。 这人,真是到哪里都让他无法安生。 就在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只听得那人嘴边虚弱地说着什么。 或许是好奇使然,时银停下了脚步,然后蹲守在了他的床边。 原本无意识的人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突然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但是时银可以确定,赫单尘没有发现自己。 第190章 “爱......阿银,我爱你,所以,不要离开我......” 爱?这似乎是时银第一次听见人类和他说这个字眼。 “可是我不爱你。”时银眼神复杂地看着赫单尘,然后甩开了他的手。 人类的爱叫他害怕。 “唔——”似乎察觉到了主人在走神,颜凪埋得更深了,像是要将整个牙根都压进时银的身体里。 时银用力抓着颜凪的耳垂稳住身体,指尖在他耳畔挠下了一道血痕。 “可、可以了。”然而他娇软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就在时银犹豫着,要不要将赛罗南叫进来时,墙上发出一声巨响,锁链被他挣开了。 “颜凪?”时银落入了一个僵硬的怀抱,力道之大像是要将他揉碎。 “主人,不够,还远远不够......” 那是野兽挣破囚笼的眼神。 第101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05】 时银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锁链的连接处和墙壁垂直断开, 虽然颜凪的四肢上还带着白银锁链,但是将他圈在那方寸之地的禁锢没有了。 “你冷静一点。”时银捂着还在流血的脖子,血液从指缝间溢出, 颜凪双目发怔地舔着舌头缠了上去。 他苍白有力的手掌紧紧锁在时银的腰间, 尖利的指尖在时银纤嫩的软肉上掐出了五道指印,就好像要陷进去。 再被这只吸血鬼这么吸下去, 别说做他的主人了,连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一个问题。 “颜凪, 如果你继续被食欲掌控的话,我们都会死。你确定你只想饱餐一顿吗?” 这不是威胁, 而是通知。 时银的身体水一般地瘫软在颜凪的怀中,言语神态无一不透出弱者的挣扎。他果然还是小瞧这只吸血鬼了。 可是, 他可以保证的是,如果他会死, 那么这只吸血鬼也一定会死在他的前面。 不知是不是这句“死亡威胁”起了作用, 颜凪没有再咬破时银的肌肤。他只是无比贪婪地在时银每一寸肌肤上留下了他的痕迹。 还不够, 远远没有吃饱, 肚子还是好饿。 颜凪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进过食了, 他只知道, 眼前这个人类,十分美味,他想要将其吃拆入腹,一寸不留。 可是,如果这个人类就这样死了的话, 以后他便再也喝不到这么美味的血了。 这可不行。 这时, 身体的本能告诉他,能够喂饱吸血鬼的, 除了食欲以外,还有一个——色/欲。 时银感受到颜凪的动作放柔了些,牙齿不再撕咬而是舔舐。腰间箍着的那双手,也从掐着变为了抚摸。 身体异样的感觉变得更为清晰可见了。 明明贴上来的躯体那般寒冷,抚摸的动作也尽显生涩和强硬,可是时银身上的体温却在缓缓上升,他甚至伸出手环住了上一秒还想置他于死地的吸血鬼。 直到两人唇舌交缠的那一刻起,时银才恍惚想起,书本中似乎记载着,吸血鬼的唾液除了有麻痹疼痛的作用以外,还可以催/情。 然而,吸血鬼除了会吸血以外似乎一无是处。 尖锐的獠牙含住时银的下唇瓣吮吸着,力道介于咬破与未咬破之间,时银心惊胆战地回吻着。 他毫无章法地在时银口腔里横冲直撞,舔舐着所有能够到达的地方。 时银被迫张大嘴,嘴角溢出了一丝银丝。 可是,为何,身体一点也不排斥呢?时银虚睁开半只眼,看着颜凪陌生昳丽的容颜,不存在于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里。 “嘶——”思绪被扰乱,颜凪的牙齿终于还是将时银的舌头咬破了一道豁口,他如视珍馐般地勾缠着,用力吮吸。 时银的舌根发麻,整条舌头好像不再是他的了。 直到那道豁口中再也吸不出任何的血液,颜凪这才放过那里。 “主人好美味,哪里都很好吃。”颜凪低低地喘着粗气,眼神深邃着迷,黑色的长发宛若有意识一般将时银紧紧缠绕起来。 时银睁大眼睛看着手边的长发动了起来,顺着他的腰肢慢慢向上,将他的双手缚在了身后。 “唔。”紧接着,他的嘴巴也被长发裹住了。漆黑的发缠在雪色的肌肤上,一黑一白,看得颜凪眼神一滞。 时银衔着他的发,咬都咬不断,眼尾泛出了晶莹的泪花。 他突然后悔了,今天不应该穿长袍过来,让这只吸血鬼,如此轻易地便解开了他的衣衫。 长袍褪去,时银赤裸的身体暴露在了空气之中,和颜凪一样。所不同的是,某人早已长杆直立。 男人,似乎对于这一类事都有着本能。颜凪无师自通地在时银身上吻着,沿途激起一片的战栗。 他以时银的肌肤为食,带有倒刺的舌头,轻轻刮挠着那一片净土,种下了一丛又一丛的绯红玫瑰。 “住手,你的指甲好痛!”时银含着头发,口齿不清地说着,嘴角流出了一滩涎液。 他难耐地挺着身子,吸血鬼的长甲在身体里探索着,刮破了内壁。 “我说,滚出去!”时银冷眼出声,埋下头,在颜凪的肩头上狠狠咬了一口。 “呸。”黑发因痛撤离,时银偏过头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又冷又苦。 颜凪抽出手指,指尖闪着水光。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脸嫌弃的时银,又看了眼自己淌血的肩膀。 第191章 说了不让他咬人,自己却可以咬人吗?颜凪神情有些迷茫和委屈。 “以下犯上,你是要被浸猪笼的,知道吗?”时银伸出嫩白指尖,在颜凪的身前戳着。 潮热渐渐散去,时银扯住衣服往上拽了拽。他已经进来很长时间了,该出去了。 “主人。”颜凪望着时银红润的唇瓣,咽了口口水,眼神晦涩难懂。 进行到一半就被强行打断,此刻,他的脑海中混乱一片,身体也奇怪的难受着。 锁链拖曳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盖在腿上的黑布,不知何时已经脱落在地,黑发迤逦在身后,像是在进行着某种诡异的仪式。 糟糕。时银暗道不好,他差点就要陷进那双眼睛了。那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再察觉到时,他已经被这只吸血鬼逼到了墙角。 “你还没有喂饱我。”淫靡之音淌在耳边,时银知道,不能再放任这只吸血鬼这样下去了,他要尽快扭转局势。 “你想要,完完全全拥有我吗,嗯?”时银捏着颜凪的下巴,左右摇晃着。 颜凪伸出舌头舔了舔时银的手指:“想。” 对于他来说,他的第一份食物就是时银,食物的味道也令他很满意,所以他上瘾了。 “想的话,就要听主人的话,知道吗?”时银懒懒地倚靠在墙上,明明是“猎物”,却做着一副上位者的模样,轻佻地将吸血鬼玩弄于股掌之中。 “张开嘴。”时银灼热的指尖抵在颜凪的嘴角,下一秒,颜凪听话地将它含在口中。 即使饥渴难耐,在主人的下一个命令到来之前,他只是乖乖地嗦着。 时银见他还算聪明,嘴角绽开一抹笑意,“轻点咬,我说停就要停,知道吗?” 话音刚落,指尖处便传来一阵刺痛,时银眯着眼,咬着下唇才没有叫出声来,神情蛊惑。 好甜。指尖渗出的鲜血有限,颜凪小口小口地吮着,眼眸变得通红。 就在他想将伤口咬得再深些时,身下一紧。 光是满足食欲,看来还不够啊。 时银另一只手捻起他的发,一圈一圈缠绕其上,勒出了可怖的深色。 咬人的力道似乎轻了些,时银睨眼望着他:真是一只简单易懂的小狗啊。 “舒服吗?”时银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颤音,嗓音粘稠潮湿。 “主人。”颜凪喉间泻出一声低吼,他只是“主人”“主人”地叫着,似乎再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他垂于身侧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动了起来。 “不许碰我,像捆我那般捆住自己。”时银手中力道加大,小狗越是叛逆,他便越不能露怯。一旦他毫无防备的脖颈暴露,等待他的将是击杀。 颜凪开始焦躁地用牙齿蹂/躏着时银放在他口中的指尖。他的本能告诉他,要立马将眼前的人类扑倒在地。可是看着那双湛蓝的眼睛,他迟疑了。 片刻之后,黑发无风自动,窸窸簌簌地自觉爬上他的身体,绑缚住了他的双手。 人类的抚摸他很喜欢,所以便妥协这一次。 发胀的念想还在继续膨胀,时银的额头处也开始急出了汗液。 怎么能还不结束? 手指和手掌酸涩僵直,时银的另一只手发泄地在颜凪口中扣嵌着,然后拽住了他的舌头发狠道:“你结不结束?” 被口水浸泡的手指皱着皮,指尖愈发白皙,冷玉一般透着光泽。 颜凪皱着眉头,神色有些懵懂无知,他不明白时银的意思,只是觉得还远远不够。 “主人。” ...... 听着这一声声的主人,时银觉得他快要疯了。他本以为只要快点将他解决了,便可以约定好规矩出去了。 可没想到,遥遥无期。这就是吸血鬼吗?他就应该将他卖到窑子里放光发热,用之不竭。 不知又过了多久,时银掌心一片湿濡,他终于松了一口气,颜凪也失神地吐出了手中含着的手指。 “还想要我继续给你做吗?”时银休息过后不忘继续引诱道:“我的血,随时都可以给你喝。你的那里,我也会帮忙。” “主人。”颜凪眸色泛着凶光,解决了欲/望之后,他淡薄冷血的本性也随之暴露。 他知道,时银想听这一声“主人”。如果这样就可以继续得到奖励的话,那么,他愿意一直这么做。 看着这狼性的眼神,时银就知道自己的训犬之路漫漫。心中轻叹一口气,时银似乎已经料想到之后的日子了。 “记住。”时银掰正了他的目光,掌心的粘腻尽数蹭在了他的身上,“我会喂饱你,但是你的食物和主人只能是我。要是被我发现你还有其他的人——”他的眼神逐渐冰冷,深蓝的,将人溺毙其中。 “即、刻、绞、杀。” 第102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06】 “过来, 给我把衣服穿好。”打了一巴掌之后,时银又递了颗枣。 他举着双手,身上斑迹点点, 从腰肢处攀延向上, 像是开了一树的花。现在对时银来说,穿衣服都是一件极其耗费体力的事了。 颜凪捡起被他扔在了一旁的衣服, 笨拙地替时银穿好。只是这样看着他的身体,颜凪便觉得自己又饿了。 在颜凪的搀扶下起身, 时银看着那依旧雄赳赳气昂昂的东西,陷入了沉默。 如果他们就这样出去, 一时之间不知道两人谁更像是变态。 第192章 “围着。”时银将黑布砸在了他的身上,刚巧挂在了上面。 黑布很大, 足以盖住全身。浑身被黑色包裹住的颜凪,样貌俊美, 看上去倒是有几分的禁欲之色。 时银的腿脚还有些发软, 失血过度, 他现在能够站起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将锁链的四端牵在手上, 时银挽住了颜凪的胳膊。一路牵着他走出了地牢。 地牢外, 赛罗南站定不动, 面若冰霜,银色的发就像是落了一层雪。 “公爵殿下,您终于出来了。”仆人们纷纷涌上前,但在看到吸血鬼的存在时,都吓得立在了原地。 向后是被赛罗南杀, 向前是被吸血鬼杀。左右为难, 前后夹击。 “殿下,您怎么了?”只有赛罗南注意到了时银的一样。他放下内心的躁郁, 担忧地上前,从颜凪的手中接过了时银的手。 “好凉。”赛罗南心疼地皱起眉头,白银色的双眸泛起水雾。 时银顺其自然地回握住了他的手道:“无事,里面湿滑,方才不小心在里面崴到了脚。” 他自然是不能告诉赛罗南,自己是被颜凪害成这样的。 话音刚落,时银便觉得身子一轻,赛罗南揽着他的腰将他横抱了起来,“殿下,我送您回去吧。” 怀中的人身形单薄,轻得不可思议。虽然一日四顿离不开肉,可是身上的肉却迟迟不见长。 “贝列尔,牵起这只畜生。听候殿下的安排。”赛罗南对着一旁的仆人吩咐道。 “是。” 他绝不会违背时银的任何意愿,即使对这只牲畜厌恶至极。 颜凪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舔了舔牙,他无端感觉到了愤怒,想要将周遭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贝列尔走上前,佯装镇定地想要牵起那锁链,却看见吸血鬼亮着通红的血眸,对着他咧了咧嘴角。 他的动作一下子僵在了那里,内心升起的巨大恐惧将他吞噬其中。 “颜凪。”时银偏过头来盯着他,他双手揽着赛罗南的脖子,眼睛却在警告颜凪:“不要忘了我刚刚说过的话。” 颜凪一下子便放下了咧起的嘴角,眼神一暗。 贝列尔逃过一劫,他的身体开始恢复知觉。他咬牙一抹眼,发狠似的牵起绳索。 见颜凪不再作妖,时银收回了视线。 “殿下,你准备如何处置这只牲畜?”赛罗南低下头,在时银耳边轻声说道。 热气吹在了时银颈侧,让本就敏感的肌肤起了一层疙瘩,他缩了缩脖子回答道:“暂时安置在我房间的笼子里,等我玩腻了再说。” 这个回答让赛罗南周围的气息一下子又沉了下去,这个畜生怎配与公爵殿下同处一室。可是更让他在意的是,时银领口处的那抹红痕。他很确定,在时银进去之前,那里还没有这个印记。 “殿下,吸血鬼很危险。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您也要再考虑考虑。”他的让步仅次于同意时银饲养他,可若是这只吸血鬼的存在,会威胁到时银的安全,那么,他就算违背了时银的意愿,也要为他铲除一切障碍。 困意席卷而来,时银没有精力再去应付他了,他伸手捏住了赛罗南的后颈肉,靠在他肩膀上说道:“赛罗南,我不会有事的。你要是担心的话,就搬到我的隔壁来,随时看着我。” 柔软的地方被人猝不及防地捏住,赛罗南下意识的挺着脖子,喉结轻滚,眼神覆上了一层暗色,“好,听您的,殿下。” 还从未有人可以住在殿下的隔壁,他是第一人。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对于殿下而言,是特殊的呢? 赛罗南收着手掌,极尽全力地忍耐着不去碰到时银的肢体。可越是忍耐,心中的叫嚣便越激烈。 不、他决不能亵渎了公爵殿下。 将时银送到房间之后,赛罗南吩咐所有人都先退了下去,他独自一人守着睡着的时银和眼神不善的吸血鬼。 如时银吩咐的那样,赛罗南将颜凪关在了房间特制的铁笼之内。 本来,这里是用来存放贵重物品的,现在用来关押这只牲畜,倒是显得有些暴殄天物了。 “畜生,你对殿下做了什么?”赛罗南踢了一脚铁笼,然后拽着锁链,将吸血鬼的整个身体都贴在了笼子上。 白银带来的灼烧感将颜凪的四肢烫的皮肉绽开,他却像感觉不到一样,懒散地倚靠在笼壁上。 对于时银以外的任何生物,颜凪都没有正视的欲望。 “你该不会是以为,殿下是喜欢你才将你留在身边的吧?”赛罗南冷笑一声,锁链在他手中窸窣作响,“殿下确实心善,喜欢养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可是最后啊,新鲜感一过,你猜它们都去哪了?” 这句话使颜凪抬起了头。 “殿下的狗,也可以说这种话吗?” 赛罗南的笑容僵滞在了嘴角。 “我就算是狗,也是殿下亲自认养的狗,你又算什么?” 颜凪哑声一笑,红眸如同血洗的枫叶,带着些萧瑟的味道,“那便要等到主人醒了,我亲自问问主人,我是他的什么了。” “找死。”赛罗南凛声一呵,五指被他纂的吱呀作响。 身为国王的护卫军统领,又怎会真的如在时银面前表现的那般温驯无害呢? 吸血鬼种族与人类天生对立,颜凪虽没有以前的记忆,可是血脉里,他便不会对一个人类臣服,更不用说是做人类的狗。 第193章 可是他看着赛罗南却莫名碍眼,怎么会有人争抢着去做狗呢? “若是被我发现,你有对殿下不轨的心思。我一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赛罗南松开了手。眼下,他还是更为担心时银的身体情况。 不轨的心思?颜凪眯着眼眸,心情舒快。他何止只是有着不轨的心思而已,他恨不得将时银拆开来,完完全全只作为他的食物才好。 尝过时银的滋味之后,所有人的气味在他眼里都恶臭难闻,包括眼前这个赛罗南。 咸腥肮脏,用来解渴都难以下咽。 他要伪装的足够乖巧听话,让他所谓的主人对他彻底放下心防,之后吃、干、抹、净。 闭上眼,颜凪进入了休眠状态。白银对他身体的伤害超出了负荷,更不用说心脏间还插着一枚利器。只喝了那么一点血,根本不足以让他有所好转。 现在,他唯有依靠身体的自愈能力,缓慢疗伤。 “殿下。”赛罗南走到床边,轻声跪下,“请饶恕我的僭越。” 他伸出手,将时银的衣领向下掀开一角。吸血鬼的齿痕已经化成两枚浅淡的印记,暧昧地点缀在时银的脖子上。 除此以外,还有数不清的指印与吻痕,杂乱地陈列着。 平日里,他便是碰都舍不得碰的人,那只低贱的吸血鬼是如何敢的。 银眸闪着寒光,刺骨的杀意几乎就要凝结成实体。 “唔——”床上双眸紧闭的时银发出了不安的呢喃声,顷刻间,赛罗南便收起了那股杀意。 “抱歉殿下,让您受惊了。”赛罗南的手在不知不觉之中抚上了时银的眉,将那里轻轻抚平,眼神眷恋温柔。 “殿下,如果他都可以的话,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再多靠近殿下一点点呢?” 他们说的没错,他只是殿下的一只狗,一只乞求着得到殿下注意的狗。 可是有他一只狗还不够吗?为什么还想要其他的?是他哪里做的还不够好吗? “殿下,您的手指受伤了。怎么这般不小心?”赛罗南皱起眉头,他将时银的手捧在掌心,“不处理的话,万一感染就不好了。现在去请医生怕是有些来不及了。” 这话,他不知是对着谁在说。下一秒,只见他举着时银的手指来到嘴边,蠕动着张开了嘴。 “嗯......”在将时银手指含住的瞬间,赛罗南粗喘着气,两颊泛红,眸光颤动。 “伤口......太......严重了。”他口齿含糊地说道。 一个本来只是被浅蹭到的一个小伤口,在赛罗南的口中,被舔的就要蜕了层皮,白皙的指尖像是被画笔晕着一层粉。 银色长发吹落在床头,缠绕在时银的手臂上,构成了一副极为淫靡的画面。 良久,赛罗南才舍得吐出那根软掉的手指。舌头却依旧坚持不懈地舔着时银的每一条指缝,将它们“清洗”的一尘不染。 他像是一条狗一样,吐着长长的舌头,嘴中哈着热气。眼神里尽是对主人的痴迷与忠诚。 “主人,汪——” 第103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07】 时银动了动身子, 他好像睡了一场世纪长觉,意识先身体一步苏醒了过来。脑海混沌,似是被沉沉的一团乌云压着。 眼睛睁不开。 “颜凪。”时银试探着叫了吸血鬼的名字, 空旷的房间内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不断地回荡。 无边的黑暗中, 无一物可见,也无人回应。 “铮——”颜凪用手肘抵着笼子的栅栏, 发出了一声脆响。 他的主人在叫他,而不是那个赛罗南。 “是你吗?”随着声音顺着铁笼发散开来, 时银的意识开始变得清醒,眼前一派澄明, 他看见了蜷缩在角落里的怪物,手臂上森然白骨呈现。 窗帘露开了一条缝, 顺着这道缝隙,阳光洒了进来。空气中掺杂着闪着光泽的粉尘, 坠上几缕光韵, 本来应当是静谧美好的光景, 可是对于吸血鬼来说却是致命毒药。 倏的一下, 时银抬着腰, 将窗帘拉起, 严丝合缝。 “为什么不叫醒我?”时银揉了揉眼睛,左腿边的裤脚卷的老高,他踮起一只脚擦在地上,漂亮的足弓拱起。 他记得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了,怎么睡了这么久天还亮着。 “主人睡得好吗?”颜凪抬起头, 视线落在了粉白的脚趾上, 浓郁的黑发遮住了露出的半边头骨。即使移到了最角落,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晒到了阳光, 只要窗帘的缝隙再大上一些,他便会灰飞烟灭。 吸血鬼的皮肤坚不可摧,可是只需要晒上丁点的阳光,便会化为齑粉。 坚硬又脆弱。 “我睡了多久?”时银赤脚走到颜凪身前,他打开了铁笼,“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颜凪一边拖着锁链朝着时银的方向爬去,一边启唇轻声回道:“主人,您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期间,赛罗南来看过他三次,好在医生说无大碍,只是有些过度疲劳,加上精气不足,等睡醒后加以食补便好。 赛罗南这才放下了半颗心,但仍是隔一段时间便来看望,生怕时银与吸血鬼共处一室会发生些什么。 一天一夜?难怪他觉得腹中空空,恍若隔日。 “只是晒到了些阳光,竟如此严重吗?”时银颦眉,伸手抚上了颜凪的脸。 俊美光滑的脸庞,现如今有一半都没了脸皮,红色的眼眸直接外露出来,直勾勾地盯着时银。 第194章 遮蔽住阳光之后,颜凪身上的伤口在自己恢复着,“主人是嫌弃我的这副模样了吗?” 他缓慢地垂下眼眸,根根分明的睫毛扑闪着,在眼下投射出一片浓重的阴影。 半边脸似天使般诡谲,半边脸如恶魔般惊悚。 “我嫌弃你的话,你会如何?是去死还是换一个主人?”时银笑着,金色的发比阳光要更为璀璨,蓝色眼眸将人溺毙其中。 “主人忍心将我送给别人吗?”颜凪闭眼在时银的手心蹭了蹭。 “主人,你的脚,脏了。”垂眸间,颜凪看见了时银光着的脚。豆腐一样软白的脚趾,踩在棕色的地板上,实在叫人难以忽略。 时银不在意地蜷缩着脚趾说道:“那你帮我擦干净。” 他将脚踩在了颜凪的身上,黑布包裹着他的脚掌,深陷其中。 “遵命,我的主人。” 这屋内的地板,每天仆人都会来打扫数十遍。只因他们的公爵殿下,喜欢赤着脚走路。想来,他身上的这块黑布,都比不上时银的一根脚趾干净,又怎能用它来擦拭? 颜凪将时银的脚捧在手心,然后低下了头。 原来安的是这样的心思。时银蓝眸轻闭,“够了。”他将脚踩在颜凪的脸上,想要将他踢开,可是那力道对于一只吸血鬼来说,轻的就像落了一朵棉花。 他开始不满足于“清洗”,齿尖使坏般地咬了上去。 他在试探时银的底线。 没有拒绝吗……那么…… 黑色的长发遮住了颜凪晦涩倾占的眼神,只露出一双尖尖的耳朵,耳尖动了动,接下来长发挽住了时银的脚踝,在那踝骨之上蔓延开来。 “唔——”不乖的小狗又在咬他了,可是,这么可怜的话,也不是不能原谅他一回。 脚上的血管稀薄,皮下便是坚硬的骨头,牙齿难以咬破,刺痛感比起颈子上要来的更为热烈。 血液咽进喉管的瞬间,颜凪身上的伤口便肉眼可见地开始恢复。他额上爆着青筋,红眸水洗一般的浓郁深邃。指爪深深扼在时银柔软的腿侧,在晶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五道指印。 不过,小狗学会了适可而止。他只饮了一些,这一些无法填满他的饥饿,可是却足够治疗他身上的伤。 “谢谢主人的恩赐。”颜凪用拇指拭去嘴边的血迹舔进嘴里。 作为答谢,他将时银横抱起,轻手轻脚地将其放在了床上,然后替他穿上了袜子。 时银身上任何裸露在外的肌肤,都能引起他的无限贪念。比起饥饿,忍受饥饿对于一只吸血鬼来说更为致命。 很快,赛罗南再一次进来看望时银。刚进房间,他便看见了被拉起的窗帘,和铁笼内惬意闭着眼的吸血鬼。 条件反射一般,赛罗南立马看向床上的时银。 还没醒吗? 不——不对。 “殿下,厨房已为您做好了晚膳。您要起来吃一些吗?” 半截脚掌从被中伸了出来,穿着雪白的丝绸袜。可是,他记得,他替公爵殿下脱了鞋袜,那雪白娇嫩的脚丫,现在还在他的脑海中晃着。 果不其然,时银的睫羽轻轻一颤。装睡的他怎能抵得住美食的诱惑。 “嗯……”时银皱起眉头,装作不适地睁开眼,“赛……罗南?我这是睡了多久?” 赛罗南并不戳破,他按着时银的腰将他扶起,“殿下,您睡了整整一天。我很担心您。” 宽大的手掌几乎遮去了半边腰,时银被那滚烫的温度烫得缩了一下身子。 “我有些饿了,我们去用膳吧。”时银推开了赛罗南的手,没有注意到那银色眼眸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带上他一起,记得用黑布罩住他。”时银回头看了一眼颜凪说道。 时银的命令,他向来都是遵守的。 整整一日未进食,时银已经顾不得所谓公爵的修养和风范,一顿饭被他吃的虎虎生风。 “阿尔忒伊斯大人,您不吃些吗?”一旁的女仆好心提醒道。 时银昏睡了一日,这一日里,赛罗南也近乎滴水未进。处理着公爵府事务的同时,还要关心时银的身体。 “多嘴。”赛罗南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这世上没有人可以比时银更重要,包括他自己。 “吃。”时银听力向来很好,他直接拿了一份崭新的碗筷放在了他面前,“这是命令。” “好。”赛罗南嘴角上扬,虽然他更愿意吃时银吃剩的饭菜,但是可以陪着公爵殿下一起,他倍感荣幸。 颜凪作为吸血鬼,自然是吃不了人类的食物。他坐在时银的身侧,像个玩偶一样一动不动。 “愣着做什么?替我夹菜。”时银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是,主人。”颜凪的声音不高,可是足够他二人听清。 主人?赛罗南的嘴角趋于平缓。这只畜生怎么配称呼高贵的公爵殿下为“主人”?作为狗,他还不够资格。 时银在毫不知情这二人的暗流涌动中饱餐一顿。赛罗南贴心地用手帕为他擦去了嘴角的汤汁,随即惯例一般将这手帕放进了胸前的口袋。 这都是殿下赏赐给他的“珍宝”。 饭后,外面天色渐黑。时银摸着有些圆滚滚肚子,起了去外面走走的想法。 “殿下想买什么的话,我可以替您去买。”赛罗南心疼时银身体才刚好,不想让他累到。 第195章 “不必,我想出去看看。” 出门前,他向仆人随便要了一身衣服。以身形来看,赛罗南的衣服要更为合适,但是他就算是将衣服全部撕毁,怕是也不愿意给一只吸血鬼。 穿上人类的衣服,颜凪举手投足之间满是贵族气息,和赛罗南站在一块,也不遑多让。 嘴上的口器非但不突兀,反而凹显出了一抹神秘感。口器上连接着一根手臂粗的锁链,将他的自由彻底禁锢住。 时银并不担心颜凪会对街上的人造成威胁,可是他的存在本身,便足以让人们陷入恐慌。所以哪怕只是装装样子,也要让人们知道:现在的这只吸血鬼,无法伤害任何人。 看着自己的两个“左膀右臂”,时银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坐上了专属马车。 时银的公爵府位处郊区,离繁华的商业区还有些距离。 等到赛罗南的声音响起时,时银差点又睡了过去。 “嗯?到了吗?”时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自从被吸血鬼吸血之后,他总是随时随地感到困倦。 “是的,殿下小心。”赛罗南温声细语得搀扶着他下了马车。 “龙鳞宝阁”,时银抬眼望着这个据说是王国最大的商铺。 “颜凪,走。”时银扯着锁链将颜凪拽的往前走了一步。 “殿下——”赛罗南叫停了他,“他不适合出入这里,里面多为贵人,吸血鬼会惊扰到他们。不如就让他在门外等着,买完殿下需要的东西后,便可以出来。” “也好。”时银不愿惹是生非,便同意了。 临走前,赛罗南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颜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第104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08】 “龙鳞宝阁”确实不允许低贱之人出入, 可是仆随主贵,主人若是强硬些,便是猛兽也可以带入。 颜凪守在门口, 有他在, 许多客人都在犹豫是否进去。见此,管事的不免有了怨言。 “大人, 能否将这畜生牵的远些?”管事的知道他们都是时银的人,自然也不敢怠慢, 便好声好气地和侍从商量道。 侍从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他看了看周围人忌惮的目光, 将颜凪牵的离门远了些。 “呸,真是晦气。”侍从运气不好, 独独他被留了下来看守这个怪物。 颜凪长发垂至脚踝,神色淡薄。露出的那双眼睛, 比夜色还要明亮。 吸血鬼果然还是适合在夜间出没。 来往的人虽然都极力避开这只怪物, 可是好奇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们一边走着, 一边却忍不住挤眼看着。 好、好漂亮的怪物。一只怪物怎么能艳丽到如此地步?果然, 他们都是蛊惑人类的恶魔, 美丽的皮囊之下藏着肮脏可怖的心。 人群中, 一个小孩先发出了声音,“妈妈,你看,怪物。我们去把怪物杀死吧。” “嘘,小心这怪物会吃人。”妇人连忙捂住小孩的嘴, 将人带离。 小孩的声音就好像打开了人们心中的那道阀口, 他们纷纷露出了狰狞的面孔。 “怪物,你是想要为王国带来不幸吗?”一马仆拿起身边的坚硬面包便朝着颜凪砸了过去。 “扑通”一声, 面包砸在了吸血鬼的额头上。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东西砸在了颜凪的身上。 “滚出去,吸血鬼!” “该死的怪物,我们不怕你。” “就是就是,伟大的骑士会来消灭你的。” …… 谩骂声不绝如缕,侍从也开始畏惧,他躲在了墙后,将吸血鬼完完全全暴露在世人的眼中。 石头、垃圾、酒瓶……这些东西对于吸血鬼坚硬的皮肤来说,无异于隔靴搔痒。 石子砸在口器之上发出了“叮铃”一声脆响。这终于引起了颜凪的注意。 血红的眸光锁定了面前的人类,难闻的气味从刚刚开始,便争先恐后地涌入鼻腔。 人类的腐朽味、辛辣味、肮脏味…… 他已经在忍耐了,留住了这些人类的性命。 对于颜凪来说,除时银以外的气味都是垃圾。他想要这些不该存在的气味,通通消失。 侍从发现手中的锁链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了,他整个人都被拖拽到了墙的另一头。 “怪、怪物,你想要做什么?难道你想违背公爵殿下的命令吗?” 颜凪侧过头,狭长的眸子眯起,很安静。 手上的长甲泛着玉色的光泽,刮蹭在锁链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不是白银的话,任何金属在吸血鬼的眼里都是泡沫。 周围的群众终于也发现了这只吸血鬼的不对劲,他们开始慌张了,推攘着朝外涌去。 锁链吱吖作响,侍从两只手都无法抓住,整个人朝着吸血鬼的方向倾倒。 望进那血眸的瞬间,他惊恐的神情停滞在了脸上。 长甲距离他的喉管只有一寸距离。 “颜凪,你、想要做什么?”时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主人。”颜凪没有回头。 “把手放下来。”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颜凪放下了手。 “好孩子。”时银摸了摸他的头发,摘去了他发丝上缠着的菜叶。 看着这满地的狼藉,时银不难想象到,这里不久之前发生了什么。他该想到的,不过好在,这些人类对吸血鬼无法造成威胁,颜凪也没有酿成惨祸。 第196章 “他是我的东西,如果有人因此受到了损失,那么我会按照百倍来赔偿。可是,倘若你们擅自动了我的东西,一次我可以装作不知,两次,怕是我公爵府上下总会有人不答应,你们说是吗?” 时银不喜欢为难别人,有的时候为难别人就是在为难自己。所以他在认真地和他们讲道理,至于能不能听懂,就不在他的责任范畴了。 众人表情唏嘘地散开了,就算当真受到了损失,怕是也没人敢和时银当面叫板,他可是陛下都礼让三分的男人。 “怎么,受了委屈了便要给我使眼色吗?”时银拽过锁链,将颜凪的头颅压了下来。 身后,赛罗南双手提满了东西,一言不语。 颜凪低下头,黑色的发垂落于时银指缝间,他血液里叫嚣着的杀欲还未停息。 “乖,笑一个。”时银皮笑肉不笑,宠物就要绝对服从主人的命令。 四眸相对,起先,红色眼眸的那一个眼中还翻转着戾气,看似压制住了蓝色如水一般平淡的双眸。可是仅仅一瞬之间,蓝色便占据了上风。 蓝色,不争不抢,无悲无喜,是象征着尊贵的颜色,任何激烈的颜色都会在它面前俯首称臣。 颜凪的瞳孔收缩,又骤然扩张,紧接着眼眸中央荡开了一道波纹,诡谲多变的笑意从眼角绽开。 原来红色彻底绽放的颜色是这样的。 “很乖。”时银松开了锁链,将他被揉皱的衣领满满整理好,“好,我们回家吧。” 不能太娇惯小狗,所以他需要自己承受一些委屈,才能够成长。 踩着颜凪的膝盖,时银走上了马车。将车帘掀开的那一刻,时银冷冷望了一眼身旁侍奉的赛罗南。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从他看到“龙鳞宝阁”内的那一只猛虎时,他便知晓了赛罗南的同意。 可是这对小狗来说也是一次很好的试探,比如小狗对于他的话,究竟听进去了多少。而他距离彻底成为小狗的主人,还需要多久。 对于时银的话,不论是赞许还是批判,赛罗南听在耳中都如糖霜一般兴奋。 “遵命,殿下。” 坐定后,时银闭眼小憩。 三天后,似乎是他面见陛下的日子。 王国的王吗?记忆中只有一张模糊至极的笑颜,看起来是很温柔的人。 想要让这只吸血鬼长久合理地留在自己身边,陛下的认可是必不可少的。 胸口处传来几分的闷窒感,时银对于这次的任务也有着很多的疑点。 “成为吸血鬼的主人”。这看起来和前两个世界里定义明确的任务完全不一样。 还有就是任务对象。其实再第二个世界结束之后,时银便对此有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现在遇见了颜凪,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辞承、赫单尘,颜凪。他们三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在这三个人身上,他都能感觉到在旁人身上感受不到的那种熟悉感。 不论去到哪一个世界,似乎都有这样一个“坏小孩”,与他不期而遇。 可是,这些猜想他都无从得知。说到底,那么多的神明,为什么偏偏选择他来做这些任务? ** 王宫许久不曾如此热闹了,上一次还是去年费利克斯小公爵来的时候。 艾尔·艾斯伯森,最为尊贵的王衹,他对时银的偏爱已经到了连遮掩都不愿遮掩的地步。 所以,当时银向他讨要护卫军统领的时候,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 甚至有人怀疑,若是时银向他讨要的是皇位,他是否也会让出。 王宫森严,时银进宫最多只会带三人,赛罗南、颜凪和一个伺候的仆人。 一路上,从来往的人流之中,时银便窥见了些许。陛下竟对他如此厚待吗? “颜凪,待会见到陛下,就算有人将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也不可以有任何的反抗行为,明白吗?”他看向身侧,颜凪穿上了他为他新买的衣裳。 白色。时银很早之前就想看见这人穿着洁白之色的模样了。为了搭配这件典雅古朴的衣裳,时银安排侍女,替他将过长的发挽了上去,用一根木质发簪别住。 口器也被换成了金箔打制的镂空面具,遮住了那对可怕獠牙的同时,又不失殿前之礼, “好的,主人。”颜凪睁开眼,就算不反抗,那双灾厄的红眸也足够吸引人的视线,张扬热烈。 马车旁站着的人是赛罗南,他知道时银还没有完全原谅他。他安静地守着,然后弯身,双手交叠悬在轿下,“殿下,请下。” 时银看了一眼那手,手臂上青筋爆出,撑住一个他是绰绰有余。可是,他不觉得赛罗南乖到需要奖励的程度。 下一秒,时银无视了那双手跳了下去。这具身体是他原本的,这点高度不在话下。 “今日放你一日自由,你就和你的旧部叙叙旧吧。” “殿下,我只想陪在您左右。”离开这里之后,赛罗南便没有想过和这里再有任何的瓜葛。他的心眼小到只够容纳下一个时银而已。 “随你。”时银丢下一句话。 在他身后,颜凪从轿中探出半个身子。现在是朗朗白日,若是他直接出来,必定会被晒的尸骨无存。 可是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顶巨大的黑色罩帽,那是时银特地为他定制的,一针一线皆由手工缝制,薄如蝉翼的同时,可以完全阻隔日光。 第197章 凭什么,他可以有这样的待遇?凭借那张故意示弱丑恶嘴脸吗? “殿下,当心脚下。”赛罗南收回视线,无论如何,他才是时银的第一只狗,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几人行至宫殿脚下,却不想门口已经站满了人,正中央站着同样金发蓝眸的一人,只是那眸色比起时银的要浅淡许多。 陛下竟然亲自出来迎接。 第105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09】 “我不是说过, 要将这里当作是自己的家,经常回来看看的吗?”艾尔·艾斯伯森一身金色长袍,钻石和黄金是上面最不起眼的装饰。 即使五官柔和, 但是眉眼间还是藏着一丝锋芒。就好像他将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时银。 “好久不见, 陛下。”时银笑笑,他对于艾斯伯森的印象并不差, 因为他年轻、高贵、俊美且有礼节,比起赫世虞要好上百倍。 艾斯伯森伸手抱住了他, “欢迎回家。” 他虽只比时银大三岁,可是身形上却要高出一个头, 时银的下巴刚好搭在他的肩膀上,他虚虚地用手揽住他的腰, 心里却想着:两人的关系竟然这般好吗?看来颜凪的存在并没有那么难以解决。 艾尔和费利克斯家族的人都有着金发蓝眸,所以有传言, 两个家族在几百年前或许是同族。 更甚者, 有人认为, 时银是王族的私生子也说不定。要不然, 陛下怎会如此偏爱? 艾斯伯森路过时银的时候, 眼神先是和赛罗南交汇, 之后才落在颜凪的身上。 “小公爵,他便是你近日新得的玩物吗?” “是的,陛下觉得如何?”时银对着颜凪挥挥手,“你看,他很乖的, 很好养活。” 颜凪红眸微闪, 慢慢朝着时银靠近。他顺从地低下头颅,任由时银将手伸进他的罩帽中, 然后插入他的发间,揉做一团。 “畜生冷血,还是小心不要被伤到。”艾斯伯森没有说什么,他收回视线,带着时银去到了午宴上。 进入屋内后,时银便让颜凪将罩帽取了下来。一行几人,各个拥有着绝顶的容颜和身份,不免受到了多方的关注。 “小公爵,几日不见,您似乎变得更耀眼了。”路威尔顿家族的千金,路威尔顿·杜莉丝,几日前他们曾在拍卖会上见过,时银的一口“小轮船”彻底终结了比赛。 杜莉丝一双碧眸,宛若狡黠灵动的猫儿,这颜色让时银多望了两眼。 “好漂亮的小姐,我觉得这串项链不会有人比你更适合它了。”时银将手中的首饰盒顺势拿给了她,因着颜色,他多望了两眼。 虽然同为绿色,但是某人的似乎要比她更为好看。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只是后者更能一下攥住他的视线。 这次来王宫,时银准备了许多礼物,倒不是为了巴结奉承,单纯是为了应付眼前的这种场面。如果送礼物可以免去一些不必要的交流,那么倒是帮了他的大忙。 “多谢小公爵。”杜莉丝接过礼物,同为四大家族之一,许多珍宝她早已不放在眼里。可是时银给的都是珍品中的珍品,更何况,路威尔顿家族一直都有与费利克斯家族联姻的想法。 只要他们两大家族联手,便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听到时银嘴中的那句“漂亮”,颜凪和赛罗南都抬头看了杜莉丝一眼,杜莉丝本来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两道阴冷的视线锁住,她僵硬地笑着,脑袋一动不敢动。 时银见他不再说话,点头致意后便拉着两人离开了。 “殿下,刚刚那人是路威尔顿家族的,他们对费利克斯家族有着不纯的心思。虽然您觉得那位女子漂亮,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赛罗南咬重了“漂亮”二字。 “嗯?哦,你说她啊。我只是那么一说而已,说起来,她还没有你好看。”时银戴着纯白的刺绣手套,隔着柔软的布料,他捏起赛罗南的下巴,左右捣弄着,将他的皮肉捏的稍稍凹陷进去。 淡银色的眸子舒适地眯起,泛着迷离的光泽,唇瓣微微分开。 高不可攀、不近人情的护卫军统领,在时银手中就像是一只温顺的犬类。 时银停下了动作,赛罗南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目光粘稠地盯着时银的指尖,想要更多。 “阿尔忒伊斯殿下,好巧啊。”大臣早已等候多时,要知道,赛罗南以前是他们人人巴结的对象,可是现在却沦为了公爵的奴仆,他们怎能不来奚落一番。 赛罗南对于此人的印象几乎为零,奈何时银来之前交代过他,要谦逊有礼,不得擅自得罪人。 “嗯。”赛罗南飞速地瞥了一眼以示尊重。 “原以为殿下的生活会因此受到影响,没想到您却适应的这么好。这双曾经执刃的手,现如今拿起了家长里短伺候人的事,真是可惜。” 赛罗南怎能听不出这人话里的嘲讽,可是他的嘲讽,对于他来说,是夸赞。 “怎么,是在羡慕赛罗南吗,还是在羡慕我?”不等赛罗南说什么,时银率先回了话,他的听力很好,想听的话自然会听的很清楚。 “公爵殿下。”大臣表情有些微妙。 “嗯,我听得见,你说。” “我只是觉得,能够气候公爵殿下的人千千万,可是阿尔忒伊斯殿下是万中无一的将士,这……”事实上,王宫中对于陛下和赛罗南的决定,不满者甚多,这更加使他们见不惯时银的所作所为。 第198章 时银对于大臣的话不置可否,“是啊,所以说想做我公爵府的仆人,也是需要门槛的。一般人,我还真看不上,比如……你。” “赛罗南,我虽然同你说过,出来不可惹是生非。可是试图看低你的人,便是在看低公爵府,知道了吗?” “殿下,我记住了,方才是我愚钝。”赛罗南低下头,在时银的手背上轻轻印下一吻,转眼,他肃杀的眸子睨向那位大臣:“还留在这,是想死吗?” 看见这个眼神的时候,大臣才知道,他还是以前的那个护卫军统领。 看完了这样一出精彩的戏,周围的人也不敢再上来自讨没趣了。 其实,今天在场的有不少都是赛罗南以前的旧部,刚才大臣问的问题也是他们想问的。 就算物是人非,可是往日的旧情他不该就这样忘了个干净。就连回宫,也与他们对面装作不相识。 虽然时银提过很多次,他有随意走动的自由,可是赛罗南一次都没有再找过那些人。 在其位,谋其政。他现在的任务就是伺候好小公爵。 宴会开始。艾斯伯森坐在主位上,他对着时银举起觥筹,其余人分作两侧。 赛罗南和颜凪只是时银的仆人,所以按资格,只能站在时银两侧侍奉。 颜凪是在这场宴会之上最受瞩目的存在,暗地里,众人甚至立了赌局:陛下究竟是否会任由费利克斯小公爵留下这只怪物。 王宫里的不少公主都被颜凪奇异的长相引起了注意力。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怎么样也都应该由最为尊贵的王族来掌管。 “兄长,我也想要那只吸血鬼。您看看可不可以和小公爵商量一下啊?”埃菲尔,平日里艾斯伯森最为宠爱的小妹妹,几乎百依百顺。 “哦?那你准备出多少钱?你应该知道他是用‘小轮船’换来的吧?”艾斯伯森江酒杯递至嘴边,遮住了那抹讥讽的笑。 “‘小轮船’的大部分收入,费利克斯家族都上贡给了您,现如今不过也就是收回了而已,只要小公爵愿意,还能弥补些损失。”埃菲尔洋洋自得地说道,要知道那拍卖会可是他皇兄的私有物。 “闭嘴,蠢货。”艾斯伯森低声呵斥,“从现在起,你给我滚回你的房间,未得我的允许擅自出来的话,下一次罗文男爵的进宫之日,便是你的出宫之时。” “兄长——”埃菲尔还以为他只是在吓唬自己,要知道那可是个男爵,怎么能配得上她公主的身份。可是下一秒看见艾斯伯森的眼神时,她才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对不起兄长,我这就回去。” 他在杀死同父同母的兄长时,也是这幅表情, 埃菲尔走后,艾斯伯森再一次对着时银的方向举杯,他亲眼看着时银将那杯酒一滴不剩地喝尽。 “殿下,您不胜酒力,还是少喝些为好。”赛罗南看着那空掉的杯底,不知在想些什么。 “够了赛罗南。你以为我尝不出来吗?这些全被你换成了饮料,休想诓骗我。”时银摇了摇酒杯,他难得遇见喜欢喝的,怎么能在不尽兴前就收手。 唯有颜凪鼻尖耸动,吸血鬼连人体内的血液都能分辨清楚,更何况这区区酒水。 这是喝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颜凪看着双颊泛红的时银,暗暗想着。 “殿下,我再去拿些来。”赛罗南嘴角浅笑,转过身时,却只剩下森然的冷意。 “阿尔忒伊斯伯爵,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来呢?”一墙之隔,说话的男人只露出了一片金色的衣角。 “您叫我来,我如何敢不来。” “最近几年,总是听大家传言,说你彻底成了小公爵的狗。今日一见,我差点就要信了。” 赛罗南没有说话。 “好了,我和你开玩笑的。你还是如以前那般开不得玩笑,想来,在小公爵面前你伪装的很好。” “我让你办的事如何,他是否喝下了那杯酒?” “自然,陛下。”赛罗南冷笑一声。 “好,那便按照约定,将他送入我的房中。唯有他,不能落入他人之手。”提起时银,艾斯伯森眉眼中的戾气总会散去许多,然后换上一副猫哭耗子的假慈悲。 第106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10】 “怎么去了这么久?”时银眼睛垂下来, 好看的蓝眸中氤氲着一层朦胧的雾气。 “遇见了熟人,便说了几句话,让殿下久等了。”赛罗南将手中果酒放在桌上。 “陛下呢?怎么不见他的踪影。”时银看着空着的主位, 随口问道。 赛罗南眼神闪烁, “陛下不胜酒力,许是出去吹吹风了。” 闻言, 时银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他明明喝的是没有度数的果酒, 为何头也有些晕眩。 “殿下,我看你脸色也不大好, 要不先回房间休息吧。晚上陛下还为您安排了其他活动。” 赛罗南的目光在桌上未喝完的果酒上停留了一下,还未来得及细想, 便有人上前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阿尔忒伊斯殿下?”一位老者面带审视地上下打量着他,“您是阿尔忑伊斯殿下吗?” 赛罗南认出了他, 副将的父亲芬尼安, 也是上上任护卫军统领, “正是。”他淡淡地回道。 “太好了, 吾儿在老夫面前念叨过殿下多次, 您看这边可否移驾别处?”芬尼安虚着眼, 虽满头银发,可是精神气还在。 第199章 “抱歉——”赛罗南想都没有想的拒绝道,现如今,他已离开护卫军,便没有任何义务再插手这些事。 芬尼安挑了挑眼镜, 镜片折射出了一抹精光, 他压低着声音说道:“殿下,我想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赛罗南神情一滞, 他最讨厌有人威胁他。可是,时银还在这里,他不能做出任何对他不利的事。 “殿下。”赛罗南转头望向时银,征询他的意见。如果他不让自己去,他便不去。 “去吧,别太晚回来就好。”时银挥挥手,他将赛罗南从宫中抢走就已经很过分了,偶尔给一些自由还是可以的。 “好,我很快回来。” 赛罗南看了一眼时银有些潮红的脸色,和芬尼安离开了。 “颜凪?”时银看着赛罗南离开后逐渐缓过神来,却突然发现一直在他身后站着的吸血鬼没了踪影。 “颜凪?”起身,时银又喊了一声。 “有人看见我的吸血鬼了吗?”时银眼神环顾四周,高声喊着。 可是他的声音被嘈杂的宴会声掩去了一半,没有人注意到他在说什么。偶尔有几个人注意到了,因着酒力,也没有放在心上。 “小公爵殿下,你的吸血鬼该不是跑了吧?”一喝醉的伯爵走上前,身形摇晃,举止轻佻。 “你看到他了吗?”时银皱着眉头问道,颜凪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就擅自离开。 可是......时银心中也有些拿不准了,毕竟这里人多眼杂,是逃离的最好时机。高傲的吸血鬼怎么可能甘心做人类一辈子的奴隶。 “嗝~”伯爵打了一个酒嗝,“吸血鬼踪影不定,嗜杀渴血,哪里是寻常人能够捕捉到的。公爵殿下不如就当这畜生不存在。” 时银不想听他说话,他一把推开这人,指尖在他心口处重重一戳,“我只怕若是他真的逃脱了,该担惊受怕的人就是你们了。”他冷笑着留下一句,如果颜凪真的是要背叛他,那么这里的人都要死。 烦躁,时银心上说不出来的烦躁。 赛罗南、颜凪。本应该是守着他寸步不离的两人,此刻却都不见了踪影。时银突然开始后悔让赛罗南出去了,他不应该松口的,本就是他的东西。 头沉痛的厉害,时银孤身一人在这偌大的宴会厅内徘徊。那黑色的发,只要在人群中出现,他绝对可以一眼认出他来。 一路上,时银听见了许许多多人唤他“殿下”,未曾听见那一句“主人”。 迷糊中,他已经走到了门口。抬头,青天白日,阳光亮得刺眼。 颜凪有了罩帽,会不会去了外面? 想着,时银的脚已经踏下了台阶。 “殿下,听说您在找吸血鬼。我刚刚似乎看见他了。” 时银迎面遇见了一个侍卫打扮的人,“真的吗?他在哪里,你带我去!” 身体发沉,时银面对着屋内数不清的形形色色的人,无一人是他认识的。他现在只想快些见到自己熟悉的人。 侍卫点头,走在前面带路,“殿下,就在前面不远处了。”望着时银虚浮的步伐,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这是哪里?”时银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受自己的使唤了,好热,他扒拉着领口,纤细的指尖在脖颈间挠下了一道红痕。 “很快——就到了啊。”侍卫阴冷出声,停在了一个屋前,然后抽出身侧的刀,对着时银砍了下去。 ...... “哼,我还以为吸血鬼有多厉害呢,不过如此。”男人看着身躯被白银贯穿的吸血鬼,他匍匐在地上,喉间发着痛苦的低吟声。 “怎么不瞪我了,嗯?来啊,来咬我啊。”男人挑衅着伸出脚在那伤口上重重辗着,虽是怪物,但是却有着和人类相同颜色的血,血涌成泉,在身下淌了一地。 颜凪闭着眼睛,身躯微微发着颤。方才在时银身侧,突然汇聚了许多人,那柄用白银制成的长枪便是在那个时候刺进来的。 白银刺进血肉的瞬间,颜凪四肢就像被定住了一样,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自己带离了那里。 那个笨蛋,被人下药了不说,连他被人类带走都毫无察觉。想来现在也是凶多吉少了。 被白银刺中的地方无法恢复,当务之急是先将他拔出来。 刚刚来抓他的人有四人,现在有三人不知出去做什么了,只留下了一人守着。 颜凪舔了舔尖牙,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人类都是自大而愚蠢的,毫无威胁可言。 那男人见颜凪久久没有发出动静,便蹲下了身子查看。 “真是有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啊。”他抚摸着颜凪如玉器一般光滑冰感的脸庞,现如今没了口器的遮掩,美艳压迫的五官尽显人前。 他以为,在时银面前乖巧如犬兽的吸血鬼,他也可以轻易征服。 然而下一秒,修长的五指自他脖间贯穿。他动作迟缓地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双手扎入了他的咽喉之中。 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这双手的温度和动作,那是死亡的感觉。 “哗啦啦”,人类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了颜凪的脸上和身上,将洁白的衣服染上了杂色,可是远看就好像是雪地中生长出来的红梅,傲骨凛人。 借着人类的手,颜凪将身前的长刃拔了出来。难以忍受的痛苦他却一声未哼,甚至连眸心都未曾触动,平静无波。 第200章 只要他在这里将这个人类吸干,他身上的所有伤口便可以瞬间痊愈。 颜凪俯下了身子,尖长的獠牙如利器般闪着光泽。 “真是......臭不可闻啊。”颜凪别开了头,一脚踏在了尸体的头上,脚下爆出了腥臭的脑液,和地上的鲜血融为一体,造就了一副令人作呕的画面。 “主人,待会你可要好好地奖励我啊。”颜凪舔着牙槽,忍住了那嗜血的欲望。 吸血鬼的欲望很好懂,鲜血与死亡。可是在他这里稍稍发生了点变化,但依旧简单明了。 时银。他的欲望本身就是时银,他只要他。 眼前,除了一个通往宴会厅的大门以外,还剩下一扇通往外面的窗户。 他的罩帽已经不见了,这个时候将自己暴露在日光之下,等待他的命运只有一个:灰飞烟灭。 可是那令人上瘾的味道似乎就在不远处等着他,食欲和死亡,孰轻孰重。 ...... 时银被那寒光晃到了眼,他这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这人不是要帮他找颜凪,而是要杀他。 “谁派你来的?”时银强撑着身体,脸色平静地问着。 “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多废话。你不如好好去到地下忏悔,你究竟得罪了多少人。”那侍卫举起刀,没有废话。 反抗是反抗不了的,身体的感觉很熟悉,时银知道自己又中招了。但现在看来,下药和派人来杀他的应当是两拨人,所以,在这宫殿之中,想要他性命的人,至少有两个。 现在他只能依托于他的这副躯体了,希望可以坚强一些,不容易被砍坏。 时银倚靠在门扉上,平静地等待着他的结局。 可是下一秒他便瞪大了双眼,他看见了一只浴着火光朝他奔来的怪物。 怪物肉眼可见地在燃烧,身上的一件白色外衣罩住了所剩不多的皮肉。他踏着自己的骨灰而来,五官早已融化,丑陋不堪。 可是,时银似乎认出了这只怪物。他扯开嘴角笑了笑,对着身前张开了双臂。 他的小怪物果然没有背叛他。 侍卫举刀挥下的的瞬间,颈侧的大动脉喷泉似的绽了开来。血液听话地朝着身后迸发,没有将时银的身上弄脏一丝一毫。 怪物抱住了他,眼前一晃,两人相拥着跳进了一间房间。 “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两人坐在窗下,小心翼翼地避着日光。时银被他紧紧地搂在怀中,力道之大就快要被揉碎。 说实话,颜凪现在的模样很可怖,比怪物还要可怕一千倍一万倍。没有血肉的形态,是时银以前最害怕的怪谈中的生物。 “主......人......”听见时银的声音,怪物才开始冷静下来,他几乎是在依靠本能在阳光下行走。 可是,他并不是白做的,现在他要收取报酬了。 长齿没入时银的身体内,血肉肉眼可见地生长了出来。 这一咬,将时银体内的所有燥热和叫嚣都引了出来。 第107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11】 血肉疯狂生长。 黝黑的长发滋生开来, 缠绕住了时银纤细的四肢。 时银带着手套的手按着颜凪的后颈,将他往自己的肩上压着。 “不、不要喝太多。我会死的。”这一次的告诫不似以往,没有威胁也没有警告, 只是软糯糯的撒娇。 乖孩子确实需要被奖励, 这样他才会一次又一次义无反顾地奔向他的主人。 不过这一次,他也需要发泄。他的小狗, 不论怎么做,都是合理的吧。 高仰着脖子, 上面青筋凸起,纤长挺拔, 好像濒死的天鹅发出的最后的哀鸣。 时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想要什么, 和他说,他便会尽可能地满足他们。 毕竟, 他是神明, 没有神明会不爱世人。可若是世人披着信徒的皮囊, 妄图欺骗折辱神明, 那么便要受到惩罚, 永生永世失去神明的偏爱。 颜凪眸光炙热, 他伏在时银颈侧长呼了一口气。甜美的血液流入身体,他的四肢五骸都被修复了,腹前拳头大小的洞口也不再向外流血。 现在,他可以做的事有很多。 将牙拔出,颜凪低头望着时银, 血红的眸望进渊蓝的海, 红蓝在那一刻仿佛交合。 “主人离开是想要找我吗?”颜凪眉眼间隐忍着欲色,吸血鬼的情动不亚于人类中春药, 势不可挡。 “嗯,你不乖,没有通过我的允许就跑了。”时银枕在他的肩头,低低地喘着气。 体温还在升高,除了被吸血以外......他还想被亲吻。 殷红的唇瓣微微开合,和血液一样,散发着不可思议的香甜气息。 一个翻身,颜凪将时银压在了身下,“主人,我听你的话,没有喝别人的血 。你的血,我也只喝了一些。那么剩下的——” 他的手紧贴着时银手套的边缘挤了进去,然后与他十指紧握。 窄小的空间内,两只手鸳鸯交颈般抵死纠缠。温热和冰冷的温度交替着,时银无力招架。 “颜凪,我命令你吻我。”时银双眼迷离,因着散热吐出了一小截舌尖,邀请似的朝着颜凪的方向卷了卷。 无底洞一般的食欲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开来,几乎是顷刻间,颜凪便迎了上去,准确无误地勾住了那抹舌尖,将他含进了自己的嘴中。 “唔——”被亲了,时银的胸腔间荡开一阵酸涩,下腹燃烧起了奇怪的感觉。 第201章 尽管颜凪有意识地收敛着尖牙,可是人类的肌肤毕竟如此柔软,只是轻轻一碰,便足以破皮。 时银的口腔中泛起了丝丝血腥味,这无异于是对猛兽的挑衅。他将口舌化为囚笼,将颜凪卷困其中。 两舌毫无律法地顶撞、吮吸。每一下都夹杂着“啧啧”的碰撞声,嘴角流下的涎液也没有浪费,被眼疾手快的颜凪尽数卷入了口中,咽下。 那只钻入手套的手也没有闲着,他猛地拽着时银的手沉下。 “主人,帮帮我。”舔着时银的上颚,颜凪在他的牙齿上轻轻咬着,声音如掺了毒液的蜜罐般,直引得人坠入陷阱。 “怎么帮?”时银迷迷糊糊地回答着,牙齿与尖牙碰上,磕碰的难受。 话音刚落,颜凪便用行动告诉他怎么帮。 本就拥挤的手套内,此刻又强行钻入第三者,撑出了一个极为可怖的形状和大小来。 “颜凪,你——”时银水润的双眸微微瞪大,手背上的触感光腻腻的,他当然知道是什么。 “主人。”颜凪在时银耳边继续蛊惑着,“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主人。” 说着,他挤进了两人的手心间,带动着时银的手,一同上下攒动。 凉的,和他这人一样凉。可是时银的手心中却渗出了滚烫粘稠的汗液,手套内变得更加湿滑了。 两人的喘息声越发激烈,时银抬眸,刚好撞进了那双疯执占有的双眼中,好美。 柔嫩的掌心被这摩擦蹭破了皮,可是对面那只大手的力道却越来越猛烈,手套柔软的布料就快要撑不住了。 终于——“撕拉”一声,手套撑破了一道口子,与此同时,冰凉的粘液溅满了两人的手心。 时银喘着气,有些愣愣地看着那个被玩坏了的手套。 “主人。”颜凪眼尾轻佻,血玉的眸光带着轻佻的笑意。他张口,咬住了时银的一根手指,然后慢慢地叼住手套,一点一点替他摘了下来。 双手携着第三者一同从手套中流了出来。 还没有结束,上一秒还在乖巧唤着“主人”的小狗,下一秒又用舌尖挑开了他领口的纽扣,一点一点往下。 那只手仍被颜凪紧紧握在手中,就好像怕他逃跑一样。 “嘶——颜凪轻点咬。”时银恼怒地伸出另一只手在他的身前砸了一拳。和之前的人类不用,他这一口下去,足以叫他身染鲜血。 颜凪这才收了牙齿,可是,他真的很想吃这里,粉红的挺翘着的。 本就中了药,颜凪的行为更像是在时银的身上点火。将本就禁不起逗弄的身体,弄得酥软无比。 蓝眸中染上了红色的情/欲,金发的神明在这一刻也被彻底拉入了人世间,沉沦。 他终于还是被染上了颜凪的颜色,如他所愿。 吸血鬼的尖牙利齿,不仅是喝起血来方便,脱起人的衣服来更是快捷。 注意到了时银肌肤落地时的轻颤,颜凪辗转,两人间的位置变了。 只见时银半坐在颜凪的腰间,勉强可以称之为衣服的东西散落一地。方便解开的地方,他都用口齿解开了,至于其他部分,都被暴躁的吸血鬼咬成了碎片。 颜凪的手指无师自通地顺着时银的脊背向下。脊背处轻轻凹陷,就好像甬道一般,任由颜凪的手指在上面滑动。 这一次,并没有先前的刺痛感。时银咬着唇,将呻吟封在了口中。 他想起来了,来之前,他曾从里到外地替颜凪收拾过,包括那骇人的指甲。 十指的指甲,都是他亲历亲为,一点一点磨平的。以至于现在,它们才可以在他的体内肆虐。 时银被固定住,动弹不得。他唯有绷直脊背,双手按在颜凪身前。 “主人,要我帮你吗?”颜凪舔了舔嘴角,他闻到了人类动情的味道。 吸血鬼的唾液,加上那饮料中的药物,时银已经忍了很久了。 “不要......废话。”时银的声音从喉间挤出,双手竟然在吸血鬼坚硬的皮肤上留下了指印。 挺身的瞬间,颜凪的眸色一暗。是谁,对他的猎物下了如此糜烂的药物?若是今日,时银落入了除他以外的任何人之手,那么他一定会将这王宫之中的人杀尽。 赛罗南,你最好祈祷你与此事无关。 欲色翻涌。在阳光照不进的小小角落内,春色照入了整个房间,淫靡的声音和气息取代了所有。 本来,药效应当已经过了。可是颜凪却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在他手腕间又咬开了一道口子,然后用潮湿的涎液一点一点抹平着伤口。 周而复始,时银觉得自己的腰就快要断了。 “颜凪,你若是再继续,我保证,你会回到地牢里。”时银缓过神,他冷冷地垂下眼,沉寂的蓝眸欲色渐渐平复,只是那挂在眼角的泪很难有说服力。 “主人,我控制不住它。”颜凪眼神无辜,他停下了动作,眼见着时银神色不耐。 时银现在的身体就好像是拼凑起来的水状物,不论是继续还是停下,都会让水波荡漾。 咬牙,时银狠心地抬起身,长痛不如短痛,再做下去,他还没有失血而亡,就先要...... 两人皆低哼一声。 时银身体一软就要跌坐在地,颜凪见此伸出手将他接下。 浊液流了一地。 吸血鬼冰凉的手臂垫在时银的身下,刺激着还在叫嚣的感官。 第202章 时银看着地上碎成一片的衣服,再看着颜凪丝毫不乱的装扮,伸出脚在他身下狠狠一踢。 绝对,没有下次了。 拿着仅剩的布料,时银遮住了身体,然后起身,在身后的衣柜内翻找着。 运气还算不错,这里竟真的有男人穿的衣服,大小也勉强合身。 “告诉我,刚刚你去哪了?”解决完了身体的异样,时银也恢复了冷静,想起自己还是个主人了。 颜凪倚靠在墙上,将事情经过大致转述。他晒不到阳光,可是此刻时银站在窗口的阳光下,发着光,连同他身上的味道一起。 他觉得,时银的发,是这世上最耀眼的存在,比这盛日,更能将他杀死。 如果时银以自身为诱饵捕获他,那么他必定会掉入陷阱。只是,不论生死,他都会拉下他。 早在尝到他滋味的那一天,他便注定要成为时银的奴隶。 “主人,你在怀疑他,对吗?”颜凪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恶魔般的眼神哄骗着面前的神明。 他要将他身边除他以外的人通通清除。 “闭嘴。”时银厉声呵斥,“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他有些烦躁,事实上,他确实在怀疑,毕竟赛罗南离开的时间太过凑巧。 可如果真的是他的话,养了那么久的狗,他就算是毁了,也不会再还给别人。 “想办法自己跟上。” 留下这句话后,时银便出了门。现在,他要去弄清楚,到底是谁妄想带走他的两只狗不说,还打起了他的主意。 第108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12】 “你是说公爵大人他玩累自己回去了?开什么玩笑。”赛罗南脸色阴沉, 银色长发披散在身后,一副静谧美好的模样,可是面前被他掐住脖子的人却不这么想。 “伯爵大人, 我真的不知道。”他开始后悔在赛罗南的面前提起时银了。 一主一仆, 都不是正常人。 此时,宴会厅的大门被赛罗南堵住, 时银、艾斯伯森和路威尔顿家族的千金都没了踪影。 赛罗南加大手劲,手背间青色的脉络如树根般蔓延开来, “我家小公爵殿下走失了,我希望在场的诸位可以给我提供线索。毕竟, 你们这么多人,都没有看住他。” 芬尼安, 他早就知道他心思不轨,可是尽管这样他还是跟他出去了。 那只可恶的吸血鬼这种时候又去哪里了?他不过是离开了这么一会, 便连主人都保护不了吗? 他早该知道的, 这宴会对于时银来说就是一场鸿门宴, 费利克斯家族的继承权, 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 时银作为费利克斯家族最后的子嗣, 如若他出了事, 那么这个爵位以及费利克斯家族的财富,便会由艾斯伯森陛下重新分配。 到时候,花落谁家尚未可知。 “我再问最后一遍,有谁、看见了费利克斯公爵去了哪里?”赛罗南的眼神在众人的身上一一剐过,这里绝对还残留着“叛徒”。 起先, 他也以为时银被艾斯伯森带走了, 毕竟那是陛下下达给他的任务。 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将那杯下了药的酒给时银, 而且现在与艾斯伯森在床榻之上颠鸾倒凤的也另有其人。 还有谁? 赛罗南的目光在角落里那人的身上停下了。他松开手后,一步一步缓缓朝着那里走去,面前的男人得以跪地喘息。 “好久不见,桑塔亚。”赛罗南偏着头,轻蔑的视线掀起,语气中丝毫不见久别重逢的喜色。 “统领。”被唤作桑塔亚的那人迅速低下头,不管过了多久,他仍不敢直视统领的目光。 “我说过,不要再这样喊我。”他还在靠近,脚步声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了面前这人的心上。 桑塔亚没有说话,在他看来,不论赛罗南承认与否,他永远都是他的统领。 “你撒谎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先是移开目光,再然后抿唇,最后再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头。” 桑塔亚下意识地又想避开目光,赛罗南不急不慢地又继续说道:“可是你在因为什么在撒谎,刚刚我只问了一个问题吧?” “看着我。”赛罗南的命令让桑塔亚下意识抬起了头,然后便望见了那双阴沉的眼。 沉默。他知道,他每多说一句话,在赛罗南面前便会被剥开一层。 “啧。”赛罗南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该不会以为作为我的旧部,我便不会杀了你吧?” 拥有着银色长发和银色眼眸的他,在众人面前本就是不易靠近的高冷存在,现如今他的不满和烦躁尽数涌出,桑塔亚只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他确实以为,赛罗南不会杀他。作为他曾经的统领,赛罗南几乎有着上位者的所有优势:冷静、威严、聪明、勇敢。 所以他收获了一群真心实意拥护着他的手下,即使在他退位之后。 桑塔亚便是其中一个。 “统领,大家都在等着你回来。”桑塔亚闭上眼,他曾想过很多次他和统领再见时的场景,有怀念的,有疏离的,独独没有他用刀片指着自己的情形。 “说,公爵殿下在哪?”赛罗南没有心情再陪他演戏,找不到时银的心坠坠下沉着,他已经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了。 脖间溢出了鲜血,桑塔亚猛地睁开了眼。 他真的会杀了他。 第203章 不——这不是他。统领一定是被那个妖孽蛊惑了。 “他该死,竟然让昔日里那个意气风发的统领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桑塔亚的神情突然变得怨恨起来,五官扭曲丑陋。 他们都以为,统领那般骄傲的人,就算是去了公爵府也只是逢场作戏,他有朝一日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一个月……半年……一年……三年过去了,赛罗南不仅没有回来,反而还变成了那个世人口中的“忠诚的狗”。 绝对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他必须要将统领大人引回正道。 “统——” 桑塔亚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他双手捂住脖子,血液止不住地渗出,将他的身体乃至于那周围的一片空地染得绯红。 “啰嗦。”赛罗南收了刀片,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到底要他说多少遍,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效忠。他只需要仰望那一位便好了,毕竟他可以有今日,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他。 “赛罗南,这可是王宫。你竟然公然杀人灭口!”有人看不下去站了出来,赛罗南今日的恶行足以让陛下定他的罪。 可惜他小瞧赛罗南了,若非不是做到这种地步,他又怎能担得上那一句“忠诚的狗”呢? 做统领时,他收服人心,功勋显赫。做狗时,他殚心竭虑,不离不弃。 “杀人灭口?”赛罗南失声哑笑,“你倒是给我出了个好主意。那便如此,从现在起,我每隔一段时间便杀一人,直到有人给我有关公爵殿下的线索,如何?” 众人不敢再看戏了,他们相信这个疯子说得出做得出,于是趁着赛罗南还有段距离的功夫,靠近门口的人全部跑了出去。 可是剩下的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好了,幸运奖已经发完了。现在我们游戏开始吧。”赛罗南走到门口将大门关了起来,挑选着他的第一个目标。 “就你吧。”赛罗南随手扯住了一位醉汉,他可以从任何人的脸上找出他们不想被发现的一面。 “你你你你、我可和你爵位相当,你怎能如此对我?”醉酒的伯爵一下子被吓清醒了,脸色苍白,嘴唇蠕动。 “三秒钟,说出你知道的事。”赛罗南已经没有耐心了,他的刀片抵在这人的咽喉处,只要他稍稍一动便可叫他命丧黄泉。 “三、二——” “够了,我不过是出去办件事,你看看你将这里玩成了什么模样?” 门口处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赛罗南的动作。 刀片落地,赛罗南片刻没有犹豫地转过身,方才还冷若冰霜的表情瞬间被惊喜和笑意所取代。 “殿下。” 可是,当目光触及时银颈上的痕迹时,赛罗南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公爵大人,您总算是回来了。您可快来管一管他吧。”醉酒的伯爵马不停蹄地跑到了时银的身后寻求庇护。 时银只是轻飘飘地给了一个眼神,他遣散了余下的人:“你们都先离开吧,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人都离开后,颜凪也到了。不可避免地,他还是晒到了阳光,刚刚恢复人形。 “赛罗南。”时银叫着他。 “殿下我在。”他再多的不快都会因为时银的一句呼唤便烟消云散。 “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原本我并不想去探究。可是现在看来,若我再不管不顾,你便要爬到我的头上来了。”时银最恨欺骗,身边人的欺骗。 他实在是被欺骗过太多次。 “殿下,我可以解释。”赛罗南肉眼可见地慌了,他曾在斗兽场见过太多次这样的眼神,那是主人即将抛弃没用的兽物的眼神。 “跪下。” 赛罗南不疑有他地屈膝跪地,他双腿匍匐地爬到时银脚边,虔诚万分地亲吻着他的鞋,“殿下,我都可以解释。” 时银看着赛罗南卑微的样子,皱了皱眉。他并没有想让他做到这种地步。 移开脚,赛罗南的眸间一阵失落。 时银正想要说些什么,门外却传来了些微的脚步声,时银顿时讲那些话收了回来,然后给了赛罗南一个眼神,紧接着“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脸上。 “你竟然敢给我下药?如果不是你,那我为何会在喝了酒以后失去了神志,险些……险些——”时银双颊气的通红,没有再说下去。 “殿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些酒除了你以外,我也喝了,并没有什么事。”赛罗南很快便反应过来回答道。 “我不想听你解释!”时银又一脚踢在了赛罗南的胸口处,他本想收着点力道,却不曾想到这人的胸膛和石头一般坚硬,反倒将他的脚碰疼了。 赛罗南被这一脚踹的低喘出声。 “何事如此喧闹?”房门从外面被打开了,艾斯伯森满脸不知情地走了出来。 “我不过是小憩了一会,怎么听旁人说起,有人要在这王宫之中闹事呢?”艾斯伯森有些不悦,纵然赛罗南与时银用他的关系再好,也不该忘了君臣之礼。 这是在挑衅他的王位。 当看到安然无恙站在屋内的颜凪时,艾斯伯森眸中闪过一瞬的愕然,但很快便恢复寻常。 “小公爵,你和我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来替你做主。”艾斯伯森走到时银身边,看着他气鼓鼓的模样,让人不禁多了几分的怜爱。 “你看看你的好统领,为了报复我前些日子责罚他,竟然在我喝的酒水里下药戏弄我,还害得我遭遇了歹徒。” 第204章 “歹徒?”艾斯伯森听人提起了一些,“你没事吧,快让我看看。” 说着,他拉起时银的手。只是除了脸色有些潮红以外,和往常并无其他区别。 不——有区别。看着比以往更加娇嫩多汁了,身上甜腻的香味也一阵一阵地散发出来。 想到这里,艾斯伯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原本时银以及他所拥有的一切他都可以理所应当地占为己有,他的计划究竟是在哪里出了错? 第109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13】 “赛罗南, 可有此事?”艾斯伯森抬眼看向他。赛罗南还跪在地上,可是跪拜的对象不是他,而是时银。 “回陛下, 此事我并不知情。”赛罗南收敛了神色, 看上去就如同他说的这般,一无所知。 两人在说话的同时, 时银也在观察他们。显然,他们都不是他们说的这样“无辜”, 可是在赛罗南和艾斯伯森之间,他选择给赛罗南一个机会。 所以, 才有了这么一出戏。 “陛下,是我没有管好我的人。”时银眼角下垂, 眼波晃动,看起来像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而感到伤心。 “话虽如此, 今日他在宫殿之中闹得有些过了。我若是不当众责惩他, 怕是不能服众。”艾斯伯森沉声道。 时银沉默了, 片刻后点了点头, “任由陛下处置。” 他带着颜凪走进了没有阳光照射的屋内, 屋外, 艾斯伯森找来几名侍卫将赛罗南压下,当着众人的面处以鞭刑。 听起来只是不起眼的刑罚,可是那鞭子并不是寻常的鞭子,上面布满了尖刺,每一下鞭笞都会卷带出血肉, 只十下, 赛罗南的背后便血肉模糊,不堪直视。 “赛罗南你可知错?”艾斯伯森侧着上半身, 眉眼清冷,丝毫没有对旧臣的不忍。 围观的众人,尤其是方才被赛罗南吓到的贵族,满意地露出了微笑。 不过是一个伯爵,便敢和所有人叫板,不知他是哪里来的勇气。 赛罗南轻阖双目,不知是没有听见,还是虚弱得说不出话,他没有回答。 毕竟是时银的人,艾斯伯森也不好做的太过。普通人在这鞭刑之下最多承受五次,而赛罗南硬生生受下十次却一声未出,已经足够了, 只是,当侍卫扶起他的时候,艾斯伯森这才在赛罗南耳边轻声说了句:“待会我会为你送上最好的药。” 这一切当然是他授意的,不然,赛罗南就算再嚣张跋扈,也断然不敢在他的地方滥杀无辜。 按照原本的计划,赛罗南发现时银失踪之后将事情闹大,紧接着,再由他人发现他和时银酒后乱性。 如此一来,就当是为了平息舆论,他也可以顺理成章地对时银担负起责任,将那些还在暗中觊觎时银的人斩杀在摇篮之中。 艾斯伯森与时银算是自小玩到大的玩伴,对他的性格很清楚。不争不抢,随遇而安,如果事出有因,那么他便可以坦然接受。 ——他是这么想的。 可谁知半路中却闯进了一个路威尔顿家族,将他的计划扰的一团乱。 杜莉丝竟然也对时银下了药,妄图与费利克斯家族攀附上关系。加上又歹徒半路劫走了时银,阴差阳错之下,本应与他颠鸾倒凤的那人竟成了杜莉丝。 想到此处,艾斯伯森神色一暗。那女人连时银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竟然敢爬上他的床。 现如今,时银成了费利克斯家族最后的子嗣,万千子民都在盯着。若是时银出了什么事,再吹出些风声,那件事便要压不住了。 所以,他必须“善待”时银,最好是将他纳为己有。 不过,那张脸艾斯伯森已经肖想了多年,如果时银可以成为他的人,那么他便可以再无后顾之忧。 时银直到听见了那刺耳的鞭笞声停下,紧绷的心弦这才落下。 他没有想到艾斯伯森竟然会动真格,毕竟赛罗南是他的人。 以前,时银只觉得艾斯伯森是一个对他过度宽忍大度的人,纵然他年少无知,做了许多冒犯之事,艾斯伯森也只是默默包容,哪怕是他要走了在王宫中担任要职的赛罗南,艾斯伯森也遂了他的意。 现在想来,将赛罗南安插在他的身边,便是艾斯伯森的第一步棋。 可是,他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无所依靠的闲散公爵,究竟有什么可以让一国之王都忌惮的存在? 若是旁人,或许还会对费利克斯家族的庞大财产感兴趣,可是整个天下都是艾斯伯森的,又何谈区区一个公爵? “颜凪,等会带上赛罗南,我们马上回去。”时银不愿再多想,怀疑一旦滋生,等待着他的便是万劫不复。 费利克斯家族究竟是如何覆灭的,当真是对抗敌国所致吗?时银现在已经有些犹豫了。 赛罗南被侍卫抬进来的时候,时银并没有看他伤痕累累的身体。 先不论事实的真相如何,他是否真的是在帮艾斯伯森对付自己。但是隐瞒已经是最大的欺骗了。 颜凪虽不愿,但是时银命令在前,他不得不照做。毕竟,今日他并没有吃饱,还想有第二次。 对于时银的突然缺席离去,艾斯伯森并没有阻止。他知道,兔子不能逼得太急,不然也是会咬人的。 “过几日,带你养好了身体,我带你去一处好玩的地方。”艾斯伯森就像往常一样安慰着时银,此刻他不是王,只是时银一人的兄长。 第205章 “多谢陛下。”时银神色怏怏,苦笑着应道。 一行三人都上了马车,遮住了众人打探的视线。 “现在可以说了,你与艾斯伯森究竟密谋了什么?”时银将脚随意翘在了赛罗南的身上,私下里,时银对艾斯伯森从来都是直呼其名。 赛罗南因为背部受伤,所以只得趴在长椅上。时银虽还在气头,但还是在他身下垫了一个软垫。 “殿下,只要是您想知道的,我绝不隐瞒。”赛罗南只希望背上的那只脚踩得再重些。 颜凪不动神色地看了一眼那只脚,眸中翻卷着雾气。时银明明有两只脚,为何只翘一人身上?对他有着这么多的要求和禁锢,他自己便可以随心所欲吗?舔了舔嘴角,颜凪又饿了。 赛罗南少有的露出了温柔的神色。 众人都以为他是被“送”给时银的,包括艾斯伯森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只有赛罗南知道,他是自愿选择了时银。 那时,就算艾斯伯森不同意,他也会主动请缨,因为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儿时的王子终于履行了诺言,来找他这个“公主”了。 这些年,他看似是在为艾斯伯森留意时银的一举一动,可实际上,他从未给过他真实有效的信息。甚至散布时银是个一无是处的被宠坏的小公爵的消息,只是为了让艾斯伯森安心。 今日的宴会,艾斯伯森确实让他在时银的酒水中掺杂药物,真是拙劣的伎俩。 可是,他怎会将他的王子交给其他任何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做出任何不利于时银的事情来,若不是路威尔顿家族从中作梗,时银本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即使他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不过,幸运的是,他的立场并没有暴露,他仍可以继续为艾斯伯森“效劳”。 “可是他为何要这么做?”听了赛罗南的大致描述之后,时银发出了疑问。 这一点也是赛罗南想要知道的,艾斯伯森绝不是为了费利克斯家族的财产这么简单。这背后一定有着更为隐秘的阴谋。 颜凪听着人类这些没有营养的话,困得闭上了眼。他今天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怕是要喝很多血才能补回来,所以他该怎么做,才能让这小公爵发发慈悲呢? 突然,马车辗到了一块石子,车内一阵颠簸,时银猝不及防地身体朝着前方倾倒。 那一瞬间,两人皆睁开了双眼,伸手揽住了时银。 “放手。” “松手。” 两人异口同声,谁也不肯让步,两双手缠在了同一个腰上。 赛罗南几乎是忘记疼痛地坐起身,这只牲畜如何配碰公爵殿下。 “主人,比起艾森伯斯的狗,以后还是让我来保护您吧。毕竟只有我是你的。”颜凪眯起眼,瞳孔变成了竖瞳,潮湿地浸泡在血色中,他甚至没有记住艾斯伯森的名字。 “畜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对公爵殿下做了些什么吗?我迟早有一天会剐去你的皮肉让你谢罪。”赛罗南不遑多让。凭什么他隐忍多年,会让一个畜生做出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如果他都可以,那么他——想法一出,赛罗南喉结轻滚,眸光变得有些炽热。 他不敢想,这是亵渎。可是那张让浸染上情欲的脸庞,一旦出现在脑海里,便再也无法抹去了。 时银本就消瘦,如今让这两双手将那细腰完完全全地掌握在了手中。 “你们......放手。”时银有些头疼,一只两只都这样。看来他需要反思一下自己的训犬模式了。 “主人,你确定要放吗?”颜凪抬起眼眸,藏匿于昏暗之中的眸光幽暗深沉,仿佛蛰伏着一只随时会冲出的野兽。 时银感觉腰间被轻挠了一下,随即他才发现自己尴尬的处境,身体重心全然靠在那两双手上,如果两人现在松手的话,他一定会掉下去。 “公爵殿下,我会为了您完全背叛艾斯伯森。所以......以后我也可以叫您主人吗?”赛罗南粗粝的掌心骤然升温,与颜凪一冷一热两个极端。 两人虽在争夺时银的主动权,可是都不敢用力,生怕将这纤细的腰肢弄折了。 可是人在接触脆弱之物时,总会升起阴暗的心里:不如弄得再糟糕些吧。 第110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14】 马车外是喧嚣的人沸声, 他们望着眼前这个奢华至极的纯金打造的车顶,羡慕的同时又不禁愤恨,他父亲是王族的英雄, 能够担此殊荣也就罢了, 时银不过是一个奢靡无度的纨绔子弟,凭什么可以理所当然地继承爵位? 此刻, 无人得知马车内的场景,连那喉间溢出的呻吟都被外面的声音遮盖住了。 “公爵殿下, 我才是陪伴您时间最长的狗,您可不能偏心。他有的, 我也要。”赛罗南埋在时银颈边,吐着热忱的呼吸。 这种僭越之举, 往日里他连想都不敢想。脑海里只要有一丝对时银的冒犯想法,他便会惩罚自己浸泡在冷水中好好冷静。 颜凪闻着怀中人的香气, 终究还是没能抵得住诱惑。他捏住时银的掌心, 咬破了他的无名指, 血珠还没来得及成型, 便被他含在了口中。 白日里, 他已经喝了许多了。若是再无节制地饮下去, 怕是他的“食物”就要挺不住了。 两人各自执管着时银的半边身子,互不干涉。可是与此同时又在暗自较劲,想将时银的注意力完完全全地争夺过来。 第206章 “你们、你们是想以下犯上吗?”时银被夹在中间,气息有些乱了。他脚踩在两人的腿上,那微乎其微的力道不仅没有阻止他们, 反倒是让他们更加兴奋了起来。 “主人, 您可以踩得再重一些。”赛罗南沉眸攥住了时银的脚踝,拇指在那凸起的骨头上缓慢摩挲着。他只是轻轻一拉, 时银整个人便向他的怀中倒去。 “赛罗南,我还没有原谅你。”时银一只手被颜凪咬在口中,剩下的一只只能虚虚地推在赛罗南的胸膛之上,感受着他那快的异常的心跳声。 赛罗南握住时银的脚踩了上去,眉眼间的隐忍终于还是裂开了一条缝隙,下面是数不清的阴暗心思,“主人可以随意惩罚我,直到您满意为止。” 被时银踩住的感觉和他自己来完全不一样。此时背部的疼痛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即使干涸的血液将衣服和血肉紧紧黏在一起,撕扯着每一寸的皮肉皮。 时银尚且还穿着鞋袜,这感觉都来的如此汹涌。赛罗南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称心管家,还未在他面前露出过如此失态的一面。 想着,时银加大了力道,看见赛罗南的额间、脖颈处汗液分泌滴落。银色的眸子被染上了一点猩红,有种看着熟人堕落的感觉。 就在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赛罗南身上的时候,指尖上的刺痛感一重,那小孔一般的伤口内就像是要钻出一只猛兽来,将手指四周都被扯痛了。 “主人,您不要忘了他是叛徒,只有我才是彻彻底底属于您的。”吸血鬼的本能使他的言行间满是侵略性,既争又抢。 赛罗南不会分走时银身上的血液,但是却能夺走时银的视野。他在进餐时不希望他的猎物分神,而是要看着他,看着他是如何一点一点将他吃下。 “属于我?”时银抽出被吮的发皱的手指,虽眸间聚着怜人的水汽,但神智却是三人之中最为清醒的。 他淡淡低头望去,只见无名指的指尖处绕着一圈红痕,不经意间看着,就好像是带了一枚粉色的素圈指戒。 时银将拉着银丝的手指涂抹在颜凪的唇上,与此同时,脚下的碾压未停。 “颜凪,你会比他乖上很多吗?” 吸血鬼不知人类对于“乖”的定义,可是如果这指的是,时银让他喝多少血他便喝多少血的话,那么他便是“乖”的。 “我会的,主人。”颜凪伸出舌头,幽暗的眼神如恶狼一般盯着时银,从他的的指缝处舔舐到了指尖。 【他在骗你。】 突然,心底出现了一个声音,声音很熟悉,熟悉到时银甚至分辨不出来说话的人是谁。 “谁?谁在说话?”时银停下了动作,环顾马车,神情疑惑。 “主人,刚刚除了我们没人说话。”颜凪还以为他只是在逃避,捏着他的下巴便将他的视线又拧了回来。 “不信的话,就看看他会不会出现打断我们吧。”颜凪倾身吻了上去,除了时银的血液以外,他的□□,他也很爱吃。 潮湿的碰撞声在马车内响起,赛罗南再也忍不了,他单手脱去了时银的鞋袜,将那玉雕一般的脚丫捧在掌心,然后按了下去。 肌肤的直接接触,让所有的感觉都成倍地在脑海放大。时银的脚趾蜷缩成一团,他想要看是什么情况,下巴却被颜凪紧紧钳住,动弹不得。 【看吧,他们根本不会听你的话。】 【你到底是谁?】时银眉头紧锁,对着虚空,他在心里问道。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谁。只是现在,你不准备给这两只不听话的狗一些教训吗?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可以帮你。】 【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时银神色一暗,情绪莫名有些烦躁。 又是这些不可控因素,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完成任务而已。 颜凪感觉到自己的舌尖一痛,时银反客为主地扣住了他的后脑,进攻似的撕咬着他的唇舌,将他冰冷的血饮下。 脚下也未曾忽视,滑嫩的脚底如同擀面一般狠狠辗着。以前只需要喂饱一只狗,现在却有两只。 除去颜凪不论,任务完成后他自会消失。可是赛罗南,对他足够衷心,或许可以为他所用。他还需要他去查清艾斯罗森的真面目。 一切的计划都很清晰,可是时银却越发迷失自我,迷失在这虚假的关系中。 如果他不是神明,也不是费利克斯家族的小公爵,那么他现在会在哪?他的身边又会有这谁? 神明不该有任何贪欲,一旦有了,便是堕落的开始。 马车停下了,可是迟迟未有人上前掀开车帘。 赛罗南面色如常地将马车内整理干净,若不是胸膛的喘息未止,就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用上好的丝帕一点一点擦拭去时银脚上的污渍,眼底神情,情不自禁地在那脚上落下缱绻一吻。颜凪也重新带上了那罩帽,将昳丽欲色的脸庞同那不轨的心思一同罩住。 心中的声音消失了,时银的心空荡荡的。他懒懒地闭上眼,卷翘的睫羽遮去了眼底浓浓的倦意。 时银只是朝前方随意伸了一下手,赛罗南便看明白了他的意思,“殿下,交给我便好,您若是困的话就睡吧。”他上前将时银抱起,嘴角是灭不去的温柔浅笑。 他一只手揽着时银,另一只手挡在了车顶,以防时银撞上去。 第207章 三人心思各异。 赛罗南每走一步,身后的衣衫便会颜色渐深。他本就是银发银眸,现如今脸色都快要变得和吸血鬼一般发白发银了。 马车旁,众人皆低着头,看不见也听不见。 时银躺在赛罗南的臂弯里,闪耀的金发被汗水打湿一缕挂在额前。他整个人静谧恬淡,容貌宛若天造之物,和那书画中的天使形象如出一辙。 颜凪下了马车之后便没了踪影,待赛罗南将时银送到房间后,却发现他早已经到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房间在隔壁吧?”颜凪将窗帘尽数拉起,他则是倚靠在铁笼之上,神色莫辨。 赛罗南冷笑一声,银白的发好似铺上了一层霜花,矜贵冷冽,“你以为殿下为何会叫我送他回来。” “现在不叫主人了吗?” “对殿下而言,我可以是他的仆人、管家、工具和奴隶,你呢,你这只吸血鬼又能做到什么?除了勾起王国的不幸,让殿下扰心以外,还能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说这话的时候,赛罗南就跪在床边,慢慢整理着时银乱掉的发。均匀轻浅的呼吸声在屋内响起,如果可以,赛罗南并不想破坏这氛围。 颜凪对这些恍若未闻,他代表着极端的“恶”,行“善”对他而言就好像人类作“恶”。就算全人类覆灭也和他没有关系,他只关心他的食物明日是否还可口。 “我可以带给他欢愉,身体、和心灵的极致欢愉,就像你看见的那样。”颜凪勾起嘴角,回味地用齿间咬了咬唇瓣,“真是美妙的滋味。” “倏”的一声,一道银光闪过,薄如蝉翼的刀片从颜凪脸侧划了过去。 生气了,那就说明他都好好地看过那些痕迹了。 “怎么,主人没让你做过哪些事吗?”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赛罗南嗓音发冷,神色仿佛索命阎罗,那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护卫军统领的时候,杀意四起。 他离开了房间,再多呆一秒,他都怕会忍不住违背时银的命令杀了那只怪物。 下药一事因他而起,他没有资格去怪任何人。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让时银醒来可以吃上一桌他最爱的餐点。 赛罗南走后,颜凪收了戏谑的神情。他瞬间移到了时银的床上,看着时银的眼神有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眷恋。 “主人......你只能是我的。” 他合衣躺在时银的身侧,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肢。 时银是他看见的第一个人类,他的这双眼从睁开起,看到的便是污秽的人世间。唯有时银,在他面前可以被一眼清晰地看见。 从那之后,他的眼睛才能看到颜色,看到除他以外的颜色。 吸血鬼的本性让他无数次想将怀里的人类杀死,哪怕现在也是。可是,在时银身上,就连忍耐,都会让他变得愉悦。 他改变主意了,他不要吃了他。他要将时银圈养起来,完完全全作为他的人类和主人。 第111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15】 这里是......哪里? 时银看着眼前的旷野, 茫茫然一片。河边肆意生长着的蒲苇,碧绿色,散发着阵阵清香。 本该是怡然的风光, 时银却觉得胸前滞闷, 周围的景色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明明天地之间开阔辽然,他就好像被困在这里一样, 逃不脱。 他想张口,喉咙里却发不出丁点的声音, 脚步也不受自己控制地朝着沼泽深处走去。 在水中,时银看见了自己的脸, 却又不像。五官是他的无疑,可是那双漆黑眼睛, 好像并不属于他。 眼见着沼泥陷到了膝盖的位置,每走一步脚下都重如千斤。潮湿冰冷的泥土如蛆附骨一般顺着时银的小腿向上攀沿, 啃噬着他的皮肉, 试图通过伤口钻进他的骨头。 窸窸窣窣的啃食声不受控制地钻进时银的耳中, 他好像在被沼泽肢解。 要被吃进去了。时银心下只剩这个想法。 【我知道你在这里,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时银一边走着, 一边脑海中开始尝试与那人沟通。 倒映在水面之上的艳丽脸庞, 苍白无力木讷,像是一个被精心打造的木偶人,睫羽的每一次颤动都是被设定好的程序。 一点一点没入其中,最后,只剩下那双眼睛露在外面, 黝黑无底的双眸, 带着残忍漠然的笑。 【我是在帮你——不,又或者说, 我是在帮我自己。】 时银的沟通有了效果,身体的陷入开始停止。 【来,低头,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 随着那人话音落地,时银发现自己可以动了。他受到蛊惑地低下头,与水面上的自己四眸相对。 【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吗?】水面上的自己,唇瓣轻轻张合,带着与时银截然不同的霜冷笑意。 【我就是你啊。】 水面在那一瞬间炸开,那张脸破碎又黏合,连嘴角的弧度都与刚刚一分不差。 【你是我?】时银颦眉,他只觉得荒唐,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人,和他说:他就是他。 【你不用相信我,我只是希望,你不必再重蹈覆辙了。】 水面再一次发生了变化,他的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别人的脸,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怎么不说话了?神明大人。” “取悦我,我便饶了你如何?” “时银,你除了神明以外,一无是处。” 第208章 “是你......杀了小黑。” 【够了,我不想再看了!】时银被迫睁大着双眼,看着这一幕幕在他眼前闪现。他动不了,眼眶中被晶莹的泪蓄满,死去的记忆开始复苏。 小黑残破的尸体、陨石内不见天日的消耗和折磨,以及辞承囚禁掠夺。 “我想要他的一切,包括你。”眼前的脸又变了,那一双碧色眸子在看他,他曾用那双眼睛,将他紧紧禁锢其中。 七皇子府,他的寝殿,草地,龙椅...... 赫单尘没有放过他身体的任何角落。 蛊虫蚀骨的疼痛再一次降临,神鸟时的时银便最怕疼痛,可是他却替赫单尘承受住了所有的伤和反噬。 “你无法离开我。” 这一句句,一幕幕就像是对时银的诅咒。他拯救不了世人,也拯救不了自己。 他们都想困住他,他们都是恶人。 【人类的本性便是贪婪与恶劣,你已经被骗了两次了。】 【你不该相信他们任何人,你只需要完成任务。】 时银被困在过去的梦魇之中,一次又一次遭受着人类的背叛与欺骗。他们以爱为名,试图占有亵渎神明。 【够了,既然你就是我的话,就不要教我做事。】时银打断了“他”,【不要试图控制我,我才是我。】 说完这句话之后,被淤泥挤压的身体一轻,再睁眼时,旷野消失了,抬头,是熟悉的天花板。 意识渐渐苏醒,在感受到身旁的动静时,时银近乎受惊地身体一颤。他转过头,看见了颜凪安静的睡颜。 一只吸血鬼,躺在人类的床上,搂着人类睡得正香。 时银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的错愕,虚幻和现实不断交替着,唯有腰间冰冷的温度,时刻提醒着他,这才是现实。 “颜凪。”他哑声喊着,腰上的重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时银的手刚要碰到颜凪的发顶,突然他厌恶地停在了半空。 都是骗子。 方才梦境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失。说到底,那究竟是梦境还是其他,那个“他”又是否存在,时银并不清楚,他清楚的是在梦境中看到的前两个世界。 辞承、赫单尘。颜凪就是下一个。 “我知道你醒着,听见的话就滚下去。”时银神色一凛,他深谙眼前这只伪装成良善之辈的吸血鬼的真面目。 他们永远不会相信人类,只是将人类作为食物。所以他绝对不能再被蒙蔽双眼,掉进他们的陷阱。 若是遂了颜凪的意,时银便会永世沦为食物,再无翻身的可能。这一点,他很清楚。 颜凪睁开眼,事实上,刚刚他嗅到了一股令他极其厌恶的气味,那气味让他险些就杀死了怀中的时银。 “主人,你看着似乎有心事。”颜凪血色的双眸轻扫过时银,落在了他苍白无血色的唇上,那里不该是这样的颜色。 想着,颜凪已经舔了上去,甜味比以往要淡上许多。 “啪”,白皙的脸上并未映出指痕,可是这屋内的空气开始变得焦灼。时银有些艰难地喘着气,嘴角落下的一抹血痕,不是他的。 “我说了,滚下去。”时银像是跌进了冰冷的河水之中,四肢无力,脑袋却因刺骨的寒冷变得异常清醒冷静。 都是假象,表面上的温驯乖巧都是伪装。看吧,不过是一巴掌,眼前的吸血鬼便龇着尖牙,一副要生吞活剥了他的模样。 颜凪轻笑一声,他将嘴角的血裹紧口腔。 吸血鬼自己的血,比人类的白水还不如,毫无口感的同时,无半点饱腹之用。 猎物的眼神变了,变得不再好骗。可是这不重要,从时银在拍卖会上买下他的那一刻,便逃不开了。 “主人说什么便是什么。”眸中的杀意褪去,鲜红的色彩开始趋于平缓,变成了沉寂的湖水,毫无波澜。 看着颜凪回到了铁笼之中,时银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要做的是驯服吸血鬼,而不是被他们驯服。时银再一次告诫自己道。 明明比起驯服,杀死一只吸血鬼要来的更加容易。吸血鬼是破坏秩序恶的象征,搅乱着王国的平静,是该绞杀的存在,为什么他的任务会是驯服? 时银想不明白,一只恶劣的畜生,真的会磨去爪牙,对着人类摇尾乞怜吗? “殿下,午餐已经备好,您要先出来用餐吗?”门前,赛罗南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当看见颜凪被关在了笼中时,赛罗南的脸上露出了真情实意的微笑。他半跪在床边,银色的长发拖曳在地上,他却毫无察觉,只是捧过时银的脚掌踩在他的膝盖上,拿出丝帕替他擦去了上面的灰尘,然后帮他穿好鞋袜。 “殿下,地上凉,日后还是不要再光着脚的好。” “我忘记了,不还有你在吗?”时银轻轻推开他,然后起身向门外走去。 某种意义上,颜凪说的没错。赛罗南是叛徒,哪怕曾经是叛徒,他都可能会阻碍自己的计划。 他还能相信谁? 外面还是白日,颜凪没有跟出去。他蜷缩在角落,纤长的发铺散开来,和漆黑的牢笼融为了一体。 时银临走前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以为他是睡着了。却不曾想,那双眼睛从未如此清醒过,带着癫狂的痴意。 赛罗南原以为时银看到这些菜会很开心,可是即使是往日里很喜欢的糕点,他也只是尝了几口便放下了。 第209章 “殿下,是饭菜不合你的心意吗?”赛罗南的兴致也变得低落,他拿起时银咬过一口的糕点放在嘴中,并无异样。 时银的胸口处还因为那泥沼有些沉重,他放下筷子,眼睛目视前方平静地问道:“这些是你做的吗?” 赛罗南闻言点了点头,“殿下以前不是最爱吃我做的饭菜吗?” “够了。”时银伸手拽住了赛罗南的衣领,为了时银舒服,赛罗南弯下了腰,将领口送至时银手边。 “你要清楚自己的职责,只需要做好你需要做的事,其余的事,自然有其他人可以做。另外——”时银放慢语速,附在赛罗南耳边轻声说道:“对你的背叛,我还没有原谅。” 赛罗南敛下眸子,银白的睫翼覆住了眼下那一颗浅淡的小痣,“那要我怎么做,殿下才肯原谅我。” 说完,赛罗南将一枚刀片塞进了时银的手中,他特地将无法伤人的一面对着时银,“我若是以死谢罪,下辈子,殿下会原谅我吗?” 这是时银第一次亲手触碰到赛罗南的刀片,据说,碰过他刀片的人,最后都死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时银握住刀片,抵在赛罗南的颈下。 “这世上没有什么会比殿下更加重要,包括我。”赛罗南勾起嘴角,银色的眼眸中是盛不下的爱意,倾泻而出。 银色,本是极为冷淡的颜色,是赛罗南赋予了这个颜色热情。 握着时银的手,赛罗南将这枚刀片缓缓推进,他知晓这刀片的锋利,也知道,它会在他的身体上留下怎样的伤口。 滚烫的鲜血刹时间洒在了时银的指尖和手背上,这温度让时银更加清楚的意识到,眼前的是一个人类。 “人类都如你这般巧舌如簧、入戏三分吗?”赛罗南虔诚的神情,让时银就要误以为,自己是他生命的主宰了。 回答时银的是渐渐深入的刀片,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时银的鼻腔,他喉结轻滚,或许是和颜凪在一起时间久了的缘故,他看到血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渴。 “扑通”一声,时银松开手,任由刀片落地,而他则是端起面前的水杯,一饮而尽。 “为我做事吧,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放下杯子,时银将指尖上的血,顺着赛罗南的鼻尖滑落,一点一点抹在了他的唇上。 赛罗南仰着头,感受着时银的每一寸抚。他微微张开口,迎接那枚指尖的继续深入。 “唔——殿下,我将是您永远的狗。” “乖。”时银拍了拍他的头,用丝帛将赛罗南流血的脖子缠住,然后眼神清冷地看着赛罗南将他手上溅上的血渍舔舐清洗干净。 红色的血液开始在视野中消失,脑海中的暗色却在不断扩大着范围,直至覆盖。 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时银只听见了那一句慌乱至极的“殿下”。 第112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16】 沉木打造的床上挂上了层层帷幔, 只露出了一道缝隙。缝隙之中,一双细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垂在床畔。指尖都像是艺术品一般,泛着荧光。 顺着指尖的方向朝外望去, 那里排着一条长队, 拎着药箱的医师脸上满是愁容和紧张。 这几乎是赛罗南在王国内所能找到的全部医师了。 “看不好公爵殿下,你们所有人都要给他陪葬。”赛罗南少有的衣衫不整, 衬衫的第二颗纽扣因为错看扣在了第三颗,平日里整齐光亮的银白长发黯淡灰沉。唯有眼神, 暴戾阴鸷。 就像是验证他的说法,笼中的颜凪抬起那双血色双眸, 阴森森地注视着路过的每一个人。 时银已经整整昏睡了三日,期间药石无医。全王国的医师排队诊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颜凪自然也是饿了三天, 他喝不到时银的血,也尝不到他的味道。 当忍耐到达了极限, 他会杀死这里所有的人。 排到下一个医师的时候, 只见他颤颤巍巍地打开药箱, 例行公事一般上前生硬地诊断。 前面不乏名师, 都不曾说出小公爵的病因, 他又如何能够超越他们。 “回、回伯爵殿下、恕我愚昧, 小公爵大人的病因着实古怪,我未能......” “未能什么?”赛罗南眯起双眸,银色的瞳孔像是被浸泡在寒潭之中的利剑,直直刺向眼前人。 “伯爵殿下饶命啊!”那医师被吓得连忙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认罪。 早在他知道这里还有一只吸血鬼的时候, 他便极力排斥来这里, 奈何抵不过赛罗南的武力要挟。 吸血鬼是不祥的象征,见过他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对, 一定就是因为这个。 “伯爵殿下,一定是那只怪物,一定是那只怪物害了公爵殿下,不然不可能我们所有人都查不到病因。一定是因为这只怪物身上携带的病菌。” 一旦责任有了推卸的方向,原先散乱的众人便有了主心骨。他们纷纷附和着这位医师提出的看法。 “难怪我觉得公爵殿下这病来的蹊跷,从未有过如此先例。若是因为这怪物,那倒是说得通了。” “是啊是啊,说起来自从这怪物来到公爵府以后,小公爵殿下便一连遇上了许多不顺心的事。”这人说的当是在王宫之中发生的事。 赛罗南并不打断,他静静地听着他们众说纷纭。 他在认真地思考,对于他来说,只要能让时银醒来,就是割去他的肉作为药引都可以。 第210章 “那么,杀死这只怪物,公爵殿下便会醒来吗?”赛罗南玩弄着手上的刀片,长发披在身前,点缀了一丝破碎感。 几位出头的医师面面相觑,但是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他们不信,赛罗南真的会杀死公爵殿下的宠物,也不信他能杀死这只吸血鬼。 “杀死这只怪物的话,就是杀死了病菌的源头,公爵大人一定会有所好转的。”几人信誓旦旦地肯定着,自以为逃过一劫。 颜凪从始至终坐在角落里,一言未发。黑色的发无风自动,那双眸子在阴暗的室内发着光。他张开嘴,尖锐的獠牙在众人面前一晃而过。 赛罗南笑了,嘴角就像是绽放开了一朵曼珠沙华,危险而蛊惑。 杀死一只低贱的吸血鬼,便可以换来这世上最为尊贵的公爵殿下的命,再不会有比这个更划算的交易了。 赛罗南走到窗边,纤长手指搭在了窗帘上,“诸位,我会照着你们所说的药方去做。可是——” 他语气一转,眼神变得幽暗晦涩,“如果我发现你们是在合起伙来骗我,那么这怪物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唰”的一声,窗帘被拉开,阳光洒了进来。 赛罗南的话如同催命符咒一般,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他们的心上,他们绝望的眼神乘着阳光,死死地钉在了颜凪的身上。 他的死,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几天的连绵阴雨之后,迎来的是耀眼璀璨的晴日。金色的阳光中依稀可见跳动的粉尘,鲜活的充满生命力的。 众人无一例外地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与他们截然不同的是,那个躺在角落中的阴暗怪物。 阳光对他而言就好像沸水,毫无缓冲地从头上向下浇灌,将每一寸肌肤灼烧侵蚀。 吸血鬼白皙光泽的肌肤好像玉器,可是美丽的东西再被摧毁时往往会更加触目惊心。 众人惊恐地看着玉器碎掉的模样,他们似乎听见了清脆的破碎声。 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窗帘不是掀开一条缝隙,而是全然打开,好让炙热的日光完整地洒在他的身上。 颜凪闭上眼,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被阳光杀死的感觉。他没有反抗,不是因为避无可避,也不是因为妥协,而是他知道,他的死期不是今天。 他绝不会死在时银的前面。 对吧。 睁开眼的瞬间,颜凪半边身子已然化作白骨,头颅清晰可见其中沟壑。他的半张脸代表着死亡,另外半张脸却露出了一个狰狞可怖的笑容。 他看向被围堵得密不透风的窗幔,手指甚至在身侧轻快地打起了节拍。 “赛罗南。”下一秒,众人耳边出现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声音。 “你看,殿下醒了!果然这只怪物就是源头!”众人脸上恢复了生机,就好像捡回了一条命。 可是,时银的下一句话让众人的笑意又僵滞在了脸上。 “拉上窗帘。” 赛罗南第一次违抗了他的命令,没有回应。 见状,时银微微支起身子,嘶哑着提高了声音说道:“我说,拉上窗帘。赛罗南,你是想违背我的命令吗?” “可是殿下,您昏睡了三天。”言下之意,他只是稍稍惩罚了这只吸血鬼一会,他便醒了,足以说明颜凪就是罪魁祸首。 “要么拉上窗帘,要么滚出去,这辈子都不要再来见我。”时银下达了最后的指令,他强撑着一口气才能说出这么多话来,如今体力耗尽,喉腔不受控制地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时银倚靠在床边,整个人就好像是摇摇欲坠的雪莲,花瓣一瓣又一瓣地凋零飘落。 颜凪的目光透过窗幔,好似看见了时银的脸。他勾起嘴角,大概是想象到了那嘴唇此刻该是何等丑陋的颜色。 “主人,他们说我死了,你便能活,你说这是真的吗?”死到临头,颜凪不仅不惧,甚至慢悠悠地告起了状。 当他身上最后一寸血肉化为白骨的时候,他便会死。而现在,白骨已然蔓延到了他的唇畔。 众人看着颜凪,神色之中无一不是恐惧,这简直就是一个骷髅在张口说话。明明全身上下已经被燃烧殆尽了,竟然还没有死去,这就是象征着灾厄的怪物吗? 赛罗南还在沉默。他似乎是在掂量,时银的性命和一辈子不见他,那种更为难以忍受。 可是来不及他多想,因为他下一秒就想见见他,想要亲眼看到他的公爵殿下无恙。 就在颜凪即将被烈日燃烧殆尽之际,厚重的窗帘将所有的阳光都拦在了外面,室内重归黑暗。 “殿下,我听了您的话,现在可以让我见见您吗?”赛罗南顺着时银的那只手,探进了窗幔之中。他高大的身影挡在面前足以遮住所有人的视线。 当望见时银苍白如纸片一般的脸色时,赛罗南的心中一阵绞痛。他伸手擦去了时银嘴角呕出的血渍,情难自禁地握住了时银的双手放在了心口上:“殿下,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您的命。” 听到这话,时银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他已经无从辨别人类的话语,不过真话假话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只是来完成任务。 “扶我下去。”时银抽出手,轻轻搭在了赛罗南的手上。 赛罗南看出了时银的虚弱,但他没有打算扶他下床走,而是直接横抱起。 第211章 “殿下,您想要去哪,和我说便是。”赛罗南舍不得时银再浪费一丝一毫的力气。 时银躺在赛罗南怀中,只伸出手向前虚虚一指。他不必说,赛罗南也知道他是想找谁。 纵然再不愿意,他也不能再次违背时银的意愿。 将时银放在铁笼内,赛罗南站在笼口守着。 “主人,你又救了我。”虽然没了阳光,但是颜凪的肉身也没能恢复。 时银看着这个画面,诡异至极,因为全身上下,颜凪唯有那张嘴还存在。 “下一次,还敢以如此丑陋的模样出现在我的面前,就自己滚远,不要再认我这个主人了。”时银皱眉,有些嫌弃,但是再嫌弃也得救。 看好位置,时银闭上了眼。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矜贵无双的小公爵,竟然自甘堕落地去亲吻一个化为白骨的怪物。 当他的唇映在颜凪唇上的那一刻,赛罗南手中的刀片应声而碎。 两人亲吻过很多次,双唇只刚刚接触,剩下的便水到渠成。 时银将舌尖稍稍咬破,冒出的血珠就像是掉入了干涸已久的土地之上,瞬间就没了踪影。 他现在的身体禁不住颜凪过多的索取,只能先这样解一解他的“渴”。 直到后背上按上一只手,时银这才敢睁开眼。他看着眼前至少恢复了人形的颜凪,松了一口气。若是一连多日他都要面对这副形态,那才是噩梦。 可是颜凪并没有因此而松开时银,反而将他按在铁笼之上,加深了这个血吻。 这次的吻又急又凶,就像是在报复和发泄。时银苍白的脸也因此多了一些血色。 他双手痛苦地环着颜凪的背,指骨深凹,柔软的指尖戳进了他的背。 亲吻的声音清晰无比地落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其中混杂着二人的低喘和那快到不可思议的心跳声。 “你们亲够了吗?”赛罗南眼神空滞,声音像是从虚空发出。 待众人发现之时,他已经走到了二人身边,伸手拽住了颜凪的发,强制地将二人分开。 颜凪被迫仰起头,眼尾挂着欢愉的潮红。他挑衅地朝赛罗南吐着舌头,上面缠绕着时银的唾液与血液。 时银得以喘息,靠在笼上小声地喘着气,嘴角滑落一滴晶莹的唾液,没入衣下。 看着赛罗南跪在地上,试图用丝帕一点一点将他唇上属于颜凪的气息擦去,时银只是残忍一笑,然后咬住丝帕轻吐在了地上。 “赛罗南,你很不甘,对吗?” “可是,如果不是你先违背了我的命令,想要杀死我的宠物,便不会发生这些。” “所以,这是你的选择。” 第113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17】 “这是......我的选择?”赛罗南喃喃道。 对啊, 如果不是他,时银根本不会拖着重病的身体还要给这只吸血鬼喂食,更不会在众人面前亲吻这只吸血鬼。 “所以, 你知错了吗?”明明此刻他虚弱的旁人一根指头便可以将他推到, 背脊却挺得笔直,仿佛他身下的不是牢笼, 而是王座。 蓝眸在幽暗的环境中泛着深黑之色,释放出的威压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底, 叫人喘不过气来。 费利克斯家族的金发蓝眸,以及每任公爵身上自带的威慑力, 真的就只是巧合而已吗? “阿尔忒伊斯·赛罗南知错了,还请殿下责罚。”是他的擅作主张害得时银病上加病, 他愿意跪在这里,日夜替时银祈祷, 直到他的病情好转。 他从不信神佛, 但在这一刻, 他竟希望神明是存在的。 时银撩起一缕赛罗南垂在地上的发丝绕在指尖, 然后稍稍用力, 将赛罗南高大的身躯拽的向前倾倒。 “知道错了, 还不扶我起来?你跪在这里,我便能好起来吗?”他眼神散漫,白皙柔软的手抓着赛罗南的发,然后对着他的脸轻吐了一口气。 和人类接触得久了,时银渐渐也染上了一些“恶习”, 比如玩弄人心。 时银不明白人类忠诚的根源为何, 也不知道赛罗南的这颗真心究竟搀着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但是,只要他的膝盖还愿意为他而跪, 时银便愿意再多养他些时日。 得了指令,赛罗南弯腰将时银抱起,他依旧任由时银拽着他的发,即使这是一种极为轻蔑呷昵的举动。 “所以呢,我的病怎么说?不要再和我说是吸血鬼身上的病菌了。”时银坐在床上,窗幔被拉开,他看着留在屋内的四名医师,都是生面孔。 显然,他们还没有从公爵殿下与怪物之间的畸形关系中抽身,看着时银,他们欲言又止。 “殿下在问你们话,你们是聋了吗?”赛罗南站在时银身侧,冷冽的目光轻扫几人。 “或许......”人群中有一人开口道。 “说。”时银调整了一下坐姿,手上不一会,已经将赛罗南的那缕发辫变成了一束麻花。 “王国之内,除了我们以外,还有一位精通医术之人,若是连他都没有办法的话——”他神情闪烁,言外之意明了。 若是连那位大人都无法诊治,怕是时银只能香消玉殒了。 “是谁?”时银皱了皱眉头,他最讨厌卖关子的人,听话听一半的感觉让他很难受。 在被赛罗南狠狠瞪了一眼之后,那位医师也不敢再隐瞒:“是尤里乌斯·奥西里斯公爵。” 第212章 听到这个名字,赛罗南皱起了眉头。尤里乌斯·奥西里斯,说他是王国中最为神秘的存在也毫不为过。就连他,都没有见过那人的真面目,王宫之内,怕是只有艾斯伯森陛下见过了。 “怎么了?”注意到赛罗南的不对劲,时银偏头问道,“尤里乌斯·奥西里斯,听着有些耳熟,他是谁?” 那缕编好的发辫,不知何时被赛罗南拿了一根红色的细绳系上,在银色的发丝中显得格外惹眼。 “在拍卖会上,殿下您与他的人打过交道,当时他也想买走吸血鬼。” 赛罗南这么一说,时银便想起来了。 那个“一百亿”,差一点时银就要因为他错失任务对象了。 可是这个奥西里斯又是公爵、首富,还是医师吗?还真是复杂的身份。 “可信吗?”时银在征询赛罗南的意见。 “嗯。”赛罗南点点头,他确实对奥西里斯高超的医术有所耳闻。传闻,陛下多年前患上不治之症,便是被他治好的。 听罢,时银托着下巴开始沉思。他不知道他的病情究竟是对他任务的考验,还是某种警示,可是不论是哪种,他似乎都不能放任不管。 看来,他要去会一会这个堪称全能的奥西里斯公爵了。 时银挥挥手,就要遣散众人。可是下一秒,那四名医师全部应声倒地。 “赛罗南。” 都是一刀封喉,场面并不血腥。时银对于不相干的人类并没有过多的怜悯心,可是这也不代表他喜欢滥杀无辜。 “你弄脏了我的地方,我需要一个解释。” “殿下,我绝不会允许有任何人败坏您的名声。”从他们对时银露出鄙夷神情的那一刻起,赛罗南就没有想过会留下他们。 “那只是你以为。”时银不悦地伸出脚在他身上踢了一脚,“我并不在乎我的名声如何,不然我也不会留下你。你难道以为,你在我身边便为我带来好名声了吗?” 时银以为,赛罗南辞去护卫军统领一职多年,那嗜杀蛮横的性子也该改改了。 “是有人对殿下说了什么吗?我去杀了那人。”刀片回到手中,赛罗南眼中杀意涌动。 “你够了。”时银厉声呵止,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养了这样一只偏执的孤狼。 “安排下去,明日启程去拜访这位奥西里斯公爵。另外,妥善安排这些医师,门外的那些也厚待。若是这些医师的家属想要个说法,哪怕是让你以命抵命,我也不会插手。” 时银觉得该给赛罗南一些教训,让他日后不再冲动行事。 身为伯爵,杀死平民并不会被治罪,尤其是赛罗南身为前任统领,有执刃豁免权,国家的法律无法奈何他。这才造就了他这副杀戮的性子。 直到屋内的人都走光之后,那只沉寂已久的吸血鬼才慢悠悠地开口道:“虽然说我是怪物,是杀戮根源。但现在看来,你们人类岂不是比我更加担的上这'怪物'的名号。” 在被关进那副棺材,扔在海上漂流之前,颜凪并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可是,自从来到时银身边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痛快地杀戮过了。 凡事凡物都有着其本性,或许可以被压制,但绝对不会被改变。 时银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那只呆在角落里的可怜怪物,“你们半斤八两,都没一个好东西。” 待他从奥西里斯那里治愈归来的时候,有些事怕不是要从长计议了。 ...... 出行的轿撵是时银前段时间在“龙鳞宝阁”里买的,不论是空间还是内部装饰都是极好的。更重要的是,它外面覆着的一层油漆,可以完全阻隔阳光进入。 将一些食物和必备的日用品搬进后箱后,时银踩着水晶制成的阶梯坐到了轿子里,而颜凪则是提前一夜在里面等候。 “主人,这种时候还在防着我吗?”颜凪晃了晃手中的锁链,笑容阴恻。 时银坐在躺椅上的瞬间就闭上了眼,眼不见心不烦。 原本,赛罗南也要跟着他一起,时银拒绝了他,让他留在公爵府,处理他自己犯下的事。 所以,赛罗南站在门口,看着轿子渐行渐远,怨气比鬼还要深。 这次出行,时银带了足足有二十人。因为据说通往奥西里斯公爵府的路上,会有一座森林,那里被称为“不日森”,其中险难困住了不少想要前往求医的人们。 尽管时银选择了一个低调的时间低调地出发,但是他因病召集王国内医师的事早已传遍,所以有人根据时银的路线猜测出了他的目的地。 艾斯伯森近日公务繁忙,无法亲自来探望。但是安排人送了不少珍贵的补品和药材,只希望时银早日恢复。 对于时银来说,“不日森”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身边这只阴晴不定的吸血鬼,在日光无法照达的森林之中,将会是这只吸血鬼的地盘。所以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要是颜凪中途背叛了他,也可以有办法应对。 这些日子,身子越发沉重,时银好像怎么睡都睡不够。 颜凪看着时银熟睡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明明如此忌惮于他,也可以在他面前谁得如此安稳吗? 真是个让人难以捉摸的公爵殿下。 不过,某种程度上来说,时银的忌惮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颜凪确实没有再让他回来的打算。 他要带着他的小猎物,一起远走高飞,去到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他们的地方。 第213章 马车一个颠簸,时银眉心皱起,这样的日子不知还要持续多久。 等时银醒来之后已经是深夜了,不知何时,颜凪顺着爬到了他的身侧,与他同床共枕。 为了不惊扰民众,那二十名侍卫在城中都是乘车,直到进了无人的郊区才换了马匹,所以他们将将跟上,马车便开始提速。 睡意朦胧间,时银也忘了推开颜凪。他往他的怀中钻了钻,又睡了过去。 虽然是以血为生的怪物,但是身上并无难闻的味道。相反,还有一种不寻常的幽香,清冽干净又带着一丝神秘。 是一只讲卫生的怪物。 昏暗的马车内,不分昼夜的嗜睡占去了两人的大部分时光。时银偶有醒来吃一些食物,喝一些水,颜凪却依旧保持着睡眠的姿态。 就像是冬眠一般,黑色的发裹着身体,一条胳膊却是为时银留出。 两人就这样不知睡过了几天,时银掀开窗帘,才知道现在是白日。 一丁点的日光泄了进来,在熟睡的吸血鬼脸上侵蚀出了一个小小的血窟窿,时银这才赶忙将窗帘拉了上去。 “醒了就不要再睡了。”时银在他头上拍了一下。他有种就要睡死过去的感觉,需要有人陪他说说话。 颜凪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双眸水洗一般地润泽,像是精心滋养的美玉。 “你的眼睛如果可以挖下来的话,一定会值很多钱。”时银感慨道,辞承、赫单尘、颜凪,三人的眼睛美的各有千秋。这对于喜欢收集宝石的神鸟来说,无异于最大的诱惑。 颜凪懒懒地从床上起身,黑色长发倏动,流淌着垂下。 “主人想要的话,便都是你的。”他抓住时银的手,将他的手指抵在了自己的眼球上。 果然是像冰玉一般的手感。 颜凪拽着时银的手,更重地向下按了按,柔软的眼球都被按得变了形,“喜欢吗?” 即使做到这种地步,他的眼睛也一动不动。时银丝毫不怀疑,他可以就着这个状态将他的眼球摘下。 “曾经,有一个人也想要将他的眼球送给我,可是我拒绝了。”时银的思绪被拉回了过去,鲜活的脸在眼前闪现。 “然后呢?”颜凪眯着眼,情绪变了。 时银抽回手,“然后我不记得了。”沈自疏后来究竟结局如何,有没有炼制出长生不老药,这些他都不知道。 原来都过了这么久了,他竟也认识了这么多人类。 看着时银忧郁的愁容,颜凪不满地低头在他指尖上咬了一口。 开心也好,难过也罢。他都希望时银心中在想的人是他。 “嘶——属狗的吗?”虽然嘴上说着,但是时银并没有拒绝。这些日子,他都没有好好喂养过这只怪物,若是他劣性发作,怕是不利于这次远行。 不过颜凪并未咬破时银的手指,只是泄气般地在指尖上留出了几道牙印,让时银好好感受了疼痛的滋味。 马车继续疾驰着,消耗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时银的生命力。 他虽然现在醒着,但并不意味着他比起之前好转了。相反,更糟糕了。醒着的每一刻都是对他所剩无多精力的撕磨。 当这精力消耗完毕之际,便是他回天乏术之时。 像是在响应他的心境,马车外的马儿发出了哀鸣,开始不受控制地暴动起来。 马车四处碰壁,时银坐在其中像是漂泊在海面上的空瓶,身体没了着落。眼见着他就要撞上坚硬的马车壁时,颜凪一把将他捞过护在怀里,颠簸在那一刻好似消失。 “保护公爵殿下!”侍卫散了开来,拔出了身前的佩剑。 耳边是利剑刺破云霄的声音,“噗嗤”一声没入了马匹的血肉之中。 血腥味瞬间涌入鼻腔,颜凪瞳孔扩散,眸色比血色还要来得艳丽。 第114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18】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 时银倒在了颜凪的怀中。所幸马车质量很好,并未倾翻。 时银屏着呼吸,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兵刃交战的声音传入耳中, 他不知道现在究竟是哪一方占了上风。 但他可以确定的是, 有人要杀他。 将窗帘掀开一角,时银不忘伸出手在颜凪的手上拍了拍以示安抚:“乖, 先忍一忍。” 颜凪挑眉,他反手将时银的手包裹着, 默许了他的行为,即使皮肤被阳光灼烧也毫不在意。 来的人远比时银想象中的要多, 而且都身着黑衣,面覆黑布, 看不到长相。 会和上次王宫的那次暗杀是一批人吗?时银颦眉思索,他身上究竟有什么, 需要被这些人惦记。 很快, 便有人发现了从那窗口之中探出的金色脑袋。 时银与为首那人对上了视线, 他心中暗道不好, 下一秒一支箭宇朝着他的脑门直直刺来。 “殿下小心。”侍卫想要提醒, 但是动作根本赶不上离弦之箭,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剑刺穿时银的头颅。 好在那支箭在距离时银脑门一寸的距离停下了。时银看着那只从身后出现的手,血肉在他眼前化为了齑粉。 纤长的枯骨握住了箭宇,洁白的指节在时银的脑门中央轻扣了扣,“这都不躲,是想死吗?” 时银被这白骨晃住了视线, 这一刻他竟然觉得这骨头很美, 就像是某种艺术品。 “不是有你在吗?你会保护我的,对吗?”时银握住了那只手, 蓝色地眸中闪烁着未知的光,他将它带回到了黑暗之中。 第214章 他确实不怕,他知道这只吸血鬼不会让他死得这么轻松。 就算他要死,也应该是在他的怀中,被他饮尽血肉而亡。 时银带来的侍卫只剩下五位了,而刺客还在增加。看来那人不杀死他是不会罢休的了。 看了一眼颜凪在缓慢恢复的血肉,时银觉得白日里依靠他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躲过了第一箭,接下来会是越来越多的箭。 时银垂着眸,落在阴影之中的五官绮丽又蛊惑。整个人透出一种冰雪般的安静。 他起身,动作不急不缓,只留下了一句:“等我。” 这样的杀戮没有意义,他的侍卫会全军覆灭,那些人到达他的面前也只是时间问题,他不能坐以待毙。 马车门被打开,时银当着众人的面走了下去。 “稍安勿躁,你们想要的是我的命,现在我来了,可否对他们手下留情呢?” 他当然知道杀人灭口,这些人一个活口都不会留。但是能拖延一些时间是一些。 为首的那位见时银出现,抬手叫停了正在厮杀的手下。 时银的侍卫都被刀架住了脖子,只需首领一声令下便会人头落地。 “殿下,您不必管我们。”自己性命都岌岌可危的侍卫,竟然紧要关头还在考虑他。 这次随行的侍卫都是赛罗南亲自挑选的,不论是实力还是衷心,都很值得信任。 时银叹了一口气,他无法阻止人类的消亡。 “呵,公爵殿下,你想要留住他们的命,就自己乖乖走过来,我还能放了他们。”首领讥讽地说着,他之所以现在没有动手,是在忌惮时银背后的那只吸血鬼,刚刚他徒手接箭的模样历历在目。 得让时银离那马车远一些。 时银耸耸肩,不置可否。他踩着皮靴,黑色的长裤包裹着饱满的大腿,往下曲线收缩,隐于长靴之内。 “啪嗒”“啪嗒”,一声声缓慢的,就好像是在和马车内的人告别。 “我来了,现在你们可以放了他们了吗?”时银举起手,温柔的笑意荡漾在蓝海之中,阳光之下的他矜贵冷峻,高不可攀,连发丝都在发着光。 “当然。”首领低笑着。 他们放开了那些侍卫,目光朝着时银望去。 多美好的人,可惜沾惹上了不该沾惹的人。 刀尖抵向了时银,被放走的侍卫并没有逃走,看着他们的眼神,时银知道,他们还想垂死挣扎。 “可惜了,公爵殿下,你现在已经没有谈判的资本了。”首领举起刀,向后掷去,随机杀死了一名侍卫, 时银皱了皱眉,他看见那名侍卫倒下前还在看着他。 “颜凪。”他唇瓣轻启,极小声地喊了他的名字,“准备好了,就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闪过,这些刺客还没有看清来人是何模样,便被利器刺破了心脏,毫无反手之力。 血光漫天,却始终慢时银一步,他所在之地是唯一的净土。只见颜凪披上了黑袍,将所有的视野遮蔽,十指染血。 时银扶起了那位还残留一口气的人类,并不嫌弃他身上的血污。 悲天悯人的神性在这一刻自时银的身上散发出来,他眼眸微阖,湛蓝的暖光自眼中流淌而出,声音就如同寂静夜晚,落在池塘中的细小雨滴,轻敲着每一个人的心。 “谢谢你们,如果还有下辈子,你会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垂死的侍卫掀开半只眼,浑浊的眼白遥遥地望着远方。 他们是暗卫,生来便没有自由,也没有选择。 “家人......我想要家人。” “好,如你所愿。”时银替他轻轻合上双眼。 身体已经腐朽,灵魂该得到解放。 可是,人世间的事总是不能如人所愿,余下的三名侍卫刚缓了一口气,下一批杀手便接踵而来。 “殿下,您快走,由我们断后。”他们绝对的职责便是保护时银,护不住时银,他们也得死,以最残忍的方式死去。 “颜凪,他们交给你,可以吗?”时银起身,他站在颜凪身后,看着新一批刺客。 吸血鬼的速度很快,利爪也够尖锐,杀死几个人类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又是箭?时银对他们单一的攻击方式感到不解,光凭这个的话,怕他们连颜凪的身都近不了。 十余支箭齐发,这时,时银闻见了一股刺鼻的味道,等他意识到时,箭梢处都亮起了火光,随着下落的速度,火势愈发之大。 这罩帽虽然遮光,可是却并不防火。原来他们早就做好了打算。 只是躲避箭难不倒颜凪,可是那火星随机散落,沾衣便燃,罩帽很快便被点着了。 颜凪对这一切恍若未闻,只要赶在罩帽燃尽之前杀死所有人便可以了。 但是,一连多日处于饥饿状态下的他,速度和力量都大不如以前,加上那些人又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他的行踪开始变得越来越易于猜测,等待着他的是几十团的火花。 就在他即将到达所有人的面前时,他突然改变了路线,朝着时银所在的方向极速转移。 时银只听得一声空气被划破的声音,然后便跌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之中。 “哼。”人类的武器原本并无办法刺破他的身体,可是此刻,他身上的罩帽已经燃烧殆尽了。 “喂,颜凪。”时银伸手环住他的腰,他的声音在颤抖,“你先回到马车里好吗?我一个人可以的。” 第215章 颜凪是他的任务对象,如果他死在了这里,他日后该怎么办? 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要救他呢?是因为想要喝他的血吗? “颜凪,喝我的血就行了是吗?”时银慌乱地捂住颜凪身上被太阳照到的部分,想要阻止他的消失。 可是这无异于杯水车薪,颜凪便连张嘴咬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继续放箭,就这样射死他们。” “别动。”颜凪闭着眼,他靠在时银的身上轻声说着,之后不论时银如何呼喊都没有再出过声。 时银再一次听见了箭雨没入血肉的声音,他眸中快速划过一抹阴鸷之色,蓝色的眸子颜色褪去,就要被黑色侵占,周身的气压低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殿下。” 突然,时银的眸光一滞,神色开始变得清醒。 “赛罗南?你怎么在这?”时银试图咬舌证明这不是幻觉。 “殿下我在,你先带他回车里,这里有我。”赛罗南低眸浅浅一笑,他穿着黑色的骑士装,身形壮阔,握剑的那只手臂,肌肉虬结,像是苏醒的巨龙。 时银反应过来,他扶起颜凪朝着马车迅速挪去。 颜凪看着精瘦,实则身上都是肌肉,整个人重的很。可是时银这副身体是本身,所以力气还算可以。 上了马车之后,时银替他拔出了插在背上的箭羽。该说是好消息吗,因为颜凪的身上大多数已经化为了白骨,所以这些箭并没有伤到他。 “听得见我说话吗?”时银拍了拍他的脸。 好在吸血鬼是怪物,生命力远超常人。在阳光消失的那一刻,他便睁开了眼。 毫无预兆地,他扼住了时银的手腕将他拉至身下,然后对着他的脖颈咬了上去。 脖子上的动脉很多,只需轻轻一咬,血液便会如同喷泉一般自己迸发,而他,紧紧咬住便可。 时银再一次清晰地感觉到了血液的流失,脸色的血色快速褪去,身体也变得冰凉一片。 前一秒他还觉得这只怪物有着可取之处,后一秒他便化作了取自己性命的恶魔。 “颜......凪......”时银努力喊着他的名字,思绪开始变得溃散。 可是不行,赛罗南还在外面,他得去看看...... 这一刻,颜凪是一只真正的吸血鬼,他的眸色变得血红一片,连眼白都被染上了一层红晕。 已经失去理智的他,时银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只彻头彻尾的食物罢了。 抓在颜凪身前的手滑落,时银最后望了一眼车外,胸前的起伏渐渐趋于停止。 第115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19】 颜凪停止了吸血。 他愣愣地抬起头, 看着眼前这人熟悉的模样。只是太安静了,他想听他叫自己的名字。 “主人——”颜凪伸出手在他的心脏处戳了戳,他蜷着指尖, 动作轻柔。 暴戾的气息开始平复, 颜凪舔去了时银眼角缀着的泪。 “阿......银?”琼浆玉液一般的血液还在诱惑着他,挑战着他岌岌可危的意志力。当他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 他自己都感到了一瞬的意外。 他好像很喜欢这个称呼,于是他便一直喊着。 “阿银, 你若是不醒来,我便杀光外面的人, 包括赛罗南。”他嘴角微微勾起,耳边响起的是恶魔一般的浅笑。 世人说的没错, 吸血鬼在的地方,杀戮便在。 毫无反应。 颜凪突然伸手掐住了时银的脖子, 眼神阴鸷, “为什么不回答我, 阿银?” 终于, 窒息感让时银的呼吸错乱, 心脏开始回跳。颜凪像是一个得了糖的孩子, 一下又一下地收缩着,直到时银的脸开始胀得通红。 “你在做什么?”车门被打开,一道冰冷到骨子里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赛罗南希望是自己看错了,要不然,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公爵殿下, 怎会奄奄一息地躺在这里, 任由吸血鬼掐着他的脖子。 “嘘,我在救阿银。”颜凪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眼神疯执,黑色的发将时银紧紧缠绕,顺着他的衣角向里探去。 “畜生东西。”赛罗南的长剑抵在了颜凪的脖子上,这剑是白银所制,可以轻易地杀死一只吸血鬼。 颜凪的脖子上很快便被白银灼烧出了一道伤口,深可见骨。 可是颜凪并未因此而停止自己的动作,他反而变本加厉地加重了力道。人类纤细的脖颈在他手中与一根枯枝无异。 “阿银,你该醒来了。”他嘴角夸张地咧着,眸中却无丁点的笑意。 赛罗南的剑刺进了颜凪的喉中,只需再深入一些,便可直接砍下他的头颅。 就在他的刀即将落下的时候,时银却真的因为过度的刺激短暂地清醒过来了。 “咳咳——你们、你们在干什么?”时银虚弱地躺在颜凪的怀中,只觉得脖子那里疼的厉害,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 “殿下——”赛罗南放下剑,赶忙蹲在了时银的身前查看他的情况,“您感觉怎么样,我替你杀了这只怪物,好不好?” 银白的长发落在地上,发梢处被溅上了点点血渍,中间有一缕长辫上缠着红绳,是时银亲手为他编的。 时银摇摇头,他知道这只怪物的喜怒无常,可是现在,他还需要他。 “你没事吧?外面的人都解决了吗?”时银看着赛罗南杀红的双眸,心软地握住了他的手,“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第216章 被时银肢体触碰,赛罗南那颗冷掉的心才慢慢恢复了温度。他在时银手背上虔诚落下一吻,“殿下,我会永远做您的狗。” 时银笑了,他摸了摸赛罗南的发顶,“好,那你要乖乖听话,这样我才不会把你送给别人。” 一只银色的大狗狗,又漂亮又听话,时银愿意养着。 “那我们一起去找奥西里斯吧,然后再一起回家。” 赛罗南没有回答。他单膝下跪,右手按在心脏上,这是他对主人最高的礼节。 “殿下,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尽快赶去与你们汇合的。”说完,赛罗南看了一眼颜凪,他从来都不会相信一只怪物。 可是,现如今除了这只怪物以外,他找不到其他人了。 回想起他替殿下挡箭的那一幕,他这才没有立刻杀了他。如果,他对于殿下也是那种心思,便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怪物,可是,也因此,他不会让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伤了殿下,除了他自己。 “你不和我们一起吗?”时银担忧地皱起了眉,如果那些刺客再继续增加,那么就是赛罗南也无法保证可以全身而退。 “不、不行。你得和我们一起走。”时银不是铁石心肠,他不想看见再有人为他死去了。 “殿下。”赛罗南温柔地唤道,“我相信您,所以您也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去找你们的,而且我一个人的话,或许脱身会更快。” 他不是在安慰时银,如果他猜测的没错的话,那么外面那一批人不会为难他。能够挡住他们的人也只有他。 他要让做出这件事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时银听出了赛罗南的弦外之音,如果他和颜凪继续留在这里,那么对他而言只是多了两个需要保护的累赘而已。 咬唇,时银有些犹豫。可是心底响起的声音,让他一下子便清醒了。 【你若是死了,任务便真的完成不了了。】 【你忘记人类对你的所作所为了吗?你不会要再一次落入他们的陷阱吧?】 【闭嘴。】时银怒喝道。 “赛罗南,活着回来见我。我只等你两天,若是两天后,我没有看见你,那么就算我见到了奥西里斯,我也会拒绝治疗。” 时银神色严肃,他在用自己的性命威胁赛罗南。 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再被人类蒙蔽了。可是所见所闻又告诉他,他该相信的是自己的眼睛。 在他们没有做错事之前,他也不会任由他们丧命。 “殿下,我还在等您想起我。在此之前我不会死的。”赛罗南克制着自己想要上前抱住时银的想法。 “颜凪,穿上罩帽,我们走。”时银没有再回头看。 “赛罗南,来找我,我会满足你的任何一个心愿。”他慢慢趴到颜凪的背上,给他的小狗留下了一个奖励。 赛罗南是王国最厉害的勇士,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的话,一定可以。 赛罗南注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神里带着落寞,他果然还是没有想起来。 转过身,银发在空中飘舞,银色的眼眸泛着寒光,不再有身为人类的情绪。 看着又一批出现的杀手,他不紧不慢地擦拭着银剑,然后挥动着在空中舞出了一声清脆刺耳的剑鸣。 ** 颜凪背着时银,身形鬼魅似的穿梭着,速度之快连脚印都没有留下。 “不日森”。看着近在咫尺的森林,颜凪嘴角处扬起了一抹阴冷的笑。 路上,时银又沉沉睡去,偶尔醒来也只是问着颜凪时间,然后念叨着赛罗南的名字。 “不日森”日光照不进来,虽是白日,看着与黑夜也并无不同。吸血鬼的夜视能力在其中如鱼得水。 颜凪将时银放在一块巨石上,身下为他垫着一件衣服。 现在,彻底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了。 “阿银,现在你是我的了。”颜凪抚摸着时银的侧脸,语气阴恻。 永远不会有太阳升起的森林,在这里,他就是绝对的统治者。 醒来的时银刚好听见了这句“阿银”,他的心好像坠入了冰天雪地之中,刺骨的寒冷将他侵蚀。 “你刚刚、叫我什么?”时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毕竟在这个世界还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会这么叫他的,也只有那两个人而已。 颜凪欣赏着时银紧张的模样,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但是眼神却不害怕。 “阿银啊,你喜欢我这么叫你吗?”他亲吻着时银的嘴角,彻底撕开了伪装的面孔,将占有欲体现的一览无余。 脑海中的几个画面连了起来,时银不愿相信。可是那从见面便有的熟悉感和身体上的契合,无一不让他摇摆不定。 辞承、赫单尘和颜凪会是一人吗?可是为什么? “我们是要在这里等赛罗南吗?”时银不想回答那个问题,不论他是辞承还是赫单尘,两者都让他感到恐惧。 “当然,如果他进得来的话。” “什么意思?”时银皱着眉头,他听出了颜凪话里的不对劲。果然,他不该相信他的吗? “阿银不要害怕,我只是觉得我们永远留在这里,岂不是更好?若是你还想要那只狗,到时候我便留下他陪你解闷。” 他的抚摸在时银的身上引起了一阵战栗,时银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打掉了他的手。 “就算我会死,你也要留下我吗?刚刚你救我果真就是在演戏吗?”时银不解,一个人当真会有两副面孔,伪装的如此之好吗?可是他刚刚分明就要为他而死了。 第217章 “呵。”颜凪笑了,“阿银你该知道,我绝不会让你死掉。谁都不可以杀了你,除了我。” 将时银抱起放在身上,颜凪将头埋在他的颈内,轻嗅着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只要,把你变成和我一样的怪物,你不就永远都不会死了吗?” 时银的心陡然一滞,“你要做什么?” 颜凪的齿间缓慢地在伤口上撕磨着,却不咬破。他抵开时银的双腿—— “我们种族,每一只吸血鬼都有一次将人类转化的机会。” 时银咬着唇,强迫着自己不叫出声来。颜凪粘稠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啃噬着他为数不多的理智。 “所以,我只需要将你全身的血液换做我的,你便会和我一样,变成一只吸血鬼,不死不灭。” 动作骤然加快,如同疾风骤雨,将时银腿间打磨的殷红一片,眼角也挂着生理性泪水。 可是这一切都不如他的那句话来的可怕。 换掉他全身的血液?这具身体里流淌着的是神明之血,若是连这都失去了,那么,他便永生永世都无法回去,只能留下与他一同做这畏光嗜血的怪物。 “不、不可以。”时银搂住了颜凪的脖子,身体起伏不定。 颜凪眸色一黯,十指深陷于时银的腰肢软肉中。没有吃饱的食欲自然要在其他地方弥补回来。只要不伤及他的身体,那么他怎么做都是可以的吧。 时银只能无力地推攘着,他只希望颜凪可以放慢一些。 “为何不可,嗯?”隔着布料,也丝毫不减其兴致。 “唔——”泪珠压弯了睫羽滴落,时银娇餍横生,“不要转化我,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死的。” “可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颜凪终于还是放慢了速度,他的放纵因时银而起,又因他而止,“没有人类可以抵挡得住永生的诱惑。” 他吻着时银脸上的泪,将它们裹入腹中,浇灭那颗躁动的心。 “还是说,你不想和我永远在一起?”一想到这个可能,颜凪便没得由来的暴躁。 身体的欲/望很快被勾了起来,时银努力地压制着,眼神清醒克制。 “你如果将我也变作了吸血鬼,我会恨你一辈子。” 听到这句话,颜凪停了下来。 “恨我?你有什么资格恨我?”他捏住时银的下巴,看着这个恩将仇报的可恶人类。 见威胁有了作用,时银强撑着挺直了背脊,咬着牙继续说道:“杀死一只吸血鬼很难,可是一只吸血鬼想要自杀却很容易。你以为到时候你能管得住我吗?” 他经历了三个世界,不论颜凪是谁,时银都知道他最怕的是什么。 “阿银,你该知道你说出这句话要付出什么代价。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颜凪眸光瞬间冷了下来,黑色的发如同利剑一般刺向了时银的脖间。 “还是说,在那之前,你要先杀了我?”他握住时银的手按在了他的心脏上,那里还悬着白银制成的利刃,只需时银稍稍用力,他便会死去。 “果然,你还不能杀我,对吗?”颜凪冷笑着,目光森然可怖,和这漆黑的森林融为了一体。 时银望着他的眼神,没有否认。 至此,他再也没有和颜凪对抗的资本。 “我不想伤害你。你可以也不要逼我吗?”时银再也撑不住,身体瘫倒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眼神细看夹杂着一丝悲哀。他原以为这任务于他而言只是游戏和探险,可是这对于他遇到的每一个人来说是人生。 他在参与他们的人生,改变他们的人生,甚至......融进他们的人生。 身体可以随时抽离这个世界,可是灵魂的一部分似乎被留了下来。不论是辞承也好,赫单尘也罢,不可否认,他已经被他们影响了。 “颜凪,送我去奥西里斯那里吧。之后,哪怕是以人类的身份,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好吗?” 声音戛然而止。 吸血鬼转化人类从来不需要得到人类的允许。 颜凪的嘴张张合合,只需要轻轻咬开时银的动脉,他便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了。可是为什么没有下手? 是因为那可笑的恨吗?还是...... “都说怪物擅长蛊惑人心,我怎么觉得你更胜一筹呢,阿银。” 将时银放好后,颜凪转身,目光穿过层层灌木,锁定住了那一位“不速之客”。 他给过他机会逃跑了,是他自己没有珍惜。 舔了舔齿间,颜凪想要杀人的欲望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窸窣声响之后,那人拨开了灌木丛。他并没有因为眼前有一只吸血鬼而感到惊讶,反倒视线尽数落在了沉睡着的人类身上。 “我以为你们是在叫我。” 摘下帽子,里面露出了一张极为年轻英俊的脸庞。 第116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20】 “管好你的眼睛。”颜凪上前一步挡住了来人的视线, 为什么,总要有人盯上他的猎物。 “睡美人,无色无味, 中毒的人先是出现嗜睡脱力的症状, 再然后便是精力衰竭而亡。就像是睡着的美人一样。”来人丝毫不畏惧,反倒是走得更近了些, 为了更好地看清时银。 “至于你,一只吸血鬼。”他上下轻扫着颜凪, “出现在这里究竟是想要救他,还是想要害他?” 即使脖间被颜凪掐住, 他也不慌不忙,一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模样。 第218章 “看症状, 应当是有六日了。若是过了第七天,那么就算是神明在世也束手无策。” 言外之意, 现在他还有办法医治。 颜凪正犹豫间, 不远处又跑来两个人类, “奥西里斯公爵, 您没事吧?” 奥西里斯?他就是奥西里斯吗?颜凪沉着双眸打量着眼前这人。 一股低劣恶俗的气味, 比赛罗南还要难闻上几分。 他从骨子里厌恶眼前的这个人, 所以在他出现的第一时间,颜凪就嗅到了那肮脏的血脉。 奥西里斯绝非普通人类。 “何人,竟然敢伤公爵殿下?”侍从走近,这才发现颜凪还掐着奥西里斯的脖子。 他们似乎都不惊讶于颜凪吸血鬼的身份,而且这种担心和质问也只是浮于表面, 他们根本不害怕颜凪会杀死奥西里斯。 直觉告诉颜凪, 他应当在这里就杀死奥西里斯和这些侍从。 可是高傲如他,为了时银, 第一次选择了向人类妥协。 他收了手,身子的姿态依旧保持着警戒性,“救不好他,你们就陪着他一起死。” 奥西里斯笑了笑,却不是对着颜凪。 那一瞬间,这片森林仿佛在他眼前消失了一般,他的眼中就只容得下时银一人。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纽扣严严实实地遮到了最上面。行走在森林之中,衬衣上面没有沾染一丝尘埃。 微微俯身,他的侧脸在阴暗的森林之中宛若一块冷玉,长睫垂下淡淡羽翳,眉眼疏淡,透出世家公子的清雅与矜贵。 只有在看着时银的时候,那双淡漠的眸子才会露出一丝温柔,像是期待了许久的相遇。 奥西里斯只是站着,便有着让人无法忽略的存在感。他刚伸出手,就要碰到时银之时,便被颜凪一把打掉了手掌。 “不要碰他。”颜凪抱过时银揽在怀里,浑身上下充斥着敌意。 奥西里斯并不与他计较,甚至拦住了发怒的侍从,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想要救他的话,就和我走吧。”他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时银湿濡的下衣,然后收了视线,清隽的身影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 身下的触感柔软,比起先前的巨石,腰肢有被轻轻托起,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萦绕在鼻边的药香味甚至勾起了时银久久未有的食欲,他指尖稍等,眼睛还未睁开,便被一股温热覆住。 “深呼吸,手脚放松,然后慢慢睁开眼睛,不要急。”入耳是不曾听过的声音,清缓干净,却又像挂在天边皎洁的明月,始终带着一层隔阂。 按照着他的建议,时银终于睁开了眼。从指缝中,时银看出了一个圆顶的屋顶,显然他已经不在森林里了。 “你是谁?颜凪在哪?”时银睫羽轻颤,眼前的人是一个陌生人,颜凪绝不会放任他一个人在这里。 奥西里斯突然有些舍不得移开手了,他感受着手掌心处轻微的痒意,唇瓣倏动。 “我以为小公爵殿下知道我是谁,才会叫了一路我的名字。”说着,奥西里斯移开了手,阳光这才一点一点撒进了时银的眼中。 他有种许久没有见到太阳的感觉。此刻,房间内被澄黄的阳光所侵占,入目皆是暖意,就连时银身上都被晒得暖洋洋的。 时银被阳光晒得有些睁不开眼。逆着阳光,时银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深蓝的发在阳光下发出了好闻的味道,额前的发丝稍长,低头时便会挡住一部分的眉眼。可是随着他眼角笑意绽开,发丝滑落,露出了那双古怪诡谲的眸子。 竟然是异眸,一蓝一紫,就好像是某种古老的烙印。 “奥西里斯?”时银不确定地问着,除了他以外,时银想不到还有谁能够救他,身体的缓和并非假象。 看到他的笑,时银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可是,他一直以为那个被冠以“首富”“神医”的奥西里斯公爵,就算不是一个老者,也不该是一个如此......年轻好看的人。 “你似乎很意外?”奥西里斯看着时银疑惑的模样,颇为玩味地偏过头欣赏,眼睛有如放光的宝石,看着他的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向来相信命运,所以他坚信,时银的到来亦是命运的指使。 “还好,谢谢你救了我,只是我身边应该还有一只——”想了想,时银还是没能说出“怪物”一词,“吸血鬼,黑发红眸长着利齿的吸血鬼。” 他环顾房间之内,并未看见颜凪的身影。而且今日日头如此之盛,他断然不可能四处乱跑。 奥西里斯的异眸闪着诡异的光,面上看不出变化,声音却比刚才要低了几分:“你很在意那只怪物吗?” “他是我的仆人。”时银眸中闪过一丝不快,他以为他问什么,奥西里斯回答什么便好。 “可是怪物很危险,你身上的伤口都是他造成的吧?我没有办法放任一只无法掌控的怪物在我的城堡之内,对吗,小公爵?” “你把他怎么了?”时银有些激动地坐了起来,柔软的金发自耳边滑落。 奥西里斯将时银不悦的神色尽收眼底,“放心,我只是将他寄存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在你走之前我便将他还给你。” 时银半信半疑,眼前人救了他不假,可是是何居心,有何目的,他并不知晓。 “你知道我是谁?”从一开始时银便有些疑惑,他应当没有暴露身份,为何奥西里斯会知道他是谁,他们应该没有见过面才是。 第219章 “王国这内,金发蓝眸,貌若天使之人,除了费利克斯小公爵以外,怕是找不出第二人了。”奥西里斯看着时银,唇角微扬,说的话让人找不出错处。 接受了他的说辞,时银伸出手在胸口处按了按,并未感觉到明显的痛意之后,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是你把我治好的吗?” 要知道,整个王国的医师聚在一起都束手无策的怪病,竟然就被他这样轻轻松松地医治好了? “小公爵真是高看我了,我只是暂且帮你压制住了病情。至于想要彻底医治好,还需要你的配合。” “需要我怎么配合?”时银下意识地问道。 赛罗南那边的情况不知如何,时银有些担心。睡去的这些时日里,他也不知道两日之期是否已过。 “方便的话我可以先离开一段时间去找一个人,然后再回来吗?”时银继续问道,要是寻常医师无需如此小心,可是奥西里斯毕竟是公爵,怕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你是说你要拖着重病的身体离开这里?”奥西里斯俯身,双手按在床上将时银箍在了身前,眸色晦暗不明。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我的宫殿,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时银避开了视线,不知为何,他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我不治便是了。” 虽然与赛罗南只是口头的约定,但是时银是认真的。 “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奥西里斯垂眸凝视着他,诡异的双眸有着睥睨万物的傲纵之色,“在我手中的病人,要么被我治好,然后离开这里。要么就是死在这里。” “小公爵,你要选哪一种?” 时银强忍着奥西里斯冰凉的手指在他脸上游走,然后轻撩起他额前的发别在耳后。 “所以,你便乖乖待着这里,等治好了病,你想要去哪里,我都不会阻拦。” 留下这句话之后,他便起身离开了。 “吱呀”一声,沉重的木门被他关上了,这满室的阳光此刻显得有几分寂寥,晒在时银身上不再是温暖的感觉。 支起身子,时银探出脚尖踩在了地上。这时他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被人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白色的长袍。 听着脚步声走远之后,他这才跑到了门前,可是不论他如何拉动把手,房门都纹丝不动。 “该死的奥西里斯。”时银愤怒地在把手上拍了一下,不一会那片手掌便红了起来。 “颜凪,你在哪?可以听见我说话吗?”时银捂着手,小声地在屋内喊着。 无人应答。 时银有些慌了,他现在被困在这里,赛罗南和颜凪的行踪都未知,他连去救他们的机会都没有。 早知如此,他根本不会来找奥西里斯。现在看来,他并不是一个好人。 看着倾泻进来的日光,时银又有了一个想法。 他站在窗口,微微探身估摸着到地下的距离。四层楼的高度,是跳下去会死的程度,可是好在每一层楼之间都有一个阳台,如果运气好,他可以顺着先爬到三楼。 来不及细想,反应过来时,时银已经站在了窗台上,然后看着下一层的位置闭上了眼。 第117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21】 深吸一口气, 再睁眼时,蓝眸中的躁动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着冷静。 时银光着脚踩在阳台边缘,脚背在阳光的照耀下, 浮现出了淡青色脉络, 像树根一样朝下蔓延。 眼前只有一根玉石圆柱,时银踮起脚尖, 比划着距离,然后朝前轻轻一跃。 他整个人如同树袋熊一般四肢缠在圆柱上, 放松动作,缓慢下移。 身体不可避免地被玉石摩擦着, 凸起的石粒硌着时银娇嫩的肌肤,袒露的双臂上已经破了皮, 触目是交错的擦伤和血痕。 动作越是轻缓,疼痛便愈发清晰持久。咬牙, 时银骤然松开双手, 身体以一副决绝的姿态极速下降着。 眼见着三楼的阳台近在眼前, 时银用自己的身体强行停下了坠落的速度。 身体和四肢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擦伤, 火辣辣的疼。奥西里斯不知用什么方法缓解了他的病情, 但是经过这一系列的胡闹, 胸前的闷窒感再次袭来。 时银抱紧圆柱,努力张大嘴呼吸,脸色苍白透明。 金色的发汗涔涔地粘在额前,眼神中透出脱力的疲惫感,眼皮沉重地耷拉着, 就要睁不开。 看着近在咫尺的阳台, 时银试探着伸出了一只手,然后慢慢将自己的四肢转移过去。 墙壁上装饰的石块刚好可以作为时银的落脚点, 他十指蜷缩着扒在上面,脚尖用力,脚背崩得笔直。 终于,身体离开了圆柱,时银得以松了一口气。 他一鼓作气,顺着石块向上攀岩,最后双臂微微用力,将自己整个人都送了上去。 落地的那一瞬间,湿透的后背被暖风这么一吹,浑身汗毛直竖,透出一种阴森森的冷来。 时银轻手轻脚地翻进房间,好在屋内无人。 房间很大,但是生活过的痕迹却很淡。地上连一根落发都没有,床褥也是干净整洁的好像新的一样。 可惜,时银没有兴趣去探究这些。 走到门口,时银抓着把手往下轻轻一按—— 门没锁。 可是门外和时银设想的画面不同,扑面而来的黑暗和阴冷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第220章 入目的是一片望不到边的黑暗,时银试探着深处脚尖踏进去,但又很快收回了。 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可是这黑暗深处在冥冥之间对他又有一种蛊惑的吸引力。 推开门,时银走了进去。 眼前像是被黑布遮掩,不可视一物。但是身体有着前进的本能,指引着他朝着前方走去。 “啪哒”,脚步落下时,地上亮起了一盏微弱的荧光,明灭交替,映出了墙壁上的那一张脸。 时银倒吸了一口凉气,被那张几乎占据一半墙壁的肖像画吓了一跳。 借着微弱灯光,时银看清了这上面的人。 同样是异瞳,一蓝一紫,模样却与奥西里斯有着差别。 是他的祖先一类的人吗?想着,时银继续往前走。 随后,他每走一步,脚底便会亮起一盏灯,与此同时,照亮墙壁上的一副油画。更诡异的是,这些油画的主人公虽然长相不同,可是动作姿势、眼睛的颜色,嘴角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露出的脸庞越来越多,时银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脚步,想要赶紧逃离这里。 但那些眼睛却像是活了一样,如影随形地在背后盯着他。就好像攀到了他的肩上,如蛆附骨般地凝视着他。 你终于来了。时银脑海中莫名出现了一个声音。 身后的灯不再亮起,时银走到了尽头。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副更为巨大鲜活的油画。可是让时银震惊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 油画上金发蓝眸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 画上的他也在盯着他笑。时银背后冒出了冷汗,因为画上的衣服他确实穿过,就连画中出现的地点,时银也有一些印象。 这幅画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画的?又出自谁人之手? 他来到这里真的只是巧合吗? 连廊上的油画此刻仿佛连成了一条线,线的终端在他的身上,线头呢?又该掌握在谁的手里? 时银的目光又挪向了一旁,那里,还有着最后一幅油画,只是它被一面红色的绸缎从头到脚地遮盖了起来。 直觉告诉时银,答案或许就藏在这个绸缎之下。 他伸出手,指尖就要碰到绸缎的一角。 究竟是陷阱,还是答案? 可是,绸缎还是从手心滑落,面前的墙壁开始强烈震动起来,将时银碰撞在地,紧接着,这面墙发生了翻转,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嘴角噙着笑意的不速之客。 “我不是说了,要好好休息的吗?为什么不遵从医嘱?” “奥西里斯。”时银双手撑地,他抬起头,眼神倔强不屈:“你究竟是谁?” 奥西里斯的目光划过时银细白的脚踝,眼神在他的脚趾上打着转,随即轻声一笑,在这寂静的连廊之上显得缱绻又清晰。 “这个,需要你自己想起来,阿银。” “我们确实见过,你无法想象我们的相遇跨越了多少的时光。” “刚刚的那幅画,你喜欢吗?它是为你而作的。” 奥西里斯自顾自地说了许多,两只眼,一只透出癫狂的愉悦,另一只又藏在黯淡中,独自哀伤。 事到如今,时银再次沦落为了一只笼中鸟,只能无力地扑闪着羽翼,看着外面的世界。 奥西里斯弯身将时银抱起,沿着连廊向里折返。那些画像因为他的到来安静了许多,诡异的注视从时银的身上消失了。 此时,他们就像是再普通不过的油画。 时银又回到了房间,不过这次是在三楼。奥西里斯将他放在了床上,并没有要为他处理伤口的打算。 “我以为,公爵殿下应该相当有洁癖才是。”时银阴阳怪气地嘲讽着。 奥西里斯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脱去了鞋子,躺在床上,然后伸手将时银揽在了怀里。 时银说的确实没错,他确实有着异于常人的洁癖。可是,这并不包括他。 “没事,我会连同你的肮脏一同溺爱。” 听着这句“肮脏”,时银强忍住了反驳的想法。 人类有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和这种阴暗的怪物,他没有什么好说的。 虽然被奥西里斯搂着有些难以入睡,但是消耗殆尽的体力容不得他拒绝。很快,他眼前一黑,便彻底昏睡了过去。 待时银睡着后,奥西里斯阂上的双眼突然睁了开来。潮湿的冷意裹挟着探究落在了时银的身上。 这副模样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可是时银像这样躺在他的怀里,还是第一次。 他还记得那天将时银从“不日森”中接回,替他换衣服时,身上刺眼的吻痕,还有那裤子之上残余的痕迹。 他从来不是一个重欲的人,欲望对他来说不过是不自律的身体,可是那一刻,他的身体却可耻地起了反应,他想要将眼前这人身上的痕迹尽数覆盖掉。 “他说的没错,你是毒药。”奥西里斯喃喃说着,他开始一点一点拨开了时银的衣服,伤痕累累的身体赤裸着出现在了眼前。 如此……诱人。 那些伤口不仅没有折损这具身体的魅力,反倒是平添了一丝脆弱之美,让人想要一遍一遍地弄坏再修复好。 手指就像毛笔一般描摹着时银美妙的胴体,他要将他身体的细节一一记住,这样,才能画出更美好的画卷来。 抚过鼻尖,嘴唇,抵达喉结。紧接着向下,涉过粉红的果实,轻捻慢挑,将果叶部分弄得颜色深重之后,才堪堪放过。 第221章 好想……现在就吃下他。 可是还不行。果实还没有完全成熟,轻易采摘的话,会错失果实最美的味道。 他要在万众瞩目的日子里,在这只漂亮的小公爵失去一切之后享用他,灵肉合一。 这样,他们便会永远在一起,永生永世。 …… “哒哒哒” “哒哒哒” 时银被吵醒,他不满地睁开眼,和窗户外的那只乳色白鸽对上了视线。 “咕咕咕” “咕咕咕” 白鸽有灵性地叫唤着,它伸出翅膀拍了拍玻璃,粉红的爪尖蜷缩着,像是在暗示什么。 时银先是瞥了一眼身旁,很好,人不在。 奥西里斯不知何时会回来,他必须要抓紧时间。 很快他便想起来,他究竟是在哪里看过这只鸽子了。打开窗户,时银任由鸽子飞在了他的手臂上。 果然,在鸽子身上,他发现了一个信筒,打开盖子,他拿出了里面的纸条。 “殿下,两日之期已过。我已成功脱身,不必挂念。十日之后,我会带着大礼亲自迎接您的回归,还忘殿下安心治病。” 是赛罗南,这只鸽子也是他训练好送给他的。说是一只不论在哪里都可以第一时间找到他的信鸽。 看到这里,时银终于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这样他需要做的事就只剩下一件了:找到颜凪,带着他一起离开这里。 “怎么又光着脚踩在地上。” 身后响起的声音在时银的心上重重砸了一下,他忍住了身体的颤栗,迅速将纸条握在掌心,然后佯装无事地转过身。 “要你管。” 重新躺回到床上,时银拽过被子盖在身上,一副不愿搭理的模样。 “是吗?”奥西里斯的眸光轻轻掠过窗外,又很快收回。 “这次很乖,醒来后没有想着逃跑,或许我该给你一个奖励。” “一个,让你见见故人的机会。” 第118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22】 时银没有理由拒绝这个提议, 即便这会是一个陷阱。 “你不相信我?”看着奥西里斯为自己带上了眼罩,时银淡淡说道。 “这是为了你好。” 呵,时银心中冷笑不已, 他最讨厌这种冠冕堂皇的人。 身子一轻, 奥西里斯将时银抱在了怀中,他并没有打算带着时银走一遍路。 “放我下来。”时银面无表情地挣扎着。 然而奥西里斯并没有理会。他迈着沉稳的步伐, 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听着奥西里斯走进了那条连廊,时银知道 , 他的方向没有错。颜凪或许就在那道暗门之内。 路上,时银没有再说话。他仔细辨听着方向和距离, 心中早已做好考量,他必须得将奥西里斯引开, 独自进入到这里。 可是该用什么办法呢? 暗门后的道路也别有洞天,时银记着他至少拐了七道弯, 然后踏上了石阶。 一共是一百三十三道石阶。 “咔嚓”一声, 面前的铁门开了。时银闻到了一阵潮湿腐朽的气味, 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药水味。 不知为何, 来到这里之后, 包括这一路上, 时银感觉到了强烈的违和感。 这座城堡里,有着一个就摆放在眼前的不合理。可是因为太明显了,反而时银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到了吗?”时银从奥西里斯怀中抬起头,装作是刚醒神的模样,揉了揉眼睛。 “怎么, 你很期待吗?”奥西里斯低下头, 望着时银殷红的唇瓣上下张合,他有一个强烈的欲望在心中成型。 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哗啦啦’面前发出了强烈的噪音, 树根锁链交错在一起,重重地碰撞。 时银皱着眉,被蒙上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嫌恶。他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奥西里斯,但是生生忍下了。 现在违背他没有好处。如果加以臣服能够让他放松警惕的话,那么他并不是不能忍耐。 “你亲够了吗?如果是这个奖励的话,公爵殿下没有必要非带我来这里吧。” 奥西里斯仍在时银娇嫩的唇瓣上舔舐着,像是花瓣,又像是果冻,让人欲罢不能。 难怪,他们都会那么喜欢。 当他还想要深入品尝时,身旁传来了声音。 “公爵......殿下。”声音就像机器一般刻板僵硬,可是音色却是少年音。 时银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一把将奥西里斯推开,时银的神色变得有些倨傲:“奥西里斯,你现在是一只发情的狗吗” 奥西里斯很少被人责备,更不用说是这种粗鄙的话语。本能告诉他,他应该发怒,或是给时银一些教训,让他知道何为“阶下囚”。 可是,他并不生气。一丝一毫都没有感觉到被人冒犯,反而,愉悦极了。 “我若说我是,你又当如何?”奥西里斯惩罚似的在他的唇瓣上咬了一下。 “所以,公爵殿下也想做我的狗吗?我还真是受宠若惊。”说着,时银不等奥西里斯同意,便自己扯下了眼上罩着的布条,视野重回光明。 他看见了锁链出声的真相。 扯下布条,时银的心像是被炸成了碎片,酸涩与悲痛一同涌出,挤在那狭小的空间内,就快要坏掉。 入目的仍旧是一副巨大的黑色画框,只是这次,里面不再是油画,而是活生生的......吸血鬼。 第222章 四肢被长枪钉在墙上,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曲折着。 那头时银曾很喜欢的黑发被血污浸染,不再柔软,而是杂乱地披在身后。原本垂至脚跟的长发,现在长短不一,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 时银甚至没能够喊出他的名字,他怕他只要一出声便会露馅,喉咙里就像是吞了一百根的细针,四面八方地扎着他,喉中腥甜。 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淌着血的伤口,时银感觉自己的心也在流血。 只有脸,还是熟悉的那张,高贵美丽又不屈。浑身上下,若不是那双眼睛还在转动,还在看着他,时银就要以为他只是一副过于逼真的画了。 不可原谅。 “你对他做了什么?”时银压下了满腔的情绪,他的声音平静的让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转过头,他这才看见了方才说话的那个“少年”,安静乖巧地站在奥西里斯身旁,碧绿的眼睛像是蛰伏的困兽,沉寂又澎湃。 “阿银,他是怪物。你应当问,如果我不这样,他会对我做什么?”奥西里斯温柔地抚过时银的耳廓,他实在过于享受时银愤怒的模样,以至于没有看见,当他的属下听见那一声“阿银”时,眸中一闪而过的波动。 “在我看来,你才是最可怕的怪物。”时银的心还在绞痛着,他不敢再看想墙上那人,可是那人却依旧目光灼灼地在望着他。 他以为,至少颜凪会恨他。可是那眼神里,他只看出了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爱意。 那是时银最害怕的东西。可是,现在他竟也能分辨得出了。 “我将我的宠物交给你,您便是这么对他的吗?”时银一把拽住奥西里斯的领口,将他整洁的衣服弄得一团糟。 他现在连愤怒和难过都不能过多地表现出来。 “作为补偿,我也可以做你的宠物。”奥西里斯笑意浅浅地在时银手上落下一吻,诡异的异瞳朝着不同的方向转动了一下。 时银甚至有种想要将他亲过的地方腐蚀掉的想法,可是面上他也只能轻蔑一笑:“你会比一只吸血鬼更加有趣吗?” 从决定饲养颜凪的那一天起,时银就无法容忍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再这样对他了。 他的人,只有他才可以碰。 奥西里斯拉起时银的手放在了他的下巴上,然后轻轻挠蹭着说道:“吸血鬼,不死不灭。” 他将一把匕首塞进了时银的手心,然后带着那只手猛地用力—— 时银咬着牙,他用足了力气,想要杀死眼前的怪物,可是—— “怎们可能?”时银不可置信地看着落地的匕首。 毫发无伤。 “看,我不仅不死不灭,而且还不惧怕阳光。我才是最有趣的怪物。”奥西里斯按住时银,将他的脑袋强行按在了自己的肩上。 “所以,如果你一定要养一只宠物的话,那就养我吧。” 时银被奥西里斯整个抱在怀里,他抬眸,又望了一眼颜凪。 “如果,你比他乖的话,我不是不可以考虑。” 看着颜凪的眼眸,时银说着。 “先不要将他弄坏,我留着他还有用。我累了,先带我回去吧。” 时银不敢向颜凪坦露出太多的眼神,不论是爱意还是恨意,他都希望他可以有一个继续吊着一口气的信念。 “当然,我还要研究一些东西。暂时还不会伤及他的性命。”嗅着时银身上的芬香,奥西里斯深深着迷着。 成王败寇,他是比吸血鬼更加有价值的人,只要他成为了这世上最厉害的存在,时银的眼中便只会有他一人了。 这世上,除了时银以外,没有任何人有站在他身边的资格。 那双血眸一直盯到所有的背影和气味消失,随后,他便阖上了双眼。 他知道,时银还会再来看他的。在此之前,他要留出看着他的体力。 ...... “奥西里斯,为什么我没有见到你城堡内的其他人?”时银任由他搂着自己躺在了沙发上。 从看到那个古怪侍卫的那一刻起,时银想明白那古怪之处是因为什么了。 人。自他来到这里之后,奥西里斯是他见到的唯一的人。甚至他连其他人的声音都未曾听见过。 这偌大的城堡,时银不相信,奥西里斯衣食住行都是靠自己一个人。 奥西里斯停顿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回答。他搂着时银,手中捧过一本书。 身后是整整一面墙的书,放眼望去成千上万本。而且看着痕迹,每本书都被翻阅过。 “你若是无聊的话,我可以安排人陪你解闷。”翻过一页,奥西里斯的双眸快速浏览着。 时银瞥了一眼,是天文学类的书,这类书对他来说无异于是天书。 “好啊。”时银移开视线,“那就刚刚那个我在里面看到的人吧,他看着比你顺眼些。” 时银以为奥西里斯会拒绝,再不济他也会给那人一些惩罚,却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你是主人,你说了算。”奥西里斯看书的同时,不忘在时银额头上留下一吻。就好像,他真的是一只听话的好狗一样。 在他怀中的每一分每一秒,时银都感到焦躁。 奥西里斯伪装的太好,情绪很少有波动。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哪怕时银出言挑衅或是其他,他都不会生气。 这样的人,很难找到弱点。 第223章 “你......真的不会死吗?可是你也是人类不是吗?”时银看着奥西里斯看书时投入的模样,不经意地问着。 他并不相信奥西里斯说的,毕竟只要是人类就会死亡。除非他不是人类。 “我不会骗你,所以我的每一句话你都可以相信。” 奥西里斯在看书的时候,身上会散发出一种淡雅高贵的气质来。深蓝的发深邃幽静,一如他的瞳孔,透出求知的光。 在这种时候,时银都会产生一种错觉,好像奥西里斯真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 “那你喜欢我吗?” 奥西里斯将手中的书合上了,他在认真思考时银的问题。身上萦绕着淡淡的忧伤情绪。 “曾经,我并不难理解。可是现在,我想我是喜欢的。人类,终会被孤独所败。” 第119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23】 时银没有想到, 奥西里斯竟然真的会将那人留给他解闷。 “你叫什么名字?”时银心中仍有怨气,如果眼前这人是将颜凪折磨成那副模样的帮凶的话。 “阿斯坎。”他碧色的眼眸轻轻落在了时银的身上。那一瞬间,时银有一种很强烈的熟悉感, 像是被故人注视着一般。 路威尔顿家的千金杜莉丝也有着一双绿色的眼睛, 可是并不会带给他这样的感觉。 这种颜色和光泽,时银只在一个人身上也见到过:赫单尘。 这个人有着一双和赫单尘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 除此之外, 他的身上再没有其他与赫单尘的相似点。反而,他的样貌像极了曾经见过的其他人。只是具体是谁, 时银还没有想到。 说完这句后,阿斯坎便没有再说话。他像个傀儡一样, 站在窗口的阴影下,温暖的阳光似乎照拂不到他的身上。 这样的人用来解闷, 未免过于无趣了些。可是或许正因如此,奥西里斯才会放心把这人交给他。 奥西里斯有着绝对的自信, 这人不会成为时银的帮手, 或是为他提供任何一丝有用的信息。 在这之后, 时银确实也试着问阿斯坎一些问题, 比如:你是什么人?奥西里斯是什么人?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结局丝毫不出意外, 时银就像是在对着一块木头说话, 一块和人类长得一模一样的木头。 难道这城堡之中,还存在着许许多多像阿斯坎这样的人类,只是没有被他发现? 不论是哪一种猜想,未免都有些过于诡异了。奥西里斯究竟是如何做到可以控制这些人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身为首富,他的身边应当不会缺任何一种人。 想着, 时银走近了阿斯坎, 他想要确认一件事。 看到时银的靠近,阿斯坎瞳孔轻微收缩, 但是并没有违抗。 时银伸出手,摸上了阿斯坎的侧脸。少年闭上了眼,脸颊乖巧地靠在时银的手心处。他尝试捏了捏,软的可是却不是正常人的触感,带着一丝僵硬,也没有活人的温度。 “你......还活着吗?”时银问出了自己都觉得诧异的问题,难道奥西里斯说的永生是真的吗? 阿斯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时银甚至怀疑,他是否有着自己的思维。 就在时银要将手抽回时,阿斯坎睁开了眼,碧色的眸光清晰地倒映着时银的脸。 “我会......保护你。” “你说什么?”时银还以为是他听错了,他放下手,确认着又问了一遍。 可是,阿斯坎又恢复成了那个木讷的少年,不论他说什么都不再有反应。只是一双眼睛紧紧望着时银。 “阿斯坎,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时银继续不依不挠,他带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 为什么不理他了?时银仔细回想着,刚刚发什么了什么。 难道是因为触碰? 时银将信将疑地将手心再次覆在了阿斯坎的脸上,试图弄明白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斯坎,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时银将手心的温度传递着,却捂不热这个少年。 等待阿斯坎回答的时间,久到时银都要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了。 “阿银......保护你。” 不是错觉!阿斯坎真的在和他说话。 “保护我,为什么要保护我,阿斯坎?”时银觉得这或许便是一个突破口,只要弄明白阿斯坎对他的情绪,他便可以知道奥西里斯的身份了。 “不是、阿斯坎。”阿斯坎皱起了眉,眸中升起不悦,但是并没有因此推开时银的。 “不是阿斯坎,那是谁?”时银觉得那个答案已经很近了。 为什么阿斯坎会这么叫他?会这样叫他的人只有颜凪才是,而且在这个世界里,颜凪也只私下这么叫过而已。 阿斯坎似乎真的很不喜欢时银叫这个名字,赌气一般地不再回答时银的任何问题。 虽然时银真的很想弄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可是当务之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对不起,我不会再喊你那个名字了。”时银服软,他踮起脚尖,轻轻抱住阿斯坎,伸手在他的背上轻柔地拍着,“原谅我好吗?我一定会想起你来的。” 利用一个少年的感情很可耻,但时银别无选择。 果然,阿斯坎回搂住了时银,将他抱得很紧很紧。 “咳咳——阿——你弄疼我了。”时银的脸憋得通红,阿斯坎的身体就像是一副囚具,将他的身体镶嵌其中,四肢越收越紧。 第224章 时银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甚至听见了自己骨骼里传来的声响,他会就这样被阿斯坎勒死吗? “保护阿银,不能伤害阿银。”手中力气骤缩,阿斯坎突然机械地重复着这一句话,他慌乱地一把推开时银,自责地摇着头,“保护阿银,不能伤害阿银。” “保护阿银,不能伤害阿银。” ...... “我没事的,真的没事,你看。”眼见着声音愈来愈大,时银连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安慰道:“你看,我好好的就在这里,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我。” 若是被奥西里斯听见了,那么他的计划就真的落空了。 “真的、吗?”阿斯坎将时银的手从他嘴上拿下,然后包在掌心里。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敢用力,轻轻的,随时都可以被挣脱。 “嗯,我不会骗你的。”时银对着他缓缓一笑。 时银的本相已经很美了,所以在前几个世界里,才会招惹了这么多人。可是,在这个世界,金发蓝眸的他,更具欺骗性。他只需要笑笑,便足以让人原谅他的所有过错,好像他就是纯洁良善的化身。 “可是——”时银突然话音一转,他垂下眼眸,眼尾缀着泪意,“奥西里斯将我困在了这,他迟早有一天会杀死我。” “杀死?不可以?不可以杀死、阿银。”阿斯坎眼中杀意肆起,却依旧不忘放轻动作,生怕弄疼了时银。 “所以,你愿意帮我吗?帮我离开这里,愿意的话,你可以跟着我一起走,以后我会养着你的。”时银眨了眨眼,泪花在那一瞬间氤氲开来,楚楚可怜。 不过他的最后一句话并不是用来搪塞阿斯坎的假话,他是真的想要带着他一起逃离这里,至少,应该作为一个人类活着。 “我愿意帮阿银。”阿斯坎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着,明明是奥西里斯的人,为什么会对时银这么好? 若是奥西里斯知道了他的仆从早已生有二心,怕是不会那般轻易地答应时银了。 高傲的人总会受到惩罚。 ...... “阿银,和阿斯坎相处的如何?” 奥西里斯从门外进来,手上捧着他为时银做的糕点。只要时银听话,他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请求。 “阿银?”房间内空无一人,只有面前的一扇窗户大开着,穿堂而过的疾风呼呼作响。 “阿斯坎。” 无一人有回应。奥西里斯的笑容几乎僵持在了脸上,他将糕点放在桌上,慢慢朝着窗户走去。 窗柩上绑着用床单做成的长长布条,一路垂落到一楼的位置。而不远处,一位穿着白袍的男人正在奋力奔跑,虽然光着脚,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的速度。 “又想逃跑,真是不乖。”奥西里斯拿过那布条,手背上青筋竖起,情绪看起来却没有太大的起伏。 他从不认为时银可以逃出他的手掌心,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阿斯坎在哪里?时银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能控制住他的傀儡? 不怒反笑,奥西里斯觉得他选择时银真的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他总能带给他惊喜。 站在阳台边缘,奥西里斯嘴角噙着微笑,他看着那个就要消失在城堡中的身影,一跃而下。 “砰”的一声巨响,甚至城堡都震动了一下。 这时,一道身影从衣柜中爬了出来。他看都没有朝下看一眼,直接跑出了房间。 裹紧身上有些松垮的衣袍,时银一刻也不敢停留。 他不知道奥西里斯多久会追上阿斯坎,但是这段时间便是他救出颜凪的机会,错过了便再也没有了。 阴暗的连廊仍旧是时银的阴影。这一次他没有再敢看墙壁上的画,借着荧光,他目的明确地朝着连廊尽头跑去。 奇怪的是,这次附在身后的目光也消失了。 连廊内的灯光多米诺骨牌一般地亮起,指引着照向那最后一幅画。 时银微微喘着气,再次站在这里,仍然有些心悸。 伸出手,时银拽住了那红布,画布下的秘密就要公之于众了。 时银的手掌心开始渗出了汗液,滑滑的。旁边的“自己”也在看着他,似乎是想要知道他得知真相后的表情。 手腕用力,红布从画框上滑落。 那一刻,时银僵在了原地,恐惧如同潮水般涌入身心,脊背处发着麻,将他钉在了原地。 画上的人也是他。两双眼睛都在盯着他笑。 “为什么......”时银脱力地靠在墙上,画作上的时银黑发红衣,脸上遮着白纱,只露出一双琥珀般澄净妖媚的眼睛,像是活过来一样,笑意晏晏。 那是他在第二个世界,初见赫世虞时的打扮。 心下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应,时银猛地回头望向了身后墙上挂着的油画,他愕然地睁大双眼,思绪被炸成了一团。 油画上的眼睛都消失了。又或者说那些眼睛本来就不存在,只是留出了一双洞口在墙上。 那么,之前那些看着他的眼睛便是——奥西里斯。 一直都是他,也只有他。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 那阿斯坎呢?会是那个人吗? 第120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24】 时银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出了那道暗门。 直到耳边响起了啃噬的撕磨声, 他才反应过来,那些画已经不在了。 猜测到奥西里斯的身份,时银一时之间, 心中百味交杂。 第225章 这只怪物在某种程度上是他造就的。距离他确认只差最后一步了。 虽然时银深知, 目前救出颜凪才是最重要的一步,但是耳边堪称折磨的噪音, 让他无法装作不知。 一门之隔,里面的声音就像是拿了一把电钻是时银的脑海里钻孔, 听得他浑身汗毛直竖。 鬼使神差地,时银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他以为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论在里面看到什么都不会再感到意外了。 可是门内的场景还是让他反胃到差点吐出来。 近乎百平米的房间内,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没错, 是“人”。 他们或是穿着仆人装,或是穿着厨师服。还有着不占少数的士兵、侍卫。 唯一能够证明着他们是人类的证据只有他们人形的外外表。除此之外, 时银更愿意相信他们只是披着人皮的傀儡。 他们密不透风地挤在一起, 肩与肩之间甚至连一根针都塞不进去。那些空洞的双眼, 在这房间内出现光亮的那一瞬间, 齐刷刷地朝着时银望去。 “吱吱吱吱——” 时银终于听清了, 那是他们磨牙的声音。 一百一千一万个人, 一百一千一万双眼睛,一百一千一万口牙齿。 “吱吱吱吱——” 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空洞的双眼好像一个个深渊,想要将时银吸进去。 活生生的人的味道,似乎使他们想起了什么, “咕噜咕噜”的声音回荡在人群之中, 他们开始低下头,然后长大了嘴巴。 一个接一个, 他们就像是做好了某种约定,啃食着前面或旁边的“人”。 即使肩头和头颅被人咬掉了一口,他们也无动于衷。 牙齿里塞着同类的血肉,眼球灰白死气。血腥味传遍了整个房间,朝着时银涌来。 他们在进食,不为饱腹也不为情绪,只是被设定好了一般,他们需要自相残杀,然后再进化。 时银脸色惨白一片,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在这座城堡之中从未看见除奥西里斯以外的人了。 原来,他们都在这里。都成了和他一样的怪物。 “砰”的一声,时银用力关上了门,将这炼狱一般的场景隔绝在视野之外。 玩弄人类的生命,是最卑劣的行为。 时银不知道奥西里斯这样做的意图为何,钱财、名声、地位、生命,他应有尽有,那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贪婪的人类,是会遭受天罚的。 时银一路上扶着墙,胃中翻江倒海。如果他不来,颜凪是否也会变成这副模样? 踏上了那一百三十三层石阶,时银再次回到了这里。 锁链动了,力道却很轻,只是发出了一声微弱的脆响。 时银望着眼前垂着脑袋,像是睡着一般的吸血鬼。黑发乖巧地落在身前,遮住了满是血污的脸庞。只是那露出的双手双脚,脱了血色,苍白至极。 这人明明知道他来了,却还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时银稍有动容,他走到颜凪面前,丝毫不嫌弃地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是怪我来迟了吗?我向你道歉。” 那道锁链声是迎接时银到来的声音,除此之外,颜凪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为什么不自己跑掉呢?为了我变成这个样子,值得吗?”时银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抚摸过颜凪的脚背,上面插着一个巨大的银色长枪,不将它们拔出来,他便无法离开这里。 明明是一只被世人定为不详的灾厄物种,却沦落为了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的下场。 “会很疼,乖乖忍住,好吗?”说这话的时候,时银的声音在颤抖。颜凪现在的模样越是悲惨,就越是他的责任。 就算没有人告诉他,时银也知道,颜凪是被他拖累才被奥西里斯抓住的。 “不日森”对于吸血鬼来说固若金汤,没有任何人可以在那里战胜他们。除非他们自己走出森林。 “噗嗤”一声,时银拔下了第一根。他只是出力而已,额头上就已经渗出了汗水,更遑论颜凪。 温热的泪滴在了颜凪的脚背上,烫的他脚背一缩。 “不要......哭。”黑发的吸血鬼慢悠悠地抬起头,血色的眸子像是被水洗一般退了色,透出一股灰败之色。 他没有因为疼痛而屈服,却败给了时银的眼泪。 颜凪试图伸出手替时银擦去眼角的泪,可是他忘记了,他的双手也被长枪钉在了墙上。 “我才没哭,那是我头上的汗。”时银迅速抹去眼泪,佯装无事地开始拔另一根。 果然,和人类待得久了,他的心也开始变软了。明明说好了的,任务只是任务,不能再被人类蒙骗了。 又是一根。颜凪发出了一句低吼,可是他连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小声地呻吟着。 “乖,试试看,脚能不能动了。”时银站起身,眼睛通红。他努力地憋着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认真地望着颜凪。 好疼。可是颜凪的眼神却一点也不狰狞,反而温柔极了。往日里充满掠夺性的眼眸,此刻像是盛满了星子,柔淡似水。 他轻轻眨了眨眼以作回答。但事实上,没了那两根长枪作为支撑,他甚至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了。 颜凪原本以为奥西里斯真的会救时银,直到,他用数不清的长箭指着他们。 对于吸血鬼来说,怎么样都可以避开。可是时银不行。 第226章 所以,他没有反抗,任由奥西里斯将他钉在了这里。 这些日子里,奥西里斯并不是没有给他喂过食物。毕竟他想要从他的身上窥探不死军团的秘密,那么便不会让他轻易就死了。 他的那些试验品只是空有傀儡皮囊,并无自己的意识,算不得永生。 可是,颜凪还记着和时银的约定,他不会喝下除他以外任何人的血。 所以,地上干涸的血渍,有他的,也有食物的。 时银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不能再优柔寡断了。长痛不如短痛,他要尽快带着颜凪离开这里。 咬着牙,时银利索地拔出了颜凪手腕上的两柄长枪。 下一秒,身上一沉。颜凪毫无防备地倒在了他的身上。 “坚持住,我带你走。”时银身体还没有恢复,所以扶着颜凪还有些吃力。 “阿银。”只见颜凪将毛茸茸的脑袋倚靠在时银的肩头上,微微转头,便能看见他如玉般晶莹的耳垂。 “嗯。”时银小声应着,不知为何,脸颊有些发热。这人都如此这般了,还不忘用唇轻轻蹭着他的耳朵。 “你不要乱动——我先、我先找个地方喂你吃些。”时银耳垂被人含住,身体一颤,差点连人一起甩出去。 要是放在以前,颜凪会觉得时银是认真地在厌恶嫌弃他。可是现在,那娇颤的尾音勾着他,他的动作一下便僵住了。 “阿银,为什么要来救我。”颜凪爱意浓稠地望着时银的侧脸,他的心脏应是冰冷的,绝非此刻这般跳动不停。 他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哪怕只是掺毒的砒霜。 他想,他早已臣服于时银,成为他的奴隶了吧。所以才会忘记了吸血鬼的本能。 颜凪不想让时银死,也不想让时银记恨他。 “答案比你的命还重要吗?”时银低着头,刘海遮住了眸中的神色。 时银无比不想承认心中叫嚣着的那个答案。因为承认的话,就意味着,他对于辞承和赫单尘也是一样的。 冥冥之中,他早已不再心如明镜了。 “嗯,比什么都重要。但还是你最重要。”颜凪轻轻蹭了蹭时银,像只粘人的小狗。 停下了脚步,时银确定了周围无人,此处也够隐蔽。 他慢慢扶着颜凪坐下,然后靠在墙上。随后,他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也不差他这点重量了。 “人是会说谎的,所以就算我给出了答案,可能我自己都不知道真假。” 听见这话,颜凪黯淡地垂下了眼眸, “可是——” 颜凪眼神一亮。 “我觉得身体是不会骗人的。” 话音刚落,时银倾身吻了上去。他一点一点舔舐着颜凪干涸的唇瓣,然后撬开他的唇齿。 时银将舌尖抵在颜凪的尖牙上,邀请他将它咬破。 可是那枚牙齿从未如此温柔过,他收起锋芒,只是剐蹭着,迟迟不咬破。 “颜凪,不要任性。”时银皱着眉,他推开了颜凪。这种时候,性命要紧,玩闹什么的以后再说也不迟。 颜凪在慢慢吸收时银的味道,血眸恢复了一丝光泽,像是丝绸一般铺展开来。 “阿银,我对你不仅仅只有食欲。除了你的血以外,你的其他东西也可以喂饱我。”他抬起手,指尖在时银的下巴上摩梭着。稍稍长长的指甲刮得时银痒痒的。 “比如?”问出这句话后时银便后悔了。 他看着颜凪带着笑意的眸光,明显就是在等他问出来。 “抓紧时间。”时银也不再逃避。 短暂的楞神之后,颜凪便发现时银在动手扒他的衣服。那双看似“公事公办”的双手,实则在他的身体上不停地撩火。 “阿银。”颜凪其实想说,不需要这样,只是闻闻他的气息便好多了。 可是时银并不想听他解释,不一会,他便将两人脱得精光。 “闭嘴,交给我就行。”时银没有办法带着这个大号伤员行动,他抬了抬身子,虽然知道会难受,但是—— “唔——”时银高昂起头,眼尾坠下的眼泪一路烧灼着他的脸颊,然后被颜凪卷入口中。 颜凪闷哼一声,眉宇间是隐忍之色,白到发光的肌肤也覆上了一层潮色。 隔着一层肚皮,颜凪恶劣地朝下按了按:“你似乎吃得很撑?” “不要按那里。”时银惊呼,身体骤然一缩。 “按了会怎样?”颜凪越发用力。 颜凪再也克制不住了,他不住地吻去时银眼角的泪,一遍又一遍地哄骗着很快就会好了。 幽暗闭塞的密室之内,破碎的喘息声此起彼伏。隐秘的花香从中溢出,钻进人的脑海之中,兴奋在那一刻迸发开来。 “阿银。”颜凪呼吸沉重,恨不得将时银揉进他的骨血中。 尖锐的獠牙在那耳垂之上打磨着,在时银噤声的同时朝里轻轻一咬,耳垂被咬破了一个小口子。 时银只觉得耳垂一阵刺痛,很快又被颜凪的涎水覆盖掉了,他甚至不知道那是错觉还是现实。 下一秒,耳上一凉。时银睁开眼,不明所以地看着颜凪。眼神中还带着潮热与欲色。 在颜凪眼中,时银看见了那冰凉触感的真面目,是一枚红色的宝石,颜色深得仿佛浸泡在血液里,就像他的眼睛。 他将他的“眼睛”作为礼物,亲手送给了他。 第227章 第121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25】 喉中的嗓音被挤压得稀碎, 又一点一点溢出,不成语调。 时银只觉得尾椎骨处酥麻的厉害,腹中涌过滚滚热流, 体温迅速回升的同时, 四肢五骸的精力都在被抽空。 他宁愿颜凪是在喝他的血。 最后,颜凪不知第多少次的低吼, 这才不知餍足地抽身。 原本离死只差一口气的吸血鬼,脸色瞬间红润了起来, 精气神十足。而原本活蹦乱跳的人类却躺在他的怀里“奄奄一息”。 “我要是再信你什么最后一次,我就是狗。”时银抬眼, 幽怨的眼神扫过颜凪。他任由这只吸血鬼“摇着尾巴”替他穿好衣服。 之前看着确实有些可怜,可是现在看来也的确可恨。 时银扶着酥软的腰肢, 跌进了颜凪的怀中,虽然嘴上抱怨着, 内心却从未如此平静。 为什么偏偏都是他们?这是巧合, 还是……更大的阴谋? 时银将浑身的重量级都压在了颜凪的身上, 双手更是自然而然地环住了他的腰。 难怪, 他觉得在他们身上都感到了隐隐的熟悉感, 难怪他无法“逃离”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颜凪。” “嗯?”颜凪伸手讲时银往身上揽了揽, 他轻声地应着,就像是被时银饲养在身边的小狗。 “为什么当初没有强行在森林里将我转化?你明明知道我阻止不了你。” 如果放在前两个世界,或许时银已经被转化了吧。 颜凪并没有立马就做出回应,因为他也很想知道原因,他并不是一个会被威胁的人。 所以, 究竟是为什么呢?他想, 便只剩下这最后一种可能了吧。 “因为我想要的不仅仅是你的人,还有……你的心。”颜凪摸着时银心脏的位置, 纵然心跳很微弱,他也能感觉得到,那里的速度在加快。 是在为他而雀跃吗? 他的心吗?时银搂着颜凪的双手收紧,他也开始正视他的心,和那些被他掩埋在角落里,不愿承认的真相。 第一个世界任务结束之后,时银有问过神使一个问题。 “即使任务失败了,我也会回到这里吗?”明明他连辞承的心愿都不知道是什么,更遑论替他完成。可就算如此,任务失败之后,他还是回到了他的诞生之地。 他以为任务不过如此。 神使当时听见他的问题冷笑一声:“小神君当真是天真无邪。不过,你的运气也真是好,可以让‘那位大人’亲自送你回来。” “那位大人?”时银还以为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里错过了什么。 可惜神使没有再回答他。 就在神使要转身离开之际,时银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没有及时回来,而是真的‘死’在了人间,那么我会怎么样?” “死了便是死了,还有什么会怎么样?小神君真是爱说笑。”神使的声音里除了有讥讽之外,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满。 就好像他不该回来一样。 时银当时僵在了原地,从脚到手一片冰凉。在人间丧生,连神格都会死亡?也就是说他差点就真的神陨了? 该死的神界,根本没有和他交代过事情的严重性。 所以他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死的人反而是辞承?还是自杀? 后来,到了第二个世界。 时银其实离开后不止一次地进入了赫单尘的梦境。因为弯成了任务,所以时银在天界有了一段休息时间。 因为无聊,他曾第二次试图进入赫单尘的梦境。可是第二次,他并未能成功进入。 神明无法踏进凡人的梦境,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那人的死亡。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他怎么可能会死? 先不说有沈自疏这个“神医”在他身边,他那么惜命,不惜让他替他承受伤痛的人,怎么可能会死? 再后来,时银试图侵入沈自疏的梦境,也失败了。 之后,他便不敢再去试任何人的了。 某一瞬间,时银将赫单尘的死和辞承的联系了起来。他的心中开始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他们都是因他而死。 这使他突然想起,在第一个世界时,他曾隐约之间瞧见过辞承跪在地上 ,一句一句地求着:“求你,救他。” 还有那一句,“下辈子,你可以哪怕只是喜欢我一点点吗?” 整颗心脏绞痛在一起,时银将头埋在颜凪的身前,不愿让他看出端倪。 他们已经死了那么多次了,这辈子,就不要再死了吧。 时银曾以为,爱恨应当是分明的。可是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爱恨是交织的,是不可分离的。 诚然,他恨着辞承和赫单尘,或许也恨着颜凪。他们都曾让他痛苦和害怕。可是与此同时,他们在不经意间释放的爱意也让他感到好奇和依恋。 他好奇人类的爱情,那是他们神明不曾拥有过的。 “颜凪,你要听我话,知道吗?”时银不明所以地说着这一句,他突然后悔刚刚的荒唐没有进行的再彻底些,好让他的身体也牢牢记住那一刻的感觉。 颜凪停下了脚步,时银似乎听见了某种野兽的低吟。 “阿银,这场游戏好玩吗?” 虽然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但是时银也没有想到,他会回来的这样快。 第228章 “我觉得很好玩,难道你不喜欢吗?”时银从颜凪的臂弯中抬起头,笑魇如花,脸颊边是尚未散去的余韵。 奥西里斯不需要看都知道,两人刚刚经历了什么。毕竟这味道,他当初在房梁上闻过太多遍,这是独属于时银的味道。 “我自然喜欢。”奥西里斯回答得真情实意,他不在意时银有过多少男人,但只要以后只有他就行。 至于,他为何会有这么大的自信。 “阿银,回到我身边。” 奥西里斯拖着尾音,嘴角小幅度地扯着。他朝着时银张开双臂,他蓝色的发丝无风自动,狭长的眼尾掺着滚烫的欲望,紫色的左眸被□□烧得几乎就要褪成蓝色。 他在颜凪身上大动干戈了这么多天,又怎会毫无防备呢? 显然,三人都心知肚明。 “乖,先放我下来。”时银丝毫不避讳地当着奥西里斯的面吻上了颜凪的唇角。 可是颜凪坚韧的臂膀纹丝不动,肌肉将时银紧紧绞在其中。 “我说过的,你要听话。”时银平淡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悦。 这一句“听话”成功让颜凪松动了。 只有他听话,时银才不会不要他。 颜凪松了手,时银脚尖落地,“过来,抱着我。” 时银微微抬头,眼神睥睨,就像是骄纵的王子。他命令着奥西里斯,不想亲自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出来时,时银并未穿鞋。走了一路,脚上多了大大小小的擦伤和污渍。尽管颜凪已经替他擦洗过了,可是娇嫩的肌肤并没有那么容易恢复原样。 至于,他为什么敢命令奥西里斯。那是因为他说过,要做他的狗。身为主人的狗,伺候好主人是分内之事。 奥西里斯自然是......乐意之至。他花了千年的时间,才代替所有人挤到这个位置上,便是时银让他舔干净他的脚,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他不想再等下去了,他必须在今天就让时银成为他的人。 二人与颜凪交身错过。时银的那一句“等我”就在耳边,宛若魔咒一般,将他钉在原地。 “他为什么没有回来,你把他怎么样了?”时银敛眸,虽然与奥西里斯身体靠得极近,眼神中却无一丝悸动。 “你是说阿斯坎吗?”奥西里斯不以为然。 “不要叫他这个名字,他有自己的名字。”时银皱眉否定,他环着奥西里斯的脖颈,手指却无数次地想要插进他的喉管中。 “哦?”奥西里斯饶有兴致地浅笑起来,“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别的名字。” 时银在他手中轻的就像飘在云端的棉花,他甚至担心,过一会,他会将他揉碎在身体里。这副身体该再强大一些,才能够承受的住。 “奥西里斯,舍弃名字就是舍弃自己。” “这世间的一切任我挑选,我无需舍弃任何东西。” “呵。”时银冷笑出声,“如果真的如此,你还会如此迫切地想要得到我吗?” “奥西里斯,你很孤单,孤单到害怕一睁眼就只有一个人在这世上。” 时银将手放在他的心上,掌握着他心跳的节奏,“你看,你需要我,需要我拯救你的孤独。” 奥西里斯嘴角弧度不减少,可是步伐却在不断加快。 他没有否认。 突然——时银凑到了他的眼前,亲昵地与他四眸相对。 “你的眼睛很好看,他的也是。” “可是飞鹰——这眼睛不是你的吧?你看,就算过了这么久,不属于你的东西依旧不属于你。” 奥西里斯缓慢地低下头,一双眼睛慢他一步看向时银,就好像在验证时银的说法。 “你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聪明。” 奥西里斯知道时银看到那幅画了,但却没有想到,他会一下子就猜到自己。 “所以,你将飞影藏到哪里去了?” 第122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26】 “你要是不说, 我都快要忘记他的名字了。” 奥西里斯将时银放在了床上,“当初他也是这样,明明是赫世虞的暗卫, 自从跟了你之后便像失了神智一般, 整日里就念叨着要保护你。” “就像——你的狗一般。” 飞影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逐渐出现在时银的眼前,他还记得他当初在军营之中, 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心模样。 “像我的狗有什么不好,毕竟某些人就算千方百计想要做我的狗, 我也不会同意,你说对吗, 飞鹰?”时银眼尾轻佻,带着四分的讥讽六分的打量。 “我不喜欢你叫这个名字。”奥西里斯眉头轻微皱起, 拇指重重地在时银唇角上碾过。 “我曾经很好奇。赫世虞、赫单尘、沈自疏、乌尔。”他掰着手指一个一个列举着,“他们都算不得好人, 为何偏偏都会在你身上栽了跟头?” 那些日子, 他在房梁上看得很清楚。 赫世虞不论在何处安歇, 身边都会留一名暗卫, 便是他。他并不是不知道时银的小伎俩, 用迷药迷晕赫世虞, 这样,便可以逃掉侍寝。 只是,赫世虞并未交代过他需要注意这些方面,所以,他只要保证他不死, 不就足够了吗? 毕竟他的目的从来都只有那一个。 然而, 赫世虞睡倒之后,迎来的不是时银一人安睡一夜, 而是另一个人。 他堂而皇之地闯入时银的寝殿,爬上他的床,然后睡在时银的身旁,享受他的□□。 第229章 这些,奥西里斯都看得很清楚。他连时银腰腹间那一枚小小的黑痣,和情动时身体哪处会先起反应,这些他都知道。 奥西里斯看不起那些人,臣服于身体的欲望,那是最原始最低级的欲望。 可是,后来他每每夜深人静之时,都会再次攀附上时银寝室的房梁,看着时银与他人的缠绵,手却不自觉地放在了身下。 如果这欲望当真销魂至骨,能否叫他也尝尝?三个人和四个人并无区别。 “你的身体当真有如此诱人吗?”奥西里斯沉着双眸,健硕的身躯压在了时银的身上,“我等了你上千年,其中情意不比任何人少,他们可以,我难道就不可以吗?” 看着时银冷漠的目光,奥西里斯的心中仿佛有着一团火在烧,他捏住时银的下巴,强硬地吻了上去。 在等待的这千年里,奥西里斯未曾想过去找旁人,也未曾想过,他真的会再次遇见时银。 这漫长的时光里,他做过皇帝、当过大将军;也带领过蛮夷开辟蛮荒、帮助一个帝国毁灭另一个帝国。 千年的孤独让他无从依托,只能麻痹自己沉浸于书本,他以为,只要他对这天下之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便不会再感到孤独。 终于,他所不知的领域越来越少,熟识的秘术越来越多,可是那孤独感不减反增。 那个时候他便知道,比毁灭更可怖的是永生。 永无止境地存生。 他几乎不再对名利感兴趣了,也不再争夺权力的至高位。奥西里斯开始耽于制作永生的不死军团,改造他们,甚至——改造自己。 直到——艾斯伯森找到了他。 “奥西里斯,我想要一个人。如果你能将他变成我的,那么我会世世代代保留你的爵位。” “哦,是吗?陛下还有得不到的女人吗?”奥西里斯看了眼面前放着的猩红酒水,眸中闪过一丝冷笑。 若是这人再来打扰他的清净,那么他不介意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可是艾斯伯森接下来的话让他发出了这么多年以来的第一声笑。 “奥西里斯,从未有人看过你笑。我需要为此感到害怕吗?”艾斯伯森半开玩笑地说道。但他确实是第一次看到眼前的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更多的时候,他像是一只不苟言笑的狮子。 比他,更要像一个王。 “陛下,您可以再说一遍那人的名字吗?”奥西里斯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他嗅了一口酒水的清香,胃口大动地一饮而尽。 “费利克斯·时银。”艾斯伯森看着奥西里斯古怪的眼眸,心中有些发冷,但他还是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 “他是费利克斯家族最后的幸存者,只要得到他,我便可以高枕无忧了。”艾斯伯森的脸上扭曲着狰狞的笑意,面前的红酒将他的脸映的一片血红。 “最后的幸存者?陛下,莫非你手下留情了?”奥西里斯敛眸,遮住了眼底的波动起伏。 费利克斯公爵是王国的勇者,更遑论他名下的诸多追随者,想要在一夕之间覆灭谈何容易,除非—— 除非这件事有他的参与。 说起来,他似乎是帮过艾斯伯森一个忙,报酬是获得一些体格健壮的尸体。 艾斯伯森想起当初的情形还有些后怕,老费利克斯护着时银闯出包围的画面历历在目。他几乎是以一人之躯挡千百之兵,还是在中了毒药的情况下。 “哼,算他运气好。不过这样也好,就让时银作为我的王妃,一辈子待在我的身边。” “你的王妃?”奥西里斯笑出了声,他以手掩面,像是听了一个什么笑话。 艾斯伯森不解地看向他:“你有何看法?” 就算是费利克斯家族,艾斯伯森都从未如此忌惮过。偏偏奥西里斯,虽然只有一人,可是却如无底黑洞一般深不见底。 “没什么。我会让他成为王妃的。”奥西里斯意味深长地回道。 只是这王妃不是艾斯伯森的,而是他的。 后来的拍卖会上,奥西里斯亲眼确认了时银的身份。他没有再和时银争夺那只吸血鬼,因为他和吸血鬼,都会是他的。 鲜血在两人口中交渡,时银的利齿丝毫不带收敛地咬伤了奥西里斯的唇肉和口腔。 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令人讨厌。 “我的小王妃,偶尔顺从会让你少吃很多苦。”奥西里斯离开时银的唇畔,他将口中的血水和唾液尽数咽下,然后拿起时银的手。 “你也会喜欢上我的。” “飞鹰,现在还是白日,你怎么就做起了梦?”时银顺势抓住,狠狠一握。看到飞鹰痛苦的神色,这才满意作罢。 奥西里斯按住了时银的手,脸色阴沉:“他们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他一直以为只要是强者,便能拥有时银。他不会拒绝他。 “这个道理很简单。”时银将手抽出,然后轻蔑一笑,“因为——你不配。” 这句话无疑是在奥西里斯的脸上打了一巴掌,虽然不痛不痒,但极具侮辱。 “是吗?”奥西里斯怒极反笑,“我会将我这些年学到的一一用在你的身上,到时候希望还能听到你说出这句话。” 奥西里斯扼住了时银的脖子将他禁锢在床上,然后开始宽衣解带。 没有什么可以比他此刻坐拥佳人更为重要。只要拥有时银,他便不会再感到孤独。 第230章 他不再是一个人了。亘古的岁月里,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人也在不停地战胜时光。 奥西里斯会让时银明白,他们才是一类人。 时银闭着眼,嘴角被奥西里斯吻得擦破了皮,手腕也被他的手劲攥出了一道淤青。 颜凪带给他的感觉并未完全消失,此刻的身体敏感又易感,可是就算如此,还是可以清醒地排斥着奥西里斯的触碰。 他突然笑了。 这让奥西里斯不禁停下了动作,他知道,眼前这人除了身体之外,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带给他惊喜。 “你和他们做的时候,也经常这般不专心吗?”他缓慢摩挲着时银的腕骨,并不急着占有。 对于欲望,他并不执着。他执着的只有将时银打上烙印,彻底成为他的人。 “飞鹰,你知道为何沈自疏失败了那么多次,却偏偏那一次做成了长生不老药丸呢?”时银饶有兴致地抬头看着奥西里斯。 奥西里斯闻言眸中闪过了晦涩的光,他可从未说过,他是吃了沈自疏的药丸才变成的如此模样。 看着他的反应,时银嘴角的弧度不断扩大,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因为,最后一次,他用了我的血肉。” “我可是神明啊,神明之血,足以让一个凡人永生。” 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奥西里斯耳边回荡,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是时银疯了,还是他疯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相信了时银是神明的言论。 毕竟,没有人比他更像了。如此......美好又引人堕落。 “那么神明大人,你可否算到,今晚外面会发生什么?”奥西里斯低下头,暧昧地舔舐着时银脸庞的轮廓。 “在此之前,不如让我先尝一尝神明的滋味,就算......事后你想收回我的这条命也无妨。” 时银的身体狠狠陷于柔软的床垫之中,冰凉的肌肤被冰冷的空气侵/犯着,然后覆上了一层黏腻的涎水。 “呵。”时银像是疯了一样一连串地笑着,他没有推开奥西里斯,任由他亲吻着自己身体的任何部位。 就在刚刚,他想到了、一个杀死不死不灭之人的办法。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123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终】 门口的小狗果然等不及了。焦躁的脚步声就要将门前的地板踏破。 他的味道, 时银隔老远就能闻到,一如留在他体内的气味。他自己养的狗,当然知道会是什么德行, 又怎能真的站在原地等他回来。 只是, 时银没有松口。所以尽管再难受,颜凪都乖乖地留在了门外, 直到—— “阿银,你打算躺着不动让他压到何时?”暴躁的吸血鬼踹开了房门, 长发凌乱地披在身前,一双血眸比烈日来得更要灼眼。 见状, 时银拽过被子遮在身前,倒不是觉得害羞, 而是再这样暴露下去,他怕他的小狗会生“吃”了他。 “你亲得, 别人就亲不得吗?好霸道的吸血鬼。”时银在奥西里斯的眼前与颜凪调情说笑。 他会被压倒从来都不是因为被强迫, 而是心甘情愿。所以奥西里斯算错了。 想要打探的消息都打探到了, 时银也没有必要再与奥西里斯虚与委蛇了。 颜凪站在门口, 没有继续再往里靠近。奥西里斯的身上有一种极其难闻, 又或者说对吸血鬼极为致命的一种味道。 这便是奥西里斯这些日子在他身上研讨出来的成果之一。所以他才会肆无忌惮地当着他的面带走时银。 不过颜凪确实没有办法克服。 奥西里斯看看着颜凪走进房间, 不禁挑眉。他没有想到颜凪会做到这个程度,要知道,他身上的药水味虽然人类闻不出来,可是吸血鬼闻多了可是会死的,威力堪比阳光和白银。 时银也看出了颜凪的脸色不大对, 他知道定是奥西里斯做了什么手脚。 正当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数量之多让人无法预估。 “希望你还有机会追上来, 小怪物。”奥西里斯用被子裹住时银,然后抱起他站在窗口,一跃而下。 身体悬空的前一秒,时银望见了从外面涌入房间的大批“不死军团”,他们身穿白银铠甲。他的视线落入了为首那人的身上,金发蓝眸,和他有着五分相似的长相。 耳边是疾驰而过的风,时银只觉得有冰锥刺在他的脸上,他不禁将奥西里斯搂得紧了些。 落地的两人并没有变得七零八碎,奥西里斯毫发无损,被他一直保护在怀里的时银也一样。 “你不觉得你自己更像是一只怪物吗?”时银眯起眼眸,天不知在何时已经变黑了,他看着面前这个妖冶美丽的男人,语气低沉。 奥西里斯将时银往上掂了掂,让他坐在了他的臂弯间。 “很荣幸被你这样称呼。可你不就是喜欢怪物吗?赫单尘是,颜凪是,我……也是。” 眨眼间,奥西里斯的眼眸深深地注视着时银。可是这样的静谧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来自身后的动静打断了二人—— “陛下,我终于找到您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时银转眸望去。 他看见了赛罗南,身着盔甲,带着军队,威风凛凛地来接他了。 时银的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了一个弧度,奥西里斯看在眼里,眸中思绪翻涌。 第231章 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偏偏他不行? 天上的月亮在那一刻似乎被固定在了黑色的幕布之上,夜空变得虚无幽远。 身后别墅的窗户在一瞬间骤然炸裂,玻璃碎片散落一地。紧接着,是一个个巨大的坠落声。 为了追逐颜凪,不死军团有序地跳了下来。 颜凪踩在屋檐上,身轻如燕,他只是一只手轻轻抓着屋檐,便足以在上如履平地。 时银都快要忘了,吸血鬼是暗夜里的精灵。没有人比他们更能驾驭黑夜。 赛罗南、颜凪和不死军团。三股势力将时银与奥西里斯包围其中。 等到不死军团靠近,他们便没有那么容易从中救出时银了。 所以,两人心有灵犀地望了一眼,颜凪松开手,从屋檐上一跃而下。 现在——他们要杀死这里所有的“怪物”。 奥西里斯自然也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他们的身上。这里即将化作炼狱,天亮之后只有一方会获得胜利。 那么,究竟是他的不死军团更胜一筹,还是那只吸血鬼和小仆人潜力更大? “阿银,我很期待这个结局,你呢?”他凑在时银耳边,温热的鼻息倾吐而上。 时银偏过头来看着他,眼中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我也一样、很期待啊。” 奥西里斯带着时银离开了这里。他们要作为见证者来查收这个“战场”。 见到赛罗南和颜凪之后,时银也不再抵抗了。他温顺地伏在奥西里斯的怀里,似乎愿意和他去到任何地方。 “飞鹰,你有想过自己的终点会在哪里吗?”时银靠在他的肩上,手指轻撩起他的一缕发缠在指间。 沈自疏无疑是一个天才,仅仅是用他与赫单尘二人的血肉,便真的制作出了存在于传说中的“长生药”。 可是为什么呢?他没有选择自己吃下,而是给了飞鹰?还是说,这并不是他自愿做出的选择? 不过,现在再去探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如果这是他的东西,那么,时银会帮他夺回他应有的一切。 “我算不出我的终点在哪。”奥西里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以算出许多人的命运,却唯独看不出他自己的。 “但是——如果可以,我想我的终点是在你的怀里,可以吗?” 说这话的时候,奥西里斯神色温柔平静。那一刻,他不再是奥西里斯,而是时银口中的“飞鹰”。 时银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到一个没有人可以打扰我们的地方,完成我们没有完成的事。” 奥西里斯将此当成了一个神圣的仪式,也是他在今晚必须要做到的事。 ——以天地为枕席。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执念,时银很清楚。他不会去嘲笑执念的大小。 “为什么身上总是带着这把刀?”时银伸长脖颈,任由奥西里斯吻着,他的手却触上了那冰凉的金属。 奥西里斯的动作僵持了一下,他并没有告诉时银,这是他还是飞鹰的时候,赫世虞赐予他的武器。 为什么会留着它呢?是为了悼念还是……怀念? “你不喜欢的话我便拿下它。” “不——”时银制止了他的动作,“我很喜欢它,只是担心,你会不喜欢它。”他的最后一句话极轻,消散在了奥西里斯胸前的起伏之中。 时银双腿缠在奥西里斯的腰间,将他紧紧地搂在怀中。 他向来知道 ,该如何让一个男人卸下心防。这对他来说很容易。 “飞鹰,永生之后你开心吗?”时银将自己的手指塞进了他的口中,代替他的口舌。 他并不喜欢和无关紧要的人亲吻。 “不及我遇到你开心。”奥西里斯如实说着。 他是一个除了野心一无是处的男人。枯燥乏味,不知情趣。在做暗卫首领的时候,便无人亲近他。 只有飞影,那个被他捡回来的孩子,不屈不挠地想要与他敞开心扉。所以,他将他制成了不死的傀儡,把他永远留在身边。 可是自那以后,飞影便消失了,有的只是阿斯坎。 “那我帮你解脱好不好?”时银的手指抵在了奥西里斯的舌根处,涎水顺着他的手腕流下。 如果他没有做出这些的话,如果他们之间不是二选一的关系的话,时银大概也不会做到这一步吧。 奥西里斯看到时银拔出了那把刀。 一瞬的失落之后便是无惧。已经没有刀刃可以伤到他了。 奥西里斯闭上了眼,他甚至没有挣扎。 “噗嗤”一声,他先是听见了一声匕首刺入血肉的声音,那不是他。 当他睁开眼想要确认时,却望进了一双可触不可及的纯净眼眸中,蓝色的,泛着波澜。 “噗嗤”,又是一声,这次是他的身体。 难道......他所感受到的就是痛意吗?还是这夜间的风侵入体内带来的无比寒意? 低下头,奥西里斯看见了胸前淌着血的豁口,匕首真的刺进去了。 好怀念的感觉啊。 “为......什么?” 不、他现在最想问的不是这个。 “你也会死的。” “嗯,我知道。”时银面无表情地将匕首往里又捅了一些,直到把手没入心脏。 神明血肉筑就的怪物,亦只有神明血肉才可消灭。 第232章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奥西里斯并没有给他解毒,现在这世上唯一有解药的人死了,他也活不了了。 他的寿命大概还剩下五个小时,说不定刚好可以看见明早的太阳。 以匕首为起点,奥西里斯的皮肉开始迅速瓦解,就像颜凪晒到日光的模样。 他不想让颜凪死,也不想让赛罗南死,更不想再被人操控一辈子。 所以只能他死了,他本来就应该死了。 奥西里斯羽化的速度比风来得还要快。最后的时间里,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时银,想要将以前错过的时光都弥补回来。 在他还是飞鹰的时候,在他躲在房梁上的时候,就无数次地幻想过,想要这样将他拥进怀里了吧。 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是永生啊。 直到他彻底没了生息。时银才伸手搂住了身前这个化为白骨的可怜人类。 “如你所愿。” 终点在他的怀里。 获得永生的人类啊,这究竟是神明的恩赐,还是神明的放逐。 时银一直陪着他到晨曦刚刚破晓,希望这点陪伴可以稍稍抵去他千年的孤独。 现在,这最后的时间,他要去见见他的小狗们了。 披上被褥,时银艰难地站起身朝前走去。可是,就在那视野消失的末端,他看见了他们,乖乖地在等着他。 在时银即将倒地之前,二人合力接住了他。 “阿银。” “陛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赛罗南。”时银轻笑出声,他不知道,此刻他的脸庞如白纸般透明,身体摇摇欲坠,“之前我就想问你了,你是不是喊错人了?” “不,没有喊错。你才是王国的王。”赛罗南轻轻抚平时银颦着的眉头,生怕动静大了些,将时银吹走。 艾斯伯森是假冒的王,他的金发蓝眸是由奥西里斯伪造的。费利克斯家族才是最纯正的王室血脉。 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艾斯伯森的家族便趁机换了两族婴孩的位置,自此之后,狸猫便成了太子。 为了永诀后患,所以才有了费利克斯家族覆灭的惨案。 “算了,那些不重要了。”时银按住了赛罗南的唇,转头望向了颜凪。 “不要忘记我交代过的事。” 在二人怀中,时银的身体逐渐冷去。 “你不是吸血鬼吗?为什么不救他?”赛罗南一把抓住了颜凪的衣领,目眦欲裂。 刚刚时银的话彻底阻绝了颜凪想要将他转化的想法。 他们都不知道,原来时银中的毒根本没有解开,此刻他就像安静地睡去了。 “将他转化,他会恨我的。而且他不适合做惧怕光的怪物,他就是光啊。” 两人难得可以心平气和地说上两句话,却是在如此情形之下。 “既然不能转化他。”赛罗南松开了手,目光眷恋地看着时银,“就转化我吧。” “既然奥西里斯可以做出不死的傀儡,那么我只需要比他做的更好,就能复活陛下。” 颜凪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吸血鬼一生只能转化一人。 将时银安放在草地上之后,颜凪带着赛罗南去到了房间里。 整整两个小时,房间内安静的只剩下了水滴声,娟娟不止。 再开门时,颜凪看上去肤色似乎比以前更白了。随着他走出来,身后流出了满地的血,就像是大片盛开的芍药。 而在这血泊之中,躺着一人。黑发红眸,冰冷沉寂。 他将成为第二个奥西里斯,用无数的光阴去等待虚无缥缈的一人。 时银和他的王国,由他来守护。 颜凪在被日光晒化之前赶到了时银的身边。他弯身抱起时银走到海边,海面上有东西在等他。 ——一副通体漆黑的棺材。 他带着时银躺了进去。 “这里就是我出生的地方,也就是你们人类常常说的家。”他认真地和时银讲解着。 时银嘴唇倏动,却再也没了睁开眼的力气,他小指无力地勾住了他的手,“是......吗?我......很喜欢......” 颜凪将耳朵凑到了时银的唇边,为了听清他这最后的气息。 “我会很快找到你的,这次......好好等着我。” 怀里的人彻底化为了一座玉雕,白皙透明、美丽高贵、无声......无息。 颜凪嘴角噙着一抹笑,他说了,他会很快来找他的。 利爪剜进心脏,颜凪挖出了自己的心,像人类一般鲜红,在手心上不断跳动着。 这是吸血鬼的心脏,喂给人类吃下,可保持其尸身不腐。但是作为代价,失去了心脏的吸血鬼碰到阳光的瞬间便会死亡。 棺木合上的刹那,两人一同沉入了海底。 【第三个世界:任务完成】 【世界动荡值:60%】 【触发意外:神明身陨】 第124章 山神的新娘【01】 “bigamoytuo tΓ calami vo” “ bahala β bengtu uuo ” ...... 古老又神秘的语言浸透在时银的脑海中, 像是托载起了时银的身体,漂浮在半空。 随即是刺耳的嗡嗡声,环绕在时银的四周, 无孔不入。 眼前是一片白光, 时银摸索着朝前探去,突然间, 身体猛然下坠,他的头“砰”的一声不知撞在了什么地方。 第233章 嘶, 好痛。时银无声抱怨着。 这里是哪里?他是死了吗还是? 这还是第一次,时银做完任务之后没有回到神殿。 “颜凪, 你在吗?”时银记得,他和颜凪一起躺在了棺材里, 所以这里会是棺材吗? 不知想起了什么,时银伸手去够了够耳垂, 冰凉的触感落在指尖上, 那枚宝石还在。 就在时银碰上那红色宝石的瞬间, 眼前的白光开始溃散, 视线重新聚焦, 他终于知道了身处的场景, 和那声音的来源。 “唵嘛呢叭咪吽” 时银的视线被一块红色的长布阻绝着,一墙之隔的外面,有谁在诵念着繁复的经文,手上不知拿着什么,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脆的响铃声。 大祭司穿着古怪的服饰, 手中拿着一个避尘舞动。他从面前的托盘上沾取未知的水, 洒在了身前,口中振振有词。 “唔——”时银听见了水滴洒落的动静, 他试图发出声音,却发现他的嘴也被人塞住了,手脚更是被紧紧束缚着。 隐约之间,时银似乎听见了男人啜泣的声音,但很快这微弱的哭声便被人强行制止了。 “嘘,不要触怒山神大人。”妇女用手捂住面前的男孩,眼中虽有不忍,但是行为坚定。 祷告完毕,唢呐声响。 听见这节奏的瞬间,时银眉头皱起。这是他为数不多熟悉的音乐,因为在人间,他听过很多次。 ——是嫁娶时的喜乐。 时银开始意识到,此刻身下颠簸的感觉,正是因为他坐在轿子里。而眼前这红色的布帛,不是其他,正是红盖头。 他要“嫁”人了吗? 轿子停下了。时银屏气凝神,身体紧绷着,准备随时应对接下来发生的情况。 轿帘被人掀开,他眼前出现了一双粗粝的手掌,粗鲁地拽过他的手臂,将他扯下了轿子。 看着脚底泥泞的草地,时银估摸着他们现在应该是在靠近河边的位置。 很快时银的这一猜测便被证实了,因为他被眼前的壮汉抗在肩头上,直接扔在了小船上。 这过程无一人说话,可是时银至少感受到了成千上百的视线聚落在了他的身上。 “呜呜呜——”时银挣扎着,但却没人理会。他们的内心和他们的声音一样冷漠。 身子一沉,小船在湖面上飘荡了起来,朝着更深的地方前进。 完全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时银,此刻内心乱成了一锅粥。 不是说在人间死亡,神明也会随之陨落吗?那为什么他还没有死?是神使骗了他,还是说这里就是奈何桥? 时银的双手被人绑缚在身后,连取下盖头的机会都没有。 阴冷的河水隔着船底侵袭进时银的身子,四周寂静无声,除了潺潺的河流声,衬得气氛诡谲古怪。 时银不禁缩了缩身子,眼神楚楚可怜,他最怕鬼怪了。 不知在这河上漫无目的地漂了多久,久到时银的身子都有些僵了。双眸发倦,寒冷催着人发困。 “时银,时银。” 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时银濒危的意识又被拉了回来。 “唔唔——”是谁,谁在叫他。 来人走到河边,手上拿着一根粗壮的木块,他整个人悬在河边,一只手抓着岸边的一棵大树,另一只手向河中伸去,终于,他勾住了承载时银的木船。 感受到小船在往岸边靠近,时银乖乖地坐在船上,一动不敢动。 盖头被人揭下,时银被强烈的日光刺进了眼睛,他闭上又睁开之后,视线在来人的身上僵滞住了。 “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说话的男孩眼尾红红的,即使目光自责,但在看向时银时,眼神之中还是晃过了一刹的惊艳。 好美。 时银愣住了,他甚至没能听清这人说了什么。他满脑子都是:怎么会是他?难道他没有死? “时银?”男孩疑惑地伸出手在时银眼前晃了晃,“你还好吗?” 时银的心如擂鼓般快速跳动着,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从心底升起。 “辞、承,是你吗?”他喊着这个许久未喊过的名字,语气还有些生涩。眼前的人和十八岁的辞承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眼神稍有陌生。 辞承没有死,就在他面前。这个事实在时银脑海中回荡着。 “辞承?那是谁?我是小虎啊。”被时银直勾勾地看着,来人明显很害羞,脸颊红了一片。 声音不一样,可是脸还是那张脸。 时银的思绪很乱,他有太多想要问的,可是身后开始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先前的那些人不知为何追了上来,小虎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些,脸色一变。 “没有时间了。”说着,小虎迅速用小刀将时银身上的绳索割开,“这把刀你留着防身,相信我,我一定会去救你的,绝不会将你献给山神。” 时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很快被小虎推开,船只顺着湍急的水流,行驶出很远,与身后的人拉开了一大截。 但是那一张脸,不论他说什么时银都会相信。 “山神吗?”时银看着前方无尽的河流,口中喃喃道。 真神见假神,一切自有分晓。 刚好,他也想去见见那个所谓的山神,那个让他陷入如此困境的罪魁祸首的真面目。 ...... 第234章 时银在河上漂了一天一夜,不知睡去了多少次又醒来了多少次。期间,连一只鸟都没有看见,更不用说是山神了。 在河上漂流的这段时间里,时银渴了便只能用手掌捧一汪水喝。 船只距离河岸很远,更不用说此刻的水流,稍有不慎便会连人带船一起翻倒。时银根本没有办法划到岸边。 人类的身体很脆弱,一天未进食,时银快要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山神,你若真的存在的话就出来。做缩头乌龟有什么意思?” 时银百无聊赖地将头伸出船只,盯着深不见底的绿色河流。 在水面中,时银看到了他的模样——是他原本的样子,只是不同的是,身上穿着喜服。 时银平日里很少穿红衣,过于张扬。可是,他其实很适合这样艳丽的颜色。 素雅的脸庞本就精致好看,如今化上了淡淡的妆容,更是显得肤白胜雪,阳光下一丝毛孔都看不见。左耳上的宝石耳钉与这大红色喜服完美融为一体。 此刻,他垂眸望水的模样,像极了一尊冷玉雕刻而成的塑像,美的不似真人。 想到他现在只能与水为伴,时银气急败坏地在水面上猛拍一下,却不曾想到入手的不是水的触感,而是一个又凉又滑又硬的东西。 “啊——”时银叫着收回了手,眼睛不可避免看到了水下一闪而过的巨大生物。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时银还是看到了它通体光亮黝黑的长身,想来他刚刚摸到的应该就是它的鳞片了。 被这未知的生物吓到了,时银蜷缩在船上的一角,红衣衬得脸色煞白无比。 身为神鸟,他本就不识水性,若是刚刚被拖下去......就算先不说被拖下去,只是看见,就足够时银好好消化了。 时银虽是神明,却并不是胆大的类型,又或者说,他其实是出了名的胆小。平生最怕的就是不带毛、长相可怖的生物。 脚多的他怕,没脚的他更怕。 刻骨的恐惧让时银稍稍清醒了过来,只见他怀中抱着匕首,眼神死死地盯着水面,大有和那怪物同归于尽的架势。 不过说来奇怪,不知何时,原本清澈的水面开始泛起了雾气,将来时的路吞没其中。 时银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终于,眼前的场景变了,不再是单一枯燥的河流和树木。洞穴的雏形逐渐在眼前显现。 可是,时银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 远远地,他便看见了洞穴口的那一堆白色。起先,他以为只是石头或者木块,可是等船划近了,时银才知道,那是成堆的骨头。 人骨。看到那手脚和头颅的形状,时银很快就判断出来了。 这些人就是在他之前来的那些人吗? 结合之前时银听见的古怪祷告,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场祭祀活动,而他所谓的被献给山神,则是成为了这场祭祀的祭品。 “辞承......”时银无意识地喊着,此刻,尽管无比害怕,但是他的名字似乎可以给他带来一些些勇气。 小船停了。时银知道这意味着他再没有回头路。 他小心翼翼地踩在船头,在即将跳到地面的时候,脚下一滑,身体朝后倒去。 冥冥之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扶了一下他的腰。 “多谢。”时银下意识地说道,可是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这里不应该有人才对,所以刚刚扶他的人是谁? 死一般的寂静。 时银在原地整整僵持了三分钟,身后那“人”也安安静静等了他三分钟。 腰间的触感并未消失,反而有着越收越紧的趋势。时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雨滴般密集激烈。 咬牙,时银终于鼓足了勇气低头望去,他眸光轻颤,眼中氤氲着朦胧的雾气,低头的动作好像是生锈的机器。 “嘎吱”“嘎吱”。 时银后悔了,就在刚刚他应该直接头也不回地跳下去才是。 是啊,这里怎么会有人呢?时银嘴角带着自欺欺人的笑意,然后下一秒—— “啊!!!!!!” 第125章 山神的新娘【02】 手臂粗的黑色蛇尾缠在时银的腰间, 一圈又一圈,绕了整整三圈。生怕猎物有任何一丝逃脱的可能。 时银曾听人说起过,蟒蛇是如何进食的。 先将猎物缠到窒息而亡, 然后把浑身骨骼捏碎, 紧接着一口吞下。 首先第一步便超出了时银的接受范畴,所以他很没有骨气地被活生生吓晕了过去。 晕倒之后, 时银做了一个梦。梦里一条黑色的巨蟒吐着猩红的蛇信,金色的竖瞳冷冰冰地注视着他。 他被巨蟒紧紧圈住, 手下是他冰凉又坚硬的鳞片,身体越陷越深。 “你就是吾的新娘吗?”黑蛇口吐人言, 潮湿的气息喷在时银的耳侧。 “你弄错了,我不是你的新娘, 你看我是男人,怎么会是新娘呢?”时银极力反驳, 一颗头快要摇成拨浪鼓。 黑蛇只是定定地望着他, 时银竟然从一个蛇的眼中感受到了威慑和智慧。 “你穿着喜服, 就是吾的新娘。休要骗吾。”黑蛇似乎发怒了, 说出的话像是利剑一般刺进了时银的耳中。 然后下一秒, 黑蛇朝着他张开了血盆大嘴—— “啊!”时银猛然惊醒, 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一个噩梦。可是那梦境过于真实,真实到时银觉得它就是真切发生过的。 第235章 身后的衣服已然被汗液浸湿,时银看着眼前崎岖的山洞,不禁感慨现实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悄悄睁开一只眼,时银探着脑袋向着盘踞在巨石上的黑蛇望去, 他发现它闭着眼睛似乎还在睡觉, 并未被他吵醒。 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逃跑的好机会。 时银努力地让瘫软的四肢迅速恢复知觉,然后轻手轻脚地起身, 避开黑色的巨蟒朝着洞口挪去。 每一步都是脚尖落地,尽可能地将动静降到最低。时银屏着呼吸,眼见着洞口近在眼前,脸上开始绽放出了胜利在望的笑颜。 然而——就在即将踏出洞口之际,耳边传来了堪称死亡预告的声音。 “吾的新娘,你要去哪里?”听得出来他许久未开口说过话了,声音喑哑低沉,又有些悦耳。 时银的一颗心凉了半截。 是他听错了吗?没人和他说,蟒蛇真的会说话啊。 一定是他听错了。时银继续自欺欺人,然后不死心地继续朝着外面迈着小碎步。 “啊——”可是就在他距离外面的世界一步之遥的时候,他被那熟悉的蛇尾再次卷入了洞穴中。 时银哭了。他突然觉得前几个世界的折磨根本就不算什么。 身着红衣的少年啜泣着咬着下唇,唇上的胭脂不知何时蹭到了脸上,狼狈的同时又透出几分的楚楚可怜。 褶皱的喜服被蛇尾轻轻撩起一角,露出了一小块白皙的皮肉。本就纤细的腰肢被这么一掐,更是显得不盈一握。 因着激动,时银腰上的肌肤泛起淡淡的粉,灼热的温度烫得蛇尾微微蜷缩。 “哭什么?”大蛇的声音有些无奈,但是并没有不耐烦。 哭声并未停止,大蛇犹豫了片刻。然后伸出蛇信,舔舐着时银挂在眼角的晶莹的泪。 果然,哭声停止了。 时银像是经历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嘴巴微微张开,整个人呆在了那里,任由大蛇在他脸上肆意妄为。 浊楼看着时银呆滞软萌的模样,不知怎的,心底微动。 早些时候,他正躺在山洞里休憩,奈尔耳边嘈杂的声音扰了他的清梦。 有人类在挑衅他。这还是第一个敢对他大不敬的人类,于是,浊楼决定去看看,这人是否有杀死的价值。 在水底,他看见了那抹红色的身影。 这么多年以来,浊楼每年都能收到达达村献给他的“新娘”,虽然,这只是人类的一厢情愿罢了。 这次的新娘看起来与往年并无区别。较弱柔软的像一朵糜烂的玫瑰,经不起风雨的蹉跎。 浊楼不必想都知道,他在这河上活不过三天。就和以前的那些人一样。 直到——船上的人类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地将手伸进水里,拍打了他的蛇鳞。 模在他身体上的那只手,柔软到不可思议。浊楼甚至连避的打算都没有。 触碰点到为止,那一片蛇鳞却清楚地记住了人类手掌的触感。 那一刻,浊楼心中便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这是献给他的新娘,这一次,他并非不能收下。 望着时银张开的嘴,其中隐隐可望见一小截殷红的舌尖。浊楼吐着蛇信,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了。 于是下一秒,时银的双眼像铜铃一般睁到了最大,脸色也从脖子到头顶红了个彻底。 “唔——”他竟然被一条蛇吻了! 时银越挣扎,那条蛇信便探得越深,几乎要将他的整个口腔侵占。 除了舌头以外,大蛇的其它部位也没有闲置。蛇尾从时银的臀部开始,一直缠到了身前,将他包的密不透风。 口中被人掠夺着,胸前也被挤压。时银被吻得缺了氧,只能无力地吐着舌头呼吸。 身前的手放也不是,收也不是。一不小心,便会碰到那骇人的蛇鳞,手心处传来的黏湿手感,激得时银身体发软,与那蛇身贴得更紧了。 浊楼吻得有些失神了。动物的狩猎本能让他紧紧缠着时银,其中甚至能够听见细微的骨骼错位声。 也是这一声让他找回了神智。 “莫要再哭了。” 浊楼收了嘴,缠绕在时银身上的尾巴也松了开来。他说的这般义正言辞,就好像刚刚他的作为都是为了让时银安静一样。 闻言,时银立马捂住了嘴。只是被这样吓了一遭,忍不住地小声打着哭嗝,眼神像是受惊的小白兔,红肿着眼,下一秒便会炸毛逃离这里。 “还不是因为你......”时银小声地埋怨着。 时银小心翼翼地缩在巨石旁,尽可能地离这大蛇远一点,再远一点。背部抵在坚硬的石头上,硌在骨头上,蹭的时银后背一片通红。 浊楼虽收了嘴,尾尖却还留在时银的身上。顺着他的衣摆,悄然伸了进去。 没有了那层碍事的布料,蛇尾和肌肤零距离接触。与蛇身上滑腻腻的鳞片不同,时银的滑有着棉花那样柔软的触感和暖玉那般光泽细腻的手感。 令人爱不释手。 “你——嗝,能不、能,先放开我。”时银努力地憋着心底的恐惧,水汪汪的眼眸好不可怜地望着浊楼,娇艳欲滴。 浊楼有些不悦,探进衣服的蛇尾用力地勾缠着时银的腰肢,“你在怕吾?” “嗯。”时银先是缓缓点了点头,但察觉到大蛇的情绪之后,又飞快摇了摇头。 第236章 万一因此惹怒了大蛇,他今天可真的是要交代在这了。 “为何?”人类合该敬畏山神,但是浊楼并不想让时银害怕他。 “因为、因为——”事到如今,时银索性破罐子破摔。只见他梗着脖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因为我怕蛇啊,更不用说还是还是这么大一条。” 刚说完,时银便觉得自己又想哭了。 这和把一只小白兔与大灰狼关在一个笼子里没有任何区别,不,这比那更可怕。 浊楼歪了歪头,金色的眼眸有些迟疑:“只是因为这个?” 什么叫只是因为这个?这还不够吗?时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所以现在,不仅辞承没有见到,他很有可能还会葬身蛇口。时银不禁想起了洞穴门口的那些枯骨,或许那就是他的结局。 不过这样也好,直接下一个世界吧。就算有惩罚他也认了。 想着,时银的脸上开始浮现出了虚幻的微笑,身子也停止了颤抖。 闭上眼,时银在等待大蛇张开血盆大嘴。 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面前这条大蛇有什么动静,腰间的触感也变得有些奇怪,不在是一条冰凉,而是根根分明的冰凉。 “这样,会好一些吗?”呼吸吐在了时银的耳侧,和刚刚有着些许的区别。 犹豫了片刻,时银选择颤颤巍巍地睁开了双眼。可是眼前的场景让他一下子便忘记了自己想要做什么。 可怖的大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赤裸着身体的高大男人。 男人一头浓密黝黑的长发,金子的眸子熠熠生辉。虽然视线依旧冰冷,但是非人感的俊美和神性让人可以忽略掉一切。 “回答吾,这样你还害怕吗?”浊楼将身体往时银所在的方向又压进了几分,他想要得到答案。 时银被这股压迫感压得有些喘不过来气,更遑论,那个骇人的不像话的东西此刻正赤裸裸地抵在他的腰间。 “不、不害怕了。”时银连忙摇头,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说辞一般,时银抓住了浊楼的手放在了脸上,“你看,对吧?” 浊楼望着时银如此直白的行为,眼眸中带着审视的目光:“你确定要如此吗?” “确定什么?时银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他以为是确定不害怕他了,于是疯狂点了点头:“嗯嗯,确定确定。” “既然如此,吾会接受你的求欢。”浊楼揉搓着时银的脸颊,宽大的手掌覆盖了时银的半张脸庞,他金色的眸光逐渐暗了下来。 “求什么?”时银愣愣地望着浊楼,这才知道他给自己挖了一个多大的坑。 第126章 山神的新娘【03】 时银瞳孔地震。他刚刚究竟做了什么行为, 才让这个大蛇误以为他是在求欢。 大脑急速运转,时银回想着之前的所有场景。 脸上的手掌因为他的不专心暗自加大了力道,时银这才反应过来。 ——是因为拿着他的手摸了脸吗? “等、等一下。”时银眼神闪躲地避开了浊楼的索吻行为, “我想你是误会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发展趋势, 他还要等辞承呢。 化为人身的大蛇持续不悦。他再一次被他的新娘拒绝了,“为何?你是吾的新娘。” 他微微张着口,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已经将舌尖探出了一些, 占有欲地看着时银上下倏动的唇瓣。 时银看着他的眼睛,很想说他不是, 他只是被骗来的。然而,他实在说不出口, 好不容易有了人的形态,时银担心他再激怒他, 又要面对那条可怕的大蛇了。 “山神大人。” “我叫浊楼。”浊楼打断道。 “好的, 浊楼。”时银无奈地喊道, 他发现或许这条大蛇并没有那么吓人, “在我们人类的世界里, 即使举办了婚礼, 但是两个人才刚认识,是不能有任何的亲密行为的。” 时银绞尽脑汁地想着措辞,不知道能不能暂且安抚住他。 浊楼拧眉,然后沉思,似乎在判断时银话中的真伪。 “那要多久才不算是刚认识。”沉默了片刻后, 他淡淡问道。 好问题, 时银也被难住了。若是说个三年五载的话,那这条大蛇说不定现在就将他吞了。 “三个月?”时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浊楼的神色, 果不其然,只见他眉宇之间凝结着一层郁气。 “一个月!”时银咬牙,连忙改口道。 “好,那吾便等你一个月时间。”说罢,浊楼松开了时银,转身躺在了石块上。他本想恢复原身,可是转念一想,还是维持住了人身的形态。 时银看着浊楼答应的如此干脆,就知道他应该再讨价还价试试的。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辞承来找他了。时银默默想着。 看着浊楼沉睡的背影,时银不禁也有些松懈了。他伏在石块旁,仍旧保持着一些距离,但是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了。 直到睡着前,时银的嘴里还在嘀咕着辞承的名字。他们那么久没有见面了,这才见了一会就又被分开了。 他还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呢…… 醒来后,时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时有些恍惚。 他记得他是在地上睡的,怎么会到石头上来?而且身下还垫上了稻草,身上也不知盖着从哪里找来的衣服。 那条大蛇不可怕的时候还有些温柔。 第237章 就在这时,时银也发现了一个好消息:浊楼出去了,现在这个山洞里只有他一人。 不过坏消息是,他进来的入口被石门挡住了,不管是目测还是靠实际行动,时银都无法移开这道石门。 “说什么新娘,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时银踢了一脚石门,愤愤不平道。 既然无法逃离,时银只得继续躺平了。但很快,他便坐不住了。 洞穴潮湿又寒冷,尤其是不知从哪里吹来的穿堂风,吹得他瑟瑟发抖。 不对,风?时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开始起身,四处张望着。 有风也就说明了这里还存在其他出口。 想法一经成型,时银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实施了。 他身处的地方一目了然,并没有任何可见的洞口,于是时银慢慢朝里走去。 洞穴很深,但尽管潮湿阴森,时银却并未在途中发现除他以外的生物,大概是畏惧大蛇的气息,都跑得远远的了。只是,这坡度越来越陡峭,才到中途,时银就已经停下来喘了好几口气。 好在洞口并没有时银想象中的深,因为他很快就看到了光亮,脸上也肉眼可见地重新燃起了希望。 费力攀爬上高高的石柱,时银稍稍停下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么做有些对不起那条大蛇,但是辞承对他而言更重要。 缓过神之后,时银踩上了那台阶,久违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可是—— “这是天要亡我。”时银看着眼前的景象,整个人就像蔫了的气球一般,一下子瘫坐在了石头上。 外面的世界确实看到了,这里也确实是另一个“出口”。但是,出口之下是十余米的高度,先不说下面就是湍急的河流。洞穴的外部长有许多带刺的植物,密不可分地缠绕在一起盘旋而上,将外壁遮得严严实实。 时银不知道跳下去是先会被淹死还是先被这刺扎死。 无奈起身,时银还得原路返回。 然而就在他转身之际,他听见了洞穴下传来的人声。 “喂——你就是山神的新娘吗?” 这道声音让时银重拾希望,他条件反射地扒在了窗口上,死死盯着下方。 “你是谁?可以救我出去吗?” 终于,时银看见了那船上站着的人,带着一顶蓑笠,看不清长相,但是听声音年纪并不大,甚至还有些熟悉。 “救你?”说话的那人压了压帽檐,遮住了嘴角若隐若无的笑意,“若是你走了,我去哪里再赔山神一个新娘来?”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是你做的?”时银不死心地继续劝诱,果然这里的人是故意将他献给大蛇的,他们都知道。 “山神可是无所不知的。我只不过一介小小渔夫,哪里敢挑衅山神。”那人也不松口地回道,然后作势就要划船离开这里,不愿与时银多做接触。 眼见着这人就要走开,时银灵机一动,“等一下,你再听我说一句话好吗?” 时银撩起喜服的裙摆身体向前又倾了倾,露出了纤细的脚踝。经由一夜,他的衣服早已散乱不堪,头发也是乱作一团。但仍旧难掩清秀的姿色,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 “你认识辞——你认识小虎吗?”时银刚开口便想起辞承在这个世界有自己的名字,“你可以帮我替他转告几句话吗?就说我在这里等他。” “小虎?”那人摘下了蓑笠,露出了一张俊美的脸庞。肤色由于常年风吹日晒,透着淡淡的棕,但是却比同龄人更具阳刚之气,浓眉大眼,笑容肆意。 “你说的可是村长的儿子月尧?” 月尧?时银并不知道这个名字,但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对,就是他。” “可惜了,若是其他人的话,我还能替你捎句话。只是月尧昨日便被村长关在了祠堂面壁思过,据说,他妄想破坏山神的祭品。”说这话时,他眼带笑意地直勾勾地盯着时银,显然,时银便是差点被破坏的祭品。 “那他没事吧?”时银的第一反应便是担心月尧,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处境。 男人的表情开始变得耐人寻味,“你很担心他?也是——他的那张脸加上他村长儿子的身份,确实很难令人不注意到吧。” 时银没有否认。 “你看起来似乎对这里还有山神都很了解?”时银趁机岔开了话题,他对这里实在是知道的很少,需要打探一点消息。 无疑,眼前的这位少年再适合不过。 少年挑了挑眉,看破了时银的意图,可是令人意外的是,他还是告诉了时银一些消息。 达达村。这里的人与世隔绝,世代生活在山上的一个小村庄中。 这个村庄有一个传统,便是在冬至后的第一百零五日,达达村的村民都会选出村里最美的人献给山神做新娘。 如若没有遵循这个约定,那么山神便会给这个村庄降下神罚。这里的村民都无比笃信这一条,也将这残忍的献祭仪式奉为圭臬。 然而,时银并不是一开始就被选中的祭品。祭品原是村长家的女儿月婵,但刚好她离十八岁还差整整一个月,并不符合成年祭品的要求,所以最后便由他的哥哥月尧顶上,也就是小虎。 月家的孩子都个顶个的貌美,足以称的上那一个“最美的人”。 不过就在祭祀仪式举行的前一晚,时银跳了出来,他主动提出要代替月尧,成为山神的新娘。 第238章 除了时银以外,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毕竟成为山神的新娘可就只有那一条路——死路。 时银是从村外抱来的孩子,平日里鲜少出门。所以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时银,无人得知,他是如何认识月尧的。 不过在看见时银出尘娇艳的长相后,他们都默认了,他确实要比月家更符合要求。 于是,时银便坐上了花轿,代替小虎成了山神的新娘。 “然后呢?”时银听故事一般要求继续往下。他自然也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如果换作他,他依然会选择代替小虎。 少年并没有继续往下,更是只字不提有关山镇的事。 “好了,故事时间结束,我也该离开了。不然等到山神回来我可就要遭殃了。”重新戴上蓑笠,他开始划船向前。 “如果遇见月尧的话,我会替你转告的。”临走前,他给自己时银画了一个大饼。 “你是好人,谢谢你。”时银笑着跟他告别,虽然机会渺茫,但好过绝无可能。在这里可以遇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倒缓解了他一些沉闷之气。 “我不是好人。”少年回过头来,眼神越过虚空落在了时银的身上,随即喉间溢出一声哼笑:“但是如果你真的想谢我,就记住我的名字吧,我叫桑石。” “桑石。”时银跟着念诵了一遍,“好的,我记住了。”时银朝着他挥手说道。 呵,果然没变,一点长进都没有。 桑石敛去笑意,将船划远,直到离开了时银的视线。 第127章 山神的新娘【04】 “来这里做什么?”身后冷不丁地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时银没有回头, 他甚至不知道浊楼在身后站了多久。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时银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然后讪讪回头道:“嗯, 觉得无聊, 就过来透透风。” 因为心虚,时银避开了直视浊楼的眼睛。他望着他的侧脸, 发现上面还附着着没有消褪尽的蛇鳞,想来应该才化为人形不久。 黑色的蛇鳞附在脸上, 不但没有显得丑陋,反而还增添了一丝诡谲的美感, 时银看得有些愣了神。 不知不觉之中,时银的手已经摸了上去。硬硬的, 一如想象中的手感。或许因为所以冷血动物的缘故,浊楼的皮肤又凉又滑, 与他们鸟类截然不同。 浊楼敛眸, 静静望着时银。为了让时银更好地摸到, 他甚至低下了头, 然后将那一侧的脸向着时银手边倾斜。 “摸够了吗?”浊楼的声音还是那样古井无波, 他金色的眼眸微微闪烁, 如蟒蛇般吞噬着时银的目光。 时银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赶忙收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还好还好。对了,你之前去哪了,我醒来怎么没有看见你。” 收手之后, 浊楼嘴角的弧度几不可察地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脸侧还残余着时银手心的温度。 蛇是很讨厌温度的物种。可是时银的温度他并不排斥。 浊楼第一次觉得一个月的时间太长了。 “去处理了一个麻烦。” 说完,浊楼抱起坐在窗台上的时银, 看着他蹭红的膝盖微微皱起了眉。 一路上,他一言不发,也没有放下时银的打算。时银也只好沉默着搂住他的脖颈,揣测着他的下一步意图。 可惜揣测失败。他遇到的是一个闷瓶子。 回到了那块巨石上,与此同时,时银的鼻子嗅到了一阵血腥气,他顺着味道找去,看见了地上被放去了血的鱼和鸡。 “这些……是什么?”时银犹豫着问道。 “食物。”浊楼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哦。”时银也没意思地附和道。 可是下一秒,时银却感到膝盖上一凉。低头,他发现浊楼半跪在地上,手里拿着不知从哪摘来的草药,碾碎了敷在他的伤口处。 “你——”时银看着浊楼神色复杂,欲言又止。那一瞬间他有些恍惚,仿佛面前的这人不是浊楼。 “山神大人对谁都这么温柔吗?”时银转念一笑。他将足尖踩在了浊楼的膝盖上,白皙的脚背轻轻绷起。 “你是吾的新娘。” 言外之意,他只对他的新娘温柔。 时银闻言轻哼一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地勾起了嘴角。 这山神似乎并不像谣传中的那样可怕。 只是……时银想起了洞穴外的那些尸骨。 “外面那些不也是你的新娘吗?”时银的脚尖若有若无地蹭着浊楼的大腿,腐烂的尸骨旁依稀可辨红色的嫁衣碎片,所以他们不是别人,也是“山神的新娘”。 浊楼抓住了那只乱动的脚,手掌刚好将时银的一只脚包裹其中,“吾的新娘只有你。” 收银试图将自己的脚抽出来,可是那手掌看似没有用力,实则将他紧紧吸着,动弹不得。 脚腕被冰凉的手指摩挲,时银垂眸望着浊楼。看见他眼神柔和,嘴角比起先前也稍稍上扬。 这人,是在开心吗? “你也会像杀了他们一样杀了我吗?”脚上的触碰不算讨厌,而且若有若无的按压让时银酸涩的脚掌也有了缓解,索性,他便不再反抗。 浊楼揉着时银的脚踝,血色透过那一层薄薄的皮肉显露了出来,脚趾都像是涂抹了一层胭脂般带着淡淡的粉色。 “我没有杀他们。” 第239章 时银心中咯噔了一下,不是浊楼那会是谁?这个洞穴里除了他还有别人吗? “山神的新娘,这是你对村民提出的要求吗?”其实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时银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人类是迷信而愚昧的,可是这好像并不全是错的。因为这世上真的存在神明,他们的信仰无罪。 “你很在意他们吗?”浊楼处理好时银的膝盖之后,便松开了他的脚,“又或者说,你很在意那个叫做月尧的男人吗?” 时银的心一沉,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水里,闷闷的喘不上来气。 他果然听见了他和桑石的对话,但却一直佯装无事地沉默到了现在。 “我没有在意他。”时银看着浊楼的眼睛,那双金色的眼眸如此炙热,但其中探出的视线却如此沉寂。 一冷一热,让时银摸不清他的想法。 “但是,他是唯一一个在意我性命的人。所以至少,我觉得我应当让他知道,我还活着。” “唯一?”浊楼眼眸轻轻阂起,似乎是在消化这“唯一”的含义。 再睁眼时,他眸光颤动,就像是太阳周遭波动的热浪,“他是唯一,那吾是什么?” “你——”时银愣住了,这只大蛇是在吃醋吗?可他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祭品罢了。 “你是我的……夫君。”时银别开脑袋,小声嘀咕着。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了。 时银脖子发硬地梗在那,耳垂早已被染红,和红色耳钉折射出的光芒完美融为了一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真的只是在想办法敷衍稳住他,没有其他的意思。时银在心底和辞承道着歉。 浊楼看着时银霞云一般的脸颊有些出神,良久他才点点头,“嗯。”随后又嫌不够一般,添了一句意味不明的:“好。” 时银觉得他又把自己带入坑里了。 将裤腿放下,时银端端正正地坐在石块上,眼神躲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要害怕吾。”浊楼偏过头,眉宇轻皱。他伸手抚上时银的脸,耳垂如他想象中一样柔软。 “看着吾。” “这是命令吗?”时银撩起眼皮,黝黑的瞳眸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条大蛇真的是时而温柔,时而霸道。 “吾可以保护你,在意你。”浊楼强制着让时银的目光只能看向他,“所以不论之前还有谁在意你,在这之后,只能是吾。” 命令之后,又是威胁。 “如若不然?”时银挑眉接话。 “没有不然。”浊楼手动将时银闭了嘴,拇指在他的唇瓣上揉搓着。 时银几乎可以料想到他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了。尽管不愿,但时银并没有反抗。他睫羽轻颤,眸中闪过一丝寂寥,然后闭上眼,静静等待着。 可是唇上的掠夺迟迟未来,时银犹豫着睁开双眼,刚好对上了那双金色的眼睛。 时银被那眼眸中认真的凝视看得心上一颤。一条大蛇而已,怎么可以露出这样的神情。 额头上一凉,在时银震撼的目光中,浊楼吻上了他的额头。 印象里,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亲吻他的这里。 明明是一个冰凉的吻,可是那块被浊楼亲过的地方却在发烫。 一吻结束,时银还有些发愣。可是那对金眸却隐隐有了发红的趋势。 “还有一个月。” 时银浸润在浊楼的眼中,就像被他吞入了腹中,一阵清洗之后又吐了出来。浑身湿哒哒的全是他的气味。 “一个月什么?”时银呆呆地问道。 话音刚落地,他便想将自己刚刚说话的舌头咬掉。他怎么把自己撂下的誓言给忘了。 “啊对,等一个月后我们就熟悉了,就可以、可以……”时银还是没能亲口说出那个词。 “嗯,还有一个月我们就可以交/配了。”浊楼点点头,像是在确认什么极为重要的事。 时银觉得他还不如自己说呢。是什么可以让浊楼面不改色地说出“交/配”两个字来的。 果然,蛇性本淫吗? 可是—— 时银快速看了一眼浊楼的长相,人形的外表完全说的上是矜贵禁欲,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冷傲。若要以动物来说的话,应该是那种冷峻残忍的猎豹更为贴切。 “在想什么?”浊楼眸中的热潮渐渐褪去。 “没想什么。”时银觉得自己不能再胡思乱想了,他要被这个人带偏了。 明明他一开始想问的是他出去做了什么,洞穴之外的那些人又是被谁杀死的。可是绕了一圈回来之后,他纠结的问题竟然变成了要不要和他□□。 “你真的不会让我变成和外面那些人一样的下场吗?”时银皱着眉,显得有些担忧,似乎是想再次得到他的保证。 “不会。”浊楼定定地说道。 时银依旧不死心:“为何?” “因为吾会保护你。” “从谁的手中保护我?” 浊楼不说话了。 知晓了姓名的存在,那么有朝一日必会相见。这是无法避开的循环。 “不知道的本身,就是一种保护。” 浊楼站起身,他指尖上燃起了一簇小火花,很快便将地上的食物点着了。 可惜他虽然知道人类不能吃生的食物,却不知道时银不吃卖相差的食物。 只见时银望了一眼地上被烤得漆黑一片的鸡肉和鱼肉,嫌弃地移开了视线。 第240章 “要吃你吃,我不吃。” 第128章 山神的新娘【05】 “哥哥, 你就向父亲服个软吧。父亲那么疼爱你,一定会放你出来的。” 说话的少女,大眼睛瓜子脸, 瘦削的颈背薄薄一层立在阴影里, 身后载着月华的光辉。 这里是祠堂,夜晚不通明火, 灰暗一片。可是透过门上的小小窗口,仔细看, 便能看见那蒲团之上坐着的一抹人影。 “你回去吧。”月尧淡淡抬头,目光穿过那窗口看了眼前明媚的少女一眼, “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被月辞熹罚跪在此处思过,然后命下人关闭了大门, 只留出一个小小的洞口通风。 站在门口假惺惺的少女就是月婵,不过她并不是月尧唯一的妹妹。 在月家, 月尧足足有三个哥哥, 五个妹妹还有四个姐姐。而月婵是其中出落的最好看的一个女人, 所以她才会被选为“山神的新娘。” 然而月尧可不在意这些。在他眼里, 再漂亮也比不过时银。那日他身着红色嫁衣的模样还深深印刻在月尧的脑海里。 这一幕, 月尧曾在梦中见过许多回, 只是时银嫁人的对象不是山神,而是他。 看着面前这座巨大的山神石像,月尧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不满与叛逆。 他与时银本是生活轨迹毫无交际的两人,然而一次意外之中,他救了落水的时银, 此后两人经常私下相约, 渐渐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秘密。所以比起时银,月尧更希望牺牲掉的是这个没有什么感情的妹妹。 如果不是她, 月尧不会顶替她,时银更不会遭受此无妄之灾。 山神祭祀仪式一旦结束,新娘人选便不可更改。如若不然,村庄将会降下可怕的神罚。 所以月尧那天才没有直接带走时银,他要在祭祀完毕后将他救出来。那时,山神的“怒火”就降临不到他们的身上了。 村庄里的人对此都深信不疑,包括月尧。 月婵被月尧训斥,脸上讨好的神情有些挂不住了。她自然知道她的这个哥哥并不喜欢她,毕竟家里有着那么多的孩子,又怎能各个关系都好。 其实并非月家不缺孩子,整个达达村都子嗣充裕。在这里,每家每户有着十余位的成员已是常态。 并且在达达村,几乎很少出现流产滑胎的事件,只要怀孕了,孩子都会健康成长,大家也将此视为是山神的的庇佑。 而失去了孩子的孕妇,则被众人视之为不祥,人们将会把孕妇驱逐出村庄。 “哥哥,我知道你是在怨我。可是我也不是故意的,如果可以,我也很希望被选中的人是我。”月婵垂眸间眸光闪闪,眉头轻皱,好一副月下美人啜泣图。 “哼。”月尧冷笑一声。 月婵咬着唇,模样如雨打的花瓣,摇摇欲坠。可实则落在身侧的双手早已紧紧握成拳,细长的指甲狠狠掐进了手心。 若不是为了讨好月尧,她何苦如此作践自己。 家中孩子众多,她空有一副美貌,母亲也只排名第三,并不是月辞熹最喜欢的老婆。如果不自己努力争取,她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被舍弃的人。 月婵自小便比寻常孩子要敏感,她看得出来,月辞熹最喜欢的孩子不是别人,正是月尧。 月尧很有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接替月辞熹的村长之位,所以她绝不能得罪了月尧。 “哥哥那我先走了。父亲那边我会替你求情的,明天我再来看你。” 月婵走后,月尧一拳狠狠砸在了地面上,手背肉眼可见地肿胀了起来。 “该死。” 距离他和时银的约定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期间他当然也服软求过月辞熹,可是他对他的意图了如指掌,第一次拒绝了他的请求。 “触犯山神大人的威严,本来按照规矩你是要以身谢罪的。但是山神大人念在我们月氏一族世代忠恳,这才免去了对你的责罚。你就在此跪上三日,三日之后若是有所醒悟,我再放你出来。” 三日,三日之后时银说不定尸身都腐朽了,哪里还轮得到他去赴约。 历届的祭祀仪式中,都没有“新娘”能活过三日。 “山神大人,您若真的存在,就来罚我吧。只要您愿意放过他,要我做什么都行。”月尧对着面前的石像发誓道。 可惜石像终究是石像,又怎能回答他? “当真吗?要你做什么都行?” 月尧猛地抬起头,眼神惊恐地盯着面前的石像。石像稳稳地扎根在地上,用石头雕刻而成的“白纱”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诡异的是,石像的下半截并不是人类的双腿,而是长长的蛇尾。 刚刚是它在说话吗?月尧打量着石像,可是并未见它有丝毫异样。 “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 耳边再一次传来了声音。冷静下来的月尧发现,这声音并不是来自于身前,而是身后。 “何人在那装神弄鬼,鬼鬼祟祟?”月尧眼神一凛。他转过身去,看着出现在小小窗口内的“不速之客”。 “这话说的可就有些难听了,小虎。” “你究竟是谁?” 他的乳名就只有他的家里人知道,平日在外并不会随意唤这个名字,更不会为旁人所知。 不——月尧很快就想起了,还有一个人知道。是他亲口告诉那人的。 眯起眼,月尧看向月光下的那人。明明是黑夜却带着古怪的蓑笠,五官清爽邪肆,身形高大,是没有见过的模样。 第241章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是来替人传话的。”桑石勾唇一笑,舌尖在小虎牙上轻轻一顶。 月尧沉着眸子,眼神中划过一丝狠戾:“谁让你来的?” “他说他没事,让你不用担心。”桑石挑了挑下巴,他没有告诉月尧这个人是谁的打算,“话带到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桑石摆摆手,然后干脆地转身。 一、二、三—— “站住。”果然,就在桑石在心中默念到“三”时,身后那人喊住了他。 看来是个没有耐心的。 桑石装作不耐烦地转过身道:“怎么了,月小少爷?” “带我去找他。我知道,你说的人是阿银,对吗?” “啧。”桑石不着痕迹地轻啧一声,眉间闪过一丝不快,“阿银,倒是叫得亲密,是他让你这么叫的吗?” 月尧知道他猜对了。 “这些很重要吗?”他眼神一冷,作为村长家的子嗣,他有那个资本不对任何人客气。 桑石将月尧的神情看在眼里。 只可惜,现在站得有多高,将来摔下来便会有多惨。 “行,不重要。”桑石没有同他纠缠。 “所以你,你打算怎么出来?要我去把你那个村长父亲也喊来吗?”桑石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月尧。 月尧没有理会他的挑衅,而是起身站在了门前,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砰”的一声,继而又是连续的几声闷响,木门被他踹得松动了。 最后一脚,月尧对准了门闩,一声巨响后,月光洒了进来。 “现在不畏惧山神了吗?”说这话的时候,桑石看了看石像被蒙起的眼睛。 “啰嗦。”月尧不想与他浪费口舌,“不想被抓起来的话就赶紧带我去。” 看这个架势,月家的人应该很快就会赶到了。调侃归调侃,桑石还是很珍惜自己的性命的。 两人一路快跑来到了小河边,而桑石的船就停靠在那。 不等桑石开口,月尧便先一步地踏上了船。桑石挑眉,但却没说什么。 一路上,两人都未想对方搭话。安静的只有月光流淌在湖水中,随波逐流。 “哗啦啦”船身撞在溪流上发出了柔和的声响。 “他……”月尧看着波动的湖面,思绪也被扰乱了,“可曾和你提起过我什么?” 桑石背对着他,脸上情绪莫辨。 “你希望他提起你什么?” 月尧沉默了。 他此刻无比希望地可以见到时银,可是又在害怕,他会不会怪他没有遵守约定,来迟了。 “不过——”桑石话音一转,他转过头来,笑容阴测,“他倒是和我提起过你的这张脸。” “真的是俊美非凡,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在哪幅画上看见过。” 提起时银的时候,月尧总会卸下许多的心防。此刻的他银想起时银,耳廓泛着淡淡的红,先前嚣张跋扈的模样消失了。 时银好像确实很喜欢他的脸,每每他们相约,时银总会盯着他的脸看上很长时间。 那眼眸中流淌出的复杂情绪让月尧看不懂,可是他知道,时银是喜欢他的,就如他喜欢他一般。 “扑通”一声,一条鱼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小船上,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可惜了,还是只小鱼苗。喂,把它放回水里吧。”桑石划着船,踢了月尧鞋子一脚说道。 怎么说他也做了这么久的渔民,该有的一些职业操守还是有的。 月尧对桑石的这一脚好像无所察觉,他定定地望着这条垂死挣扎的鱼,一阵咸腥味飘进鼻间。 弯身,月尧抓住了这湿滑的鱼身,垂眸思索。 听见一声闷响,桑石循声望去,这才发现,月尧并没有将鱼扔回水中,而是稍稍用力把它扔在了岸上。 剧烈的撞击加上干涸的土地,让那条鱼疯狂地甩着尾巴挣扎,沾染了一身的泥泞。 “你可真是一个糟糕恶劣的人。”桑石有感而发。 “是吗?”月尧挑眉,“那就多谢你的夸赞了。” 好人只会名垂青史,只有恶人才能应有尽有。 …… 桑石不知疲倦地在小河上划了整整一夜,而月尧也一宿未闭眼。 当小船即将淌过前方的分叉口时,桑石却停住了船,然后找了一个岸边,独自上岸了。 “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我到家了,要休息了。”桑石将船桨递给了月尧。 如此行为,必然有诈。月尧并不傻,可是就算前面是死路一条,他也必须去探一探,因为那是唯一能找到时银的办法。 不过,桑石也没有完全甩手不干,他向月尧指了一条明路。 “看见前面那座山了吗?越过它,朝着浓雾弥漫开来的地方走,你会见到你想见的人。” “啊对了——”桑石又补充道,“记住,你只有九点到十一点中间的这两个小时。若是超过了这个时间,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哦。” 月尧冷冷打量着桑石,妄图分析出他话中的含义,“你似乎对那里很了解。” “自然。”桑石神色一变,声音开始变得喑哑低沉,“渔夫总是对有鱼的地方了如指掌。” 第129章 山神的新娘【06】 桑石指向的那座山, 看似不远,但是月尧划了许久的船筏,之间的距离都未见有所缩减。 第242章 可就在他淌过这激流, 船身进入平缓流域的时候, 那座山峰一下子便拉近了。 浓雾……也弥漫了开来。 雾深不可见五指,两岸的树木与高山影影绰绰地晃动, 让人怀疑那是否是其他的什么生物。 眼见着那座山就在眼前,月尧却摸不清方向了。他极有可能会在这雾中迷失方向。 想到这里, 月尧的心不禁揪了起来。那日,时银是如何一个人渡过这里的, 他一定很害怕吧。 月尧闭起了双眼。 只要不看,便不会被这些幻象扰乱。 ** 浊楼又出去了。 这几天每日都如此, 时银有试过缠着他一起,但最终的结果都是—— “等吾回来。” 他那双金色眸子, 总是会不自觉地将人的注意力引去, 再回过神来时, 人已经没了踪影。 “神神秘秘, 这其中一定有猫腻。”时银拱着鼻子, 若有所思地想着。 “咚——”突然, 一阵石子的落地声传入了时银的耳中。 声源并不在这里,而是贯穿了长长的甬道,慢慢扩散至时银耳中。 而后,一枚接一枚的石子又砸了过来,颇有节奏地弹跳着。 时银眼神一亮, 他想到了一个地方。 那日之后, 浊楼并未将他完全禁足。洞穴深处的那个窗口依旧为时银敞开。闲暇之余,时银照样可以前去散步透气。 怀着忐忑的心情, 时银再一次踏进了深处。 会是桑石吗,还是? “咚“——”走近,时银看见一个小石子从下方准确无误地砸了进来。他将头微微向下探去,并未看见那一顶蓑笠。 “小虎?”看清来人之后,时银的眼神一亮:“你来了吗?” “嗯。”月尧手指间捻着一枚石子,听见时银唤他名字的瞬间声音便低柔下来,然后松手将石子扔进了水中。 “你、还好吗?”月尧抬起头,漆黑的眼眸含着轻浅的笑意。 时银还穿着那日的嫁衣,妆容已经蹭花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美貌。 两人隔窗而视,月尧眸中涌动着压抑的情愫,反观时银,透着清醒的愉悦。 “我很好,是桑石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吗?”时银的半个身子撑在窗台上,然后支着下巴,身后像是长了一个尾巴,摇啊摇的。 桑石,原来那人是叫桑石吗?时银与他是什么关系?月尧上扬的嘴角回到了平面。 “嗯,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月尧观察过这里,洞穴所处的位置并不算高。只是墙上布满的荆棘让人难以靠近。如果可以,月尧不想让时银受到丁毫的伤害。 “带我回去吗?”时银微微睁大里双眼,脚下不自在地在墙角上抵着,“可是,你在这里会被发现的。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时银算是摸清了大蛇的一些脾性。只要他在这里,那么他和村庄都会相安无事。可如果,他和小虎走了,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比起和小虎团聚,时银现下更希望他平安。至少在这个世界里,他可以安度一生。 他们毕竟是凡人,怎么可能敌得过身为山神的浊楼。 “阿银不想和我回去吗?”小虎敛下眸子,眸光黯淡,抓着船桨的手收紧。 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听到这声“阿银”,时银的内心也有所触动。经历了这么多世界,他对于他的感情已经不能用纯粹来形容了。 “我当然想啊。”时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然我也不会让桑石去找你了。只是……我担心会触怒山神,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从桑石的话中,时银得知这个村庄里的人对于山神近乎虔诚的信仰。不然,他也不会被五花大绑地绑来这里了。 “将你困在此处的人……是山神大人吗?” 来的路上,月尧也看见了洞穴口铺满的尸骨。可是洞口处被一块巨石遮蔽,他无法进入,所以才会绕到后面来。 村庄里无人见过山神,只是都笃信着存在这样一位神明,在暗自守护着他们。 月尧曾经问过父亲,山神大人究竟是什么模样的,可是被月辞熹言辞闪烁间搪塞过去了。 “心存信仰,总有一日你会见到的。”月尧还记得那时月辞熹说的话。 如果洞穴口的那些人就是山神的祭品,那么时银是不是也会变成那副模样? “你们没人见过山神吗?”时银看着月尧踌躇的样子开口问道。他还以为,这里的人都知道山神是一条大蛇呢。 “不知道。从未听人提起过山神是何模样。”月尧摇摇头,有的时候看不见摸不着的才叫信仰,一旦知道了是何模样,贪念便会滋生。 所以,当月尧知道所谓的山神可能是某一个具体的“人”时,反倒松了一口气。 信仰在悄然间坍塌。 “浊楼他——”时银在思考该如何向月尧形容他,直接说他是一条大蛇的话或者很直截了当,时银又私心里不希望世人被他的外在形象吓到了。 “浊楼?”月尧试探着重复了这一句。这是他今天在时银口中听到的第二个属于男人的名字。 明明以前,和他在一起,时银的眼里只会有他。 “嗯,这大概就是山神的名字吧。其实他人并不坏,就是有些……” “有些什么?”月尧的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早知今日,或许他当初就应该不顾一切地将他带走,但是,现在似乎也不晚。 第243章 “阿银,和我走。我会想办法把石门弄坏,趁着山神不在,和我走。” 时银犹豫了。他当然想和小虎在一起,毕竟他可是辞承。 “好——”然而话还没有说出口,身后便传来一个声音将他打断了。 “你要吾的新娘和你去哪里?” 时银心下一惊,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是说是早上他醒的太迟了? 月尧瞬间拧起了眉头,他满是敌意地望着身后出现的那人。 金色的眼睛,怎么可能?月尧瞳孔一震。 要知道金眸可是神明才能够拥有的颜色,难道眼前这人就是山神?山神真的存在? “浊楼,不是这样的,你听我——”狡辩,后面两个字被时银堵在了口中。 浊楼淡淡抬眸看了时银一眼,“安静,吾在问他。” “你就是山神吗?”月尧对着浊楼喊话道。 “是又如何。” 浊楼从看见他的第一眼起,就很讨厌他的长相。 月尧丝毫不畏惧地与浊楼对视着:“如果你是山神的话,更应该成全我和阿银。因为我和阿银是真心相爱的。” 他说话的速度极快,快到时银都没有办法拦住他。 心下咯噔一下,时银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在月尧看不见的角度,浊楼变换为蛇尾的下半身钻进了时银的衣摆之中,从他的大腿处开始缠绕,然后紧紧圈住了他的腰肢,“这个人类说你与他、两情相悦,嗯?” 浊楼从身后搂住时银,将他整个人都压在了窗台上,“回答吾,如果这个人类所言不假,那吾便成全你们。” 潮湿暧昧的气息吞吐在耳侧,时银幻视有一条看不见的蛇信在舔舐着他,令人毛骨悚然。 “阿银,告诉他。”月尧仍旧不死心地催促着时银,他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从小就知道该如何把握住自己喜欢的东西。 时银的双腿也被越缠越紧,粗壮的蛇尾将他腿上的软肉勒得溢了出来。蛇鳞的凉意与坚硬厮磨着时银肌肤也摧残着他的意志。 白皙软肉对比漆黑蛇尾,显得绮丽而诡艳。 脚下开始有些站不稳,时银双手扶着窗台,双腿发颤。 “小、小虎。”时银咬着唇,眼尾像是被桃枝拂过,拖曳出一抹红,“要不今日你先回去吧。” 他如果真的信了这只大蛇的话,那他们才是彻底完蛋了。 月尧不敢相信,时银竟然逃避了这个问题。虽然他知道,这或许是因为受到了山神的威胁,但是心里还是像堵了一块石头般,沉甸甸的压得难受。 这个回答稍稍平复了这条大蛇躁动的心,不过他的动作并未因此而收敛,反而朝着领地深处侵犯。 “他看起来似乎不相信,你说吾要不要放他离开这里?”浊楼看似神色平淡,与一旁的时银形成鲜明对比。实则,蛇尾下的东西早已按耐不住了。 “唔——”时银腰肢一软,眸中含着炽热的泪。他对那蛇尾毫无招架之力,害怕的同时却不可避免地与它进行着最为亲密的接触。 “放他走。”时银努力瞪着双眼,“你放他离开,我保证他以后都不会再来这里了。” 蛇尾被那流下的浊液烫了一下,浊楼的眉头一皱,金眸中划过一丝难耐。只见他喉结深滚,嗓音像是蒙了一层沙砾,喑哑低沉。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这次我保证好吗?”时银急得带上了颤音,他无法再接受辞承因他而死了。 本来是月尧来救时银,可是最后竟又变成了时银为他牺牲。 说什么山神,不过也就是像人类一般耽于情爱的欲念生物罢了。此刻,山神在月尧的心中被拉下了神坛。 可惜月尧今日的目的便是带走时银,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困难可以阻止他。 除非他死。 “阿银,如果我活着不能与你在一起,我宁愿死在在这里。所以,你不必为了我求他。”这一刻,他是真的愿意为了时银死在这里,只要时银开口。 时银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或许他就不应该让桑石带那个消息给他。这样,他就不会被牵扯进来了。 咬了咬牙,时银心下一狠。既然月尧不相信的话,那他就让他相信好了。 对不起了,辞承。 只见时银转身,伸手拽住了浊楼的长发将他身体拉下,然后视死如归地吻了上去。 第130章 山神的新娘【07】 唇上柔软触感传来的瞬间, 浊楼的眼睛张得开了些,圆形的瞳孔变为了竖瞳的模样。 他看着时银紧闭的双眼,睫羽上还坠着晶莹的泪珠。继而, 他将眸光转向了月尧, 他要让这个人类看清楚,何为现实。 唇齿交缠, 那一小截殷红的舌尖隐隐可见。唇间的软肉时不时地被浊喽吮出,饱满娇艳, 像是挂在枝头任人采撷的果子。 月尧听见了他心脏坠地的声音。 可是越不想看,他的眼睛便越离不开两人相合的地方。甚至, 他还幻听似的听见了唾液交换的黏腻水声,和时银引人遐想的暧昧喘息。 “够了……”不应该是这样的, 时银绝不会如此对他。 “够了——”月尧双眸充血,神情阴沉的骇人。 该和时银亲吻的人应当是他。除此以外的人, 他不允许, 绝不允许! 时银被这一句呵斥吓得眉心一颤, 心中像是打翻了一个染缸, 思绪混乱。 第244章 他伸手推开了浊楼, 嘴角拉开了一根银丝, 连接着二人。 “看见了吗?”时银冷漠地转过身,眼中带着未散的恍惚,“我是山神的新娘。从你那天在河上放开我的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这个结局的。” 说这话的时候,时银心中很不是滋味。他甚至不敢看向月尧的眼睛。 他怕, 他会看见来自辞承的厌恶。 “阿银, 我希望你在说这些的时候,是在看着我的眼睛。”月尧眼尾含着锋利的审视, 他很少会对时银露出温柔以外的神情。 “我以为你能听得懂我在说什么。”时银不耐烦地丢下了一个不解的眼神,“还是说你要继续看下去?” 时银眼眸微阖,身体慢慢地向后仰去,依靠在了浊楼的怀中。然后抬起一只手,指尖在他的喉结上上下滑动。 浊楼配合地轻仰起头,将喉结暴露在时银的指尖之下,双手撑住他的身体让他不至于跌倒。 船桨被月尧的手指抓出了一道痕迹,指缝间藏匿着抓下的木屑。 他们的动作在月尧眼中是如此刺眼,可是看着这样的时银,他仍旧会心动,身体也不自觉地起了反应。 ——不受控制。 时银这样美好,爱上他是一件比呼吸还要简单的事。所以他才会一直将时银藏匿在山间,那么多年以来,除了他以外,月尧几乎没有让时银接触到任何人。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时银的举动非但没有让他死心,反而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至少说明他能接受男人。那么可以接受山神,就可以接受他。 月尧突然笑了,嘴角咧开了一个讥讽的弧度。冷峻的五官舒展了开来,透出了一种不合时宜的……张驰感。 “好。”留下这一个字后,月尧望了时银最后一眼,便划船离开了。 既然如此,山神也不必是山神了。 看见月尧离开后,时银放下了手,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可是时银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好起来。 “舍不得?”安静许久的蛇尾又醒了过来,逗弄似的搔了搔时银的尾椎。 “没有。”时银吸了吸泛红的鼻子。 “既然没有的话,那我们就继续刚刚没有做完的事情。”浊楼慢慢将时银的身子转了过来,不再让他盯着那个远去的背影。 “那就有。”时银抽泣了一声,捂住了浊楼覆下的唇。 就着这个姿势,浊楼在时银的掌心上落下一吻,“有的话,刚刚为何不选择和他一起离开?” “可以吗?“”时银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掌心被他亲得发痒。 看着时银天真的模样,浊楼沉下金眸,在他手心上惩罚地咬了一口:“你是吾的新娘。” 蛇尾又不安分地向里抵进了一分。 “一月之期未到,你不能这样!”时银身体瘫软,在浊楼的怀中化为了一滩水。 明明只是进去了一个尾尖而已,就被欺负的这么可怜了,让人忍不住想要不顾一切地占有。 “吾不能怎样?”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尾巴却乖乖地退了出来,带出了一片濡湿。 他是山神,本就没有属于人类的情感。至于放掉桑石和月尧,并不是因为心软,更不是因为时银的央求。 实在是,人类于他而言与蚂蚁无异。没有必要与两只蚂蚁计较。杀死他们太过简单,简单到他甚至不想动手。 时银的身体卸了力,有些心灰意冷地冷冷一笑:“你是山神,自然做什么都可以。我等人类,只能任凭你处置。” 说这话的时候,时银甚至忘记了,他自己也是神明。 “吾不喜欢你说这样的话。”浊楼用力捏住了时银的下巴,之前的那些温柔与克制好像都是错觉。 “吾给过你机会。生存还是死亡,是你选择了前者。” “就算是人类,也不该如此贪心。” “吾已经对你尽量包容了。” 一字一句砸在了时银的心间,像是冰锥一样,就算化了也会留下一摊不可磨灭的水渍。 “你凶我?”心头的委屈如同潮水一般涌出,时银压抑着的情绪也随之爆发了。 “我是人,你是蛇。我已经很努力地在适应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蛇吗?”时银瞪着大大的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砸落,嘴巴委屈地瘪着。 “你只知道指责我,然后把我关在这个洞穴里,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我是人类!你这样的说是囚禁都算轻的了,结果现在还霸凌我。” 时银越说越激动,手指忍不住地不停地戳着浊楼的胸口,“你还用那条丑尾巴碰我,万一感染了什么脏东西,我是会死的。” 浊楼有一瞬的失神,他开始回忆他刚刚究竟说了什么,才让时银如此形态。 “不脏,不会死的。”他拧着眉,挑了一个还算不太难的问题回答道。 “你又没试过被尾巴弄,你怎么知道?”时银不接受反驳。 他一股脑地把内心的委屈和烦闷发泄了出来,对着这个对于村庄来说不可高攀的山神。 “我只是……”时银声音弱了下来,“我刚刚对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有点难受。” 不管是第一世的辞承,还是这个世界的月尧,他都不应该这样对他们。 更糟糕的是,时银伤心难过的点里并没有其他的情愫。他并不是因为舍不得月尧,也不是因为和他的分别。 第245章 只是单纯的不希望他涉入危险。 “可是,你也在对吾做很过分的事。”浊楼一把扣住了时银的手腕,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时银,身体压迫着朝前低下。 “你嘴上说着是吾的新娘,心里却一刻都没有忘记过逃跑。” “不论是第一个人还是第二个人,都是你招惹来的。以后是不是还会有第三个?” “还有所谓的一月之约,也是用来诓骗吾的吧。” 浊楼一一细数时银的“罪行”,罄竹难书。 时银沉默不语,面上死不承认,实则心中排山倒海,原来这条蛇什么都知道。 “口说无凭,你有证据吗?”时银咽了一口口水,眼神躲闪。他试图从浊楼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现在的他很危险。 浊楼看破了时银想要躲闪的意图,将那只手握紧的同时,另一只手强硬地握上了他的腰。 “吾在此处生活了百余年,你难道以为,从未有人类找上过吾吗?” 他是山神,单单这一个噱头就足够人类飞蛾扑火了,更不用说,他的身上还藏有成神的秘密。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类与你打破了一个月的约定?”时银突然放弃了挣扎,他轻挑起眉,反倒反手抓住了浊楼的手。 原来是一条脏掉的蛇,竟然还在他面前装单纯。 “吾只与你有过约定。”浊楼并不知时银的想法,他只是实话实说。 至少这意味着,一月之约并不是明文规定,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时银是在撒谎。 “你是要我为此感到荣幸吗?来自山神的偏爱?”时银不禁发笑,“既然被你识破了,我也不再隐瞒了。那么,你现在要做吗,山神大人?” “还是说——”时银踮起脚尖,将唇凑到了浊楼跟前,“你想要现在就和我交/配吗?” ** 洞穴外常年飘着迷雾,单凭这一条桎梏,便将许多人类拦在了外头,鲜少有人可以突破迷雾进来。 然而,这不仅仅只是迷雾而已。这是浊楼设下的结界,每日加固。 “今日你若再来晚一些,或许我便能瞧见我新娘的模样了。” “那是吾的新娘。”浊楼冷淡地指正道。 “是吗?”那人不以为然,他赤裸着上半身,身上肌肉虬结,满是爆发的力量感,一头凌乱的白发随意披散着,遮住了一只左眼,只露出了银白色的右眼,“可是你历届的新娘都进了我的肚子,何不好人做到底,浊楼。” “朱厌。”浊楼声音清洌,却饱含不悦的警告。就像是漂浮在冰川之上的浮冰,虽然只显露了一角,可是其下暗藏着汹涌的波涛。 “啊哈。”朱厌掏了掏耳朵,显然并没有听进去,“你既杀不了我,便知道,总有一天我会突破这个结界。” ——“然后吃下你的新娘,彻底取代你山神的位置。” 朱厌疯癫地仰头大笑,仿佛已经看到那个既定的结局了。仰头间,长发滑落,恰巧露出了那只左眼。 是和浊楼一模一样的金色。 第131章 山神的新娘【08】 他在生气。 窗外的天气一下子就变了, 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却刮起了狂风,水流激荡。 时银被风刮得眯起了眼睛, 身上衣物也在簌簌作响。可是时银非但没有感到害怕, 反而心情稍稍愉悦了些。 这样才对,不开心的可不能只有他一人。 “时银, 惹怒吾不会是一个好的选择。”浊楼压低着声音,窗外的风也随之小了些。 “惹就惹了, 会如何?”说这话的时候,时银气势丝毫没有落下风, 实则心底却在发怵。 他不知道这条大蛇的底线究竟在哪里,如果能够稍微摸得清楚一些, 是不是也可以加以利用呢? 浊楼看着时银殷红唇瓣上沁出的水渍,方才的甜美滋味还在嘴中回味。想起蛇尾上的紧致触感, 浊楼的话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会艹死你。” 这话一出, 两人都有一瞬的楞神。 “你、你——”时银“你”了半天, 都没有你出个所以然来。 “吾怎么?”话已说出口, 香艳的画面随之而来, 在浊楼脑中挥之不去。他再一次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身上开始释放出了一种冷香。 时银完全没有了刚刚提“交/配”时的气势,好像说话的人不是他。 “你流氓!”时银憋得两腮通红,看着浊楼靠近,他警铃大响地向后退着,可惜背已抵着墙, 无处可逃。 浊楼弯身, 将脑袋枕在了时银的肩上,呼出的热气隔着衣服在时银的皮肤上烙出了一瓣红梅似的痕迹。 “吾是山神, 却不是正人君子。若是以后再如此挑衅,吾真的会当真。”浊楼带着些许的鼻音,高大的身躯像一把密不透风的锁,将时银锁在了墙角。 蛇本就是重欲的生物,只是浊楼千百年以来,只对修行上心,对情爱一事不屑一顾。 可是自从时银在水中摸了他蛇鳞的那一刻起,他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浊楼欲望的枷锁。 若不是还稍有些顾及时银的身体和想法,他不会如此耐心等候。 “吾答应你的,便会做到。可是,如果在这一个月的过程中再出现第三个男人,吾便不会再忍耐下去了。” 时银被浊楼言行合一地“警告”着,从刚才开始就“昂首挺胸”的家伙在他腿间抵着。 第246章 浊楼会将“一月之约”放在心里,是时银没有想到的。如他所说,一月之期很快就要到了,期间,他最多还有一次机会。 如若再不成,那么…… “好。”时银点点头,“但是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起来,很重。” 浊楼做蛇时体型巨大,化作人,体型也不可小觑。只是靠近,便感觉有一片阴影投了下来。 而时银,只能在这阴影之下苟延残喘。 浊楼一点一点将手挤进了时银背部与墙体的缝隙之间,搂住他的腰向前用力。 人再一次跌进了他的怀里。 抱起时银的瞬间,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声响。时银仰头望去,只见洞穴上方砸落下来许多巨石,刚好将那窗口堵住了。 最后一丝光湮灭了。 事不过三,浊楼再也不打算给他机会了。 时银躺在浊楼怀中,握紧双拳。 他还以为这人和其他人不一样,至少会稍许地尊重他,也不会动不动地就要毁灭世界。 可是现在看来,半斤八两。依旧是一条强势的臭蛇。 然而,想法在脑海成形的一瞬间,时银眸中闪过了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 刚刚他为何要拿浊楼与他们比较?就算要比较应该也是拿月尧,和他有什么关系? 直到那抹冰凉缠上来的时候,时银还在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荒唐。 “啊——”时银惊呼,“你你你你——你怎么又变成蛇了?”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浊楼的这副模样了,但是时银还是觉得无比的可怕。 通体漆黑的大蛇盘成一团,即便如此也比时银的身体要大上许多。只是那双金眸,实在不应该出现在一条蛇的身上,所以反而削弱了这种惊悚感。 锃亮的鳞片轻蹭在时银的手背上,时银已经不像一开始那般排斥了。至少,他可以强忍着不推开。 只是,这熟悉的触感,让时银想起了一件事。 “那日在水底的人是你?”时银回想起,那天他坐在小船上,将手伸进水底时摸到的便是这个触感。 原来这人在那个时候就如此坏心眼了吗?跟了他一路,图谋不轨。 大蛇轻吐蛇信,蛇尾一勾,搭在了时银的腰间,“应当是吾要问,那日在水上对吾出言不逊,还伸手染指山神身体的人可是你?” 浊楼本体的眼眸是竖瞳,被这样非人感浓烈的眼睛盯着,时银觉得他的心跳都变得有些快了。 “你恶人先告状,我哪里有对你出言不逊?”顶多、顶多就是小小谩骂而已。 看着浊楼张合的蛇嘴,时银越发觉得神奇。人语竟然是从这里说出来的,诡异又有趣。 时银的心情在不经意间自己都未察觉地平复了。他悄悄用脚尖踢了一下浊楼巨大的身体,硬邦邦的好像石头一样。 “喂,你变回人好不好。你这样我睡不着。”虽然看着不如一开始那么恐怖了,但还是让时银看着不自在。 浊楼阖上了眼眸,没有回答他。 “不许装睡。”时银咬牙,恶狠狠地在蛇身上重重踢了一脚。想着浊楼是山神,又踢不死。 这一踢,依旧没能让蛇身产生丝毫的颤动。 “安静。”浊楼索性卷起时银的腰身,将他整个人团了起来。 入冬了,虽然以他的修为不至于要冬眠。但是困意会比往常要多些。 “一个月之后我们便要交/配了,你要早点适应我的样子。” 时银被蛇身团团裹住,额头冷汗直冒,连呼吸都快要停滞了。他无比挺拔地直着身子,身体僵硬的像是风吹了三天三夜的尸体。 维持这个“活死人”的状态整整十分钟,之后时银才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你是想要让我和蛇做?” “我告诉你,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要不你还是杀了我吧,我不做你的新娘了。” 时银梗着脖子,视死如归。他这辈子就算是再也回不到仙界,他也绝对绝对不会和一条蛇做。 “浊楼,你醒醒。”时银深吸了一口气,颤巍巍地伸出手在蛇身上戳了一下。 “真睡着了吗?你不会是在骗我吧?故意吓唬我。”时银自我安慰中。 自言自语持续了很久。 等感觉到怀中一软,浊楼这才睁开了双眼。 只见不久之前才说过“睡不着”的人类,已经打起了微鼾。因为刚刚哭过的缘故,时银的鼻尖还有些泛红,脸颊上也带着未干的泪痕。 更关键的是,由于鼻子不通气,时银只得半张着嘴,努力用嘴呼吸。 看着那颤动的小口,浊楼心中一动。他将脸凑了上去,蛇信顺着空隙伸了进去。 “吾——”口中被异物侵占,时银下意识就想用舌头把它顶出去。 只可惜那蛇信缠的紧,越挣扎便陷得越深。 “阿银。”浊楼伸出舌头,将时银脸上的泪痕逐一舔舐干净,“为何吾会觉得这名字如此熟悉。” 熟悉到就像原本便属于他一样。 人类的身体很温暖,在冬天,刚好是蛇所需的过冬温度。 大蛇闭上眼,身体眷念地一圈一圈缠绕住人类,直到将时银从胸口缠到脚。然后硕大的脑袋轻轻枕在了时银的胳膊上。 他有一个不成神的理由,一个非常重要的理由。 可是浊楼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理由是什么。 第247章 不过——幸好他还在这,这个人类也在。 ** “混账东西!你就是这么面壁思过的吗?”月辞熹一巴掌打在了月尧的脸上,娇生惯养的皮肉顷刻间便浮现出了五个清晰的指印。 即便被打了,月尧嘴角仍浅浅勾起。他将口中血水吐在地上,脸上带着疯癫的笑意。 “如果村庄世代供奉的山神就是那人,那我觉得,我做的还远远不够。我应该从一开始就毁掉所有的仪式。” “你给我闭嘴!”又是一巴掌,月辞熹生怕再从他的嘴中听见更大逆不道的话来。 “你们都给我出去,把门关起来,谁都不许靠近这里。今日我就要好好教训这个逆子。”月辞熹眼神一凛,他命家仆都撤下,然后重新开始审视眼前这个让他觉得有些陌生的儿子。 “小虎,我以为你比起你的其他兄弟姐妹,会更聪明些,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月辞熹拧了拧手腕。他今年其实已经五十有二,可是面上看起来与寻常三十出头的男子也无异,风神俊朗。 这是月辞熹第一次动手打月尧。 月婵猜的没错,月辞熹对月尧很看重,所以他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他。 “父亲,你也知道,不是吗?” “山神的真面目。” 果不其然,月辞熹在听见月尧的话后,并未否认。 “你都见到了?”他态度一转,语气与方才动手的模样判若两人。 月尧在等着月辞熹的下文。 见此,月辞熹也决定不再隐瞒,“既然你能到达那里,说明那也是你的造化。” “从现在开始,对于你即将见到的东西,哪怕一丝一毫都不能对村中人说。”月辞熹的语气开始变得神秘,“我要你对着这尊石像发誓。” 就在月尧举起手要发誓的时候,月辞熹伸手在石像的石座上摸了一把。刹那间,石像动了起来,墙上裂开了一条巨缝。 原本藏匿于墙体内,看不见的那后半尊石像露了出来,然后转到了前面,取代了原本人身蛇尾的石像。 “我要你,对着祂发誓。”月辞熹举起双手,表情狰狞。那一瞬间,就好像被鬼神附身一般,属于他的气息都变了。 月尧对着眼前这个状如猿兽,白手赤足的石像缓慢举起了左手。 第132章 山神的新娘【09】 他在书中见过这种生物:神兽, 朱厌。 月尧已经来不及思考,为何供奉山神的祠堂中会出现两尊受供奉的石像。 “我月尧在此对石像发誓,若是对第三人暴露了今日的所见所闻——”他眼神注视着朱厌的石像, 不知是否是错觉, 他看见石像的眼睛似乎朝着他转动了一下,“就让我断子绝孙, 不得好死。” 在达达村,断子绝孙的诅咒远比不得好死要狠毒的多。 誓言落地的瞬间, 石像的位置再一次发生了变动,在石像脚下出现了一个秘道。 见月辞熹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 月尧紧随其后。 这祠堂下的密道比月尧想象中的要大多,至少面积远超祠堂本身的大小。 比起地面上的装饰, 下面别有洞天。随处可见的玉石摆件和金石装饰,就连地面也是上好的大理石铺设。 不知道的人, 还以为这里才是真正的山神供奉地。 不过月尧更为在意的是这墙壁上的壁画, 他避开月辞熹的视线用手轻轻摸了一下, 是软的。 质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每天都在抚摸一样。 “尧儿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月辞熹对于这里很自豪, 他将手背在身后, 闲庭信步的模样可以看出他对这很熟悉。 “朱厌的供奉地。”月尧平淡地说着。 听到这个名字,月辞熹似乎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他的这位小儿子竟然涉猎颇多,不愧是他选中的继承人。 “没错。”月辞熹点了点头,“但是那位大人并不喜欢我们这么叫他。” “他更喜欢我们叫他——邪神。” 邪神?明面上村民信仰的神明是山神,可是背地里受到供奉的却是邪神。 一正一邪, 一明一暗, 真是有趣。 月尧看着墙壁上的画作,记录的无一不是朱厌。有是他兽化时的形态, 自然也有为人的模样。 “我记得,山神有的是一对金眸。”而他看到的朱厌,却只有左眼是金色的。 “嗯,没想到你连这个都注意到了。”月辞熹眼中带着欣赏的目光,“不过很快,这座山上就要有两个正神了。” 说这话的时候,月辞熹觉得他的血管都在膨胀,血液叫嚣着要冲破出来。 月尧不知,原来阴谋的真相远比他构想的还要悠久。而这一切就藏在了壁画之中。 达达村的祭祀传统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要死人的。 最初,被选中的“新娘”只需带上水和粮食在迷雾中漂泊上三天,在此期间要心怀信仰,感恩神明。三天之后便可以绕山一圈,平安归村。 不知从何时起,规则变了。三天之后见到的不是新娘,而是新娘的尸骨。 三天的时间,尸体绝不应该腐朽至此。 众人以为这是山神对他们不够虔诚的怒火。所以往后的每一年里,他们更加用心地选出那最美的新娘献祭给山神。 虽然被选中的祭品依旧无法存活,但是村民的生活也肉眼可见的好起来了。短时间内,村庄人口大增,生育率极大提升。 第248章 他们都将此归功为山神的庇佑,却不知这实则是邪神的阴谋。 这些新娘无一例外都进了朱厌的肚子。 “邪神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月尧问出了问题的关键,一旦修为达到了某种境界,所做的事就不会仅仅只是为了饱口腹之欲这么简单了。 月辞熹冷冷瞥了月尧一眼,“邪神大人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理由。岂是我等凡人可以窥探的?” 月尧自知失言,便没有再问下去。 这里——或者说整个山庄都处于朱厌的监视中,而月家,就是他最忠诚的信徒和刽子手。 但是月尧也大致猜出了朱厌的目的。 从壁画的内容上来看,朱厌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有着一只金色的眸子,在时间上来看,他是在五十年前才生出了一只金眸,兽身比之前也要庞大上几分。 照这样推测,很有可能五十年后的今天,朱厌的另一只眼睛也会转化为金色。 而将这些一切联系在一起的契机,除了时间以外,还有祭品。 是祭品的数量。 一年献祭一人的话,到今天便整整有一百人了。 时银就是那第一百个祭品。 吃够一百个祭品便能成神,可真是简单粗暴的成神方式。这算是在沾山神的福泽吗?月尧冷冷一笑。 可是,那山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明明一直知道邪神的真面目,却未作出阻止,罔顾了愚昧村民们对他的信仰。 更过分的是,他竟然敢抢走时银。 想到这里,月尧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既然他们的目的都是时银,那么是不是可以利用起来? “你在想什么?”月辞熹看着他俊朗的小儿子,月尧是他的这么多孩子中,长相、脾性与他最为相近的那一个。 人们对于相似的事物,总是会感到亲切、喜爱与……忌惮。 “我在想,山神知道这些吗?”月尧自然不会暴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哼。”月辞熹冷笑一声,作为村长,也作为山神的第一信奉者,他在此刻竟然对浊楼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祂虽为神明,却不行神明之事,也听不见我们的愿望,那么祂便没有必要再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 月辞熹看着壁画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继续说道:“不过,祂也是个十足的怪神。千百年的时间内,他有无数次可以真正成神的机会。但是他都放弃了,选择继续盘在洞穴内,做一条蛇。” 蛇?竟然是一条蛇吗?时银最怕的生物就是蛇了。月尧内心有些急切,一想到时银担惊受怕的模样,他的一颗心便揪在了一起。 难怪,时银会受山神威胁,故意当着他的面说反话。 “说不定,祂只是徒有其表,实则并无过人的本领。所以才会窝囊地选择避世。” 在月尧的想法中,越是有实力的人,便越不甘屈居人后。 他不信,拥有着世间一切的神明,会甘愿困囿在一个小小村庄中,千百年都不踏足更广阔的世界。 只有懦夫才会如此。 “我倒希望祂是。”月辞熹若有所思地看着壁画,“这么多年以来,山中的浓雾挡住的可不仅仅只有我们这些凡人而已。” 所以,这就是邪神没有找上时银的原因吗?月尧抿着嘴,心中浮现出了一个计划。 “父亲。”月尧岔开了话题,“您刚刚说,山神无法听见我们的愿望,意思是邪神大人便可以吗?” 以他对月辞熹的了解,此人欲念极深且睚眦必报,断不会做没有回报的事。更何况,他加害的都还是他的村民。 月辞熹意味深长地望着月尧说道:“尧儿,你要知道。神明绝不会让他的信徒做徒劳无功的事。” “你以为我月家当真就是天生长寿之人吗?这地底的财富都是凭空出现的吗?” 难怪,月尧突然想起来,月家历代的村长继任者,都是活到了百岁才去世。村民也因此认为是受到了山神的庇佑,所以才会对月家如此尊崇。 “那待邪神大人成为神明之后呢?”月尧眸光一暗,只是半神便能做到如此地步,那么成为神明之后呢? 邪神究竟对月辞熹许诺了什么? “尧儿,有时候过于聪明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月尧看出了月辞熹的不悦,语气一顿,“是我多嘴了。” “还有——”月辞熹警告地望着月尧,“时银的事也不允许你再去掺合了。他是邪神大人的祭品,你若是惹怒了邪神大人,便是神仙在世都救不了你。” 当然,更重要的是,不能连累到他在邪神大人面前的形象。若邪神得知扰乱他计划的人是他的儿子,那么月辞熹不仅无法达成那个心愿,连明天的太阳能不能见到都尚未可知。 “儿子知道了,父亲放心。”月尧皱着眉头正色答应道。 然而他的内心却发出了愉悦的低笑。 他自然是知道了,知道该如何从所有人的手中将时银抢回来。 没有人可以挡他的路。 ** “你有些过于放肆了。” “怎么会?我可是一直在听您的吩咐办事。”桑石嘟哝着嘴,水面上倒映出的脸显出了几分的委屈。 “那日,时银可有将你认出?” 只见水面之上清晰地照出了桑石的身影,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浸泡在水中。 第249章 “没有。”比起说第一句话时浮夸的神情,这一句虽然回答的很轻松,可是眸间划过的落寞作不了假。 虽然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时银不可能认出来他,毕竟桑石自己都认不出来自己。但是当时银真的没有认出来之后,他还是有些小小的伤心。 “月尧那边最近应该也会有行动,我不在的这些时间里,你要替我盯好他们。” 说来也奇怪,明明这里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可是从头到尾出现的人就只有一个。 “放心,我的这条命都是您给的,一定会尽心尽责,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桑石看着水中的“自己”,咧开了嘴角。那一张脸有一半是在笑,而另一半则是一片沉寂。 小阿银,不得了的东西就要找上你了。这次,他也能从他的手中将你保下吗? 第133章 山神的新娘【10】 时银费力地从蛇身内抽出了一条手臂。 白花花的手臂挂在漆黑的蛇身上, 上面印着蛇鳞压出来的斑点痕迹。手腕处青紫色的脉络交错,还残余着未干的水渍。 可是更让人感到不安的是胸前枕着的一颗硕大的蛇脑袋。 近一个月以来,时银几乎每次醒来都是这幅情形, 明明已入冬, 他却很少感到寒冷。因为这条大蛇总是将他团团围起,密不透风。 “起开——”时银不耐烦地将蛇脑袋从身上推了下去, 然后扭身准备睡回笼觉。 经过这么多天的“脱敏治疗”,至少, 时银现在已经不会一醒来就被浊楼的真身吓得晕厥过去了。 这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金眸缓缓睁开, 浊楼一动不动地看着时银的背影。那眼神,就好像缠住猎物后细细端详猎物状态的捕猎者。 但是徒有捕猎者的姿态, 并无捕猎者的行动。 即便是时银抓住了他的尾巴作枕头,将上面流满了口水, 浊楼也无半分不满。 一月之期就在明天, 那一天也正是他的……发/情日。 浊楼放弃了成神的机会, 所以即便修为再如何进涨, 身为动物的本能还是在的。 比如想要将喜欢的“猎物”吞入腹中, 再比如一年两次的情潮欲浪。 蛇尾轻动, 浊楼替时银拭去了嘴角的水渍,眼眸中弥漫起一层红色的水雾。 他该去加固结界了。 朱厌的实力每日都在提升,相对应地,浊楼需要每天都去加固结界。 可是这一个月以来,朱厌破天荒地没有再来结界外扰他。安静的不像是那一头空有蛮力的白兽。 而浊楼并不将他放在眼里的理由也很简单。半神与正神之间, 虽然明面上只有一只眼睛的差别, 可是其中却有如断崖,不是轻易能够跨越的。 恋恋不舍地松开时银, 浊楼起身朝着洞穴外走去。而时银,因着失去了那天然的靠枕,嘴中不满地呢喃出声。 “又出去办事了?” 回来之后,浊楼发现时银已经睡醒了。他依靠在巨石上,身下是浊楼为他制作的巨大毛毯,足以御寒。 “嗯。”浊楼应声,然后站在不远处望着时银。 “浊楼,我是不是长胖了?”时银毫无所知地低着头,手指捻起了腰腹间的一团软肉。 洞穴内不知是不是被浊楼施了法,并不太冷。于是时银此刻衣衫大敞着,露出了圆润的肩头和精致的身体曲线。 浊楼眸色渐深,喉结上下滚动着。 “嗯。”他似乎只会说这一句话,可是心里想的却是,还不够,还需要再养些肉,才好吃。 听见浊楼的回答,时银瘪了瘪嘴。 都怪他,最近不知从哪里学来了厨艺,烧饭是越来越好吃了。 看着时银娇俏惬意的模样,浊楼也不再忍耐。他踏上巨石,伸手一捞便将时银搂进了怀中。 浊楼大部分时间都不善言辞,可是他的行动力很好地弥补了这一部分的缺陷。 只见他的手掌顺着袒露的胸脯向下,准确无误地包裹住了时银腹间的软肉。 “这里,很美。”变成他的形状之后,会更美。 时银不知浊楼此刻脑海中装着的腌臢想法,他礼尚往来地将手心贴在了浊楼的腰腹上,然后挑眉回道:“你的也很美。” 可是就在那一瞬间,时银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突然跳起来弹了一下他的手背。 时银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浊楼按住了时银想要抽离的手,“明天便是我们相熟的最后一天。”说话间,他忍不住地舔了舔时银圆润的耳垂。 时银身体一颤。 “我怎么不记得了。”他想装傻逃过一劫,奈何浊楼平时木讷,此刻却一点也不傻。 “不记得的话,那就是今日吧。” 细密的啃噬沿着时银的脖颈向下蔓延,齿尖勾勒出阵阵酥麻。 “嘶——”时银轻呼一声,这蛇总是喜欢咬他,恨不得在他身上的所有角落都种满他的牙印。 “我我我我、我想起来了。”时银佯装恍然大悟,“就是明天,就是明天。”像是怕浊楼反悔一样,时银连连点头,然后用力将他推搡了出去。 “嗯,记得就好。”说罢,浊楼还是在时银白皙的肩头上咬了一整圈牙印。 刻上了烙印,就是他的了。 以防万一,时银还是乖乖地将衣服穿好,然后裹紧,不露一丝肌肤。 他身上穿着的不再是喜服,毕竟再怎么华贵的衣服也禁不起一个月不换。 第250章 至于时银这身上的衣服是哪里来的......想来,时银还觉得有些好玩。 纵然贵为山神,也要为了最基础的衣食住行去“行窃”。时银一想到,浊楼为了给他找合适的衣服,跑遍山庄上下,还要精挑细选,就觉得有趣。 而且,这些衣物大多是崭新的,时银在上面没有闻出属于他人的气味。丢失了新衣服的村民一定很生气吧。 “浊楼,他们都说你是山神,是神明。可是为什么你一直守在这山里,你应该有更好的去处,不是吗?” 时银也是神明,自然是知道也有异兽成神的先例。可是到达一定境界了,就算是防止他们危害人间,也会有天神前来将他们带往仙界。 而非,继续留守人间。 “成神,并非是每一个人的选择。”浊楼垂下眸子,视线轻柔地落在了时银的发梢上。 “你的去处又是哪里?”浊楼像是在问时银,又像是在问自己。 “我吗?”时银一愣,他任由浊楼抚摸着他的发。 他的去处大概就是回去,可是为什么他那么想要回去呢?他虽是神鸟,对于仙界却无多少的留恋,应当不论在何处都能生存吧。 那么他费尽心思,想要完成成神任务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时银第一次正视起这个问题。他突然发现,原来他一点也不了解他自己。 “一定要有去处吗?”时银选择避开这个问题。 浊楼很少会在时银的眼中看到名为悲伤的情绪。他的悲伤从来不像旁人,来势汹涌。而是,当你发现时,才注意到他的眼中早已盛满了愁绪。 “在想谁?”浊楼将手指插进了时银的发缝中,感受着他发顶的温度。 时银被迫仰起头,他觑着眼看向浊楼,“不能是在想你吗?” “不,不是吾。”浊楼又凑近了些,金眸倒映在了时银的瞳孔中,“这里告诉吾,你刚刚想的人不是吾。” 浊楼拉着时银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脏之上。大蛇的心脏就和他本人一样,沉稳有力,就算发生了天大的事,都不会错乱分毫。 “那你说我在想谁?”时银不服气,他用力捏住了浊楼心口的肉。 “你在想他。”是肯定的语气。 “不是,我没有。”时银眼神有些闪躲,他似乎不愿意承认。 “没事。就算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或许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浊楼眼底一片冷色,他轻挑起时银的下巴,吻了上去。 这是浊楼第一次意义上的强迫他。时银的后脑被重重按着,嘴唇没有丝毫分离的机会。 比起亲吻,说是掠夺和“食用”更为贴切。 这一瞬间,时银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许多人。 月尧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他心心念念的人正躺在别人的怀中,阖上的双眼,眼角处坠着泪光。可是脸上并无半丝排斥与嫌弃。那抵在浊楼胸口的手在月尧看来,也更像是欲拒还休。 两人吻得深入,直到身后众人跟了上来,时银才隐隐察觉到了不对。 “唔——浊——”时银刚张开口,就又被浊楼按了回去。 浊楼的舌头上就像附着吸盘一样,将时银的紧紧吸附着。时银挣扎着睁开一只眼,一行清泪就这么顺着眼角流了下去。 在浊楼的眼睛里,时银看到了身后的人,身后的一众人。 为首的那人,虽然只有匆匆一眼,但是时银认出来了,是月尧。 他应该更慌张的,可是除了难为情以外,时银并没有更多的情绪。 为什么会这样?是他移情别恋了吗? 一吻结束,时银觉得自己现在说话呼出的气都是浊楼的味道,那条阴冷的臭蛇。 用力擦完嘴角后,时银定了定心神,这才转身看向身后的一众村民。 “怎么,你们是来救我的吗?”时银嘴角轻扬,这些人,当初将他送给山神,现如今怎么好意思再来的。 月尧身旁的村民板着一张脸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他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阿银,你......还好吗?”月尧不知吞下了多大的不甘才能问出这句话。 他仍然相信,这一切都是浊楼逼迫时银的。 听见月尧在和他说话,时银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嗯,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如果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胸腔不是如此大幅度起伏,眼神中没有氤氲着泪光,会更加有说服力。 “所以你们是来?”时银委婉地问着,身体却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地挡在了浊楼的前面。 视线从未离开过时银的月尧,自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点。 他眼中闪过了一丝受伤的情绪,眼神却更为坚定了。 “我们来是为了你,同时也是为了这个假冒山神的妖怪。” 第134章 山神的新娘【11】 假冒山神?妖怪?虽然后面那个词时银也认同, 但是山神除了是浊楼以外,还能是谁? “月尧,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时银很确定, 浊楼身上的气息就是山神本神, 不过他更关心的是,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 浊楼的结界应当不至于连这些人都拦不住。 “阿银,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袒护这只怪物吗?”月尧眼神阴鸷,他筹划这么多天, 可不是为了看时银倒戈的。 “现在,远离那只怪物, 走过来,我们一起回家, 好吗?”月尧朝着时银伸出了手,只要这次时银握住他的手, 他便再也不会放开了。 第251章 时银看着月尧的手, 眸中踌躇不定。 和月尧回去是他一直期待的结局, 为什么会犹豫呢? 身体先回答一步自己动了起来。 时银摇了摇头, “不, 我还不能和你走。”他要是现在走了, 岂不是坐实了浊楼是妖怪的言论? 浊楼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这些人的到来,是他早已预料的,刚刚那一幕,也是故意让月尧看见的。 为的便是彻底击碎他的妄想。 可是,时银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浊楼没有想到, 他会维护自己。 索性, 浊楼便默默看着他了。 山神受村民的信仰供奉,汲取其中的信仰之力修行。所以, 于规则而言,浊楼不能随意对他的信徒出手。 但这么多年来,朱厌早就将这信仰之力潜移默化地转移到了他的身上,那么这规则对浊楼来说便不适用了。 只要,他的存在不被天上那些人发现就好了。 “阿银,你被这只妖怪蛊惑了。你需要让真正的山神为你祛除业障。”月尧的眸光很平静,平静到黝黑的眼睛泛着深深的幽光。 “那么,真正的山神是谁?” 浊楼站在时银身后,他的视野小到只够容纳下时银一人。情之所动,他轻轻拽起时银的衣袖,手掌顺着他的袖口钻了进去,然后轻轻扼住了时银的手腕。 在众人眼前,他正隐秘地摩挲着时银瓷玉般的肌肤,他所迷恋的温度一点一点传递到了他的掌心。 指尖上的凉意冰得时银眼睫一闪,他反手握住了浊楼的手腕以示警告,希望他收敛些。 月尧并未看见两人遮掩的手上做着如何的动作,但是内心就是控制不住地烦躁。 短短一月而已,时银便忘记了当初与他许下的诺言。 “山神大人自然会来,在那之前你要陪在那只怪物身边吗?” “阿银,你就如此讨厌我吗?宁愿待在他的身边,都不愿意靠近我分毫。” “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当初没有遵守约定,对吗?” 月尧望着时银的眼神里有着眷恋与痛苦,两种情绪似乎是要将他撕碎开来。 他长得好看,少年的眼神又清澈无辜,只需轻轻颦起眉头,眼神中的悲伤便会抓住每一个人的心。 时银动摇了,他有着不能辜负月尧的理由。 “你要离开吾吗?”这是浊楼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他抓着时银的手腕用力,气息一下子便沉了下去。 纵然是千年的老蛇,也不如一个二十岁的人类少年会扮可怜。 大蛇开口的瞬间,周围的人群明显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小少爷,不必和他们废话,直接将祭品抢回来。至于这个假山神,等山神大人来了,自会收拾。”众人纷纷附和着。 来时,他们便看到了洞口前堆砌着的尸骨,所以对于这妖怪的真面目还是有些发怵的。 听见这一声“祭品”,月尧眼神一冷,他垂下眼眸,望了带头说话那人一眼,“我带你们来不是教我做事的,还是说你们觉得你们可以自己拿下这条大蛇?” 少年看起来俊秀元气,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让这些多活了许多年的老家伙都感到发毛。 “大蛇?眼前这只怪物竟然是蛇吗?”很快也有人注意到了月尧话中的关键所在。 蛇在世人眼中向来是不详恶心的生物,更何况是一条大蛇。 众人不自觉地,脚步向着洞口方向退了两步。 堵住了聒噪之人的嘴,月尧这才重新望向时银,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他。 “阿银,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妖怪惯会蛊惑人心。”月尧的声音娓娓道来,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信服。 “眼下,他虽然没有吃你,也只是因为还不到时间罢了。只有在月圆之夜,食用下祭品,才会使修为大增。” “而下一个月圆之夜,就是明天。” 月尧的话让时银的心动摇了分毫,他被浊楼握着的手一僵。 怎么会这么巧,偏偏明天就是他与浊楼的一月之期。 见时银摇摆不定,月尧又继续说道:“洞穴外的结界拦住了大部分的生物,那些尸骸除了这只怪物以外,还能是谁放在那里的?” “阿银,不要被他欺骗了。我才是真心爱慕你的那个人。” 月尧再一次对着时银伸出了手。 时银手心处开始渗出了汗液,眼神飘忽不定。 洞穴不知何处漏了水,“滴答”“滴答”的水声打在了时银的心上,就像溺水一般,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他挣开了浊楼的手。 就在浊楼以为时银要选择月尧时,却见时银突然转过了头,眼神恼怒:“你没有长嘴吗?别人冤枉你,你是不会解释吗?” 他在这里替他辩解,罪魁祸首倒是隐身看起了戏。想着,时银一拳砸在了浊楼的心头上发恨。 月尧的眸光在那一刻凝成了寒冰。 “阿银,你中蛊太深。就算你会讨厌我,我也要救你。”他的声音阴沉的好像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字里行间都浸满了寒气。 “月尧,中蛊的人应该是你们,是你们被那所谓的山神欺骗了。” “现在就连一句'小虎'都不愿喊了吗?”月尧此刻脆弱的就像是一件瓷器,眉眼含着淡淡的忧伤,一阵风都能将他吹散。 见新娘生气了,浊楼也不再保持沉默。他当着众人的面抚平了时银紧皱的眉头,“莫要生气,吾只在意你。至于这些人,将他们全部杀了,便不会碍你的眼了。” 第252章 话音落地的瞬间,洞口处便又刮起了妖风,迷乱了众人的眼。 “这是什么?” “不可能!这么大的石块怎么可能会被风吹起来?” 方才来时如何气势汹汹的众人,此刻却只能狼狈地上下逃窜。巨石从天而落,已经数人压垮埋在了地下。 这些人与时银无关,所以时银并不想多管闲事。可是,这里面还有一个月尧。虽然巨石并未直接砸在他的身上,可是风中的沙尘碎石,已经将他的脸蹭破了。 但是不等时银开口,巨石便停下了。它们悬在空中,并没有再对着人砸下去。 风也停了。 “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可爱的信徒们?”还未看见人影,声音便传递了过来。 时银眯着眼朝着尘土飞扬的洞口望去,不曾想眼前突然晃过了一个巨大的身影,然后伸出手戳向了他的额头。 “我只是想和我的新娘打个招呼,浊楼,你未免太过霸道了。” 朱厌抬起眼,戏谑的眸光在时银身上打量,全然不顾他伸向时银的那根手指,此刻正被浊楼捏在手里,指骨寸断,皮肉炸裂。 不得不说,时银是个极难得的美人,比他吃过的那九十九人都要美味的多。朱厌舔了舔唇角,唇瓣被浸湿的晶莹锃亮。 难怪会让浊楼当个宝似的藏到现在。 “你看,你吓到我的新娘了。”朱厌怜爱地看了时银一眼,露骨的眼神却让时银有如身上有虫子在爬。 “谁是你的新娘,我看你不仅是眼神不太好,脑子也不太行。”时银注意到了这人遮了一半的眼睛,只是同样的金色让他也有了一瞬的楞神。 他便是众人说的山神吗? 朱厌抽回了断指,全然不知疼痛为何物。不一会,那血肉模糊的指头便自行脱落,然后长出了崭新的一截。 “是山神大人,山神大人来救我们了吗?”众村民见到朱厌,纷纷跪了下了,感激上天显灵。 唯独月尧还站着,他突兀地一个人站在角落里。 三双眼睛都在注视着时银。 自从朱厌出现以后,浊楼便从被护着的姿势,改为护着时银了。 白猿狡诈,往日交手之中惯会用阴暗伎俩。浊楼可以确保伤不到自己,但却无法保证不会伤到时银。 “朱厌,你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应该知道,这次吾不会再放过你了。” 浊楼眼眸中的金色来得要比朱厌的浓郁,尤其是他沉稳的气息,总感觉可以压朱厌一头。 往年,浊楼并不大喜欢多管闲事。与其耗费修为降伏这只野兽,不如安静地躺在山洞之内休眠。 而且,要是波动太大,超越了这个世界的限制,便会引来不该引来的人,所以浊楼并未与朱厌动过真格。 他虽不知朱厌用了什么方法突破了他设的结界,但是他既然来了,说明便留了后手。 浊楼不能让时银冒险。 “待在吾身后,不可随意走动,知道吗?” 时银点头。他隐约猜到了,浊楼每天早上出门对付的便是眼前这人。 银发金眸,狂野张扬的外表一下子便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野兽。尤其是他刚刚举至时银眼前的手掌,宽大到几乎覆住了时银的整张脸。 好戏要开始了。 月尧可以说是在场之中,唯一一个气定神闲之人。因为眼前的场面正是他预计的发展方向,一切都在按照他所规划的那样进行。 阿银,你只会是我的。 第135章 山神的新娘【12】 邪王:朱厌。 古书中曾记载:“有兽焉, 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 见则大兵。” 月辞熹说, 想要见他只有一个办法。在日月之下沐浴三天三夜,最后一天的夜晚, 用自己的鲜血涂满裸露的肌肤,然后虔心呼唤他的名讳。 不过, 并不是因为只有这样,朱厌才能听见人类的愿望。而是朱厌这人喜杀戮、性邪佞, 唯有人类做到此地步,将他逗开心了, 他才愿意现身。 月尧就这样站在晴天白日里整整三日。期间为了彰显至诚之心,滴水未进。 就在最后一日的夜晚, 月尧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将滴落的鲜血一点一点涂抹在脸颊和身上。 浓郁的血腥味引来了一阵风, 在月尧身上挥之不散, 像是要钻进他的血肉里, 将他风干。 月尧平日里柔和的眉眼变得有些凌厉, 他任由大风侵袭他的身体,手腕间鲜血还在流淌,一点一点带走了他身上的温度。 “朱厌。”月尧开了口,可是他却并没有祈祷与恭维。 这些日子,他潜心研究地下室的壁画与古籍, 已经将一些事的来龙去脉弄了七分明白。 “我有办法可以让你与浊楼一较高下, 乃至成为真正的神。” “信徒以为,您才是那个唯一有资格做山神的人。” 语气轻缓, 神色上不见丝毫的谄媚。月尧就像是在阐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实。 回答他的只有更加肆虐的狂风,和被风刮破的脸颊。 然而月尧并不担心朱厌不出现。这风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在讥讽,也在恼怒。 “邪神大人,难道您不想将浊楼取而代之吗?”月尧对身上的疼痛熟视无睹,反倒是被这些伤口激得有些兴奋了,说话的语调都稍稍提高了些。 手腕上的伤口不知在何时扩大了,原本只是滴落变成了现在的鲜血直涌。 第253章 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一个小时,月尧便会失血而亡。 “可笑,可笑。你将要为你的口出妄言付出代价。”虚空中传来一道声音,但是声音并没有传入耳中,而是直接涌进了月尧的伤口中,所到之处,宛如倒刺般挑剔着月尧的血肉。 月尧有一种皮肉被分开的错觉。 “邪神大人。”月尧咬着牙,虽然极力隐忍,但是脸上的肌肉还是不可抑制地颤动着,“您难道甘愿只靠那第一百位祭品,兵不血刃地与那浊楼平齐吗?” 汗水有如珍珠般滑落。 “人类,你还有三分钟的时间。”沉默了一会后,邪神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与此同时,那手腕间的伤口迅速扩大至整个腕间。 月尧低头看了一眼地上铺满着的自己的鲜血,嘴角勾起,脸上一闪而过一抹极美的笑。 “我若是恨一个人,便断然不会允许他和我一同存在于这个世上。” “如果可以,我会踩着他的血肉往上爬。” “邪神大人,您难道不想吃了那大蛇,成为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真神吗?” 此刻,月尧眼里的笑意如罂粟般妖冶蛊惑,拉扯着看见它的生物一同堕下地狱。 “呵。”朱厌冷笑着现了身,狂风随之停下。 “人类,你比你的父亲更没有人性。” “说吧,你要什么?” 话音刚落,月尧身上的伤口便神奇地愈合了,只有那一地的血色,才能证明,他曾处于濒死边缘。 名声、地位、财富、生命。无非这么几种,和他的父亲一样。 朱厌之所以会现身,倒不是完全听信了月尧的花言巧语。只是,他确实对他有些好奇,他想知道,一个疯癫至此的人类,到底会为了欲望做到何种地步。 “我只要一个人,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求。”月尧不甘示弱地直视着朱厌的眼眸。 金色的,比起浊楼,颜色却要浅上一些。 可是上古凶兽不该如此,想来他并不是真正的“朱厌”吧,只是因为修炼有了几分的相似罢了。 “人?何人?”朱厌的语气诲深莫测,这么多年,他听了许多的愿望,也曾有过想要人的,可是他们的原话却是:我要美人,要数不清的美人。 “我要山神的第一百个新娘。” 恍惚间,月尧似乎又听见了血流的声音。 “人类,你可知,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朱厌睨着眼神,金眸在月夜之中荡着寒光。 月尧并没有因为这句威胁而产生丝毫的动摇,“我知,可我也不得不做。” 只要他还活在这世上一日,时银就只能是他的。他无法忍受失去时银的痛苦,一刻都不能。 “有趣。”朱厌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真是有趣。” 他的笑声穿破了夜空,将那月色震得一颤。不远处的森林中,鸟兽不安地苏醒了过来,它们逃跑的脚步扬起了大片的灰尘。 “人类,我没有多少耐心。现在,告诉我你全部的想法。”顷刻间,朱厌的神情变得冷肃,杀与留只在一瞬之间。 月尧知道,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时银是这次的祭品,吃了他,您便可以成为第二个神。可是除他之外,原本还有着另一个祭品。” “哦?”朱厌挑了挑眉。 “月婵,我的妹妹,明天她便满18岁了。她也是合法的祭品,足够让你暂时获得真神的力量。” 闻言,朱厌不禁嗤笑出声:“人类,不是自称最重亲情的生物吗?” “然后呢?你要让我为了这短暂的效益,去放弃一个对我来说无法代替的大补之物吗?” “不。”月尧唇瓣轻启,煞白的脸庞在暖色的月光之下几近透明,“还有一个代替之物,它的存在,才是可以让您脱胎换骨真正机缘。” 在朱厌耐心即将耗尽的前一刻,月尧给出了答案:“大蛇的心脏。” 朱厌反手便掐住了月尧的脖颈,“你在耍我,嗯?” 他若是能打得过浊楼,又何必花费这么多的心思。 月尧被掐得额上青筋爆起,朱厌的手掌心处发出了骨骼挤压的声音。 “我......既然和您提了、咳咳——自然是有应对之法......邪神大人何苦着急......”月尧艰难地向外吐着字。 “你该知道欺骗我是什么下场吧?”朱厌加到了力道,嘴角扬起了一抹残忍的笑。 “我会将那个你最爱的人,乃至全村庄的人,一个一个地在你面前——慢慢撕碎。” ** 月尧回过神来,那一日之后,虽然伤口都愈合了,但是手腕处还是会时不时地传来抽痛,就好像装进了风一样。 时银依旧没有朝他走过来。可是没关系,他会向他走去的。 “浊楼,既然你这么喜欢我的新娘,那么我便将他送给你,又有何妨?”说这话的时候,朱厌看着的是时银的眼睛,他的口腔里已经要被他的味道侵满了。 多么......美味啊,只是闻着,就让人欲罢不能。 “他是吾的新娘。”只有在时银的事情上,浊楼才会如此较真。 “山神大人,请务必杀了这个怪物,还村庄一片宁静啊。”逃离危险的村民们又开始了叫嚷。 背对着他们的朱厌,眉头厌恶地拧起,眼神中尽是杀气,但是言语间却谈笑风生,“没办法,你可是得罪了我的信徒。” 第254章 说着,朱厌的手掌中凝出了一柄长剑,浅银色的,和往常使用的并无过多区别。 他将剑指向了浊楼。 剑锋出鞘的瞬间,时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抬头望去,眉心开始跳动。 “浊楼......”时银拉住了浊楼的衣袖,有些不想让他和朱厌对峙了。 可是,衣袖还是从手心滑落。时银眼看着浊楼走了出去,依旧挡在了他的面前。 无法战胜的人,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战胜的。 朱厌笑了笑,身形诡谲地开始闪烁着,可是每一次都能被浊楼找到,然后准确避开。 对此,朱厌也并不会感觉到意外。毕竟大蛇若是如此简单就被打败,他也被不会为此奋斗了快百年。 月尧有句话说的没错,讨厌一个人,便要让他彻底消失。然后踩着他的血肉往上爬。 朱厌确实不甘,在成神前都未尝有一次胜过浊楼。 那么,就让他的首胜终结他们的战争吧。 只见朱厌眼神一凛,剑锋更是爆发出了一道光波,所到之处,山石坍塌。 朱厌自身□□的力量便极其可怖,手可移山石。而将力量凝于剑的一端时,所迸发的力道有朱厌自身的数十倍之多。 可就算这样,他也难以伤到浊楼分毫。 就如浊楼所说,半身与真神之间的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但是——现在这种差距该消失了。 朱厌避开了浊楼的一掌,掌风打在了他的发梢上,露出了另外半只被遮盖的眼睛。 竟然不是银色了。 浊楼确实因为那一只眼睛稍有楞神,可是这并不足以让祂分心。 让祂分心的是,祂身后的时银走出了祂的庇护,直直朝着朱厌走了过去。 等时银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朱厌的面前,剑之所指的地方。 “阿银!”月尧一声惊呼,可是身体根本赶不上剑刺下的速度。 朱厌看着时银双目楞神的模样,尽管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是此刻,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剑刺了下去。 “扑哧。” “浊楼!”时银惊恐地望着刺进浊楼心脏的那柄剑。 浊楼推开了时银,祂替他承受住了那一剑。 眼前同样一双金色眸子的男人在对着他笑。 朱厌将剑往里又刺进了几分。 这就是浊楼身体的感觉吗?朱厌感受着剑端的传感,长舌兴奋地舔着脸上溅上的血。 滚烫的,真神的血。 不,现在他才是那个真神。 “真是可惜啊。”朱厌狰狞着在浊楼的心脏处搅动着,剑稍刺穿了心脏,只要他稍稍用力,便能将它挑出来。 短暂的失神之后,月尧赶忙上前搂住了时银,他以为时银是在害怕,便一下又一下地抚着他的后背说道: “别怕,你再也不会是祭品了。” 可是时银的眼中只有那染血的大蛇。 他早该想到的,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才发现呢? 那一瞬间的感觉,时银不会感觉错。 月尧根本就不是什么辞承,浊楼才是。所以跟他在一起,时银才会忘记了“回家”。 “放开他。”浊楼没有反抗,祂只是慢悠悠地将视线转到了时银的身上。 “他是吾的新娘。” 第136章 山神的新娘【13】 “放开我。” “放开我!” 时银用力甩开了月尧的手, 无视了他受伤的眼神,“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永远不会。” 在本质上, 时银或许是一个很冷漠的人。这一点此前并无人意识到, 可是这一刻,月尧却清晰地感知到了。 明明之前, 珍视到想要将全世界送给他,眼睛里也只有他一人。月尧一直以为, 他对于时银来说是最特别的。 但是他不知道,特别的永远只有那“一人”, 他不过是短暂接替了那人的位置而已。 那剑没能再刺进去分毫。 时银义无反顾地朝着浊楼走去,后者向他张开了双臂。 朱厌的一双金眸眯起,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剑。浊楼的鲜血顺着剑身之上的纹路,慢慢朝着剑柄处汇聚, 形成了一只古怪而又神秘的眼。 这并不是他的剑, 上面传来的气息, 就连他都感到来一股不详。月尧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 时银握住了浊楼的手, 他在众人面前选择了他。 浊楼将时银紧紧握住, 然后冷眼淡淡望了朱厌一眼, 那一眼并无过多的意义,似乎只是单纯看了一眼,但却将朱厌惹恼了。 刹那间,众人都在朱厌的身上感受到了一阵压迫。 “朱厌,你答应过我的。”月尧率先发觉了不对劲, 他紧张地看着时银的方向, 朱厌是想要将他们都杀掉。 “我答应过你什么?”朱厌嘴角轻轻扬起,“我答应过会将时银给你, 却没说是死的,还是活的吧?” 月尧从未真正相信过朱厌,可是也没有想过,他会反悔得如此之快。 不过,浊楼却也不是死的。 心脏外就像是覆了一层坚硬的鳞片,一点一点将剑逼了出来。尽管他看起来并无大碍,可是身上显现的蛇鳞,足以说明他现在情况的严重性。 他快要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了。 狂风刮过,浊楼在众人眼前化为了一条巨蛇,然后尾巴勾住时银,朝着洞穴深处前进。 第255章 本体的速度很快,随着他深入,洞穴也在慢慢颓塌。朱厌收回了剑,紧随其后。 “浊楼,你怎么样了?”化为大蛇之后的浊楼,身上没有再见流血,可是时银的心依旧紧绷着。 那剑上的气息很不对劲,尤其是还有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熟悉感。 所以时银知道,那剑对浊楼的伤害很大,不仅仅是肉眼上所看到的。 “无事。”浊楼的尾尖轻轻地在时银的脑袋上摸了摸,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窗口的位置。 朱厌已经走到了身后,他们没有退路了。 因为时银在的缘故,浊楼无法集中精力对战。 “等会莫怕,吾会保护你的。”浊楼转过头,猩红的舌头向外伸着,口吐人言。 “嗯。”时银自然相信他。 朱厌停下来看着两人。 “浊楼,为了这个人类,你是要不战而降吗?”他确实没有想到那把剑的威力会如此之大,可是更没有想到的是,浊楼竟然如此在意时银。 时银不过区区一个人类,竟然让月尧与浊楼两人都深陷其中,这不由得让他也有些好奇了。 好奇往往是堕入深渊的开始。 “朱厌,那把剑不是你的吧。”时银对着朱厌的视线迎难而上,他眼神轻蔑,语气中尽是了然。 朱厌也不狡辩,“我并不讨厌聪明的人类,尤其是你。” 夺走浊楼的心头好,永远比打败他来得更要有趣。 “是吗?”时银微微一笑,“可是我讨厌你,怎么办?” 话音刚落,便伸来一条蛇尾将时银的连遮住了。他不喜欢时银对着别人笑。 时银似乎猜到了浊楼的想法,心下好笑的同时,忍不住地在他蛇尾上戳了戳,可是那炙热的温度却吓了他一跳。 他的心里开始有了不详的预感。 “浊楼,我们先走吧。”早在浊楼带他来了这里,时银就知道了他的目的。 “好。” 朱厌皱着眉头,他最讨厌这种不被人放在眼里的感觉。以前只有浊楼一个,现在又还多了一个时银。 随着浊楼话音落地,这里的洞穴也开始震动,石块大片大片砸落,很快便露出了那个窗台。 大蛇将时银紧紧团住,然后朝着窗台跳了下去。 水下,是大蛇的世界。 朱厌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眼前一人一蛇便掉进了水里。 墙上的荆棘对于浊楼来说,连在他的鳞片上留下痕迹都做不到。 “噗通”一声,时银睁开了眼。 “浊——”刚张口,河水便涌进了时银的口鼻中,他憋着气,身体开始下沉。 尽管浊楼的身体支撑着时银,可是溺水的滋味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 浊楼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冰冷的眼睛轻眨,下一秒,蛇身褪去,重新化为人形的他搂住了时银。 不掺杂任何情欲的吻落了下来。 第一次,时银的口舌主动缠了上去,掠夺着浊楼口中的空气和温度。 浊楼任由时银拽着他的衣领,将它揉得一团糟。可是他的身体却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反而愈加严重。 “噗嗤”一声,两人出了水面。 “呼——”时银将头发向后撩去,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眼角咳出了大片大片的红。 直到那腰间不知被什么烫了一下,时银这才低下头,有些奇怪地看着那个揽在他腰间的手臂。 浊楼的手臂甚至没有伸进衣摆,在寒冷的河水之中,隔着一层布料都嚷时银感受到了那股灼人的温度。 “你身上,为什么这么烫?”时银有些担忧地上手摸了摸。 冰凉柔软的手掌未经任何阻隔地触在浊楼的身上的瞬间,时银似乎听见了他喉间溢出的一声呻吟。 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时银在那手臂上轻轻一按。 “嗯……” 果然没有听错。 “你——”时银刚想问他怎么了,就被浊楼掐住腰肢,一把抵在了身后的岩石上。 “帮帮吾,阿银。”沉重的呼吸倾吐在了时银的颈侧,呼吸所到之处,时银的肌肤就像被倒刺舔舐一般。 “怎、怎么了?”听见熟悉的称呼,时银睫翼轻轻一颤,水洗过的眸子闪烁着晶莹的光。 时银好久没有听过他这么喊自己了。 “吾,这里很难受。”浊楼稍稍挺身。 随着他的动作,水面上荡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时银双腿一软,但是此时此景,他觉得并不合适。 “你还受着伤,我们先上去吧。”时银婉拒,强忍着害羞,握住浊楼的手就要往岸边游去。 “阿银。”浊楼声音喑哑,金色的眸光此刻不知是天色暗沉的缘故还是什么,泛出一抹红光,“现在,在这里,就要。” “吾发/情了。” 这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般打在了时银的心头。 “你你你你,你发/情了?什么时候的事?”时银很是震惊,他一直将浊楼当作人类,很难想象发/情这个字眼会用在他的身上。 时银一边疑问,一边有些害怕地朝着岩石贴近。 现在的浊楼,状态有些不对劲。 “你会帮吾的,对吗?”浊楼轻轻抬眼,金光和红光在那刹那间交替着,他好像又变回了一开始遇见的那条大蛇。 “怎么帮?”被浊楼蛊惑住,时银问出了一个白痴的问题。 第256章 “用这里,好吗?”浊楼的手落下,在时银腰窝的位置重重一按,脸上虽无情/欲,动作可丝毫不矜持。 时银在水中本就难以站立,现在被浊楼如此逗弄,腰部以下的位置开始发麻,在水中几乎就要感觉不到了。 浊楼顺势将时银的腿分开,然后架在了腰上。 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浊楼伸手试探着。身体虽是凉的,那里却不可思议地热着。 浊楼的眼睛可以说得上是冷禁,眉头轻皱像是在做着什么严肃的事,若不是那只正在丈量的手指还在时银体内的话。 温度在传递。 因为是在水中,所以身后的岩石虽然粗砺,但是滑滑的,并不会伤到时银后背的肌肤。反而,潺潺的流水在时银的身体上抚过时,还会激起别样的感觉。 三根,伴随着水流。 时银的脚趾蜷缩成团,双腿将浊楼绞紧。 张嘴,时银在浊楼的肩头上咬下了一枚齿印,口水不受控制地从齿间滴落。 低吼一声,浊楼的眉头舒展开了。 有了河水的过度,一切水到渠成。 “浊楼……”时银啜泣着含着他的名字,眼角挂着生理性的泪水,不知是愉悦还是痛苦。 回答时银的是一连串的水流声,“哗啦”“哗啦”“哗啦”,越冒越快。 体内一冷一热,一前一后地交替着。就像时银脸上的表情,痛苦夹杂着欢愉。 “阿银,你吃的好紧。”浊楼谓叹一声,精壮的腰身稍稍弓起。 “闭、闭嘴。”时银小声地喘着气,面色潮红,脸上的汗水滑落,滴在了深凹的锁骨之中,倒映出了他妩媚的脸庞。 水花在身体里被撞开,那是浊楼的形状。 两人的身边开始聚起许多的游鱼,只是碍于浊楼的存在,并不敢靠得太近。它们将两人围住,围成了一个圈。 水的温度还在上升,鱼群的数量也开始变多。 第137章 山神的新娘【14】 远远地, 在水底便能看见围聚成圈的鱼儿,中间空出来的一片净土,让人看不清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只有压抑不住的呻吟, 顺着温柔的水声溢了出来, 吐成泡泡飘向远处。 “浊、浊楼——”时银背对着浊楼,努力地向前够着身子, 紧扣的指节凸起,在水底泛着白, 无力地伸向前方。 可是,近在咫尺的“围墙”, 却一碰即散,时银的身子又重重跌了回去。 在这水中, 时银唯一能够依附的人只有浊楼。身体一边想要远离,另一边却只能靠着他。 浊楼就要失控了。 “乖, 再坚持一会。”浊楼金眸沉的可怕, 他咬住时银的脖子, 将他向身前带了带。 鱼群被激起的水花吓得散了开来, 但很快又重新聚集起来, 然后靠得更近了。 时银一只手向后搭在了浊楼的肩上, 就像架起二人的桥梁,那是他唯一的支撑点。 此刻,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可是,在河水的浸泡和冲洗之下,那些斑点痕迹隐隐绰绰的, 就像漂浮在水面上的花朵, 随着浊楼的动作花开了一朵又一朵。 两人的呼吸又急又喘,浊楼的脸上开始出现了裂缝, 眉眼间透出隐忍的欢愉。 他的身体很高大,足够将时银完全禁锢在怀中,那精壮腰身上起着青筋,汗液顺着脊椎流下,融进了河水中。 二人的身体绘成了一副艳靡至极的画卷。 一阵失神的啼鸣,时银再一次瘫软在了浊楼的怀中,清澈的河水被染成了浊色。 他双眸紧闭,紧汗如雨的脸上残余着情/欲的潮水,可是整个人却又透出一股不合时宜的静谧。 过度欢愉之后的间隙,时银心中开始生出了大片大片的空白。他突然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所做何事。 “浊楼。”时银精疲力竭地动了动手指,眼睫轻轻一眨,勾住了浊楼的手掌,“你不要告诉我,还没有结束。” 回想起来,好像这贼窝都是易进不易出的。 “嗯。”浊楼低低应了一声,身为冷血动物,他很少流汗,可是此刻,身上除了有河水之外,还有粘稠的汗液。他慢慢动了动,然后亲吻着时银的发。 动物的发/情期,之所以称之为发/情期,便是因为其持续之久,欲望之浓,根本不受控制。 更重要的事,为了这一天,他等了一个月。 时银兀地睁开了眼,身体的触感变了,原本还算温热的身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凉。 滑腻的蛇鳞在腿间游荡,代替浊楼的手,按压着腿上的软肉,又钻到了身前。 “浊楼,畜生都像你这般不知餍足吗?”时银带着丝鼻音,眉头轻皱。水洗一般的眸子透着娇气的红,可是这“责怪”实在是过于亲昵,比起不愿意,对于浊楼来说更像是邀请。 时银将那条坏尾巴紧紧夹住。 而浊楼用动作回答了时银。 尾尖缠了上去,将还在倾吐着珠露的全然覆住。彻骨的冰凉让时银没忍住打了一个寒颤,腰身弯起的幅度更大了,那两枚腰窝也再次成了浊楼拇指的去处。 就像是在邀请,而他动情的呻吟便是最好的邀请函。 浊楼的尾巴很灵活,抓不住,逃不开。时银索性放弃了抵抗,脑袋向后仰着枕在了浊楼的肩上,纤长的脖颈透出了濒死一般的优雅,锁骨中早已盛满了滴落的汗水。 第257章 漂浮在水中的时银,双腿纤细笔直,曲线柔美,宛若一只蛊惑的人鱼。 “嗯……”混乱中,时银将手指搅进了浊楼的口中,,扒着他的口舌,指腹在那尖牙之上磨蹭着。 传递上指尖的些微痛感,就像是让时银保持着最后理智的一根弦,时不时地提醒着他现在在做什么。一旦弦崩了,他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是,手中的触感逐渐又变了。待时银转过头来确认,目光对上了一双冷冷的金瞳,漆黑的鳞片泛着光。 “浊——”身前被人加大了力道,时银要说出口的话又被堵了回去。 “这是最后一次了,帮帮吾。”冰凉的蛇信在时银的眼皮上方轻轻舔舐,巨大的压迫感随着这个可怖的外形一起传递了过去。 可是这舔舐过于温柔,时银眼皮一抖,再睁眼时,只觉得眼中的巨蛇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你的发情期都是这么度过的吗?”时银的语气有些莫辨,他将足尖踩在了湿滑的蛇身之上,浊楼自觉地环住了时银的腰,好让他不至于跌倒。 “不是。”大蛇回答着,神情中竟然有着几分的老实和厚道。 “是吗?”时银脚上逐渐加大了力道,“你是想说刚好今年遇见了我吗?” 浊楼点点头。 看见这个反应,时银嘴角微勾,妩媚的眸中兴起一味玩意,“你这无底的欲/望,难道就靠着自给自足了吗?” “也不怕,铁杵磨成针。” 浊楼不知该如何回答,便惩罚地继续用尾尖逗弄着,直到时银求饶。 “好了好了,我不问就是了。”时银眸中泛着泪光,白皙的胸膛起伏不定,嗓子因为持续的喊叫已经变得有些沙哑。 河水又浊了一分。 浊楼看着时银娇媚的脸庞,蛇信忍不住地想要上前品尝他的味道。 时银的身体就像是一块柔软的蛋糕,完好时只是隐约散发出沁人的香气。可是一旦这块蛋糕被揉开了,奶油从蛋糕胚中溅了出来,这个时候,香气几乎无孔不入。浊楼碰到他的地方也会被腌入味,沾满属于时银的气味。 大蛇轻轻垂下脑袋,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他的“巢穴”。 或许,现在可以了。 大蛇的发/情期,需得本体抒发欲望才可。方才的人形,也只是让时银先适应适应罢了。 往年,浊楼的发情期只会选择沉睡避开。但是现在,他得守着时银,万一他睡着了,被朱厌找了过来,他一时半会也无法醒来。 尽管心中这么想着,身体却诚实地向前试探着。 时银闭上了眼。就算心理上那关过去了,身体也不是这么容易忽略的,他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蛇的,和人的,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吧。时银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察觉到了时银瞬间紧绷的身体,大蛇的尾尖在时银身上轻轻挠动着:“阿银,放松。不然等会,你会难受的。” 事实上,浊楼憋到现在,巨大的身体就像是充满了气,随时可能爆炸。 “等你被一条蛇顶着,你再来和我说这话。”时银双眸紧闭,他咬着唇瓣,用身体感受着那个庞然大物。 黑色的发被河水冲刷的柔顺无比,此刻乖巧地散在前额,玉琢的五官精致娇气。在浊楼眼里,时银就是天底下最乖的宝宝。 “乖。”大蛇用着可怕的眼神说着最反差的话。 一根。 时银浑身一颤,感受着身体里异样的触感。虽然别扭,但是似乎并没有那么排斥。 可是还不够,那根缠在时银身上的尾巴松开了,它游到身下,妄图挤入那几乎严丝合缝的地方。 “你干嘛!”时银猛地睁开眼,然后伸手握住了那根尾巴,可就在这时,他也将大蛇的隐私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是什么?你为什么会有——”时银脸色瞬间煞白,身下一紧,咬得大蛇低吼一声。 “阿银,蛇都是有两根的。”大蛇眼神幽幽地扫过时银那张吃惊的脸,他以为,他是知道的。 但是现在知道也不晚。 “不不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浊楼你先停一下好不好?”时银摇着头,开始试图和他讲道理。 他踮起脚,努力地抬起身子,想要先离开这个危险之地。可是浊楼是蛇,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该如何绑缚住一个人。 “唔……”为了分散时银的注意力,浊楼将蛇信伸进了他的口中。 蛇的舌头和人类的不同。他又细又长,舌尖还带着分叉,吻过口腔的时候,带来的不是缠绵,而是酥麻。 与此同时,时银的双腿被分开,蛇尾像腿环一般紧紧缠绕其上,蛇腹之下露出的两根,狰狞地昂起。 “阿银,现在后悔也迟了。” 当他选择他的那一刻起,不——在时银被选为他新娘的那一天,他就逃不掉了。 今天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此后将无人能将他们分开。 两根。 时银肉眼可见地开始呼吸急促,比起不适,认知上的不可能带给了他更多的惊吓。 “乖,做的很好。”大蛇软声哄骗着,“阿银很厉害。” 然而时银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身体已经做得有些发麻了,可是随之而来的灭顶潮欲又将时银淹没其中。 周身的鱼儿胆子也开始大了些,三三两两的几条凑到了时银的身下,贴在他的肌肤上,小口地吮吸着,甚至连脚心都没有放过。 第258章 “噗嗤” “噗嗤” 时银的五官无感都被塞满了,浊楼的一切都在他的眼前放大,他在这蛇身之中,越陷越深,直到最后被他彻底吃下…… 第138章 山神的新娘【15】 时银期间曾醒来过, 他看着大蛇和人类的脸交替变换着,可是不论怎么变,那都是浊楼。 身体开始变得温暖。时银动了动手指, 不再有鱼儿轻啄, 也不再有冰凉河水穿过身体。 侧过身,时银只看了一眼他们现在所处的山洞。 不再是之前那个, 大蛇也没有苏醒。 或许是察觉到了时银的动静,浊楼摆了摆蛇尾, 轻轻搭在了时银的腕间。 可是那双金色的眸子依旧没有睁开。 时银往大蛇身上靠了靠,他看着眼前这条大的离谱的生物, 心中的恐惧和排斥在这不知道几天几夜的荒唐中,早已消失殆尽。 他似乎想起了中途浊楼曾和他说过的话。 “吾还需要几天时间静养, 不要害怕。” 几天是几天呢?时银扣着浊楼身上坚硬的鳞片,心里想着。 果然, 他还是在意那把剑, 能够将浊楼的身体刺穿, 真的会没事吗? 况且, 那个位置是心脏吧。 “浊楼, 这个世界, 不要再对我做任何隐瞒了,好吗……”时银眼尾下垂,眼神里淡淡的悲伤流淌了出来。 他的睫毛轻轻地眨着,很慢很慢,慢到他靠在大蛇的身上, 一动不动就像是一个人偶。 时银在这个时候, 忽然觉得神明这个身份就是一座巨大的囚笼,将他牢牢禁锢在这里。 禁锢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身边。 这又是谁的选择呢? “咚——” 一枚石子砸到了地上, 滚落到了时银的脚边。 时银被这枚石子夺走了视线,顺着石子的轨迹,他看向了洞口处。 这一切有些似曾相识。 看了一眼还在休息的浊楼,时银决定自己走出去看看。 “是谁?” “月尧?” 时银小心地朝前走着,身体保持着戒备的姿态,就算洞穴外的人真的是月尧,此刻时银也不敢全然相信。 无人应答。可是时银知道,那里有人。 走到洞穴外,时银皱着眉,看着空无一人的空地。就在他要回去时,身后却突然伸出了一双手,一边捂住他的嘴,一边将他带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唔——”时银作势挣扎,可是男人的力气很大,身体也紧紧贴着时银,让他无法动弹丝毫。 “嘘。”男人附在时银耳边轻吐了一口气,见时银点点头表示愿意配合之后,慢慢松开了钳制的手。 “怎么,看到是我有些失望吗?”桑石举起手,将时银脸上的吃惊看在了眼里。虽然他脸上是在发着笑意,眼神里却划过一丝寒芒。 “嗯。”时银如实回答,眼神上下扫视了桑石一眼,“你怎么会在这?” 桑石略勾了勾嘴角,“你想问的应该是我怎么知道你们在这里的吧?” 时银没有回答,他就定定望着桑石。 “放心,这里现在只有我知道,至于其他人——”说到这里桑石停顿了一下,然后抬手拂去了时银发上粘着的一根稻草,“他们什么时候会发现这里,我可就不知道了。” 将稻草摘去后,桑石并没有立刻将手拿开。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沉寂,抚摸着时银头发的动作,比起留恋,更像是在回忆。 他的头发,原来是这种感觉。 “你到底是谁?”时银没有避开桑石的触碰。 他很确定,这张脸这个人,他没有见过。 那熟悉的地方会是哪里?除了长相以外,还能通过什么方式认识一个人? “老实说,到现在你都没有认出我来,这一点让我很伤心。”桑石的眼睛又大又圆,瞳孔是深黑色,透着明亮的光泽。有意垂下眼眸时,除了无辜感以外,还会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钝感。 “我们、可是一条孤舟上的同伴啊。”桑石浅笑一声,手渐渐从时银的发顶,一路描摹着时银的五官。 “原来,你摸起来是这个感觉。” “曾经你摸过我很多次,可是,这还是我第一次摸你。” 桑石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眼神里蒙着一层雾,手上动作轻柔,最后停在了时银的嘴角。 “你说,我们算是朋友吗?”桑石歪着脑袋,很认真地问着这个问题。 时银心中回味着桑石的话,他摸过他?什么时候的事? “你帮过我,所以我们可以是朋友。”时银余光瞥了一眼桑石的手指,正跃跃欲试着。 “啊,看来我们确实是朋友。”桑石一下子变得开心起来,可是下一秒瞬间又沉了下去。 “当年,你也说过他是你的朋友。可是他是怎么对待你的呢?” “让我想想啊——” “啊,想起来了。”桑石手上用力,重重按压着时银柔软的唇瓣。 “他先是这样捏住了你的下巴。” 时银的下巴在下一秒被人捏住。 “再然后,掐住了你的脖子——” 时银开始感到有些窒息,但是不适并未持续太久,因为紧接着桑石的手探进了时银的衣领内。 “……碰过你这里没有?” 从那个名字自桑石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时银的瞳孔骤然收缩。 第259章 “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阿银?” “还是说,接下来的动作,你也要我帮你复习呢?”桑石的手还在继续往下,指尖的温度将时银身上的肌肤一寸一寸地捂热。 “够了。”时银一把将桑石的手抽了出来,“如果你玩够了,那么现在轮到我提问了。” 在那个答案浮出水面的时候,时银自己都感到了不可思议。可是那个时候,除了他和辞承以外,那里就只有一人了——不,那个时候还不能叫人。 “是谁将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他又有什么目的?”时银反手扼住了桑石的手腕,在知道他是谁之后,时银便没有顾忌了。 桑石任由时银拽着他,手掌放松地摊开着,“我们才刚重逢,你就要如此冷漠吗?明明我和你也是朋友,为什么我不能继续下去呢,嗯?” “回答我的问题。”时银面无表情地在他手腕上有样学样地重重一按。 “熟人”一个接着一个,时银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这些事绝非如此简单。 “好好好,我回答。”桑石眯着眼,语气愉悦,“第一,把我变成这样的人——是你。” “是我?”时银略微松了松手。 “对,是你。”桑石凑到时银眼前,嗅着那唇上散发出来的清香,“当初若不是你随意将我丢弃在那,不管不顾,我又怎会有今天?” “至于第二个问题,我不知他有什么目的,我只知道我的目的——” “我想你了,想来见见你。”说完,桑石趁着时银发愣的间隙,迅速在时银唇上浅啄了一口。 “你——”由于时银知道桑石的身份,所以对于这一个吻,他实在很难有其他的想法。一时之间,竟然忘了离他远些。 看见时银呆呆的模样,桑石心情好了一些。他回味着时银的味道,情不自禁地伸出了舌尖。 连味道,都和他想象中的一样。 “阿银。”桑石压低着声音,身上的气息又变了。 “不要这么喊我。”自从时银意识到自己的心思之后,他便开始排斥旁人这样喊他。 “我若偏要这么喊呢?你觉得里面的那条大蛇,还能像以前那样吗?”桑石不再忍耐,他只需轻轻一挣,便将时银按在了怀里。 “你以为朱厌大张旗鼓只是为了刺伤你的蛇吗?” “你又以为能够刺伤山神的剑会是什么等闲之物吗?” 桑石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传入了时银的耳中,温度炙热,语气却刺骨。 时银像是早已了解一般,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些说辞。 “那把剑哪里来的?”抬起头,时银看着桑石的眼睛。这一刻,但从眼睛来说,真的很适合他。 “说话!”时银伸脚在桑石腿上踹了一下。 “啧。”桑石不满地哼了一声,但是对于时银的举动,他并不讨厌,“这剑,你与其问我,不如问你自己。你可比我更要清楚。” “什么意思?”时银的心咯噔一下,他觉得事情要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了。 他的不安就要验证了。 “嗯——”桑石正要说什么,眉头却紧紧一皱,虽然身体极力忍耐,但是时银还是看出了一丝不对劲。 “你怎么了?不许装可怜。”抬腿,这次时银踹得轻了些。 “我要走了。”桑石抓着墙壁上的石头,手背上泛着狰狞的青筋,额头上也开始冒着汗。 时银不知道他这是突然怎么了,但是桑石很有可能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他不能就这样放他离开。 “你先把话说清楚。”时银情急之下拉住了桑石的手,被他骇人的温度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你到底怎么了?”时银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办。 桑石试图平稳气息,身体颤个不停。 “听着阿银,我只说一遍。” “浊楼的心脏已经开始被侵蚀了,你必须在他的心脏彻底毁坏之前,吃下它。绝不能让心脏落入其他人的手中。” 桑石在等时银的回答。 山洞下方,潮水一下又一下拍打着岸边,卷起白沫又荡向远方。 安静的氛围正在不断放大这种声音,好像天地间就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 “不可能。”这个回答,桑石似乎并不意外。 “如果不吃下这颗心脏,你会死呢?”痛意在桑石脸上具象化,比起刚刚,他的脸好像削痩了一大圈。 这次,时银坚定地望向了他:“我可以死,但他不能。” “呵。”桑石笑了,即便唇色惨白,但是也难掩他的气势。 “阿银,你会吃下的。” 站直身体,桑石最后在时银的脑袋上揉了一把,然后朝着岸边走去。 “不要挽留我,万一我真的心软了,你可就要对我负责了。”桑石一边走着,一边挥了挥手。 他跳了下去,下方是条船,稳稳接住了他。 可是,他还想听听时银的声音,他知道,他会叫住他的。 “石头!” 果然。桑石嘴角抽出一抹难看的笑,他还是喜欢时银这样叫他。 如果一定要在两人之中推出一位,那么他赌时银赢,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第139章 山神的新娘【16】 时银不知道, 比起桑石是石头这件事,和他身上隐隐约约传来的血腥气,到底哪一个更值得关注。 第260章 如果受伤的人不是桑石, 那么又是谁的血? 除此之外, 时银还有更多的问题要问问里面那人。 浊楼还在睡觉,这实在过于反常了, 反常到时银开始思索,桑石的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假。 “浊楼, 你醒醒。”时银伸出手,在大蛇的脑袋上轻轻敲了敲。 原先那么可怖丑陋的生物, 不知为何,时银竟硬生生看顺了眼, 甚至觉得这蛇还有几分的帅气。 蛇有逆鳞,轻易碰不得, 可是时银却能够抚摸遍他身上的每一块蛇鳞, 蛇鳞因他而变的柔软。 “再不醒的话, 我就要去找月尧了, 这样也没有关系吗?”时银轻浅一笑, 眉眼如同消融的冰山, 化作了潺潺的暖流。 他原来,很喜欢他们啊。 这句话让大蛇有了一丝反应,蛇尾缠上了时银的腰。 “为什么不说话?”时银将大蛇最为粗壮地方搂住,亲昵地在上面蹭了蹭,“还是说你不行了?” 说着, 时银使坏地用膝盖在大蛇下面顶了一下。那几天, 它可没有让他少受罪啊。 果然,永远不能说一个男人不行。听见这话, 大蛇睁开了金箔一般耀眼的眸子。 “饿吗?”这是浊楼醒来第一时银说的第一句话。 “不饿。”时银摇摇头,浊楼提前在山洞里给他留了很多果子,饿了他便吃几个,所以饥饿感并不多。 “嗯。”浊楼淡淡应了一声,然后蛇身褪去,化为了人形,时银就躺在他的怀里,双手箍住了他的腰。 “还难受吗?” 时银知道浊楼说的是哪里,脸色一红,暗自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不说还好,一说时银就来气。哪个好人家经得起这样做,也就是他神明之躯,尚且还能承受得住。 “如果我说还难受,你会保证永远都不碰我吗?” 浊楼在时银颈边蹭了蹭,尖牙情不自禁地衔住了他的颈肉,“吾只能保证下一次一定不让你难受。” 唇不知在何时凑到了时银的嘴边,先是温柔的舔舐,再然后是掠夺般的吞噬,两种节奏之间没有给时银丝毫的喘息和适应。 不知是否是蛇的缘故,浊楼的舌头要比时银的长上一些,甚至海挂着些许的倒刺。这样,不论是进入时银的嘴中,还是哪里,总能勾起他不一样的体验。 呼吸开始变得沉重。时银本想要推开浊楼的手却紧紧攀扶住了他的衣领。 “浊楼……不要咬……”衣衫半挂在腰间,时银的身上还残留着几天前的痕迹,无处不在。简直无法想象,浊楼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可是,时银又多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他觉得浊楼不仅仅只是浊楼了,动作的习惯变了,但是依旧将时银撩得无力抵抗。 抬眸间,时银瞥见了浊楼冷静着的沉思的眼神。尽管两人此刻的距离无限接近于负值,但他好像远在云端,眼神中没有情欲,只有身体最原始的渴望。 他似乎可以随时停下来,这么做只是单纯地在取悦着时银。 人是猎奇且充满着征服欲的生物,时银也不可避免地渲染了这个劣根性。这种抑制着欲望,审判者一样的姿态,让时银的感官体验放到了最大。 “还难受吗?”结束之后,浊楼依旧敛着那双波澜不兴的眼眸,静静地望着时银。 他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 神奇的是,这次虽然没有清理。可是浊液的存在并不难受,甚至真的缓解了不适。 时银的身体还在轻颤,情欲正侵蚀着他的大脑,让他萌生出了想要与浊楼在这里一辈子的想法。 “浊楼,桑石说你会死。这是真的吗?”时银依旧紧紧绞着浊楼,身体炙热,语气却失了温度。 “吾是神,没有人可以将我杀死。”浊楼轻轻抽出,指尖虚虚地撩起时银额前的发。 “阿银,在这个世界上,你所能相信的人只有两个:吾和你自己。” “除此之外,谁都不要相信。” 时银的心被浊楼的那一眼看空了。 “浊楼,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各个世界的穿梭中,时银唯一能够把握得住的东西就是他们。没了他们,这一切便都是假的,包括时银自己。 “你不会失去吾。”浊楼伸手捞过时银,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后腰间微微一挺。 “吾永远都在。” 他像是在用动作证明他的承诺,两人不再分离,紧密相连。 ** “你方才去哪了,为何我感应不到你的身体。” 桑石睁开一只眼,瞳孔泛着幽幽的黑,“大概是我的身体开始出现排异现象了吧。” “呵。”桑石诡异地笑了起来,发问的人是他,回答的人也是他。他的身体就像是被割裂开来一样,一半属于他,一半不属于他。 “你不过是一块顽石,我大发慈悲才给了你做人的机会。你以为你能瞒过身为创造者的我吗?” 桑石的手不受控制地举了起来,然后狠狠掐住了他自己的脖子。 “我再问一遍,你刚刚去做了什么?” 桑石慢慢吊起眼尾,嘴角勾勒出一抹轻浮的笑意,就好像他现在手中的脖颈不是他的。 “可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大人您。” “我自然是去替您杀了他。”桑石的神色瞬间变得阴鸷起来,“不论是浊楼还是时银,他们都应当是你的人。我又怎么能够允许别人觊觎他们呢?” 第261章 “对吧,大人。”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掐着桑石的手松了开来。 “我可以让你从石头变成人,自然也可以让你从人变成其他的东西。这都要看你自己的选择。” 桑石的眼神开始涣散开来,像一具被掏空血肉的人偶。然后很快,这幅躯壳之中又被塞进了其他的东西。 “你以为你杀了朱厌,便可以为时银争取一点喘息的机会了吗?”“桑石”嗤笑着,对于这具身体,他很容忍。 毕竟,这是除了他自己的身体以外,唯一可以容纳他的容器。正是因为是石头,所以才不会对里面的灵魂产生排斥。 这也是他当初为何将桑石带走的原因。 桑石沉于一片黑暗之中,没有应答。 帮时银?呵,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一点。 他不过是厌恶了那个跳梁小丑罢。百余年以来,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不自知。最后竟然敢大言不惭地诋毁时银。 那柄剑能够杀死的人可不止浊楼。 所以,他便当着月尧的面,杀了那个他亲自推举的“假神”。 当然,那个冒牌货也没有想象中的惊讶,朱厌的死,只是或早或晚罢了。 “不小心杀了你的神明,你该不会怪我吧。”桑石舔舐着刀刃上的鲜血说道。 月尧只是冷冷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从朱厌的尸体上垮了过去。 “我的神明从来只有一人。”没有人会比时银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要高崇。 看到月尧装腔作势的模样,桑石也起了坏心思。 “你还真是长了一张好脸,以至于,时银光是看到,就会忍不住想起以前。” “你什么意思?”果然,月尧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目光泠泠地望着桑石。 能够让他关注的,从来都只有时银。 桑石为月尧接下来会知道的真相感到欣慰,“时银一定很喜欢看着你这张脸吧。” “毕竟,你和他曾经的那个朋友长得一模一样。” “让我想想看,他们曾经是如何相爱、相恨的。” “那个时候的阿银还只是一张单纯矇昧的白纸,是那个人类在这张白纸上染上了颜色。” “他们亲吻,他们纠缠,他们交合。” “而阿银,露出的那种神态让人只想将他弄的更糟糕些。” “你知道吗?”桑石的眼睛突然睁大,他来到月尧面前,神色透出几分怜悯,“他们在做这些的时候,时银望着的就是你的这张脸啊。” 死一般的沉寂。 月尧忘记了思考,甚至停止了呼吸。 他在说什么?什么脸?什么一样? 思绪飘远,月尧嘴角挂起了一抹虚幻的笑。 时银是真的很喜欢看着他的脸,所以月尧很庆幸,他生着一副俊俏的皮囊,可以让时银将目光只停驻在他一人的身上。 只是——现在有人告诉他,时银一直看着的不是他的脸。 “桑石。”这是月尧第一次喊桑石的名字,他其实一直不屑与他在一起,可是现在,他突然想明白了。 “他们缠绵的时候,你的心里想的是什么?可曾幻想过,和我有着一样脸庞的人,是你?” 可怜啊可怜,就算他是冒牌货,可是桑石是什么?他只不过是站在崖底仰望太阳的可怜虫罢了。 月尧大笑着离开了,没有再去看桑石的表情。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情。 只是,在这辽阔的天地之间,那背影显得更加寂寥渺小了。 …… “怎么会,我和您才是一体的。”桑石回过了神,嘴角虽扬着笑意,眼神却像淬在寒冰之中。 “桑石”不置可否。 “唯有时银,不可肖想。他不论是死,还是活,都只会是我的。”虽然五官没有发生变化,但是气息从里到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轮廓都变得锋利了。 “桑石”扭了扭头,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响。 “现在,我们该去收割猎物了。” 第140章 山神的新娘【终】 “你说什么?”时银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从浊楼身上爬起, 目光挣扎地看着眼前这人。山洞内两人缠绵的温度还在,心却在一瞬间扯开了一道口子。 “吾说,你需要吃了吾的心脏。”浊楼眼神闪了闪, 深邃的瞳孔冷冰冰的, 一如他身上的温度。 时银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冷静。他侧过脸看向地上的石头,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 “我一直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条线, 牵扯着既定的人物向前走。” “第一次开始有点察觉是在第二个世界,爱恨都过于突然。赫单尘远不该那么执着, 我们也应当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他是特殊的, 直到——”时银闭上了眼,颜凪的模样在脑海中闪现。黑发红眸, 是怪物的象征,充斥着不详的气息。 “你们都是一样的人, 明明那么好认。”时银身侧的手情不自禁地摸上了左耳上的宝石, 宝石就像在回应他一样, 微微发着热。 浊楼就静静听着时银讲述, 在听到那些名字时, 他的眸心动了动。或许知道, 又或许不知道。 “浊楼,他们都想要你的心脏。”抬手,时银按在了那颗扑通扑通直跳着的心脏,“现在你是要告诉我,连我也要觊觎你的这颗心脏吗?” 第262章 “回答我。”时银的指尖朝里重重一顶。 时银的力气很大, 手指似削葱般纤长, 隔着皮肉都将浊楼的心脏戳得一阵刺痛。 “是,你必须吃下。”浊楼握住了心脏的那只手, “听话,好吗?” 时银冷笑,“为什么?” 为什么?浊楼也不知道,但他知道,时银必须吃下他的心脏。 “吾的心脏已经快要坏死了,所以吾宁愿是你吃下它。” “坏死?你不是山神吗?”时银依旧没有心软,眼神中却猝不及防地闪过一丝慌乱。 神明失去了心脏会如何?会死吗? 看透了时银心中所想,浊楼温柔地拉过时银的手,在上面留下一吻。 “吾不会离开你,总有一天,吾会再次找到你。” “我拒绝。”时银眸中蓄着泪光,“再次找到我,然后再叫我吃下你的心脏吗?” 时银对于上个世界颜凪剖心的举动并无印象,可是,每每浊楼一提起心脏,时银的心便会隐隐作痛。 “浊楼,放我走吧。等我走后,你是死是活都将与我无关。”虽然气话的成分居多,但是时银此刻真的想要找一个地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一直躲到任务结束为止。 “阿银,不要任性。”浊楼并不想在两人刚“洞房花烛”不久的今天,让时银做出选择。 可是他快要没有时间了。 看了一眼洞穴外,他不确定,还有多久便会有人找过来。 浊楼很清楚来的会是那人,而非朱厌,只因在不久之前,朱厌的气息便从这里消失了。 气息的消失,便意味着死亡。 “先离开这里。”浊楼不等时银回答便将他拦腰抱起,时银第一次见浊楼这样严肃的神色,就算是被朱厌刺伤的那一次,也不曾有过。 ** “桑石,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伏夜目视前方,双脚有如被钉在地面般,一步动弹不得。 桑石没有说话,这是他的身体,他不想走,没有人可以干涉。 “真是可惜了,多么好用的身体。”伏夜叹息着摇了摇头。这是他千百年以来,找到的唯一一具不会排斥他的身体,但是,现在这唯一一具也要毁灭了。 不过,不用担心,因为他很快就可以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 可是,预料中的画面并没有来临。伏夜挑着眉,看着依旧完好的身体。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能够抵抗得住我的生物,在这天地之间,不会超过三个。你应当为你自己感到自豪。” 伏夜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即使现在身处窘境的人是他,束手无策被困在他人身体中的人也是他,但他总是有着绝对的自信。 没有人可以战争他,他就是无敌的存在。 那能够伤到浊楼的剑,并非什么旷世奇宝,只是简简单单地涂抹了他的精血罢了。所以杀死浊楼的人不是剑,也不是朱厌,而是他伏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伏夜依旧站在原地,连周围的风都停了下来, 一切,就仿佛静止住了。 桑石自从领悟了他的身世之后,对于“锁住”伏夜这件事并不感到奇怪。 天敌,就该是相克的。 也多亏了伏夜,他摸到了这轮回世界中的真相。 “伏夜,你是杀不死祂的。”桑石的声音微弱地从这副躯壳中传出,“你这么做只会让祂更早地觉醒。” “呵,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祂。你既然知道了,便该清楚,时银是永远无法逃离我的,这也是他欠我的。”提起时银,伏夜的脸庞瞬间扭曲,这一切显现在桑石的脸上,更加显得诡异起来。 “他不过是一个窝囊废,占有着这世间最强的身躯,却甘愿做一只宠物,臣服人下。” 伏夜很讨厌时银,讨厌到想要杀了他的地步。可是这其中的恨意却没有多少,更多的是不甘与愤怒。 桑石听着伏夜的话,发出了一声嗤笑:“他若是窝囊废,你又是什么?” 虽然知道,现在挑衅伏夜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毕竟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超越神的存在。但是如果迟早要死,不如一吐为快。 他看伏夜不爽很久了,从第一个世界开始,从对辞承施展下幻象开始。 所谓的重生自然是捏造的,为的就是从一开始就让辞承在心里埋下对时银恨意的种子。 事实证明,伏夜做的很成功,辞承确实也差点就杀了时银。 可是,就算伏夜可以把控一切,他也无法把握人心,所以,伏夜决定换一个办法。他选择把握住时银的心。 他不再想要杀死时银… 在第二个世界中,伏夜故技重施,短暂地夺取时银的身体,说出违心的话来刺激赫单尘,这再一次导致了赫单尘的失控,也加剧了他的死亡。 同样,这也引出了时银心中的魔。 “难怪了。”伏夜低声喟叹着,“我说你怎么能困住我这么久,原来你是那个人的……” “这样看来,就可以解释了。” 桑石的身体开始发出破裂的声音。“咔嚓”“咔嚓”,像是剥落的墙皮。 脚步,动了。 伏夜每走一步,桑石的身体便会掉下一块碎石。他走的很慢,与其说是慢,倒不如说是吃力。 就好像背上负着一座沉重的山,压着他,阻止他。 第263章 山体开始震荡,那是伏夜的脚步声。他所过之处,地面颓陷,鸟兽奔走。 村民们只以为那是山神的愤怒。他们躲在家中,双手抱头,被倒塌的房屋压在了底下。 村庄之中,一时之间哀鸿遍野。 走过山路,淌过溪流。桑石的禁锢在慢慢消失,他的脸开始剥落,露出的眼球没了皮肤的遮盖,咕噜噜地转动着。 终于,伏夜不再受限制,他的身形开始变得异常之快,眨眼间便从河流的这头到了那头。 然后,他停下了那。 月尧看着眼前这个几乎不成人形的生物,尚且滴着血的剑在腕间翻转。 “你不是他。” “我自然不是他。”伏夜抬起手,却发现手肘以下的位置已经掉光了,“你呢,你又是为了谁而来?” “杀了你。”月尧举起剑,言简意赅。 他不是为了村庄而来,他觉得这样的村庄只有覆灭之后,才会迎来新生。 “你知道的,你杀不死我。”伏夜将手臂对准了月尧,嘴角扬起了一抹笑。 …… “浊楼……住手……”时银的声音在颤抖,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从脚底开始,一直蔓延到大脑。 “吃下它。”那颗滚烫的心脏安静地躺在了浊楼的手心处,但比起心脏,它更像一块石头。 浊楼强硬地将心脏递到了时银的嘴边,“吃下它,他快要来了。” 时银用尽全身的力气抿着嘴,心脏的气味还是穿过唇缝挤进了时银的嘴中。 他不能说话,即使时银现在想拼命地对着浊楼叫喊着:他恨他! 可是他不能开口。 唯有眼神,伤心彻骨。曾经熠熠生辉的双眸,即便浸润在水中,也失去了光泽,只有一片死寂。 为什么,他才尝试到人间的情爱,就要这样。 果然,这些东西是最恶劣的,碰不得。 “乖,吃下它。”浊楼皱着眉,他不明白为何时银如此不听话,只是吃下他的心脏而已,有这么难吗? 为什么不听他的话呢? “啪”的一身,时银用力甩了浊楼一巴掌,浊楼眼中有了一瞬的愣神,以至于心脏滚落在地都不知道。 我恨你。终于有了机会开口说话,时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心口好难受,为什么明明没了心脏的人是浊楼,他却会这么难受呢? 不过,这一次浊楼没有再强迫时银。他捡起心脏塞进了时银的手中,眼神中是近乎残忍的温柔:“阿银,你吃下它,或是别人吃下它。” 说完,他用力将时银推开,看着时银慢慢消失在眼前。 他好像知道他久久不成神的理由了。他在等时银,在等爱上时银之后,献出他的心脏。 浊楼的力气很大,时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飞了出去,然后看到支离破碎的桑石在浊楼面前停了下来。 终于停了下来。时银没有再往前走,也没有再折返回去。他只是抱着那石头一般的心脏,静静守在原地。 来的人会是谁?是浊楼?还是桑石? ——不,那不是桑石。时银知道,那个人等了自己很久,他并不是桑石。 “你终于来了吗?”等了许久,时银坐在地上,双手环膝,腿间就放着那么拳头大小的心脏。他甚至没有抬起头。但他知道,他来了。 “我还没有吃过心脏,不知道他的味道如何。” “可是如果在这世上,必须要有人吃下浊楼的心,那除了我以外,应该不会再有别人了。” 伏夜来迟了一步,他没有想到时银竟然真的会吃下浊楼的心脏。 用人类的话来说,那是他爱人的心脏。 这是时银吃过的最难吃的东西,可是他一丁点都不能浪费。梗着脖子,时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咽下去的, 现在,浊楼的心是他的了。 “伏夜。很奇怪,当我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应该是叫这个名字。”时银抬起头,嘴角溢出了殷红的鲜血,他却毫无知觉。 “你将桑石也杀了吗?”时银歪过脑袋,情绪正在从从体内剥离,“你把他弄得太难看了。” 伏夜实在是很久没有这样看过时银了,他耐心地听他说完了所有的话,有意识的,没有意识的。 “时银,你知道吗?”伏夜还是忍不住打断了他,“山神即使没有心脏也能存活,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吗?” 看着时银几近坏掉的模样,伏夜实在是压抑不住内心的颤抖,桑石所剩不多的身体开始崩塌。 “因为他选择用所有的修为来修复那颗心脏。” “他是在救你啊,你忘了吗?在第三个世界中,你可是死了啊。” “愚蠢愚蠢,实在愚蠢。” “这么久没见了,你还是这么没用啊——” “我的好哥哥。” 【触发奖励:山神的心脏】 【世界动荡值:100%】 第141章 神归【01】 “承认吧,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辞承、赫单尘、颜凪、浊楼,他们都是因你而死。” “如果不是你这么没用的话,他们的人生会在巅峰之上。” “是你啊, 哥哥。你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所以, 就当是忏悔赎罪吧。你的身体该还给我了。” …… 时银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这种感觉很熟悉,在第三个世界的时候, 他似乎也进入过。 第264章 可是,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思考了。纵然他现在有了两颗心脏, 心口处也是空的。 没用……废物……罪魁祸首……这身体,他想要就让给他好了…… 反正, 一无是处…… 时银的身体变成了牢笼,将他的灵魂紧紧锁在其中。从脚底延伸出来的黑色锁链将他四肢紧紧束缚。 锁链上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黑气, 侵蚀进了时银的骨肉之中。 不仅如此,这些锁链存在一日, 时银的生命力便会减少一丝。总有一天他的生命会随着这些锁链一同耗尽。 他究竟是为什么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呢…… …… 主神历劫归来了。这对仙界来说, 无疑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神殿之上从未同时出现过这么多的神明, 他们无一不是为了瞻仰那位大人的神颜。 千万年以前, 那位大人便是这三生六界之中最强大的存在, 祂诞生于虚空之中, 生来就是要做这万物的主宰。 “你靠一边站站,不要挡到我。”小仙娥的声音湮没在了仙潮之中。 神明千千万,有资格进入主神殿的寥寥可数。 神殿中央,幽深钟鸣响起。声音穿透云雾,回荡在天地之间, 那是凡间所称颂的佛音。 万籁寂静, 余钟磬音。 那虚空神座之上开始浮现一抹身影,黑发黑衣, 待眼睛缓缓睁开后,其中深不见底的黑色将众神震得心中一颤。 祂变得更强了。 “恭贺主神归来。”不知是谁起头,连着神殿之外的人,乌压压跪了一片。 而坐于神殿之上的男人却始终未置一词。 祂在众人匍匐之下走了下来。赤着的脚走在地上,所到之处生出了星河万夜。 人群之中,只有一人还站着。 宿嗣走到那人的面前,停了下来。与此同时,骤停的还有时间。 “刚刚发生了什么?” “主神大人呢?” 等众神反应过来,这才发现那神座之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们都知宿嗣性子冷,喜清静。虽执管神界多年,不识其真容的神明仍旧占了一大半。 “时银,你还傻站着做什么?”同为仙禽化人的小神明伸出手捣了捣他的胳膊。没曾想这人原先傻里傻气的,渡了一劫回来竟然更加不服从管教了。 这里可不是他们这些仙阶能够久留的地方。 被碰到的“时银”轻飘飘地垂下眼眸,望了这仙禽一眼,“不过就是到了这而已,你就满足了吗?” 他甩开小仙禽的手,想起刚刚宿嗣说的话,嘴角不禁轻轻勾起。 或许,这会是一个很划算的交易。 他那愚蠢的哥哥看来也并不是一无是处,为了奖励他,就让他最后短暂地再拥有一下这具身体吧。 …… “时银,时银?”小仙禽被时银的话弄得不明不白,但是更令他费解的是,这人刚刚还好端端地和他说着话,怎么突然间又不动了。 就像是死机了一样。 不知何时,手脚上的镣铐打开了。时银长发未束,缩在角落里,身体小小一团。 光照了进来。许久没有看见光的时银,下意识就是降头深深埋下,他不要看见光。 “时银,时银……” 有人在喊他,那个号称他弟弟的怪物,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说过话了,那这个说话的人是谁? 小仙禽见时银不搭理他,有些恼怒地在指尖捏了一个法诀,然后朝着时银释放了出去。 可是下一秒,他便愣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 低头,时银看见了手心中被碾碎的咒法。 “这是……你的吗?”活过来的时银还有些恍惚,他将咒法递还给小仙禽,眸中尚且蒙着一层雾色。 “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小仙禽有些后怕地向后退了退。能够徒手捏碎法诀的人,至少也是正神以上了。 时银没有再理会他,他只是一个人愣愣地往前走着。 他终于回来了,回到了他的身体,也回到了他诞生的地方,可是为什么他却一点也不开心呢? 他要去找小白,在这里,只有小白是他的朋友。 回到了仙巢,时银一路呼喊着小白的名字。往日里,只要他一出现在这里,小白就会出来迎接他的。 “小白。” “小白。” “为什么,小白也不见了呢。”时银有些失神地喃喃道。 仙禽是仙界地位最低的神明,所以时银住的地方也很偏僻,平日里除了他以外,不会再有其他人来打扰。 而时银最爱做的事就是搂着小白睡觉,他似乎总是睡不醒。 在不知喊了多少声“小白”之后,时银都快要放弃了。可是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他感受到了小白的气息。 “你放开小白。”时银完全没有感应到,这里还有一个人。 “为何?”那人头都没有抬,可是存在感依旧很强,时银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向他身上转移。 “因为小白是我的宠物。” “你有证据吗?”那人终于抬头看了时银一眼。 黑色的眼睛,时银心中一晃。 在这仙界,黑色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天分最差仙缘最浅的半神,另一种……则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时银缓缓眨了眨眼,换作以前,他大概会与眼前的人争执,“我没有证据,可是它就是我的宠物。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第265章 宿嗣看着时银失落的样子,只觉得眼前这人过于弱小了些,好在,他没有同人胡搅蛮缠的习惯。 临走前,宿嗣轻瞥了一眼想要继续跟上来的小白,然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白。”时银上前一把抱住了小白,“不要怕。”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下一秒身体却诚实地往它身上一坐,“小白,我们回家吧。”时银拍了拍它。 小白是一团白色的云朵,和天上其他白云不一样的是,它生出了灵智。时银很喜欢趴在它身上睡觉。 “嗷嗷——”小白三步一回头,时银以为它还在害怕,便将它的脑袋扭了过来,“别怕,坏人走了。” “嗷嗷嗷。” …… 他究竟是为什么要回来呢?时银在闭眼前再一次想起了这个问题。 辞承、赫单尘、颜凪、浊楼。他们都做了很过分的事,所以时银理应对那里没有任何的留恋。 他要回来,因为这里才是他的家。 是因为这样吗? 可是这里,不会有人在等着他。 “小白?”时银注意到小白又在偷偷往外走,这已经是很多次了。 起身,时银跟了出去。 他压抑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巨大悲伤,身形如同行尸走肉。 时银不知道,他若是再失去了小白,那么他还剩下什么。 是完全陌生的路,可是小白飘在天上,就像已经走过了无数遍。 一路上,从了无人烟的偏殿逐渐走到了主道上,人开始变得多了起来。时银不自在地裹紧了单薄的衣服,他不喜欢这里,也不喜欢这些人打量的目光。 许是因为时银脸生,在下一道门前,有神卫将他拦了下来。 “你是何人?未得传召,不得入此。”神卫察觉到了时银身上不入流的气息,他将手轻轻一伸,挡住了时银的路。 时银不解地望着小白已经进入的身影,“为什么它能进去?” 如果可以,时银并不想来这里。这里对于他这种神阶的神明来说,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 神卫就像是没有注意到一般,仍旧阻止时银入内。 做了神明之后,并不会达到真正的自在。因为神明也分三六九等。 “可是——”时银银色的眼眸像是要碎掉一样,“如果我一定要进去呢?” “你——”神卫神色一变,今日是主神大人回归的第一日,若是在他这里生出了什么事端,他百死也难辞其咎。 将手上的长戟举起,神卫做好了将时银拿下的准备。 “你们在做什么?”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时银下意识转过头,“神使?” 说起来,之前每次完成成神任务,时银都会见到他,这一次,倒是没有看见。 “在这里吵闹什么?”神使并没有看向时银,而是对着神卫质问道。 “是这只仙禽一直要闯进来,我会尽快处理掉他的,神使大人。” “嗯。”这时,神使才看了时银一眼。他似乎一直都这样不喜欢时银。 看着神卫伸来的手,时银重重地将其打掉:“我说,我要进去。” 从现在起,他的生命,他的一切无足轻重。他只要找到小白,看到它好好的, 眼见着时银冥顽不灵,神卫也动了真格。周身仙气涌动,对于他来说,杀死一只小小仙禽,不值一提。 就在长戟即将落下之际,一个低沉深蕴的声音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让他进来。”仅仅只是听着声音,便有不少仙家可以从中顿悟。 是主神大人。 众人看向时银的眼前开始变得同情,第一天就冒犯到了主神大人,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在场,只有神使脸上的神情与众人不同。他的脸上夹杂着不解与不甘。 为什么偏偏又是他?他害得—— 得到了神旨,时银没有再管其他人的异样,理所当然地走了进去。 声音散去,众人的身体恢复如常,又可以自如行动。他们需要好好消化主神方才声音中的玄妙。 而那个神卫,却只能惊恐地立在原地。脚底升起的寒气宛若针芒,刺进了他的身体。他感受到了体内仙气的流逝,却始终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众人从他身前擦肩而过。 第142章 神归【02】 这主神殿大的离谱, 小白的身影已经彻底看不见了。 期间,时银向神使问过路,可是得到的只有一句冷漠的“你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时银不明白, 为什么神使会那么讨厌他。 “小白,小白?”无奈, 时银只得“重操旧业”,继续沿途呼唤了起来。 有了宿嗣的神允, 一路上无人敢拦着时银,连靠近都不敢。毕竟, 他们还不想就此断了仙缘。 没有人指路,之前还说话的主神也没了动静。 时银安静地走在路上, 回想着那个声音,有些耳熟, 似乎就在不久前听到过。 恢复了原身的时银, 一头银发拖曳在地, 月光倾洒而上, 就像一条会发光的银河。他的五官是静谧而柔软的, 如同月光一般, 流淌进人心里。 很美。神鸟一族多出貌美之人,无人知道时银究竟是何种族,但是他的美却是仙界独一份。 所以,之前的成神任务,有人妄图私下里帮时银糊弄过去, 以此来讨好时银。可是这件事很快便没了下文, 没有人知道,时银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第266章 想要向神使打听的, 也无一例外被打了回来。 时银觉得自己好像就要走到这个世界的尽头了。 他看见了星河,不是天上的一直都有的星河,而是星河本身。 时银原先以为,“璀璨”“绚丽”,这些词就是用来形容星河的。可是就在刚刚,他才知道,那些词太贫瘠了。 心中突然升出了一种“死在这里也不错”的想法。时银在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嗷嗷——”一团柔软轻轻顶了顶时银的手心,将他从走失的路上拉了回来。 “小白?”时银低下了头,他找到小白了。 可是,找到小白之后,他该做什么呢? 带他回家?但是他的家到底在哪里?那里又是小白的家吗? “为什么小白会来这里?”时银感受到身后多了一人。 宿嗣站在时银身后,目光直视前方:“你该问它。” 时银没有转身,但他知道 ,身后那人就是白天遇见的。两次想要“拐走”小白的人。 “主神大人会怎么处置我?” “主神大人为什么要处置你?” 时银转过身,果然是他。 “所以我在问你,你会怎么处置我?” 宿嗣敛眸,黝黑的双眸中盛满了时银的身影。 祂从未离哪一个神明如此近过,所以不曾有人知道,祂的眼睛并非黑色。 可是现在,时银发现了。 祂的眼睛是星河的颜色,五彩斑斓。只是因为颜色太多,所以最后呈现出来的只有一种:黑色。 “你没有做错事,所以我不会处置你。”移开视线,宿嗣再次看向远方,“它如果很喜欢这里的话,你可以带它常来。” 说完这句话之后,祂便离开了。 时银看着地上拖曳出来的星河痕迹,眸中若有所思。 “光着脚,不冷吗?” ...... 带着小白,时银重新在找回去的路。可是发现“新地图”总是比回到起点要更加容易。 他和小白走进了一座山林。天上本不该有这些,可是这里就是有,而且是只此一家。 小白对这里的一切都不排斥,它慢悠悠地飘在半空,衔枝采花,好不惬意。 宿嗣的神力像是无底洞,就算是战神在此,也会被祂压制住神力,无法乱来。所以这里某种程度上来说很安全。 越走越深,可是时银莫名觉得那近在眼前的月亮对他很有吸引力。 终于,拨开那帘帐一般的垂柳,时银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月亮在此刻成了一人所有。它高悬于上,暖色的月光丝毫不吝啬地洒在那人和那水面之上。 宿嗣背靠天然玉石,身体浸润在温泉之下。肤色如洗,身上好像发着淡淡的光。 “过来。”温润悦耳的嗓音闯入,时银后知后觉般回过神。 只见宿嗣背对着时银,张开双臂。 环顾四周,这里除了他再无其它人,所以是在叫他吗? 时银闷声走了过去,心中祈祷不要被认出来。 “替我洗发。” 听见这话,时银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宿嗣是将他当成了伺候的仙娥。 将手探进水中,时银捞出了那堪称浓墨丝绸的发,沉甸甸地落在他的掌心里。 时银仔细着力道,生怕下手重了,扯下了宿嗣的发丝。 他是第一次这样为人洗发,其实他甚至没有为自己好好洗过。毕竟,只需要捏一个法诀就可以避尘。所以时银很少有闲情逸致这样享受。 宿嗣没有再说话,他似乎对时银的手艺很满意,以至于闭上了双眼,雾黑的长睫轻轻颤动。 时银不知道自己还要重复这个动作多久,他得找一个时机偷偷溜走。 “主神大人。”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时银心神一凛。 他要被发现了。 时银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水下那人也睁开了双眼。 他手中还抓着宿嗣的发,眼神慌乱地看着四周,准备逃跑。可是就在时银调整身位的时候,脚下却被浸湿的岩石一滑,紧接着“噗通”一声落了水。 “主神大人,方才这里似乎出现了其他的气息。”那人走近,但依旧隔着那一层帘帐,不敢冒犯,”现如今邪神即将破世,还请主神大人万不能掉以轻心。” 神使看着那波动的湖水,波纹一圈又一圈荡漾开。 “吾说过,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这里。”宿嗣眉眼微阖,轻声轻语,但是身后的神使却感到了一阵压迫,喉间淤血就要控制不住地涌出来。 “还请主神大人恕罪。”神使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会离开,并不是因为疑虑消失,而是因为他还不想死。 待神使走远后,水中的时银再也忍不住。他从水中钻出,银发向身后甩去,扬起的水滴就像坠在半空的水晶,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定睛,时银望进了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眸中。 “闯进这里,要受天罚。” 若不是时银的手还撑在主神大人的胸脯之上,他几乎就要以为这是什么严肃的处罚仪式了。 “不知者,无罪。”时银感受着宿嗣胸膛之中传来的心跳声,平缓沉静,却有种将他手心震穿的趋势。 “替我擦干净。”宿嗣似乎是认可了这句话,祂握住时银的手腕,将他的手拿开。 第267章 而后,消失了有一会的小白,不知从哪里找来了浴巾,背在身上带了过来。 “嗷嗷。” 时银拿过浴巾,就算小心,仍旧不可避免地会碰到宿嗣的身体。 触碰主神的身体,又会是什么罪行呢? “你在怕我?”宿嗣低下头,目光落在了时银的身上。后者似乎真的尽心尽职地在替祂擦拭着身体,没有二心。 时银神色毫无波动,“无人不畏惧主神大人的神颜。” 宿嗣没有再说话。一旁的小白却像疯了一样,一直围绕着这汤池转圈圈,口中时而“呜”,时儿“嗷”。 或许该先擦头发上的水。时银看着不断滴落的水珠,在心中默默想着。 上身擦了一遍又一遍,可是不知为何,始终干不了。宿嗣也并不责备,只是沉默着耐着心思等候时银一遍又一遍地擦拭。 “这就是主神大人对我的惩罚吗?”时银温顺地低着头,用心地擦拭着每一滴水珠。 其实他的身上并没有比宿嗣好上多少,方才落水,衣物早已湿透不说,头发也杂乱地贴在脸上。更糟糕的是,浅色的衣服入水,和没穿也并无两样。 时银便是以这副姿态出现在主神大人的面前。 “如果这么理解对你来说更容易接受的话。”宿嗣制止了时银的动作,祂覆上了时银的手,轻而易举地将时银的手包裹其中。 身体渐渐前倾,主神大人的任何指令与行为,都无人可以反抗。 时银闭上了眼。 可是下一秒,时银只觉得身体一轻,身上也干爽不少。 他们到了岸上。 看着两人身上已经干透的衣物,时银不禁在想,如果可以这样,他刚刚做的努力是什么? 是徒劳。 “今日我就当没有见过你,带着你的宠物离开这里。”宿嗣穿上了衣服,同时好像也戴上了属于主神的面具,连语气都失了温度。 祂语气疏冷,高不可攀。 闻言,时银攥紧了两侧的衣角,有什么东西似乎在破土而出。 “只有今日吗?那以前呢?以前算什么?” 宿嗣的脚步一顿,而后听见时银继续说道:“我不会水,在你的领域内,我也无法施展神力。现在的我,和废物并无区别。” “如果你觉得都可以当作从未见过的话,就不要回头。” “噗通”一声,身后掀起了浪花。 一秒,两秒,三秒。 小白在岸边急得团团转,“嗷嗷嗷——”它试图向水里探去,可是水只会消融它的身体。 脸上的面具出现了裂缝,在一千一万种方法中,宿嗣竟然选了最愚蠢的一种。 他也跟着跳了下去。 银色的人儿就要沉到底,他放弃了挣扎。这一次,也没有神识再出现保护他,因为这是时银自己的选择。 时银抓住了那只伸向他的手。在水中,他的脸色近乎透明,有种水纹都能穿过的错觉。 “不是说要当作从未见过吗?” “高高在上的主神大人,您是否后悔曾经认识我了?” “我是您的污点,对吗?” “可是,至少,您也该告诉我一声......我不会纠缠——” 剩下的话时银没能说出口,熟悉的气息渡进了嘴中,连带着那炙热的情思。 第143章 神归【03】 “主神大人是想耍了流氓就走吗?”时银将衣服往上拉了拉, 唇瓣被人吮吸得像熟透了的果子。 即使宿嗣很克制,但是手掌仍旧没忍住在时银的身上留下了痕迹。 这也是证据。 宿嗣将时银横抱起,没有回应时银在水下说的那些话。 “不是耍流氓, 会对你负责。”祂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 时银搂着宿嗣脖颈的双手微微收紧,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祂还是不愿意承认那些世界中,和他的过去吗? 宿嗣一路上没有避讳任何人。所以几乎在须臾之间, 时银被宿嗣抱着从浴池内走出的消息便传遍了仙界上下。 “你这样做,不怕他们在背地里说你这个主神大人的坏话, 贬低你的形象吗?”时银讽刺地勾起嘴角,宿嗣越不承认, 便越说明心中有鬼。 “他们不敢。”宿嗣将时银往上轻轻一颠,“所有的话我都能听见。” 言外之意, 他们想说也只能憋着。 “更何况——”宿嗣低头看了一眼时银,神情中莫名有着几分的小心翼翼:“你很好。没有人会说你坏话。” 听到这话的瞬间, 时银愣住了。好像从来没有人这么和他说过。 积攒的委屈涌上心头, 时银伸出手在宿嗣的身上打了一拳, “骗子。”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失而复得, 再失, 再复...... 属于时银的可以是辞承,是赫单尘,是颜凪,甚至是浊楼,但不会是宿嗣。 身为万物之主的宿嗣不会属于任何人。 那些对于时银来说是全部的经历, 对于宿嗣来说不过是万万年之中, 最不值得一提的海市蜃楼。 所以,祂才会记不起吧。 不——就算记起了, 也没有去说的必要。 可是,时银这僭越的行为,落在旁人眼中,却犹如惊天骇浪。 不要命了?敢这么对主神大人? 和凡间不同的是。在凡间,纵然是帝王做出了不好的决定,也会有人冒死进谏,表达不满。 第268章 但是在这,宿嗣就是全部。祂的行为本身就是真理。 如果不是有他的存在,这仙界早已覆灭。 一夜之间,时银在众人的想象中,身份变了又变,与宿嗣的过往也被渲染的天花乱坠,摇身成为了这仙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而宿嗣所谓的“负责”,也仅仅只是给时银至高无上的地位与待遇。一切珍宝在过手瞬间,便会被宿嗣送给时银。 河下的渡气之吻成了二人唯一的接触。在那之后,时银甚至难见宿嗣一面。 ...... “神使,先别急着走。”眼见神使放下珍宝之后,转身就要离开,时银赶紧喊住了他。 托宿嗣的福,现在还没有人敢违抗时银的指令。 “有何吩咐。”神使目光冷冷,像是被人强迫一般。 时银随手拿起桌上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他确实很喜欢这些珠宝,很漂亮。但是珠宝应当是锦上添花,而不是唯一。 “可以说说看,我哪里得罪过你吗?”时银轻飘飘地抬眼,他的眼神说不上凌冽,可是那一瞬间身上内敛的气势还是让神使心中愕然了一下。 “大人可要慎言,我一直以来公事公办,对得起我的良心。” “好吧。”时银服软,“那我换个说法,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和——主神大人扯上关系。” 差一点,时银就要脱口而出宿嗣的名字了。 神使沉默了。就在时银以为今天也套不出话准备放弃的时候,神使竟然回答了。 “因为你只会拖累主神大人。” “我——”时银想要继续问下去,哪知身后突然一凉。 “送你的礼物,可还喜欢?”宿嗣冷不丁地从时银身后走出,就像不曾听见两人的对话一样。 时银冷笑一声,早知这么简单就能让祂现身,他便也不用等到今日了。 “不喜欢。以后不必叫你的人给我送了。” “还有,明天我会离开这里。不会再打扰你了,你对我尽的责任已经足够了。” 虽然这话掺杂着一半的气话,但是说出来也不会后悔。 他不是死缠烂打的人。确认了对方的想法之后,时银会尊重。 反正,他一开始就当他们是死了的。现在只不过是再次确认罢了。 “好。”宿嗣停顿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他的回答让在场的两人都没有意料到,尤其是神使。 时银心头一痛,他强忍着悲伤,转身收拾着行李。可转念一想,这里似乎没有什么是他的,包括小白,可能都不属于他。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时银大致明白了,小白应当是宿嗣的,只不过阴差阳错之下,跑到了他那里,成了他的宠物。 来时干净,去时也磊落。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地方了。 斯人已逝,再无重见之日。 “主神大人,您真的就这样让他离开吗?”神使虽然对时银不满,但是并不想让宿嗣不开心。 只有他,知道宿嗣为时银做了些什么。 那样复杂的情感,真的可以轻易舍弃吗?更何况,那日在浴池,宿嗣应该是故意让时银进去的吧? 他如果不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难近他的身半步。 “做好你应该做的事,其他的——”宿嗣瞥了神使一眼,威胁意味十足。 他终究还是没能再次叫出那个名字。 ** 距离时银离开神殿已经足足一月有余,为了逃避那些上门献殷勤的家伙,时银的巢穴搬了又搬,终于找到了一处寂静之地。 “我以为我不会在这里见到任何人。”时银挑眉,示意前方的神使。 这里是禁地,一般来说,不会有神明轻易靠近此处。 “求您、救救主神大人。”神使少有地向时银低下了头。 “救?”时银轻笑出声,“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应该只会拖累祂吧。” 宿嗣没有再来找过他。时银以为自己放下了。 “不,不是这样的。上次是我说错了,您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神使语气慌张,时银丝毫不怀疑,现在自己让他跪下认错,他都会愿意。 “说吧。”时银也不再逗弄他。 “主神大人他已经闭关整整一月了,期间不论谁来都不见。” “闭关?”时银不解闭关是什么稀奇事。 “对,本来邪神破世的日子应当在百年之后。可是昨日天降异象,这预示着邪神出世的日子提前了,如果天象不假的话,应该就在这几日。” 邪神,时银知道 ,这应当说的是他的弟弟,伏夜。 不,更准确地说,是他们两个。原来他们还有着这么帅气的称号。 “邪神与主神终有一战,这是避不开的。”这是流传于仙界的传说,没有神明不知道。 听完,神使有些难言之隐,他正在犹豫,是否该说出来。 “可是不应该是在这个时候。”闭上眼,神使决定和盘托出,“在那几个世界里,为了救你,主神大人损失了多块灵魂碎片。他现在的实力并不是全部,本来若是修养上百年,或许还可以恢复一些,但现在——” 灵魂碎片?时银面上不在意,心中却思绪万千。 宿嗣是从宇宙星河之中自然诞生的神明,他从出生的那刻起,便注定了会是主神。 所以,祂的本体是星星,碎片自然也就是......石头。 第269章 “你想说什么?”时银皱眉,他并不感动于宿嗣为他做的这些,他只觉得荒唐可笑。 神使的尾音有些发颤,他是被宿嗣从异兽口中救下,一路提拔至此的。宿嗣就是他的一切来源与信仰。 “大战之约需得邪神与主神同时结成烙印。您......自然也可以,求您推迟约定。至少、至少等到主神大人祂恢复如初。” “你知道?”时银有些纳罕,神使竟然会知道这个。 是宿嗣告诉他的吗?他们的关系这样好? “你既然知道的话,便明白,这个是无可避免的。而且宿嗣提前闭关,或许就是为了这个。你应当对你们的主神大人有信心。”时银拒绝了神使的提议,一来他没有办法说服伏夜,二来他更无法说服宿嗣。 这二人竟然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缔结了这个约定,便不怕他掺和进来。 时银下了逐客令,神使的神情开始变得愤恨。 “我就应该从一开始就杀了你。主神大人祂根本就不值得,你这个仙禽根本就没有心。” “嗯,可惜你现在杀不了我了。因为,我比你要强得多,说不定比起你们主神大人也不遑多让。” 挥了挥手,时银强制送走了神使。 这两人做的还真是好啊,当他不存在一样。 “伏夜,我知道你能听见。你不觉得你的这个行为有些卑鄙吗?”时银对着虚空说道。 【卑鄙?这可是你情我愿的事。】伏夜翘起一条腿,悠哉地哼着小曲。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这天地也该换换主人了,当然,这副躯壳也是。 这些日子,时银想了很多事。其中也包括,为何伏夜会放他出来。 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原因。 就在刚刚,时银想到了。放他出来去见宿嗣,在这大战前夕,这只会扰乱宿嗣的心神。 到时候,对着这样一张脸,宿嗣真的能够下得去手吗?这也是时银在思考的问题。 可是,时间不等他思考了。身体开始变得僵持,时银再次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第144章 神归【终】 传闻天地之间存在一种神奇的鸟类, 名为食。正如其名,没有什么是它们不能吃的。 食物之中它们最爱的就是星星,所以它们还有一个名字:食星兽。 食星兽只会存在一只, 一只陨落, 令一只降生,绝不会同时存在两只以上。 万亿年以来, 一直如此。 可是,变数降生了。 世间独一无二的一体双魄的食星兽诞生了, 他们共同寄生一个身体,争夺着身体的使用权。 哥哥性情温顺, 是身体的第一使用者,却没有继承食星兽的本能。而弟弟, 自出生以来便具备所有的野心和能力。 他要杀死星星,取而代之。 食星兽和星星, 这两个是自古以来的天敌。除此之外, 他们再无其他天敌。 同时, 他们也是天地之间最强大的两支, 主神就在其中。 星河之子已经统治这个宇宙太久, 在此之前, 没有食星兽可以打败祂。可是这并没有阻止,此后一个又一个的食星兽发起大战,妄图“改朝换代”。 伏夜知道,唯一的机会就在他的手里。 他们是特殊的,他们看似有一个, 实则却有两个。这就是他们战胜的武器。 令人发笑的是, 他那愚蠢柔弱的哥哥,竟然违抗了本能和那星星成为了朋友, 整日里和那白痴云朵呆在一起。 这些他都看在眼里。所以有一天,他占领了哥哥的身体,走到了小白跟前。 可是,他竟然被发现了。堂堂主神大人,竟然屈尊藏在这云朵之中,与他们食星兽厮混。 不过,祂是怎么发现他不是哥哥的? “你和他没有一处是一样的。” “如果说你是食星兽的话,他就只是一只小鸟而已。”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宿嗣立于半空,雷霆乍鸣,整片天呈现出可怖的紫色。 “呵。”伏夜嗤笑,“当然,毕竟他是我的哥哥,如果可以,我并不想他死。” 没想到啊,能够让宿嗣屈服的竟然是他那一无是处的哥哥。这就是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吗? 伏夜的心情很好,因为今天,他们之中只会有一个人活下来。 ——那就是他。 顶层食物链的交战,已经不是用肉眼所能看见的了。 二人看似未动,实则已经交手数百招。天空的裂缝便是最好的证明。 “宿嗣,你打不过我的。你是不是开始有些后悔,用那些碎片救我哥哥了?”伏夜是好战之人,他将宿嗣当作了真正的对手。 本来,他们可以有一场旗鼓相当的交手经历。只可惜,情爱误人。 宿嗣并未表现出伏夜说的那样,甚至有些游刃有余。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下死手。 主神、天地共主。这些从来都不是祂想要的,祂只是生来便被告知,祂需要接管这一切。 直到有一只愚蠢的小鸟出现在了祂的世界里。 明明只是一只被祂圈养的鸟儿,可是时银却不自知,甚至还以为是他饲养了宠物。 他不会知道,宿嗣花了多长时间等他化身为人。也不会知道,为了压住他体内的伏夜,宿嗣花费了多大的精力。 仙气在虚空凝结成一柄硕大的剑,将天空都劈成了两半。宿嗣挥着剑,指向了伏夜。 第270章 他不是时银,不必手下留情。宿嗣在心中告诉自己。 可是——这是阿银的身体。 剑在最后一刻,刺偏了。宿嗣闭上了眼,他竟然也做了这么愚蠢的事吗? “噗呲——”想象中的疼痛并未来临,与之相反的是,那本该刺偏的剑,竟然刺进了属于时银的身体。 “你、赢了。”伏夜嘴角勾勒出一抹笑,他双臂展开,身体开始飞速下坠。 不、他不是伏夜,他是时银! “阿银!”宿嗣眉心重重一拧,他飞身直下,接住了时银。 “为什么?”天地共主,此刻声音中竟然带着颤音,血红的血丝布满了眼球,看起来阴鸷又唬人。 “为什么?”时银不意外祂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嘴角溢出一串鲜血,“你还问我为什么?你想要替我去死,你问过我没有?” 在最后一刻,时银接管了身体。这对于吸收了灵魂碎片的他来说,并不难。在此之前,时银不过是为了打消伏夜的疑虑故意而为之罢了。 他可是哥哥啊,哥哥怎么会被弟弟完全压制呢。 “没了身体咳——”时银将喉间的血腥咽下,“没了身体,伏夜他便没有办法再与你交战了。至少,在此期间,留他一条命吧。” 时银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也越来越凉。 他们之间无解。时银不想宿嗣死,也不想被本能驱使的弟弟死。 所以,就只能他去死了。 死的是他的身体和灵魂。这世间再没有可以承载食星兽的躯体,伏夜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只能游离世外。 好累。时银闭上了眼睛。 他应当还有很多想和宿嗣说的,可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算了,就这样吧。祂继续做他的天地共主,而他......就到此为止吧。 “阿银,不要睡。睁开眼看看我。” “我还没有向你承认错误呢。是我,都是我。我只是想以后慢慢告诉你。” “我怎么会忘记你呢?你是我漫长岁月中,唯一的希冀和雀跃。” 啊,好吵啊......别这样,这样会真的让他以为,祂有多在意他一样。 他真的要睡了,好困啊...... ** “主神大人,伏夜近日似乎去了凡间,找他适合的身体。”神使静静站在宿嗣身侧,看着眼前连亘的山野。 直到不久之前,神使才知道,为何这里会有一座山林。只因还是鸟儿的时银曾经在宿嗣面前说过,他想要有一片人间一样的森林,然后便可以随意在树杈上睡觉了。 “嗯。”宿嗣轻声回应。 自那以后,过去了整整一千年。 “那块顽石还不服输吗?” 知道宿嗣指的什么,神使点了点头。 不愧是从伏夜身上掉下来的石头,即使身体四分五裂了,竟然还坚持着,不肯复位。 “需要使用强硬手段吗?”神使询问道。 “随他吧。”现在在宿嗣看来,没有什么,会比那件事更为重要。 神使看出了宿嗣想要一个人待着,便默默离开了。 这一千年以来,宿嗣跑遍了时银曾去过的世界,寻找他遗落的残魂。这是神使告诉宿嗣的,当初,他为了阻止时银回来,动了手脚,却没曾想,这也成了时银的唯一生机。 只是拥有残魂的人或是兽,不再具备时银的特征,除了一个一个寻找以外,别无他法。 所以,宿嗣找到了现在。 但比起找的过程,祂却最怕等待的结果。 没有人可以保证,找齐了,便可以复活时银。 阿银,如果这是你对我隐瞒的惩罚的话,一千年不足以,再等一千年,可以原谅我吗? 神明的躯体感受不到四季的交替,宿嗣无法感知具体过去了多久。 祂只知道,祂很想他。想到了星星陨落。 收集到的灵魂碎片,就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时银曾说过,他很喜欢那棵树。 所以如果可以,宿嗣希望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棵树,再然后,是祂。 一阵风过,大树摇曳不止。一天里,它总是如此。所以这么多年来,宿嗣再不敢对它抱有任何的期待。 只是风动而已。 闭上眼,宿嗣同这棵树一起站在这里。事实上,祂已经这样站了数年了,就连吹过来的每一缕风,他都能说出来路。 每一年,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祂都在等待奇迹降临在这棵树上。 “请问......” 宿嗣骤然睁开双眼。 “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是棵树呢。”面前的人笑了笑,眼眸弯弯似皎月,“你有衣服嘛,我出来得急,忘记穿衣服了。” “为什么不说话?”光着身体的银色少年疑惑地歪了歪头。 “请问,你是人还是树?” 见怪人不说话,少年抬脚想要离开。可是手腕却被轻轻握住了,随后很快便被松开。 “是、是人。是人。”宿嗣嗓音沙哑,如同被尘沙打磨过。祂粗粝的手掌在碰到少年的瞬间就慌张地松开了。 可是,那一瞬间的温度告诉祂,眼前这人,不是幻觉。 少年停下脚步,他双手环胸,能够遮住的地方极少。 “为什么不敢看着我,是我长得太丑了吗?”少年嘟哝着嘴,似乎对眼前的怪人不很满意。 “你不丑。”宿嗣连忙回答道,“很美,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